因为遇见了方文睿——
在无所事事地挥霍了大半大好年华后,他混沌的人生终于迎来一缕光明。
秦明越想心里某处就越发柔软。
沈茹此刻看不清他那被婆娑树影模糊了的笑,但就是觉得他的脸上有种难言的温柔,明澈的目光,情意缱绻,似曾相识,沈茹的眼皮突然跳了跳,那是风华正茂、年华正好的时候,秦孝威看她的眼神。
但只有短短一瞬——
巷子里吹来的风挪开了那块落在他面上的阴影,他的笑似乎和以往再没什么不同,天真烂漫,专属年少的笑,纯粹得很。
沈茹立即认为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和秦孝威、沈茹一样,秦明也很久没回旧宅了。他到了家,便惊奇地问:“啊咧?这里原来有摆花瓶?”
沈茹摇头道:“这花瓶是你爸半个月前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她比了个手势。
秦明:“伍仟?”
沈茹摇头。
秦明瞠目结舌,“……伍万?”
沈茹点点头。
秦明暗忖,还算好,不至于上十万。
沈茹补充道:“美金。”
秦明:“……”
他忍不住调侃秦孝威一句:“爸,你怎么这么豪?原来你儿子我是富二代啊?”
秦孝威又好气又好笑地斜了他一眼。
那只花瓶看上去,大概是清代的,白色的瓶身上画有松柏和云鹤,笔触细腻而圆润,松柏傲然挺立,云鹤栩栩如生,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瓶口有条较为明显的裂痕。
秦明指着那处缺憾,道:“这里都破了!”
秦孝威说:“那么点小裂痕,微不足道嘛!”
秦明无奈地想,明明很明显,“爸,你喜欢,买就买吧!”
秦孝威心花怒放,没有顺着台阶下,而是沿着杆子往上爬,“对嘛!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十全九美已经难能可贵了!”
秦明缓缓地“嗯”了一声。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
他轻飘飘地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什么都好,不过有一点,爸妈你们可能会不太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不会完全挑明=w=!真正的重头戏在第二十二章,(╯3╰)
☆、第二十章除夕
沈茹的眼皮又跳了一下,看来先前那并不是她的错觉。她有点不可置信地问:“你……有了喜欢的人?”
秦明淡淡地笑了笑,“妈,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是谁了。”
如期地看见沈茹一头雾水的样子,他也不打算解释,任沈茹东问西问都守口如瓶,脸上直白地写着“你自己想”,自得其乐地卖关子。
除夕那日,沐雨芹他们一家来旧宅同秦家三口一起吃年夜饭。
“妈,你这条鲤鱼是在海水里长大的吗?”言外之意,盐放得太多了。
沈茹怎么会听不出来,当即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耍赖皮道:“子非鱼,怎么知道它就不是在海水里长大的了?”
众人哈哈地笑了,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茶余酒后,一群人围坐在电视机前,忙着发短信、刷大礼和抢红包,偶偶瞄几眼春节联欢晚会的歌舞盛况。
沈茹找了个理由喊抢红包正抢得起劲儿的沐雨芹来厨房帮忙,“小芹,过来帮姑姑系下围裙!”
沐雨芹悻悻地放下手机,走到厨房,正欲速战速决,却听沈茹问了句:“你表哥有女朋友了吧?”
她被惊得手抖,差点打了个死结,“啊?没没有啊!”这也不算说谎,她表哥是没有女朋友,天地明鉴。
“不要瞒姑姑了,姑姑都知道了。”
沐雨芹心道:姑姑你肯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然能这么淡定?
沈茹继续说:“姑姑从你哥那里套不出话来,所以来问问你。你和你哥打小一块儿长大,两小无猜,他也什么话都同你说……”
沐雨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表哥有男朋友这事还是她自己扒出来的呢。
“姑姑,您别操心了,我哥,他肯定没有交什么女朋友。”沐雨芹面不改色地说,语气坦荡得她自己都为之震惊,“您看他这学期的成绩单,期末统考都进了全市前五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你表哥他亲口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沐雨芹先是震惊,后是愤懑,敢情他表哥说话说到一半,然后就这么缺德地吊着姑父姑母的胃口?
秦明倚着门框清了清嗓子,“咳咳!”
方才沈茹喊沐雨芹帮忙,他就感觉有问题,便悄悄跟了过来,想不到真给他料中了,沈茹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雨芹心想还好她坚定不移地与她表哥“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不然就栽大了!
“妈,我是来同你说一声,我出去一下!”
沈茹:“这么迟了,还要去哪儿?”
秦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猜!”
这副学不乖的样儿依旧像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
沈茹只来得及嘱咐他一句:“自己小心点!”
年三十的夜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即便云街上的店面都关了,青石铺砌的小路依旧呈现一片暖色,安详而恬静,唯独不冷清。
秦明边往前走边编辑短信。他没有复制贺年短信而后群发的习惯,这在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祝福不在于华美的辞藻,有真情真意在,那便是好的祝福。他曾经收到一条一看就是网上复制来的贺年短信,更尴尬的是发信人的号码他不认识。
走着走着,短信编辑得差不多了,云街也到了尽头。
他爬上小拱桥,在一侧栏杆上坐下,点了确认发送。
只是发了一条一百字不到的短信,他却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使命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热气呼在微凉的钢化膜上,手机屏一下子就糊了。
秦明盯着屏幕看,看着看着,目光渐渐地落在手机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是一刻钟,总之,秦明觉得过了很久的一段时间,暗下去的手机屏终于又亮了起来,映照着他笑容流露的俊脸。
他曾在博文上看过这么句话:人生最可怕的是等待,最值得的也是等待。
他不觉得等待可怕,但觉得花了将近十八个年头,等来方文睿的出现,太值得了。
按下接听键时,由于太兴奋了,他手滑了一下,手机险些掉进河里喂鱼。
堪堪拿稳手机,方文睿清澈的声音便从机身身侧的喇叭孔传来,“秦明!”
秦明应了声,心情舒坦地问:“你刚刚在洗澡?”
其实,方文睿早就看见短信了,只是在发短信和打电话两者间纠结了许久。他本意是回短信的,可要讲的话实在太多了,短信编辑到一半又全部删完,最后干脆打了过来。
“没有。”
秦明笑出声:“是吗?那你是打了好多字后,结果发现词不达意,最后心一横直接打过来了吗?”
事实情况和秦明所猜测的相去不远,方文睿点点头,想起秦明看不到,又说:“嗯……还有,想听听你的声音。”
秦明笑得更大声,笑声酥得方文睿的耳朵都麻了,“只想我的声音,不想别的了?”
“想你。”
所有,全部。
秦明满足极了。
“要是能看到你,那就好了。”
才分别了几天,思念却像生命力旺盛的春草疯狂生长。
明明对方的眉眼,一颦一笑,均早已刻在心里,却还是怎么都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