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去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接着道：“我的腿也不太方便，今天想早点回家。”
项志华很理解，便道：“那吃饭的事下次再说……慕学妹，你知道这哪里有买饭外带的地方吗？我开过去的时候停一停去买两份给你们带回去吧。也省得你们再跑一趟。”
这很合情理，庄清婵便不做声，慕韵音则指了路。
很快到了目的地，车靠了边。
白城泽松开保险带，道：“我下去买。”说着便拉门下了车。
这附近其实不好停车，最近交通整治也查的严，作为司机的项志华离开车子确实不方便。
结果没想到。
白城泽买完饭的时候，心情简直难以形容。
先前项志华的意思，其实是找家好一点的餐厅，打包两份饭。但慕韵音也没想那么多，只指了自己平常去买饭的那家店。
其实这家饭店的饭菜味道很好，也很得庄清婵的心意，只是环境稍微糟糕了些。而且因为在附近名声很好，饭点的时候来打包外带回家的人很多。
结果养尊处优、一辈子还没去过这种地方的白少爷，在大妈大爷人挤人的小饭店里排了好久才买到两份饭，出来的时候一身的油烟味和饭菜香。
长期熏陶在高雅艺术中的白城泽简直无语。
虽然如此，他也没说什么，坐上车回头把饭交给了坐在中间的庄清婵。
对方救了黎芊芊一命。
不要说两份饭，多少东西都还不清。
白城泽只顶着一身的味儿，默默地想：
从小到大，果然凡是和黎芊芊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事。
简直铁一般的定律。
☆、正名
送了两个女孩子回家，本打算开学前聚一聚的三个人终于走上了原定计划的行程。
到了餐厅，总算吃上了迟到好久的晚餐，缓解了胃部焦躁。连一向矜持的项志华都满足地松了口气。
接着他就听黎芊芊道：“志华，你知道清婵姐姐喜欢什么吗？”
项志华抬眼，便见黎芊芊依旧顶着那张纹丝不动的面瘫脸，想了想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道：“如果你想送礼物感谢她，太贵重的她肯定不会收，或者会觉得困扰……大概手工的、自己做的礼物比较合适吧，也显得有心意。”
项志华的意见是根据他对庄清婵一年来的了解给出的，确实很适宜。
虽然这份情很重，不过因此就在面上太郑重其事，反而会让对方为难。
有些东西默默记在心里就好，或许将来总有帮得上忙的时候。
如果是庄清婵，大概也会这么想吧。
对方当时打电话感谢他车祸的时候伸出援手，还表示想请他吃饭，顺便把他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他。
他拒绝了。
庄清婵也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知道这是他出于感情做出的选择，强行用实质的利益来弥补反而会很过分。
庄清婵向来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子，非常体贴和温柔。
项志华想到这些，便想起对方拒绝他时的样子，难免有些心情低落。
虽然项志华并不想在这次聚会上扫兴。毕竟这是黎芊芊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下一次估计要等好久了。
但自幼相识的朋友显然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白城泽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道：“怎么了？摆着一张失恋的脸。”他并不在意地嘲笑道：“你也有这一天。”
项志华性情温和，气质极佳，又家世不凡，在异性中一向无往不利。虽然项志华本身并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一点还是没少被好友嘲讽。
项志华在这幸灾乐祸毫无同情心的语调里也维持不住伤怀的气氛，冷哼一声道：“吃你的吧。”
白城泽并没有止住这个话题，道：“怎么？人家甩了你？”
项志华不理他。
黎芊芊倒是道：“志华你喜欢清婵姐姐？”
这句话挺突然的。
毕竟黎芊芊今天应该是第一次知道项志华和庄清婵相识，没道理会这样猜测。
但项志华和白城泽都习以为常。
黎芊芊总是知道很多事情，或者说没什么事能瞒过她。那些别人想要掩饰的、隐藏的，在她眼里也只是一本摊开的书，显而易见的事实罢了。
这么想似乎有点可怕，但黎芊芊……实在是让人无法吐槽的女孩子。
于是白城泽道：“是啊，这家伙暗恋人家挺久了吧……依你看，他们有多少成功的可能？”
白城泽只是随口一句，结果黎芊芊也用很平常的语气没有停顿地接道：“没有可能。”
这话出来，项志华就是一愣。连开口提问的白城泽都很是意外。
就是因为从小认识，熟悉非常。他们才更清楚黎芊芊从不说谎、也绝不会无的放矢。可以说只要她下了判断，几乎就没有出错的可能。
白城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挑眉对项志华道：“你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被人家看见了？这么不待见你。”
项志华顿时更不想理他了，简直恨不得从没认识过这种无情无义的家伙。
只是想了想，项志华的心情又很有几分迟疑。
黎芊芊的感知非常敏锐，她下了非常肯定的判断，也许不是因为单纯的直觉。
可能是黎芊芊和庄清婵相处的时候感觉到了什么，甚至也许她之前恰巧遇见了庄清婵和恋人在一起，通过庄清婵的态度判断出了他们的关系。
就像黎芊芊在先前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察觉到他喜欢庄清婵一样。
黎芊芊可能也是发现了庄清婵对恋人的全心依赖，才认为对方绝不可能变心。
想到这个可能，项志华的心情有些波动。
当时在病房里，他看得出庄清婵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也从护士提及时怜悯的语气和些许的字句中猜到了庄清婵的家庭状况。
但他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对庄清婵能起到的帮助，甚至远远不及对方的朋友慕韵音。
后来庄清婵给他电话致谢的时候，情绪似乎已经好了一些。他问及的时候，对方也说有人照顾她，让他不必担心。
项志华想问：陪伴她的是不是那个神秘的恋人？但终究没有出口。
庄清婵不想他知道，他不会去强求对方。
只是，虽然今天见到的时候，庄清婵已经和往日没什么两样，项志华却仍是无法安心。
他猜得到对方迅速好起来的原因。
无非是情感转移罢了。
就好像原本有两根支柱，共同支撑着一个圆盘。
一旦其中一根垮掉，圆盘就会失去平衡，有摔落下来的风险。但庄清婵把另一根支柱挪了挪，移到了圆盘的中心，于是圆盘重新又找回了平衡，看上去仿佛与过去没什么不同。
但是，如果另一根支柱并不可靠呢？
如果它有一天突然消失、碎裂，那么完全依赖着它单独支撑的圆盘会怎么样？
项志华不愿去想。
这些忧虑终究使他违背了庄清婵的意愿，他问黎芊芊：“芊芊，你为什么会说没有可能呢？……你知道清婵……有男朋友是吗？”
“清婵姐姐没有男朋友的吧。”黎芊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既然没有男朋友，为什么没可能和这家伙在一起？”白城泽道。
黎芊芊脸上的困惑快要溢出来了，连面瘫的表情都阻挡不住：“当然没可能。”
黎芊芊看着白城泽的眼神就像看外星生物一样：“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你的逻辑一如既往地奇怪。”
白城泽眼角一抽。
有时候他和黎芊芊说话，黎芊芊总给他一种“你哪里都好，就是脑袋不太好使”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