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安静的会所就听见两道声音交替。所有人这次都没跟着叫价，默默等着这场单方面意气之争的结果。何清担心的看向方子然的方向，有些坐立不安。好几次何清看向坐在身边的沉稳如山的楚麟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请楚麟帮帮方子然又不好意思开口，白嫩的小脸上的纠结担忧很有些可爱，可惜被楚麟当成了空气直接无视。何清看着丝毫没有动摇的楚麟脸色黯淡了下来，知趣的安安静静坐回了椅子上。
没过多久价格就标到了两千万。陈安康开始有些小心了起来，强撑着有信心的表象，暗地里偷偷看了方子然好几次想知道方子然的底线。方子然面色不变，继续按照节奏举着牌子，似乎对这件清朝粉瓷势在必得。
“53号，两千九百万。”
“21号，六千六百万。”
价格一出，整个会场都凝滞了一瞬，接着全场哗然。所有人震惊，连楚麟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意外。
陈安康看着这个猛地拔高了不知几倍的数字整个人都懵了。他不过是个二世祖，即使家大业大家里人都宠着，能拿出的顶天了也不过两三千万，还要算上持有的家里企业的股份。第一次能从方子然那里占到便宜也不过因为方子然太看重那玉壶，关心则乱被拿捏到了短处。再者，拍卖会竞价，竞的除了价钱外更还有气势。这回陈安康惹得方子然脾气大发，没经过大风大浪的陈安康怂了，胆怯的捏着牌子缩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好！21号贵宾喊价六千六百万，有没有哪位出更高的价？有没有？”主拍人兴奋地大喊。台下的你争我夺暗潮汹涌跟他们这些小小的替人打工的毫无关系，只要拍出去的价格高，他们能拿到的提成就越高，仅此而已。
“没有人竞价的话，那么，三，二，一……”
主拍人高高举起小锤子，话音还未落，锤子还未来得及敲下，就看见会场原本关闭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气喘吁吁看起来慌忙赶到的男人顶着全会场所有人的目光，连气都没喘匀就高声大喊：
“等等！53号，七千万！”
被人莫名其妙叫了价的陈安康顿时怒火冲天，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那个男人之后惊愕的扭曲了脸，失声惊叫：“大哥？！”
接到在会场熟识的生意伙伴好心打来的电话后，知道了自家不安分的弟弟作了怎样的大死惹到了谁，陈安明简直想要昏死过去。方子然啊！他弟弟不清楚他这个陈氏公司总裁难道还能不知道么，那可是方老狐狸的心尖子，方氏集团板上钉钉的下任掌权人！要是这个下任掌权人能力一般也就算了，关键这个方子然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楚麟，才回国短短一个多月就把整个方氏攥在了手心，谈笑间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跟人人都眼热的北华敲定了合作。他那个没脑子只有点小聪明的弟弟也不想想，能跟楚麟那个煞神关系亲近的哪里只会是个简单的财务总监，更别提所谓的温和了，分明是又一尊煞星！那王八蛋惹谁不好偏要逮着祖宗惹！
陈安明恨得牙痒痒，又不能不管。要是方子然真生气了，不仅是他弟弟，指不定连整个陈家都要倒霉！挂了电话就飞奔出去，开了性能最好的车一路上风驰电掣闯了无数个红灯才赶到了瀚天阁。踏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方子然一口把价钱飙到六千六百万，登时就觉得心脏不太好，不知道该悲哀他那蠢弟弟真把方子然惹生气了还是该庆幸他来得还算及时，事情没还遭到极点。
陈安明听着倒数，心神大乱，总算在最后一秒赶上了。他忍着满嘴运动过度涌上来的血腥味，忽视了所有好奇的眼神和陈安康惊愕的脸，将目光投向神情沉静的方子然，露出了一个苦笑。
☆、ch11
ch11
陈安明和方子然勉强算得上认识，如果除了那层所谓同样是的生意人的身份的话。
当年方子然还在法国被勒令进修，陈安明刚好有一场生意跟法国的某个公司合作，当时正在法国某个城市里谈生意，而那个城市刚好是方子然读书的地方。当他法国的生意伙伴把年轻的不像话的方子然介绍给他，骄傲地说这是他们的首席翻译兼总经理助理的时候，陈安明很是震惊。
开始的时候陈安明还是对这个在校生有点轻视的，但在谈判开始的时候，陈安明就彻底的把那份轻视收了回去。犀利而不失优雅的谈吐，精准贴合的用词，以及锐利一击即中的眼光令人叹服。那次己方兵败如山倒的会谈让陈安明如今仍记忆犹新。
“方总监，真是抱歉。我弟弟不懂规矩，请见谅。”陈安明喘匀了气后径直走到方子然面前诚恳的说。方子然不带情绪的笑笑：“陈总说笑了，您弟弟‘恰巧’偏爱我看上的拍卖品，‘正常’竞价而已，道什么歉呢？”
陈安明听出了方子然在“恰巧”和 “正常”两个词上加重的语气，忍不住想在心里叹气。忍住现在就去把陈安康揍一顿的冲动，陈安明继续说：“是我弟弟太莽撞了。为了表示歉意，后天在熙福门摆宴道歉，请一定要来。”
方子然似笑非笑，还没回答，那边反应过来的陈安康不可置信的大叫：“大哥？！”一直疼他的大哥怎么会去讨好那个虚伪的人？！一定是他虚伪的表面迷惑了大哥？！陈安康的目光对方子然充满了痛恨。
“安康，闭嘴！”陈安明头也不回的呵斥。陈康明一向不敢违抗他大哥，在愤怒也只能愤愤不平的闭了嘴。
被突如其来的插曲吸引了注意力的主拍人总算回过神，高声喊：“53号，七千万。倒计时，三……二……一……‘当’……成交！”
在场的人都很安静的等锤子落了下来，交易成交，然后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方子然和陈安明那里，连接下来的拍卖品都没人关注了。
方子然发现了全场看向这边亮闪闪的八卦目光，招招手示意陈安明靠近，然后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陈安明冲方子然点点头，转头向在旁边为了提防出现问题而等着的瀚天阁经理交代了几句，然后走过去拎着自家爱惹祸的弟弟就离开了。方子然总算能安安稳稳的继续参加拍卖了，全然不顾一众好奇的抓心挠肺的旁观者。方总监示意他可没有义务满足其余人的好奇心，是吧。
风波过去后，接下来的拍卖会显得有点枯燥了。虽然拍卖品依旧甚至更加珍贵，不过众人的心都没放在拍卖会上，自然拍卖会后半场的结果显得有些不尽如人意。没了捣乱的人，方子然在下半场拍下了一件半米高的玉雕老寿星抱桃，虽然不如之前的“白玉镂雕美人壶”合心意，不过也没有更好的了，也只能差强人意。
散场的时候方子然冲几位比较熟悉的人笑了笑，并没有上前交谈的欲望。见方子然似乎并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那几人也就识趣的打了招呼离开。
他身后，楚麟和何清远远看着方子然的背影，何清看看方子然又看看站在原地的楚麟，等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不去打个招呼吗？”楚麟没说话，转身离开。
何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方子然的背影再看看楚麟的背影，还是去追楚麟去了。
方子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只看到了楚麟与何清一同离开的场面。习惯性的低落了一会儿，方子然一边感叹自己可能真的没戏了边继续往前走。即使他和楚麟算是和解了，不过暂时他还不想与楚麟更亲近。那美人壶被楚麟拍到了，他也并不很想去找楚麟，不想欠他人情。不同于之前的烦闷，也许是方老爷子的开解也许因为被刺激了太多次，方子然看到何清和楚麟亲密的场面即使依旧介意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难受了。方子然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再喜欢何清，明明之前三年间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不过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会因为得不到回应而纠结，不会因为他和别人的亲近而难过，也不会因为对方的一个暧昧犹豫彷徨踟蹰不前。
方子然对自己笑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叹息。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波澜不兴。陈安明的设的宴方子然到底没有去，找了个借口推掉了。虽然他脾气好但是也不代表什么人都能踩他的脸不是。不过方子然也没做得太过火，让陈安康躺了两三天警告了一顿也就算了。陈安明也觉得该让陈安康长个教训，拦住了陈父陈母的愤怒。两个人默契的就算此事就此揭过，都没有在意对方子然恨上加恨的陈安康，却没想到后来会因为陈安康差点身陷危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方子然依旧在公司努力工作中，积极向上的为方氏起到了辛勤模范的带头作用，为下属职员们带了一个好头。于是月末的时候，财务总监大人看着交上来的季同比交易额增长数据挑了眉。
“增长了百分之十三，很好的数据。”方总监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的真心实意的温和，“作为功臣，今年你们想要什么福利可以提哦。” 方子然心情不错，难得很是宽容。
“真的？！”总监助理和其他高层们激动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会，最终敲定，“那我们可以一起公费旅游吗？”
“可以，不过家属的钱自己负责。”
“啊……”高层们难掩失望，总共能旅游的才十几个，人有点少不好玩……突然方子然的助理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声说：“总监，之前北华的总裁助理想让我帮忙问一下今年的活动可不可以两家公司一起举行？以后毕竟要长时间合作，可以促进一下两家公司的感情，而且人多热闹。”
一听这话高层们的眼睛“噌”的都亮了。北华好啊，人多财多帅哥美女也多。他们早就好奇鼎鼎有名的北华总裁楚麟了，绝对很不想错过啊！
方子然扫了一圈炯炯有神望着他的希望眼神，沉吟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高层们顿时欢呼起来。方子然看着他们闹，在旁边微笑，像是在旁观又像是在出神。有人还担心方总监是不是并不乐意与北华一起进行活动，不过却也看不出来方子然的心情，只好忐忑的闭了嘴。实际上方子然什么都没在想，连那两个某人都没想，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他连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期待还是不期待。
☆、ch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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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公司的高层集体活动方案很快就被确定下来了。目的地是离a市郊区大约五六个小时机程的千年古镇青巷镇，总共三十多个人会在青巷镇里游玩三天两夜，机票自然是由公司解决。有人曾抗议说三天都浪费在一个小镇子里不好，转头就被青巷镇的介绍一巴掌糊了回去。
——青巷镇，千年古镇，如今被保护开发为3s级文化开发旅游地点。面积约一千三百多公顷，中有古护城河穿过，依山傍水，古意盎然。青巷镇大部分建筑在维持原建筑的基础上加固翻新，是污染极少、极佳的养身之地。为了保护青巷镇的神秘与古典，青巷镇祖祖辈辈代代而居的居民们穿着、生活、谈吐都犹如故人，且定下了外来人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如必须穿古装用铜钱交易等等……所以虽然有很多很多的人对青巷镇向往迷恋，却被青巷镇无情的拒绝在门外。也许正因此青巷镇才更具有迷人的魅力，虽然隐于世间，却仍旧有无穷的吸引力……
或许是期待度很高的缘故，这次的活动被敲定的极其迅速。没两天方子然就被兴奋的自家助理告知第二天就可以出发了。方子然有点感慨的说，要是平常他们的效率有这么高就好了。意味深长的眼神把高层们有些得意忘形的情绪硬生生的搞成了忐忑，收敛了不少。
由于两家公司定的机票都是同一架飞机，所以那架飞机上近乎三分之一的座位坐的都是方氏和北华的人。不过毕竟都是素质比较高的人，机舱里还是比较安静的，如果忽略掉一直没停的窃窃私语的话。
而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方子然还在跟许东和通着话。
“然然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带上我啊啊啊啊不是说可以带家属的吗？！”
“……你本来就是北华的高层，被你们总裁安排了工作怎么怪上我不带你了？”方子然有点无可奈何。
“……为什么偏偏是我……”许东和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很是哀怨。他都想好了，要趁这次两家公司联合活动的机会，享受美景的同时调节楚麟boss和发小方子然之间的关系，把何清有多远踢多远，连这次联合活动的提议都是他撺掇的。谁知道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他偏偏被留下了！许东和委屈的有点想哭。
……不过不得不说，楚麟说不定料到了许东和会乱插手才特意把许大部长留下的，毕竟许某人之前天天缠着楚总裁念叨要远离美色和要方大总监好好相处做好朋友来着……或许可以叫做，自作孽？
“回去会给你带礼物的。”方子然冲来提醒的空姐抱歉的笑笑，对电话那头又说了一句，“要起飞了，我先挂了。”连回应都没听就利落的关了机收好手机，坏心的想，手机那头被挂电话的肯定又开始嚎叫了。
他身后的双人座坐的是楚麟和何清，身边本来坐的是许东和。结果那家伙临时被楚麟安排了任务，于是现在只能空着了。本来想跟何清聊聊天，结果看见何清睡着了。退而求次的方子然想叫他的助理坐过来，不过看她在高层堆里闹得欢也就算了。
飞机很快就开始起跑准备起飞了。方子然安静的注视着窗外，莫名沉静孤单的样子映在了身后楚麟的瞳孔，格外清晰。
楚麟好像出了一下神，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从昨天起就一直兴奋到刚才，而现在困倦的靠着椅背睡过去的何清。眼睫缓缓地扇动，冷峻的脸部线条微微绷紧。坐在他们同一排隔着过道的一北华高层恍惚看见了楚麟罕见的变了表情，定睛一看楚麟又似乎还是那面无表情的面瘫样子，只能嘀咕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五六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是何清睡了个觉，方子然发了个呆，楚麟深思了一下的时间，飞机就要落地了。一群人下了飞机拿了行李后，包了两辆大巴吵吵闹闹的向青巷镇的方向行驶过去。
可能因为兴奋的原因，飞机上没几个人睡得着，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话。等坐上大巴的时候，没一会儿不少人都在颠簸中昏昏欲睡。何清在飞机上倒是睡饱了，这会儿无聊想找人说个话。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旁边闭眼小憩的楚大爷不敢打搅，只能暗搓搓掏出手机给不知道坐那儿了的温柔可亲的方子然学长发短信。于是上车晚了只能坐最前面的方子然快要睡着的时候被调了震动的手机直接震了个清醒。
〖学长，我们要去的青巷镇好玩儿吗？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你会喜欢那里的。〗
〖学长之前来过这里？〗
方子然本来想直接打“来过”的，想了想还是发了：
〖上次被朋友带来看了看。〗
〖喔(ov)ノ〗
〖那学长可以帮忙当导游啦，嘿嘿 ，学长带我去看风景吧？〗
方子然顿了顿，有点欣喜又有点不知名的感觉。犹豫了一下，几次删减还是打出了回答，郑重的点击发送。
〖好。〗
〖那就麻烦学长啰(__)。〗
方子然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笑脸，抿抿唇，微微弯了眼睛。
巴士中后位置的何清噼里啪啦的发着短信，完全没注意身边的楚总裁睁开了眼睛盯着他在屏幕上打字打的愉快的手指低了气压。
等到众人被司机叫起来的时候，两辆巴士已经停在了青巷镇的地下停车场。几十个人边打哈欠边嘟嘟囔囔的下了车，拿了行李跟着充当导游的司机往前走。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了停车场出口，就看见出口处和一家极大的古风酒店的后门连在了一起。
“这是啥？”从没见过这样建的众高层们懵了。
“青巷镇为了保持原汁原味，所有游客进入前都必须先到酒店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