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捉妖师之被捉笔记

捉妖师之被捉笔记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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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我。”

    “不一样。我曾立誓,定要重兴亓门。这除妖一事,我定要亲手而为的。”

    齐川慢慢听着,慢慢说道:“当年我赶到山脚,满山的石阶都在淌血,每走一步,便是一具师兄弟们的尸体……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害怕……”

    白辰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怕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已经和他们一样……”

    “阿辰,如果可以,我只想你这一世,都不要再去降妖。”

    “我受不起,你同仙门一样,为妖物陪葬。”

    白辰猛然抬头,望向他的一双眼眸里,洇出一圈的殷红,水光在眼眶中流连,打湿了他所有的情绪。

    蓦然,一滴水珠滚落在他的脸颊:“要不是我,师门就不会……”

    “不是的,不是你。”齐川将人按进怀里,衣襟上的凉意渐渐变浓。

    “桑如烟是我带回去的,‘罪魁祸首’这个罪名,不论我做什么,都是洗不掉的。”

    他伏在齐川的胸口,眼前满是当日灭门的血腥,如跗骨之蛆,其实从不曾离开过。

    就像有些记忆根本不是人们忘记了,而是不敢去想起。

    一旦触动了,那所有痛楚、懊悔便会排山倒海地涌出,直接将人拉进最深的恐惧之中。

    隔日清晨,白辰不记得自己昨夜是几时睡去的,也不记得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屋子的,只有在铜镜中,两只肿得一塌糊涂的核桃眼证明他昨天好像真的掉过了泪。

    白辰揉了揉眼睛,齐川端着洗漱的水盆进来。门开的时候,漏进了好些温暖的阳光。

    “阿辰。”齐川柔声唤他。

    林府的大门前,前来应诊的大夫排了长长的一串,玄苍头戴一顶斗笠也排在队伍里。

    “不是让你穿得气派点么?”白辰扮作个随侍跟在他身后。

    玄苍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锦衣华服皆是虚妄。”

    白辰伸手揭下他的斗笠戴在自己的脑袋上,阿弥陀佛地说:“也是虚妄。”

    肆无忌惮的日头就这么□□裸地晒在玄苍光秃秃的脑袋上,瞧得白辰乐呵呵地将斗笠还给他:“这回拿了银子,你把寺里那些大和尚小和尚的僧袍都换换,补丁打得都快认不出原样了。”

    “阿弥陀佛,多谢。”

    林府的人对玄苍倒还算客客气气的,把人迎进去后,林老爷却在白辰的身上深深地望了两眼:“这位小师傅,我们可是见过?”

    “没有。小生刚到绥林不久,林老爷怕是认错人了。”

    白辰见到林老爷的第一眼,心里就泛起了腹诽,林老爷便是那天在路上遇见的豪绅,带了一众狗腿的那一位。

    那会儿自己觉得他身边有妖邪,如今看来,竟是不假了。

    林老爷让人奉了茶,顺便把林子慕喊了出来。林子慕一脸煞白,两只眼圈染了浓浓的青黑。

    林子慕见了玄苍,面色顿时阴沉了好几分,便是说话的语气都是阴测测的:“大师终于舍得出现了么。今早我还在同父亲大人说,倘若大师再不给我林府一个交代,那小生唯有亲自上长空寺寻理了。”

    玄苍却是淡然,仍就心平气和道:“若少夫人真是在鄙寺染了恶疾,贫僧自会给施主一个交代。”

    林子慕冷哼,甩袖步进了内堂。

    两人跟着林子慕来到内室,白辰顺势暗暗瞅了一路,自己给秋儿的那些符箓,果然一张都不剩下了。

    秋儿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林子慕抓着秋儿的手:“夫人那日去长空寺进香,之后,便一人在房中用斋菜。岂知回城的路上,夫人就开始觉得不适,腹中生疼,回来之后,更是上吐下泻。夜间突然吐了口鲜血,便不省人事了。”

    林子慕徐徐说着,眼神一点不离地留在秋儿的面上,然而眼底却慢慢晕开了一丝的得意。

    “夫人病重,我状告到县衙,岂料蒋大人竟是包庇恶人,一拖再拖。既然如此,那便莫要怪我自己动手了。”

    ☆、水落石出

    此话未尽,林子慕突然发难,回手便是一掌,携劲风,猛地击向玄苍。

    “砰!”

    他速度之快,却道白辰比他更快。身形暴起,挡在玄苍身前。

    “你是何人?”

    林子慕一击不中,撤下手掌,目光略过玄苍,立时移到了白辰的身上。

    “阿弥陀佛。”玄苍拍了拍沾灰的僧袍,“林施主是在试探贫僧么?”

    “试探?”林子慕冷嗤:“不是大师在试探在下么?我们林宅里里外外贴着的那些符箓,大师莫要

    告诉我,你毫不知情。”

    玄苍咳嗽了下:“符箓确是少夫人在我寺求得,但她并未说起会当做何用。”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

    玄苍闭目诵经:“阿弥陀佛。”

    白辰觉察到林子慕打量他的眼神,索性站得根木杆子似地一步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口中念念有词地跟着玄苍“阿弥陀佛”。

    林子慕见二人如是,随即让开身:“既然大师不信林某,那自己诊看便是。”

    玄苍站在秋儿的床头,将一串紫木佛珠搁在她的顶心。林子慕只见佛珠上溢出一缕浅蓝色的光雾,一点点地洇入秋儿的百会穴。

    白辰却是认认真真地坐在一边,好像真的只是陪同玄苍前来的一样,林子慕的全副心思都在那缕蓝烟上,却是忽略了白辰佯装合着的掌心里,一点微弱的光亮。

    雾色像一层薄薄的水膜,缓缓将秋儿的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其间,蓦然地,女子的脸上仿佛生出了一些血色,那双紧闭的双眼也仿似动了动。

    “夫人!”林子慕惊呼,竟是猝然扑到了床上。

    刹那!刚刚凝聚起来的雾气便要消碎。白辰身形一动,瞬间拽住林子慕的后背。

    突然,异状陡生!

    原本昏死的秋儿蓦地睁开双目,张口喷出一团黑烟,抬手拍出一掌,将玄苍扫在一旁。与此同时,林子慕手中银光一闪,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径直刺向白辰。

    黑雾如生了眼般,竟是团团围住了白辰。白辰只道右肩越来越烫,心中立时惊骇。

    白辰拽起玄苍往窗子边退去,手指在空中虚虚一划,然而并没有划出预料中的结界。白辰突然就这么停住了动作,整个人都一起着停住了。

    “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林子慕断喝一声,瞬间房门被撞开,冲进数十个手举刀刃的护卫,便如那夜巷子口外的埋伏。

    “白辰?”玄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却发现这人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跟着翻掌拍下,可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砰!”

    长刀猛然砍落,白辰还在怔愣,不及收手,手臂上已被划开了极深极长的一道口子,血水立时流了出来。

    “白辰!”

    玄苍抓着人往墙角躲避,白辰却像中了魔怔般,痴痴傻傻。

    “夫人,瞧来这是起效果了?”

    白辰只觉得眼前的视线愈加模糊,林子慕的身影在眼前越晃越烈,他那一声“夫人”更是深深刺耳,如同讥讽,将他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累起的屏障,一下子推得彻彻底底。

    自食其果,俨如当日。

    “小师傅,方才进门的那一盏茶,这屋里燃着的檀香,还有那一道黑魔纹都会渐渐消去你的灵元力,连结界都划不了的滋味,可好?哈哈哈!”

    寂黑一片的周遭,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重重的呼吸声,和玄苍非常守时的念经声。

    “白辰。”一阵悉索后,玄苍扒在铁栅栏前喊了一声,“你怎么样?”

    良久,漆暗的阴影里才若有如无地传来一声沙哑的呻//吟。

    “离死不远了……”

    那日白辰旧疾发作,灵元力被制,两人徒手根本不是那群彪形大汉的对手。被擒之后,却不知为何林子慕像是认准了白辰就是布局害他之人,将他锁在那张刑架上,就没解下来过。

    白辰被他穿了琵琶骨,撕心裂肺的惨叫,玄苍听了,第一次起了杀心。

    如果说书人是白辰他们布下的诱局,那秋儿便是林子慕摆下的反局。他借夫人被害为名,直接将长空寺置在了凶手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