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权宦

权宦_分节阅读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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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和他的那一夜,大概……也能在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冷处理以后会越来越淡的吧?只是……带他回乡又是什么路数?双林闭了眼睛,有些放纵自己在睡意和醉意中朦朦胧胧地睡着,梦中有人将他手里的酒壶拿走,还替他盖了被子,大概是敬忠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却能感觉到那人一直没走,然后渐渐嘴唇上痒痒的似乎有手指在抚摩。

    他一贯警觉,忽然觉得不对睁开眼睛,赫然看到楚昭坐在榻边正低着头看着他笑,修长微凉的手指已滑到他的脖子上,他吃了一惊要坐起来,结果到底是喝多了,起身就是一个趔趄,头晕眼花起来,楚昭将他按回软榻笑道:“别起来,就知道你见不得好酒,这酒后劲大,宫里用蜂蜜和槐花新酿出来的,要兑过才好的。”

    双林头晕眼花,脑袋虽然清醒了,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心里有些着急,看楚昭含笑看了他一会儿,低了头又替他解开发簪放到一边道:“这样自在些吧?孤今儿去看屯田的情况,回来想起你宅子就在这附近,便打发了人先回去了,想着来看看你,结果就看到一只醉猫,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一边拿起了榻旁的银壶道:“这酒壶样子倒是古怪,胡人那边做的?”说完拧开壶盖也不避讳双林喝过的,直接就着壶口抿了一口,眯着眼睛笑了下:“也就那样,不知道你怎么爱喝酒,我今儿倒是尝了下农家自酿的农家酒,虽然浑,却也别有风味,配着腊鸡酸菜,很是够劲。”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包帕子包着的东西,打开手里拈了一粒黄灿灿的东西喂到双林嘴里,双林一怔,嚼了嚼,发现有些甜有点儿微微的涩,似乎是一种浆果,却不知是什么。楚昭笑微微道:“好吃吗?”今儿农家的小娃娃送我的,说叫姑娘儿果,等天热了更多一些,如今少,地里摘的舍不得吃,给我的,我想着你未必吃过,留给你吃的。”

    双林木然道:“因喜和英顺会给你在外边乱吃东西?”

    楚昭笑道:“没带他们,再说他们如今可管不着我,农家孩子天真烂漫,好不容易摘了这许多说要献给孤,怎么舍得拒绝孩子的一片心意,来,给你拿着。”

    楚昭看着双林侧了头去拿那包小小的野果,整个人都软倒在榻上,眉目显然很努力地想睁开,却被酒意熏得眉眼惺忪,口齿缠绵,脸上红晕犹如胭脂一般,嘴唇也红得可爱,想是喝了酒热,宽松的家常半旧袍子松松地开着,能看到脖子下边线条优美的锁骨,他忍不住微微低下头亲了双林嘴唇一口,双林吃了一惊往后一缩,手里那包野果撒了一床榻,楚昭看他仿佛受惊炸毛的猫一般,双眼瞪得圆圆的,忍不住笑了下道:“怎的都撒了?”

    他其实今日和官员巡视农田和屯田,喝了不少酒,如今仗着那点酒意,也就伸了手缓缓从双林肩膀抚摩,再次低了头一口含住了双林的唇,深深吮吸起来。那吻轻轻落下,却不容抗拒,辗转流离,绵绵密密,双林头都要炸开了,双眼睁大,身子却软得如同一团泥,气喘吁吁的推拒却只仿佛半推半就,手指都微微发着抖。

    楚昭却在这情不自禁中感觉到了胸中激情鼓荡,似乎便要破腔而出,他想要眼前这个人,于是他依依不舍松开了嘴唇,看着双林满面红晕的脸,伸手去揭他的衣服,双林在几乎窒息一样的喘息中回过神来,便已感觉到衣服已被褪开,春夜月光下他苍白的胸膛露了出来,楚昭低了头往下亲吻,双林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用手推拒楚昭的头道:“殿下,不。”

    楚昭含笑抬头看双林,本想再说几句温存话,然而看到双林严肃而冷静的目光,他渐渐敛了笑容:“你不高兴?”

    双林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几乎眩晕的头更清醒一些:“殿下,我不是雪石。”

    楚昭寒了脸:“孤什么时候把你当雪石了?”他怎么能这么想?然而有一种茫然的恐惧缓慢的爬上心头,仿佛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双林挣扎着起身,将衣襟草草拢起:“是小的说错话……只是殿下如今百般照应,温柔体贴,和当年对雪石,有区别吗?”当年雪石不高兴,楚昭专门带着他出去游玩弹琴,赏梅解闷,这想来也是他一贯的行径了,一只得到怜惜的皇家宠物,不高兴的时候带出去遛遛,高兴的时候逗一逗。

    楚昭起了身,眼睛冷了下来:“你就是这么看孤的?”他居高临下看着双林,他是凤子龙孙,眼前这个人微小如尘,但是这一刻,他莫名感觉到了自己的低微。

    顾雪石早已死了,化成枯骨冷灰,于泉下无声无息,但这一刻却仿佛横亘在两人之间。春夜的月光极好,洒在树叶上,枝枝蔓蔓在夜风中摇曳,墙角紫藤花的花香细细密密,一阵阵袭人而来。

    双林明明白白在楚昭脸上看出了不快,却仍坚持开口:“殿下降贵纾尊,那一天的维护爱惜……小的感激不尽,只是殿下大概对小的有什么误会……小的和雪石……当年对殿下的心意不同,只想着好好在外头经营生意,替殿下分忧当差,并无别的想法。”

    楚昭有些愕然凝视双林半晌,眼睛里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刻的冷意,然而双林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深色的眸子清亮的如同寒星,坦荡澄澈一望见底,却又委实让人看不明白。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楚昭终于拂袖转身离开了小院。

    双林按着额头,春夜仍有些寒凉,他却感觉到背上密密出了一层汗,所有的酒意早就不翼而飞,过了一会儿外头敬忠走了进来问道:“殿下走了?咦?这洒了满地的什么东西?”

    双林看过去,看到月光下一粒一粒金黄色的浆果撒在被上地上……谁都看不出这些野地里随意生长的野果,它们曾经被一个藩王珍而重之地包在真丝帕子里,藏在怀中。

    宿醉后的第二日,他头疼之极,在床上挣扎许久,只觉得痛苦不堪,想到昨夜醉后胆大包天,将楚昭给拒绝了,更是觉得全然不想面对酒醒后的世界。

    只是慎事却跑了进来道:“同兴镖局那边递了信儿来,说是崔总镖头已回来了,押了不少货来,请您过去一下。”

    双林不得不起了身梳洗出门,毕竟肖冈这次一回京便足足呆了整整一冬,想必上次的货都能基本出清,这次回来又带了不少货过来,一来一回,其利不少,他总得亲自去看看才好。

    结果到了同兴镖局,却有一个让他大大意外的人等着他,肖妙妙一年不见,已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仍是看到他便扑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眼圈通红道:“二哥哥!我想死你啦!”

    双林虽然吃惊,却也有些高兴道:“你怎么跑来这边了?不好好在京里当你的县主。”妙妙十一岁到他身边,他亲手教她盘账算数,识字管账,感情本就深厚,数月不见,如今忽然看到,长得又比从前出色许多,那抑郁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一旁肖冈抱怨道:“还说呢,我本想着过年好好给她物色一门亲事,结果她这也挑剔那也挑剔,我忙着出货,也没耐心慢慢寻摸,好不容易开春了天暖了我带了人押货到辽东,她却悄悄混到了车队里头,硬是混了过来说要看你。我和她说了,可以跟来,但是只许见见你就要回去!将来被人发现她和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还怎么议亲呢!”

    双林低头看肖妙妙讨好地仰着头对他笑,眼圈鼻尖都通红,一张脸犹如桃花一般粉红可爱,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道:“难得千里迢迢过来,你好歹带她逛逛这边的马市,去草原上看看,再爬爬无虑山,见见世面才好。”

    肖妙妙欢呼一声:“我就知道还是二哥哥最疼我!”

    肖冈大为头疼:“姑娘家要见什么世面!养得心越来越大,你也心太软了吧!”忽然又突发奇想:“要不干脆在这边找户合适人家也不错,有咱们护着也好……”

    肖妙妙躲到双林身后,向肖冈吐了吐舌头:“我才不着急嫁人,我今天就要二哥哥陪我吃饭去。”

    双林笑道:“也好,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今晚我做东请你们洗尘。”一边叫人去订五福楼的包间,又叫人备车。

    楚昭这日便服去了学堂看学堂情况,傍晚坐了马车回城,路过同兴镖局门口忍不住挑了车帘看看,结果却正看到双林站在镖局大门一辆青碧油车旁,脸微微扬起不知和车里的人在说笑什么,笑容分外灿烂,他心头一跳,忍不住凝目往车里看去,恰好风吹起,他一眼看到里头一名穿着鹅黄衫子的少女按着车门边上探头和双林说话,笑靥如花,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神采飞扬,透着一股青春灵动的气息。

    不过惊鸿一瞥,他却大为讶然,这名少女,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他放了帘子,心里怫然不悦,昨夜他回了王府,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害得他这般困扰的小内侍,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甚至……甚至还怡然自得,就好像当年他以为他被奸人所害,四处搜寻,担心疑虑,他却一个人逍遥在外……

    他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那名少女了,正是当年他在扬州与逍遥在外的双林遇见的时候,他身边的少女!

    楚昭蹙起眉毛,陷入深思之中,转眼车驾到了王府,他下车看到因喜迎了上来,随口吩咐道:“叫慎事敬忠不拘哪一个晚上办完差使到府里来见我。”

    第84章 不相见

    傍晚,夕阳如火,笼罩着王府,书房里,慎事正垂着手给楚昭回话。

    慎事跟了傅双林一段时间,虽然常见到楚昭,却从未正经在主子面前回过话,如今心里捏着一般汗,悄悄看了眼上头沉着脸的楚昭,低声回道:“说是崔总镖头的妹子,镖局里都知道崔姑娘盘账算数一把好手,听说是崔二少爷教的……但是崔二少爷听说在苏州养病,已许久没出来见人过了。这边镖局大多是来了辽东这边招募的趟子手,并不曾见过崔二少爷,崔姑娘也是第一次见,京城那边的这次只来了两个镖师,听说都是和崔总镖头从苏州一同建镖局,一同共过患难的,在镖局里也有份子的,说话都很小心,我和他打听过崔家的事,他们只说二少爷多病,不太出来见人。”

    楚昭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摩着手里洁白的细瓷茶杯,良久问道:“那崔姑娘如何称呼傅双林?”

    慎事背上密密出了一层汗:“傅公公并不叫小的上前伺候,都打发小的回宅子了,只隐约听过一句,似乎叫的双林哥哥……”

    楚昭冷哼了声将茶杯放回浅碟子中,雪白的细瓷发出了叮的一声,慎事大气都不敢呼,肃王爷自幼谨言慎行,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这时候的楚昭明明白白脸上已写满了不快,他淡淡道:“下去吧,仔细伺候着——有事再来报。”

    慎事松了口气退了下去,楚昭默然许久,才对一旁伺候的因喜道:“孤当日是在扬州遇到双林的,当时只以为他流落在外,并不曾深查,如今想来,他在外三年,行踪成谜,母后却仍放心叫他在孤身边伺候,只怕是早知道他在宫外做什么营生了吧?”

    因喜默默跪下,垂手不语,楚昭又冷笑道:“一个雾松要离开我,你都能立刻下狠手处置他……如今想来,双林若是当时有什么不妥,母后早就该无声无息的处置了他,同兴镖局既然早就是母后私下布置的暗棋,算算日子,这同兴镖局在苏州成立,又到京城立足脚跟,这日子倒和傅双林失踪的日子差不多,什么崔二少爷,只怕就是傅双林了,他在外头经营母后的产业,必是得了母后的授意。被孤在扬州撞上,的确是出乎意料,母后后来顺水推舟,索性就又将他留在宫中孤的身边,大概是觉得自己身子不好,让他留在孤身边方便策应,他这人有些能力,心里其实桀骜得很,并不爱在宫里做小伏低,所以恐怕不好辖制使唤,那外头的这崔总镖头和崔二姑娘,只怕就是他的把柄了,母后算无遗策,定然在镖局里头留了私底下的人手,只听你的吩咐,用来挟制牵制傅双林乖乖的留在孤身边——为孤尽心尽力,小心伺候,是也不是?”

    他的声音仍是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因喜却知道他心已怒极,大气不敢出,磕了个头道:“王爷英明。”

    话音才落,楚昭就已将那桌子上的杯子掷了下来,摔在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碎,他胸膛上下起伏,冷笑道:“你们瞒得我好啊!”

    因喜伏下身子,将额头贴在地板上,一声不语。

    楚昭站起来,胸口的烦闷几乎破胸而出,他走了两步,忽然道:“叫傅双林以后无事不必进府了!自在外头便宜行事——既不是真心实意伺候的,孤也不稀罕!”

    他说到最后两句,忽然想起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的,不过都是迫于生计权势罢了,母后不在,他早已是个孤家寡人了!

    他一念至此,忽然悲从心来,却不肯在因喜面前示弱,自己快步走出了书房,一时之间居然不知往哪里去,这藩地广大,却是他的华贵囚笼,他看似权倾一方,却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内侍的……连一个内侍的心意,他居然都曾有过期待……这些天的种种怜惜、宠爱、器重,倒如今,都变成了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

    他凤子龙孙,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落到如此地步!

    双林接了因喜托人传来让他无事不必进府的口信,有些莫名,却也知道自己终究是拒绝得太生硬,到底伤了楚昭的自尊……自己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宠物,却居然敢拒绝主人的宠爱,楚昭如今只是不见他已算是很宽大的主人了,当发现他心里居然还反过来替楚昭着想,甚至有些愧疚的时候,不由暗笑自己果然是古代待久了,奴性深重起来,这斯达哥尔摩症都冒出来了不成,自己也算是为楚昭挣下了偌大产业,楚昭到底不是个傻子,总不会就因为那谁都能取代的宠物,就贸然翻脸处置了他,说到底他终究是帝王家的人,床上那点事,换谁不行,如今他在藩地,能用的人不多,总还要靠着他经营着,只要他对楚昭还有用,再加上楚昭的性子,暂时还不会有鸟尽弓藏的危险,如今倒是安全的。

    一边也将此事撂在脑后,好好的带着肖妙妙玩了几日,肖妙妙看着双林一个人经营着好几家店铺,心疼他无人帮忙,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回京了,把那县主的名头扔到脑后,只愿意做她自自在在的崔三姑娘,于是便赖在了大宁这边,每日里替双林理账,双林原本一个人做得有些左右支绌,有了妙妙一帮忙,果然压力骤减,肖冈看着妙妙如此,索性将挨着双林边上的院子也买了下来,简单修葺收拾了下住了下来,居然一家子又在辽东这边安下了家来。

    辽东春短,很快绿肥红瘦,短暂的春日过去,夏日到来,这之后果然楚昭再也没见过双林,王府里的差使也再没叫过双林,随着王府渐渐修建完全,人员也逐步补充齐全,王府副总管傅双林仿佛只是一个王府内侍婢女中听说过的名字。

    双林在外头专心经营,只是定期给因喜汇报总账,然后按因喜的吩咐偶尔采办一些隐秘的物事,比如骏马、武器等不能在明面上出现的东西。双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苏州的自由时光。因着藩王不可经商,双林本来经营的产业明面上与王府没什么大关联,他易名为商,偶尔出面,也只冒着崔姓,久而久之旁人也只隐约知道辽东有位崔姓大商家,手眼通天,资金雄厚,又有路子,什么货都能安全收下出货,手里还掌着难得的盐引,生意越发做大起来。

    双林只偶尔在敬忠或慎事嘴里听说楚昭的一些消息,比如楚昭十分宠爱世子,将世子移到自己院子里,自己亲自教养世子,只是世子大概年幼失母,身子一直有些单薄,时时生病。又比如王府后院几位夫人花样百出,世子听说顾念先王妃,也始终迟迟定不下王妃,后头这还是有位夫人听说傅总管很得楚昭器重,特特托了敬忠送了礼物上门,双林莫名收到礼物,打听了下哭笑不得,到底想办法含蓄委婉地退了去。

    快活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又将到万寿节,今年京里却没见召肃王进京的诏书,双林也只是在备礼的时候听说了此事,看来不在身边承欢,到底影响了父子之情。万寿节过后,却传来了消息,元狩帝下诏,立了楚昀为太子,普天大庆,各地上表庆贺,连大宁藩这边都不得不上了贺表。

    然而即便立了楚昀为太子,洛贵妃却依然仍是贵妃之位,如此一来,楚昀以庶长子身份受封太子,不免就有些尴尬了,也不知元狩帝是如何想的,后位依然空缺着,双林几乎可以想象洛贵妃气急败坏的情况,然而洛家大概却多少能消停点,毕竟楚昀封了太子。

    不知楚昭如何想法,至少明面上,他依然和平常一样巡查边防、去望海堂和名士文人举办文会,带世子出游,双林远远在街道上见过一次王驾,他在仪仗侍从簇拥下,和从前一样沉稳雍容,脸上却已飞快的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神色威严淡静,目光冰冷漠然,俨然身尊体贵的一方霸主。

    这日是例行报账的日子,双林将账理好,让敬忠送入王府,回来的时候敬忠却道:“因喜公公挨了罚,身上有些不好呢,只将账留下了说慢慢看。”

    双林吃了一惊,因喜可是先皇后留下来的,楚昭一贯优容于他,再不肯轻慢的,如何罚了他?忙问敬忠,敬忠道:“听说是世子如今迟迟不太会说话,又三天两头总有些身上不好,性子安静了些,一直断不了奶,长得有些不结实,王爷有些不高兴,今儿听说又没怎么吃饭,王爷就有些生气,似乎是叫了世子身边伺候的人来问罪,结果因喜公公说大概是因为王府后院没个主事的,总靠下人照管,毕竟不如女主子精心,不若请王爷早日选个贤良淑德的王妃,能将世子视若亲子的抚养,对世子才好。”

    “结果听说当时王爷就发了大火,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直接叱责因喜总管管太多了,因喜总管当时就跪下请罪了,王爷也没叫起直接进了寝殿,后来因喜总管一直跪了一个多时辰英顺公公才出来请了因喜总管回去,这事儿闹得可大……如今王府上下都是战战兢兢的,连因喜公公都没讨到好,谁不是提着心在当差。”敬忠叹了口气,颇觉得自己在外边倒好些。

    双林叹了口气,几乎可以想象楚昭当时的脸了,这些日子京里传来的消息没一桩好的,先是万寿节无诏令让楚昭进京拜寿,之后是楚昀封了太子,种种可见楚昭心里只怕早就不高兴了,只是一贯沉稳,并没表现出来。而因喜大概在王皇后身边待惯了,始终没摆正自己的位子,这次触了楚昭的霉头,被楚昭翻脸拿来做筏子,怕多少也有些迁怒之意。

    第85章 如意

    楚昭从外头参加文会回来,回了院子便听到寿哥儿在尖叫,声音是十分欣悦的,楚昭一怔,进了院子看到地上有一只乳白的小奶狗正追着一只球欢快的奔跑着,乳母抱着寿哥儿,寿哥儿却正拍打着乳母的手挣扎着要下地,连父王进门都没抬头,只盯着那小狗呀呀地叫,那乳母哪里敢放他下来,只抱着他靠近了些那小狗,忽然看到楚昭,慌忙便要行礼。

    楚昭挥手让一干下人都免礼,寿哥儿看到父王,迫不及待口齿不清道:“父王……狗……要!”

    楚昭过去抱起寿哥儿,问因喜道:“哪里来的狗?”

    一旁站着的因喜垂手答道:“外头傅双林送进来的,说是在草原上收来的极好的牧羊犬,已是清洗干净杀过虫子了,从小调教的话对主人很是温顺的,只道若是有只猫儿狗儿与小主子一同玩耍,多走走,身子兴许能强健些,性情也能活泼胆大些,小的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大着胆子送来让小主子看看合不合眼缘,也并不敢让小主子近身的,只等王爷做主,看留不留这只狗。”

    楚昭看了下手里一直呀呀叫着要下地的寿哥儿,又看了看那憨态可掬牙齿都还未长全的小奶狗,沉默了一会儿,将寿哥儿放到了地上,看寿哥儿蹒跚着走了过去与那小奶狗很快玩到了一块儿,几个小内侍紧张地跟着寿哥儿,眼珠子都不错,寿哥儿却只是紧紧追着那小奶狗,平日里连下地都不肯,只赖在乳母身上不爱和人说话,如今却跑得额上出汗,满脸通红,仍是追着那小狗不放,和那小狗抢起球来。

    楚昭忽然嗤笑了声:“还是和从前一样鬼主意多。”

    因喜一旁大气不敢出,自从上次楚昭发火过后,因喜再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的当差,今日却又是兵行险招,毕竟他也不知楚昭听了傅双林的名字会不会更生气,如今看楚昭脸色稍霁,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

    楚昭淡淡道:“这狗留下吧。”说罢便走了进去,英顺忙跟上,进去伺候不提。

    世子身边伺候的包括因喜都松了一口气,因喜看了看世子玩得脸红扑扑的,甚至还开口说话起来,叮嘱世子身边伺候的人道:“看好小狗莫要伤了小主子,每日玩的功夫也莫要太长,注意擦汗。”看着他们都答应上了,才自言自语道:“算那小子有点办法,可算拨开乌云见太阳了。”

    一旁安姑姑接口道:“可不是吗……这些日子可真是做什么都不对,殿下连个笑模样都见不着,其实世子和王爷殿下小时候很像,贵人语迟,实不必太着急,到了时候,都会讲话的,只是殿下太看重世子了,才这般苛责……其实能和当年三皇子一般早慧的,一万人里只怕也没有一个。”

    因喜道:“这些日子也委屈安姑姑了。”

    安姑姑笑道:“哪里,都是为了当好差使,主子不快,我们心里也着急,只想着如何为主子分忧,如今殿下是威严日重了,因喜公公也辛苦了。”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