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川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鸡尾酒，眼珠子顺着顾远航的身影来回打转。吧台的侍者认出他，半开玩笑道：“我说张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敢情是为了小顾啊。”说完，又笑了笑，不再多言。
张竞川收回视线，这个时候难得回他：“怎么，难不成连你也看出来了？”
“张公子的这番心思，我们想装傻都难啊。”那名侍者像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也不觉得多稀奇，只道：“別怪我多嘴，像你们这一类的公子哥，来这里是为什么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你看看……那里不还有一个嘛？”
张竞川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顾远航此时正忙着给一桌客人端酒瓶子，那桌人看到顾远航走近，脸上神色雀跃难耐，一看就知不怀好意。
顾远航放下酒瓶子和一桌客人道过好，又向其中坐着的一名年轻人点头示意，末了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张竞川看着他俩之间眼神的对视，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客人，面容沉静，笑意微微。
他凭借着酒吧内昏暗的灯光认出了纪书晨，等到顾远航端着盘子回来，这才开口问他：“今天纪书晨也在？”
“是啊……一帮朋友在帮他过生日庆祝呢。”顾远航恍然大悟似的，问他：“竞川哥，你要过去和他们一起庆祝吗？”
张竞川摇摇头回绝，“不用了，我和纪书晨不熟。”他转而又说：“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下个月我的生日也快到了，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竞川哥呢？”
顾远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开口要礼物，憋了半天才道：“那你……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张竞川哈哈大笑不再逗他，“行了，不差你这一份。”
两人说话的同时，许良烨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顾远航身后，不轻不重地示意他，“干活去，你的工作是端酒瓶子不是陪聊。”
顾远航吐了吐舌头端着盘子走远了，许良烨就势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下，和张竞川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自从许良烨结婚之后，张竞川对他的印象稍微有那么点改观，再加上他现在也鲜少在张竞川面前提及纪书晨的事，张竞川对他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有自主地又到了顾远航身上，许良烨想起去年两人的玩笑话，这时问他：“小顾这家伙你到底拿下了没？”
话题转得有些突然，张竞川摸不准他什么意思，这会儿没出声，端着酒杯子看着他，神色古怪。
许良烨又道：“你是不知道，小纪想你想得紧，每天在我面前念叨……为了你的事情，他可是没少花功夫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冒出一个梗，
想要写一写这个许老鸨！
觉得他也好萌啊！
☆、（二六）
张竞川听了许良烨的这番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发一语。他平日里对许良烨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这会儿沉下脸来，叫人看来倒是寻常举动。
许良烨这厢端着酒杯向他示意，抿着嘴唇笑道：“怎么，你不信？”
张竞川不欲与他多谈，放下酒杯准备起身离开。
许良烨连忙出言阻止：“准备走了？小纪今天过生日，你不去捧捧场子凑个热闹？”
张竞川冷笑一声说道：“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说你哪来这么好的兴致关心起我的事来，搞了大半天……是在卖纪少爷的面子啊？”
许良烨被他当面拆穿，不羞不恼，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张竞川说完话，不再多留，付了酒钱便当即离开。
坐在角落里的纪书晨抬起头没见到张竞川人影，起身走了过来，立在许良烨面前问他：“竞川哥就这么走了？”
许良烨笑话他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着让他陪你过生日呐？”他嗤笑一声又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你的朋友都还等你呢。”
纪书晨觉得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走回到位置上。
顾远航这天上的是通宵的夜班，下班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换下工作服，拎着那个巨大的背包从更衣室里出来，恰巧遇见刚结束聚会的纪书晨。
纪书晨见他出来，当即上前拦下他，问道：“你刚下班？”
两人此前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又因为一同读书，打过几个照面，也算说得上话来。
这会儿顾远航不疑有他地回答说：“嗯，准备回家了。”他又扭头问纪书晨，“你呢，也刚忙完？”
纪书晨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巧了，我送你一程吧。”
顾远航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谢，难得没有拒绝。
车子行驶在凌晨的街面上，在道路两旁的街灯照耀下，油柏路上一地湿意，顾远航这才发现原来外头刚下过雨。
两人一路无话，顾远航觉得有些累了，一头仰在座椅上眯眼假寐，而纪书晨却是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打量他。
顾远航的穿着十分普通寻常，寻常到了极点，甚至可以算得上……平平无奇。到底这竞川哥看上他哪里了呢？纪书晨暗地里琢磨了半天，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期间顾远航微微睁开眼，正好撞上了纪书晨的目光。
气氛一时间显得尴尬，车子停在一处红绿灯路口，纪书晨倏然开口问他：“你一直都在酒吧工作赚钱？没有别的兼职了吗？”
顾远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怔了怔，回答说：“嗯，暂时是这样的。”他略微一顿：“酒吧的工作蛮好的，老板也很照顾我。”
纪书晨听罢，忙不迭地想要给他出主意：“工资还是低了一点，想不想换一份待遇更好的工作呢？”他示意道：“我哥公司里正缺像你这样的员工，勤奋踏实能干，吃得了苦，上班时间也自由……”
“不用了，谢谢你。”他的话没说完便被顾远航打断，“在这里也蛮好，我没想换工作。”他老老实实答道。
纪书晨并不知道，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借此试探过顾远航，结果可想而知，不免都被碰一鼻子灰回来。
他又看了一眼顾远航，一语双关道：“你和一般人倒是不太一样，我算是知道了……”
顾远航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因而也没有提出疑问。
两人聊着天，车子很快便抵达目的地。
纪书晨透过车窗玻璃向外望去，有些吃惊，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旧屋矮房，就是顾远航每天出入的住所？
他咳了咳嗓子，问一旁的人：“你就住在这里？”
顾远航抱着自己的背包纠正他，“是租住在这里。”临下车前他挥了挥手表示谢意：“今天麻烦你了，再见。”
纪书晨报以善意一笑，两人点了点头，不多时，车子驶出了弄堂，往高速路口疾奔。
天气越来越热，刚刚步入六月，整个京城犹如深陷在火炉之中，气温日益升高，似乎每天都在考验人们的承受能力。
张竞川早早便已经承受不了，这些日子工作室的订单多数以室内拍摄居多。秘书小姐熟知他心性，将那些室外的任务交由工作室里其他的摄影师。
张竞川每天窝在开着冷气的办公室里，上下班时车内的空调也是开到最低，到了家里，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他都快忘了在太阳下汗流浃背是什么样的了。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秘书小姐突然接到通知，一对来自香港的新婚夫妇前几天刚下了订单，婚礼的拍摄地不在本市，工作时长三天，报酬丰厚。
张竞川本来是想拒绝的，因为接下来眼看就要到他的生日了。他想早些筹备，到了那天再邀请顾远航来陪他一同庆祝。
可是之后再一打听，这对夫妇似乎是冲着他的名号来的，为了赶他的行程，已经推了两三家婚庆公司的邀约，为的就是能够让他亲自拍摄。
张竞川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秘书小姐得知情况，给他出谋划策，“张老师，我们可以乘坐当天的飞机过去，工作结束马上赶最近对那趟航班飞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张竞川略一思量，也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顾远航的事情倒是把正经事放一旁了。
泡男人虽然重要，可是工作也不能马虎啊。
他当即点头同意，末了又吩咐一句，“回来的航班帮我先定……你们几个人如果想留h市玩，正好趁着周末，我也不管你们了。”
秘书小姑娘面露喜色，忙应承道：“放心吧，一定把事情办好！”
这趟行程便算是定下了，张竞川一边收拾着与工作相关的拍摄器械，一边想起顾远航。
到了生日那天，他会不会没空找借口推脱呢？
他拿起手机拨出电话，顾远航那厢很快便接了起来。
“竞川哥？你找我？”他刚下课，周遭一片喧哗，这会儿只能高声询问。
张竞川握着手机，思忖了一套说辞，只道：“过两天我要去一趟h市，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的，我帮你带一份？”
顾远航听不清他说什么，转而绕路到了洗手间门口，重新问了一遍才明白过来，咧嘴一笑：“嘿嘿……不用了，我哪有什么需要啊。”
张竞川听到他一阵傻笑，又想起他那副憨头憨脑的模样，唇角露出笑意，“也好，那周末呢，你有什么安排？”
顾远航认真回想，片刻才答，“周末我要上课啊……你忘了？”
张竞川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只答：“这样吧，周末晚上你空出时间来我这里一趟……竞川哥又想尝尝你的手艺了，不介意吧？”
顾远航答得十分痛快，“就这事？好嘞！包在我身上吧！”
张竞川笑着和他又调侃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线。
顾远航把手机揣回兜里，一旁站着等他的纪书晨开口问：“谁的电话，聊了老半天，走吧……我请你吃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