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

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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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周寒竟这么轻易的点了头。

    不仅答应了她的提议,还从容的在私下里为她做出门的准备:马车,银钱,干粮,乃至路上的行头,甚至出门的男装——无一处不打点的周到细致,倒一时让方青梅有些无所适从了。

    次日一早,方青梅与周寒向周老太太请安完毕,方青梅便被周老太太留下学打马吊牌——陈夫人一走,年下周老太太被勾起来的牌瘾仍未过足,只好把二孙媳妇拉来顶上,不会便不会吧,哪个不是从不会学到会的?

    抱着这样的态度,周老太太兴致勃勃拉着二孙媳妇教了起来。也亏得方青梅学得快,过了晌午便熟悉起来,已经打的有模有样了。

    又陪着周老太太轰轰烈烈搓了一下午马吊牌,她老人家早就找丫头去跟周寒下了吩咐,本意是留方青梅再打一晚上,便可正式出师了。方青梅打牌打的手腕子疼,好不容易找个借口,终于哄得她老人家放了人,头晕眼花往梅园里走。

    谁知刚进了园子,还未过竹林,便听到周小宝的动静:

    “……二叔,你这里说的不对!青梅姐姐念的不是这样的!”

    打了一整天马吊牌,方青梅被折磨的腰酸背疼,这会可不想再被周小宝黏上,便小心翼翼放轻了脚步,想着避过这叔侄二人。谁知就听到那边两人的对话:

    “小宝若渴了,咱们就回去叫小凤给你倒茶喝吧。这里头装的是酒,喝了会头疼的。”

    “二叔不怕头疼吗?二叔为什么要喝啊?”

    “二叔喝了也头疼。可是喝了它可以治病。”

    “二叔病了吗,是不是也像小宝一样生痘子了?”

    方青梅站在竹林边偷听,正暗暗在心里吐槽周渐梅骗小孩子,谁知就听到周寒哄着小宝道:

    “二叔不是生痘子。二叔喝酒,是为了治伤心。”

    “为什么伤心啊?”

    “因为二叔喜欢的人要到远处去了。”周寒仍耐心笑着,哄着怀里的周小宝,“就像我走得远了,小宝看不到我了,你是不是也要伤心啊?”

    “……”

    听到这里,方青梅便是一怔,喉口里突的泛起一道滋味直扎到胸口,然后“哗”的在胸口散开去,说不上是酸,是涩,还是别的什么。

    她凝固了脸上的笑,脚步轻轻,悄悄的从一旁绕过竹林去,回了房中。

    待周寒回到房中,看到坐在暗中的方青梅,也是一怔:

    “什么时候回来的,祖母不是着人来说晚些才回来?我还想着过会去祖母那里看看呢——怎么也不点灯?”

    说着亲自将房中的蜡烛点着。

    房中乍亮起来有些刺眼,方青梅眯了眯眼,用手在眼前头挡了一会,才笑着说道:

    “刚回来。小凤说你还没吃饭呢,我也正好没吃,一起再吃点吧。”

    周寒点头便起身:

    “也好。我去跟厨房说。”

    “这时候不吃饭你也不觉得饿。”方青梅捧着肚子懒洋洋往桌上一趴,“啊,我可是饿坏了。”

    周寒正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回过头笑道:

    “这阵子习惯了两个人吃饭。一个人都不知道想吃什么了。”

    “……”

    直到饭菜摆上桌,方青梅捧着饭碗心里仍在想着周渐梅刚才那句话。

    周寒吃饭轻易不说话,“食不言寝不语”的教导贯彻的十分之好,平时吃饭,都是方青梅说话较多。不过看方青梅今晚一直沉默,他便也不习惯,搁下筷子道:

    “我今日让小海去兑了些金叶子,走的时候你带在身上。西北那边不太平,银两太沉不方便,这个在身上放心些。”

    本以为方青梅会推辞,谁知方青梅点点头,并没有客气:

    “……嗯。”

    周寒看看她,又道:

    “我细想了想,既然我也得入京找李大夫,去京城不妨还是同我一道吧。不然你随徐杨动身,扬州这边也没法交代。等从京城去西北,你再随徐将军动身,如何?”

    他本以为方青梅会犹豫,谁知方青梅听了,毫不犹豫便点头道:

    “好。那便你我一起入京吧。”

    ☆、第78章 青梅赴西北

    徐扬的信中提到,预备正月下旬入京,京中征粮诸事处理完毕,二月中下旬便要动身去西北。

    既然定了与方青梅入京,眼看天气日渐暖了,北上的河道也渐渐畅通,周寒便告知了家中诸位长辈,要回京中找李涵珍先生复诊腿伤。周老太太与周夫人颇依依不舍:

    “不如写信请这位李先生南下来吧?你们也好在家中多待一阵子。”

    周寒对祖母和母亲笑道:

    “祖母可是忘了?二月中便又是老福王爷的寿辰了。怎么也要赶在前头去这一趟,为老王爷祝寿。”

    周老太太这才松了口:

    “那你们一路上可得小心着点。”

    周毅倒想的更多:

    “你这趟去,也该想着让你伯父引见几位老师,指点着应考了。去年因为腿伤了耽误了一年,既然如今都顺顺当当了,也已成了家,是时候该安下心来读书了。莫要辜负了你祖父当年对你一番期望。”

    周寒恭恭敬敬应一声:

    “是。我都记下了,父亲放心吧。”

    然后方青梅写信给徐扬告知了一声,二人便收拾行装带上赵睿,又登上回京的船。因比预计的时候走的早了四五天,又是自家的船,二人路上便也不急。两人这是头一次一起坐船入京,周寒于这一路颇为熟悉,何处有何风景,何处有何吃食,何处又有何典故,他都一一同方青梅和赵睿娓娓道来。遇到热闹的地方便停了船,三人下去沿着河岸走一走看一看,因此这一路走的十分悠哉。

    倒把赵睿高兴的坏了:

    “这一路走的,比来的时候可值了。沿途好吃的好喝的,可是一样都没落下。”

    周寒便笑道:

    “你也别光惦记着吃喝。这一路讲给你听的风俗典故,好歹往心里去些。省的回去王爷考问时一问三不知,只怕又要罚你跪了。”

    不知道是因为赵睿在旁周寒有所收敛,还是别的缘故,方青梅觉察自离开扬州——确切的说,是自打定了北上的行程,周寒便不像前几日那样高兴。两人似乎又回到去年在京城时的状态,周寒固然对她关心,眼神行止却委婉了许多,不像前几日的毫无掩饰。

    她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几分失落:古人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诚不我欺。也许是看出她心中的犹豫,周渐梅心中也渐渐淡然些了。也许周渐梅对她,也并不是不可转移的吧。

    这么走走停停,三人正月十七日出发,直到了二月五日傍晚才抵达了京城。周寒将赵睿送回王府中,也算平安交了差;又同府中诸位请安,分发扬州带来的礼物,直忙了一天才忙完了。

    七日这天方歇下来,方青梅又请了李涵珍来为周寒复诊腿伤。仔细为周寒查验过伤口,细细拿捏了骨头,李涵珍笑着同周寒和方青梅道喜:

    “周二公子这伤长势很好,行走奔跑已无大碍了。只是日后仍要记得,不能磕着碰着,不能受凉,海货鸭鹅等发物最好也少碰。过个一年半载,便可与常人无异了。”

    方青梅听了,一时大喜过望。

    周寒却淡定,从容向李涵珍道了谢,又奉上诸色谢礼将人送走,回过头来才同方青梅笑道:

    “今日过午,我陪你出城骑马吧。”

    一出城来,方青梅便兴奋得很——自去年至今,她又有大半年没有碰过马背了,这会骑上马,整个人便如笼子里撒出来的鹰一样,几乎半癫了,沿着城外河岸放马跑了一阵,才又勒马从远处掉头,一路跑了回来。

    周寒却仍不敢快跑,控马徜徉在后,只笑看着方青梅一路撒欢。时令才二月中旬,出城踏青还早了些,风仍有些凉,他身上换了件半旧的藏青披风,边上镶了同色毛边,马蹄蹭蹬,他骑在马上腰背却挺得笔直。

    往日出门不是轿子就是马车,这还是方青梅头一次看到周寒骑马,见他控马的姿态散漫中带着娴熟,自有一番从容的风采。她到了他跟前便也掉转马头,赞叹一句:

    “周渐梅,你骑术想必一流。”

    周寒微笑道:

    “只怕比不上你在马背上身轻如燕。”

    “那是自然。不是我自吹自擂,”方青梅一甩马缰,控马跑出几步又转回来,勒着马缰扬声笑道,“这京中骑马能胜过我的,只怕也不算多。”

    周寒听了,却笑着瞄瞄她的双脚:

    “这么喜欢骑马,却没有长罗圈腿,也是万幸。”

    “……”

    方青梅被他打趣了一回,忍不住翻个白眼,嘀咕道:

    “……橘生南则为橘,生北则为枳。”

    怎么这人一入京来,嘴巴就变得这么坏?

    两人在城外踟蹰至黄昏才打马往回走。一路无话,进了城回到府中吃过了饭,周寒送方青梅回后院。漫步过了院中的小花园子,园中花木已萌出新芽,迎春与连翘开的艳丽,在霞光中连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