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捉妖师之被捉笔记

捉妖师之被捉笔记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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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方铎瞬身一颤,霎时好像醍醐灌顶。

    白辰不急不慢地喝完了一大碗的莲子粥,还评价说:“糖放得多了些,我不太喜欢甜食。”

    蒋方铎顺口接道:“我下回一定少放些。”说完,他一脸的尴尬。

    白辰安慰得如同补刀:“还有火候,大人也要再控制一下,有些糊味了。”

    蒋方铎整张脸涨得跟驴肝肺似的通红。

    元香楼前迎来送往,满街的灯火都敌不过她家的热闹。门前的那两盏骚红的灯笼亮得人心都是色香满满的红。三三两两的男客刚一走到门口,就被一路飘腾下来的姑娘簇拥着进了门。

    白辰的神情淡定自若,却无人知他早就色厉内荏了。

    青楼,他从没来过,也没想来过。

    经历了那日,犹如炼狱的死里逃生,对着山庄里的一片狼藉,满目所见,是断壁残垣的毁灭,宗门被屠杀,绵延的大火足足烧了十几日,整座山头,焚为一片焦土。

    他仍旧记得,同门师兄弟对他的斥责,目呲尽裂。

    他是宗门的罪人!一世,都血洗不去的罪孽!

    那个曾在他身边低眉顺目,两颐生花的女子,成了其心头的一根魔刺,伤得体无完肤,他从不相信,原来这世间真的会有一种感情。

    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会有一把冰冷决绝的利刃活生生地剜出你的心脏,而你却连后悔都无力。

    手腕上突然一暖,一圈柔和的暖芒一点点晕入他的掌心,流连过他的掌纹,一寸一寸。白辰心头微微一颤,仿似这道金光直直地钻入了他的心底。

    阿辰……

    “白辰。”

    蒋方铎虽然算不得青楼的常客,但久在京城,浸淫官场,他于青楼,却不是个雏儿了。

    两人一踏上元香楼的台阶,便扑下来一名姑娘,甩着一方刺鼻的香帕,搂上了白辰:“公子,奴家想死你了。”

    “呀!”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女子一脚踩空,“蹭蹭蹭”地滚下了石阶。

    白辰一手按住腕间链子:“别闹。”

    链子居然应了一声:“你都瞒着我上妓院了,我还能忍个鬼啊。”

    蒋方铎亮了身份,吓得鸨母赶紧把两人迎到了内院,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找几个姑娘,还是找几个小倌呢。

    只当蒋方铎道明来意后,鸨母的整张脸唰唰唰地齐白了。

    “大人,若初身死,我也是伤心,可是这些、那些,你的那几位差爷都已经来问过几遍了,我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啊,就算你今个儿来,我也实在是说不出啥了啊。”

    “李妈妈,这儿的姑娘每回接的客人的名字可是有登记?”

    鸨母立时怔住,便是白辰也一道怔住了,果然蒋方铎是个老江湖啊。

    元香楼能在绥林风生水起,单单靠那些鲜嫩水灵的姑娘又岂是够,有些暗里的手段也是不少,尤其是一些达官显赫的大员,记下了,自然会有用到的时候。

    只是鸨母万万没想到,蒋方铎居然一语点破,更没想到,他还要若初和另一名被害女子,自打接客起所有恩客的名录,惊得她这张老脸一抽一抽,抽得粉都掉了一地。

    青楼里挑灯夜战,蒋方铎觉得自己当年科考时都没这么勤奋过,再瞧向白辰,眼底也已是一圈青黑,倒是显得他的面色更加白了些。

    “白辰,不如先到这儿吧。”

    蒋方铎起身活动筋骨,却被白辰拽了过来,蒋方铎发现书册上有几个名字被这人用笔勾画了出来,再是对比,这些名字却是同时出现在了两女的录册上。

    “记下吧,再去水秀庵打听下,该有线索了。”

    回了县衙,白辰倒头就睡。全然不知身上不知何时被覆上了一层的浅金,渐渐幻变成的人形,小心翼翼地把他搂在胸前,甚是贪恋地埋首在他的颈间。

    透过稍稍敞开的领襟,能清楚地瞧见白辰的右肩上缀着一朵墨色的花骨朵,藤蔓细缠,含苞欲放,烙在这人玉瓷般的肌肤上。

    金光把人搂紧,温热的气息呼吸在他的耳侧。

    “阿辰,我想你,很想很想的那一种。”

    白辰翻了个身,却是让自己正面朝向那抹光影,人影先是一愣,跟着缓缓收紧了抱着他的双臂。

    这日是林家少爷娶亲的好日子,天公都作美地一改连日的阴雨,碧空如洗。

    身着大红喜服的林少爷骑着一匹白,玉树临风,好不俊朗,惹来路人频频侧目,围观的女子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迎亲的队伍经过长长的未安巷,在林府的大门前停下,八抬花轿旁的喜娘高声一呼:“请新官人踢轿门。”

    林子慕确是绥林出名的俊儿郎,知书识礼,斯文儒雅,何况林家又家大业大的,当初媒人的鞋底就差点没把林家的门槛踏破了。谁知林老爷却突然说,林少爷进京赴考去了,至少三年不会回绥林了。这一下,寒了多少的少女粉红心。

    谁知,时隔了三年,林少爷又突然回来了,而且回来不久,便宣布了自己和云家小姐的婚事。这一下,又寒了万千少女恨嫁的心。

    轿中的新娘伸出一只葱白娇嫩的手掌,越过大红的轿帘。

    林子慕将女子迎出花轿,两人牵过喜娘递来的红绳,林子慕莞尔一笑,当先跨入府门。

    林宅几乎占了大半条未安巷,巷口被围观的人群堵得严严实实。此时站在对面街角过的蒋方铎,仍是怀疑地问道:“这妖邪当真在林府?”

    “问新娘子便知晓了。”

    白辰笑了笑,他自是知道那方喜帕遮住的面容。

    秋儿,云家小姐。

    ☆、噬魂之人

    那夜两人从元香楼回来之后,蒋方铎立刻派人往水秀庵打听线索去了。

    一大清早,窗棱上打响着叮叮咚咚的雨声。白辰坐在床沿,有些发愣,茫然地盯着手腕上的那条银链子,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带着这条链子,好像是亓门被灭之前?还是从自己不记事开始?

    银链子的声音,轻轻脆脆的,确是能够缓和他的心情,尤其是在他回想到不愿想起的过去的时候。

    指尖慢慢捻过手链,他忽然轻声说道:“如果我答应见你,那你能不能答应,不让我想起那些过往。”

    银链子平平静静地圈在他的腕间,白辰却觉到腕上生出了一抹滚烫。

    其时,突然传来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地拍着房门,外面是衙役的大声嚷嚷。

    “上仙,大人有请。”

    那一道劈在西郊的惊雷还真是劈出了些古怪。蒋方铎穿着蓑衣,也已经是浑身湿透了,站在一个六尺见宽的坑壑前,一株被劈成两截的树干横在坑上,露出底下棺木的一角。

    蒋方铎正指使衙差把棺木抬出来:“西郊荒芜,镇民从来都不会把坟茔修在此地。”

    “那这是谁家的坟头?”白辰蹙眉。

    阴雨不绝,突然降下的雷光,莫名翻出的棺木,已足够让人慎得慌。而眼下明明是朗朗白日,可四下里却卷起暗风阵阵,来往呼啸,犹似怨魂的哭鸣。

    几个正在抬棺的衙役,不知谁一松手,只听一声重响,棺木又重新砸回了坑中,周遭细土掉落,簌簌落上棺盖。

    然而一连几次,四五个壮汉居然抬不起一具棺木,反倒是把在场的众人给吓到了。只是蒋方铎没有发话喊停,他们只得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再上前动手。

    “等等。”白辰阻止道,“蒋大人,你让他们都走远些。”

    衙役们有如得了恩赦,拖着蒋方铎就往远处跑,这一跑,当下是连那个坑都瞧不着了。然后跑着跑着才发现,竟是把蒋方铎弄丢了。

    白辰脱去蓑衣,孤身立在雨中,彼时,雨水越下越大,俨然已是滂沱之势,视线都被大雨所模糊。

    “蒋大人,你还不走?”

    白辰的掌中浮起一双纯蓝幽火,在雨水中翻涌,火苗无声无息,却越灼越旺。

    “此事你受我所累,我又岂能一走了之。”大雨打在面上有些生疼,蒋方铎咬着牙道。

    “轰!”

    一瞬间,蒋方铎只觉天地亦摇,弥天降下的蓝色雾瘴将他笼罩,透过那曾稀薄的结界,蒋方铎看见那株横倾的大树上缓缓落下一行血迹,血迹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口木棺上,蒋方铎倒抽了口冷气。

    树皮剥落,竟是露出了一口石碑。

    碑上刻着,林氏子慕之墓。

    林家少爷!

    蒋方铎脑中一片浆糊,这是林少爷的棺木?!那前几日他在林府遇见的那人又是谁!

    “桀桀桀!你是何人,竟敢坏吾大事!”

    方才那口怎么都启不开的棺木,砰的一声,自己炸开了棺盖,内里跳出一副白骨,身无血肉,一对窟窿的眼睛却像活人一般“咯咯”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