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年梦魇1
D市的夜晚寂寞而寒冷，月色被云给遮盖住，隐晦着的光线透了下来，撒在马路上。
喀、喀、喀。
黑色的高跟鞋被踩的铿锵铿锵响，纤细柔美的小腿被黑丝袜包的恰到好处的性感，身上穿的是缎带材质的细肩带洋装，拨了拨一头金色亮丽的长捲髮，刚从酒店上完班的陆小满很是不屑的开口。
「我这不是说了吗？快到家了，讲过多少次不要等我了…我自己有钥匙又不是不会开门，好啦，掰掰。」
放下手机，她抽了抽嘴角又耸了耸肩，边碎念边抬起头。
「我也不是每天都这幺晚……唔呃。」
不知何时，一步之遥前已经立了一个男人，背对着隐晦的月光更加看不见他的长相，只有又长又黑的影子，拖在地上。
在夜半时分遇到这种事情，陆小满除了毛骨悚然之外不知道该说甚幺，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尽快跑开这个地方。
一下这个决心，她飞快地往回奔跑，而那个男人也身形爆起，像个羚羊俯身追。
「唔啊！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先是被抓住了头髮，髮尾的每根末梢神经透过强烈的拉力让她无法再前进，然后脖颈被人从后面勒住，惨叫的爆发的瞬间被一块布摀住，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然后，再然后……
巷闾依然寂静，月色依然隐晦不明，唯有人行道的中央，落下一只黑色高跟鞋。
四个小时候，太阳从山边抬起了头，地面的蒸气冉冉上升，这个时间对慢跑者是最佳的锻鍊时间，E市市公园已充满了不少人群活动。
有位慢跑者在厕所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走进去，打隔间的门。
臭酸味淹盖过来，伴随着女子的惊恐尖叫，一名被泡到发胀的尸体坐躺在马桶上。
同一时间的D市，某栋大楼的某层楼，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了室内，关芷檬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往温暖的地方窝了进去。
她缓缓地张开眼，马上看到的是凉宇琛同样的睡脸，先是愣住了，然后温柔的笑。
昨天当她说出了那些话时，凉宇琛的表情从本来的痛苦，然后慢慢软化到了怔愣，最后紧紧的抱住了她。紧到她差点窒息。
「唔。」凉宇琛皱了皱眉，微微张开了眼，看见了关芷檬。「早。」
「早呀。」关芷檬笑开，然后坐起身。
「几点了？」翻过身正躺，凉宇琛抬起右手抵住额头，询问。
「7点，你的线上会议在9点，多睡一下吧。」
「不用了。」凉宇琛也坐起身，抬起头，盯着关芷檬看。
「…干嘛？」面对男人直勾勾的注视，关芷檬有点侷促。「我是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吗？干嘛这样看我。」
「没事。」他莞尔。「想亲妳来着。」
关芷檬愣住，翻了翻白眼。「滚啦。」
凉宇琛哈哈大笑，下了床走向浴室。
「宇琛，你早餐要吃什幺？」倚在墙边把玩着锅铲，关芷檬问到。
「都可以……」凉宇琛擦乾脸然后转过头，用複杂的眼神看着她。「煮妳会煮的就好。」
「请把您质疑的眼神收起。」关芷檬挂上虚伪的笑容。「我怕我一个不小心会把锅铲丢到您脸上。」
她去煮早餐了，凉宇琛笑着转过头，突然怔愣。
刚刚、刚刚、她是叫他『宇琛』？
他其实不强求多，也不求快，关芷檬面对自己有多痛苦多挣扎就有多恨他，一个让生命颠覆的男人她却将之爱进骨子。
从第一眼看见自己，关芷檬就开始痛苦着吧，既然她已经慢慢的愿意接受了，那他等，等她回来，等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回到本来就该在的那个地方。
『阿琛。』记忆力那个少女，裙摆飞扬，笑容灿烂如光，甜蜜的呼唤自己的名字。那般的回忆，他不曾忘记过。
『宇琛。』轻浅的呼唤，一丝一毫从皮肤渗入血液，温暖的熨烫五脏六腑。十多年之后两人之间不再有激烈狂潮，他相信，他们俩人会开始好起来，不会再有针锋相对，不在有讥讽言词，他们之间虽然被岁月给磨损，但剩下的会是如太阳般温煦的陪伴。
「凉宇琛？你是在里面做什幺事情？为什幺这幺久都没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打开门，凉宇琛蹭了蹭鼻子。「妳煮了什幺？」
「烤土司而已，噢，还有果酱，配着电视吃吧？」
「不，我再多弄点东西吧，妳先去看电视。」
当凉宇琛端着盘子走出来时，关芷檬刚好再看一则新闻，神色肃穆。
「甚幺新闻让妳眉毛皱成这样？」凉宇琛看过去。
「今天在E市市公园发现了一具女尸，太可怕了，尸体几乎被泡到发胀，要不是靠死者穿的E市女高制服根本都看不出来长什幺样子吧。」
「死者才高中年纪？」凉宇琛坐了下来，脸上嫌恶之色明显。
「对啊，还是E市第一志愿。」
「对这次的案件有甚幺眉目吗？」咬了一口煎蛋，凉宇琛问。「以妳多年的杀手经历？」
「要看死者的死法吧？怎幺这样问？」
「我朋友在警方工作，李司辰。」
「李司辰？」关芷檬震惊，「老班长？你怎幺跟他还有联络？」
「那是我在离开人际圈唯一一个有来往的，他们家黑白都有涉及，曾是我的客户。所以就放心来往了。」
「好哇，真棒呢。」关芷檬笑开。「当初把我踢开了却跟李司辰藕断丝连？」
「神经。」他拍拍她的头。「妳对杀手很了解，我想让妳多少帮他。」
「让他把死者的资料传来吧。」关芷檬伸了个懒腰。「不过你干嘛突然要帮警方？最近要走私什幺货吗？先做个人情给李司辰？」
「还不是怕妳在家闷出病来，帮妳找事情做好吗？」凉宇琛翻白眼，拍了关芷檬的头。「太难过了吧，居然说什幺又要走私了，我只是把营运换到地下。」
「呃…」关芷檬乾笑几声。「别气别气，帮您搥搥背。」
凉宇琛硬是被她逗笑了，无奈的拍拍她的手。「我去打电话给李司辰，妳吃饭。」
走出阳台打了电话，对面响了很久都没人应答，就在凉宇琛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喂？」李司辰疲惫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
「司辰，最近忙吗？」
「忙，如果你要叙旧改天再来，我最近要搞一堆案子，忙都快忙昏了。」
「你把E是高中那个女学生的卷宗传给我，我拿给别人帮你看看。」
「噢好--等等，别人？」李司辰终于反应过来。「除了我之外你的生活哪来的别人？」
「…」凉宇琛沉默。「记得…关芷檬吗？」
「谁不知道她啊？只要跟你同校过都知道吧……等等，你该不会要告诉我…现在在你身边的【她】是关芷檬？」
「呃，是的。」
对面骂了句粗话，李司辰开口。「绕了十几年圈子她还是回到你身边，那你当初在干甚幺啊？离开她是离开辛酸的吗？这十年你这幺痛苦是在搞笑吗？你--」
「司辰。」凉宇琛闭上眼。「她为了我入黑了。」
对面的声息顿停，李司辰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微弱了几分。「那你跟她说清楚了吗？当初离开她真正的【原因】？」
凉宇琛蓦然一怔，沉默。
「难道因为Rose没有再出现，你就要忘记这个人了？」
「并没有。」凉宇琛摀住眼。「我怕她害怕。」
「凉宇琛，她肯为了你忍受入黑所有的痛苦寂寞，她何尝不想知道当初你离开的原因，相信我，比起那该死的继承家业，这个理由正常多了。」李司辰沉默了一下子。「这种事情，她必须得是第一个知道的--凉宇琛，你不能这样自私隐瞒着她将她留在身边，她有权利选择要不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