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川的视线不敢再往下了,他怕自己看着看着就擦枪走火。虽然并不是少不更事的愣头青,可是眼前睡着这样一等美/色,他难保自己能够控制得住。
顾远航睡得很深,张竞川的车子七弯八拐的在路上行驶都没有吵醒他。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顾远航家门口的巷子前,张竞川不忍心喊他,索性熄了火,在车内点了一支烟。
淡淡的烟草味很快便弥漫了整个车厢,顾远航并不适应烟味,轻声咳了两下,立时便醒了。
顾远航问他:“竞川哥,已经到了?”
张竞川将烟捻灭,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解释道:“我见你睡得香,也不好叫醒你。”
顾远航摆了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怪我,怎么睡着了呢。”
张竞川问他,“你工作很忙吗?看你似乎很累的样子。”
顾远航说:“也没有,白天老板都没给我排班,现在年底了,店里生意好,偶尔加加班也是有的。”
张竞川当即便明白过来这句“加加班”是几个意思。
他开口安慰顾远航:“虽然生意好,你也别太拼命了。”讲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换个工作,不过酒吧那地方……鱼龙混杂,能不干还是别干了吧。”
顾远航瞧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顾远航见时间不早,准备开门下车。
张竞川把车锁解了,车门打开,黑暗中顾远航悉悉索索地收拾东西,不约片刻便走了下来。
他俯身在玻璃窗前和张竞川打招呼,“竞川哥,今天谢谢你。”
张竞川张了张嘴巴,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他问顾远航,“小远……都送到家门口了,就不赏口茶喝吗?”
顾远航领着张竞川回了家。
天色尚早,老房子里的农民工都才刚回来,遇到顾远航,彼此点个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竞川这一身西装革履的样子和这片平房显得十分格格不入,来往的人经过他身边时都不忘瞧他。
到了门口,顾远航翻出钥匙打开门,把人领进来。
张竞川站在房内打量了一眼,原先空出来的地用支架搭了张简易的床铺,铺子上放着一套简单的枕头被褥。
顾远航给他倒了杯热茶,张竞川看到房间里多了个行李箱,便借此机会询问他,“你家里有客人?”
顾远航摇了摇头:“没有的,这是一个老家的朋友,前几天借住在我这边。”
张竞川没吱声,视线转移到顾远航床前的柜子上,那上面放着一面镜子,一把梳子,还有一罐面霜——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张竞川琢磨着,故作轻松地嬉笑着问他:“是个姑娘吧?女朋友?”
顾远航摆摆手连忙解释,“不、不是的……其、其实是我嫂子。”说完,又怕张竞川不相信,红着脸郑重其事地说:“真的,我嫂子和我哥感情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小顾心中的白月光粗线还有xx章……
☆、(十三)
张竞川看他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心下了然,和善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紧张。”
两人说着话,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站了一个女人。
张竞川与她打过照面他还记得,那个女人进门时见到房内多了个客人,反倒有些措手不及,“小远,家里有客人?”
顾远航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和她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张竞川,这是我嫂子……顾慧。”
那个名叫顾慧的女人和张竞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张竞川同样报以一笑。
顾远航将顾慧的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餐桌上,翻开一看,从里头掏出一大摞的东西。
张竞川略微打量一眼,无非是些面巾纸、抹布、洗洁精等等日用品。
顾慧说:“你这里太简陋了,我回来顺便路过小卖部,就买点必备品,反正以后你也用得着。”
顾远航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这得不少钱吧……我把钱还你。”说罢,翻出口袋准备找钱。
顾慧阻止他,“我就是顺便带的,哪还好意思收钱,你别掏了。”
两人说着家常话,张竞川这个客人反倒显得多余了。
之后张竞川和顾远航也没聊太多,只问了几句“酒吧几时放假”“准备什么时候回老家”“票都买好了吗”等琐碎的问题。
顾慧从头到尾不吭一声,张竞川感觉到三人共处一室气氛略显尴尬,也不坐久,只一会儿便站起身说要走。
顾远航本想多留他坐一会儿,可是看眼下这形势也确实不方便,便起身随他一同下楼。
张竞川出了门,顾远航一直送他到巷子口。
张竞川的车子就停在巷子外,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想上车。
两个人在车旁站了片刻,张竞川觉得有些无聊,索性便点了一支烟打发时间。
顾远航见他没准备走,自然不好先回去。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冬日的冷风呼呼吹来,寒意逼人。
张竞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开口问他:“是亲哥吗?”
顾远航神游天外,反应慢了半拍:“嗯……啊?哦,不是的,博宁哥和我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
张竞川腹诽,原来那个人叫博宁。
他又问:“你叫他哥,他应该比你大几岁?”
顾远航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喋喋不休地说着:“嗯,他比我年长六岁,小时候我家里人忙着种地,不能带我,都是博宁哥领着我玩。”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笑道,“后来博宁哥读书了,再后来我也上学了,可是我总是比他学得慢,我读小学的时候,博宁哥就已经读高中了,等到我读高中,他都已经工作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张竞川见他津津有味地说起自己从前的事情,不忍插话,末了才问他,“哦?那你的博宁哥现在在哪儿呢?”
顾远航神情失落,“他在京城找了个体面的工作,因为意外……出了点事,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张竞川没出声,黑暗中那点猩红更亮了些。
顾远航愤愤然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博宁哥待人厚道宽容,从来不会招惹是非……如果让我揪住那帮人……”
张竞川默默地听着,也不打断他。
顾远航倏然反应过来,他看了张竞川一眼,那人面色平静不发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竞川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他。
张竞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太晚了……你回去吧。”话毕,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坐上去,“我走了……你别傻站着。”
顾远航瞧着他,张竞川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他能够感受得到,张竞川此时戾气十足,他一定是不乐意不高兴了。
张竞川见他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很快便驶出巷子口。
顾远航看着那两点红色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低头往回走。
到了家,顾慧已经洗漱完毕,见他进门,多嘴问了句:“刚才那个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远航只老实回答:“嗯……是在我工作的酒吧认识的。”他感到不解,“怎么了吗?”
顾慧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这人生地不熟的,处朋友也该备个心眼,像你哥就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所以才……”话未说完,声音却哽咽了。
顾远航只好安慰道:“我知道了,嫂子放心吧。”
新年一过,顾远航的工作更加忙碌了。
以前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就可以下班了,而现在,也不知是元旦刚过还是年关将近,酒吧每天营业到四点,等到他们一行人下班时,都已经早上六点了。
其他同事纷纷抱怨工作太累,又想着干完今年明年就不回来。
大伙儿问顾远航什么意见,他却挺乐观,回答说:“现在工作忙是忙点,不过加班费都是双倍的,嘿嘿……老板人挺好的,你们怎么想到走呢?”
有一个年轻人凑上前和他低声商议,“小顾,你别死脑筋了,咱们现在这点钱……放在一般单位招人都不要,你说老板好,和外头的比一比,简直就是压榨了。”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贴心话,“小顾啊,我看在你是我老乡的份上才和你说实话,我朋友那儿……底薪这个数,明年咱一起走吧?”
顾远航仍旧执意,摇了摇头:“不了,我觉得这里挺好了。“说完话,站起身离开更衣室,只留其他几个老员工在里头议论。
顾远航并不是多热爱这份工作,只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没上过大学,来到京城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已经是不易。老乡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他不想以后跳了槽做得不好,叫别人难堪。
做人这回事,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这天是个周末,顾远航上的晚班还是负责给客人端盘子送酒水。过了零点,酒吧的节目也到了高/潮,人潮攒动之时,顾远航竟觉得有些忙不开手脚。
他到吧台取客人点的两瓶黑方,酒瓶刚端上盘子,身旁的位置便来了个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