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违背组织的命令吗？”他挑了挑眉看着恒久。
恒久嗤笑了一声，道：“这是组织的命令吗？”
男人脸色一沉，道：“这是那位先生的命令，他要这个人的命。”
“仅是因为他知悉了秘密？”恒久反问。
那男人愣了一下，表情变得阴狠冷酷，他凑到恒久耳边，低声道：“你应该清楚，在那位先生面前，知道太多的秘密总是不好。”
“杀了他，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恒久冷冷地看着前方，周身冷凝的气场排斥着男人的靠近。
对方笑了笑，带着桀骜和邪肆，“那位先生从来都不需要原谅，他只需要臣服。”
“你放屁。”一直站在那里的略商被男人狂妄的将人命视若草芥的态度彻底激怒，他推开身前的恒久，再次朝着男人攻了过去。
男人不屑地啐了一声，挥拳迎上略商的攻击，每一拳都冲着对方的面门而去，同时步伐极快的移动，控制了略商下盘进攻的可能性。略商把手臂挡在脸前，硬生生挨了他两拳，这人力气实在惊人，略商感到自己的胳膊好像断了一样疼。就在对方要挥出第三拳的时候，他终于找到空隙闪到了一边，抬起一脚踢在他的侧腰上。那男人反应很快，这一脚的力气被他暗藏金属护腕的双手生生挡了回去。与此同时，他抬脚朝着略商腹部踹去，将对方踢得后退了好几步。随后他丝毫喘息的空间都不留，几步冲到略商面前，跳起来一下子踩在了他伸出来要格挡的手臂上，借着手臂一跃而起，另一只脚狠狠踢在他的下巴上，把人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略商跌倒在子骞身边，朝着旁边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那男人落在地上，面色沉冷嗜杀地一步步走来。一旁始终沉默的恒久猛地挡在了他的面前，沉静如水的俊容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男人笑了笑，摊开手做出求饶的样子，后退了一步，却将地上那把略商被踢掉的配枪捡了起来，递到恒久的面前。
“那位先生总说，刘博士纤尘不染，为组织工作却尽心尽力。只是……咱们这样的地方，又怎么养活得了一个干净如水的人儿。”
恒久面容一僵，清澄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这把黑漆漆的手枪。
“你知道的，那位先生若要谁的命，谁便一定不能活。”男人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
垂在身侧的手依然如同玉雕一般白皙纤秀，从略商的位置，只看得到那人不断敲击着大腿外侧的肌肤，似乎在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灼。半晌后，那双好看的手抬了起来，接过了面前那把属于自己的手枪。
恒久转过身，看向躺在略商身后地面上的子骞。
略商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挡在子骞面前，目光沉冷地望着他，“如果你开了这一枪，我一生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恒久浑身一震，目光似有怔愣，但片刻后又恢复了一片清明冰冷。
“如此……正好。”他扣下了击锤。
无情的声音亦如往日一般优雅，而这一次听在耳中，却成了催命的肃杀曲。
“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九泉巷荒宅阴气森森的夜空中，略商愕然瞠目僵立当场，感受到身后那人无力又虚弱地挣扎了一下，最终都恢复到了一片死寂。
他微微侧过头，眼中只看到子骞胸口不断汩汩流出的鲜血。
“尸体我要带走。”恒久完全无视略商，径自收起枪。
“为什么？”一旁看好戏的男人好笑地问道。
恒久回头看着他，道：“若此人还能活下来，就是我的麻烦。你觉得我会把麻烦留给自己吗？”
那男人似有惊奇，‘吱吱’摇头，“我这一次真是大开眼界了，温文儒雅的刘大博士骨子里竟然是个这么冷血的人，连最后求生的机会也不给人留。”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怔怔望着子骞尸体的略商。
“我讨厌麻烦。”恒久弯下腰，要抱起子骞的尸体。
一直僵立如雕塑一般的略商突然动了一下，两只手掌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抓着恒久的手臂。
“放下他。”
恒久微微蹙眉，然就在下一刻，原本远远站着的男人突然来到近前，一脚便将略商踹翻在地。
“不自量力。”他嘲讽地冷笑了一声，推了恒久一把让他带着尸体随自己而去。
略商按住明显感到剧痛的胸骨，挣扎着还要起身。再抬眼看去，那二人却早已消失了踪影。
“子骞……”
忍耐着胸口的苦痛，他大声呼喊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九章、悲伤结局
81、哀恸
略商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头顶属于海城调查科五楼病房特有的青色房顶。设计这种颜色的红玉姐曾经说过，青绿色最能让人感到身心愉悦，有助于病人健康的恢复。
然而此刻这色彩看在他的眼中，却也丝毫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他微微侧首，床边椅子上坐着的是明显已经有些困倦，正闭着眼睛不断栽头打盹儿的芙蕖。
“你醒了？”身边微弱的动静惊醒了浅眠中的芙蕖，她忙起身扶着略商坐起来。
“怎么是你在这里？”受伤的胸骨呼吸间还带着撕扯的疼痛，他放低了声音，语调干涩而沙哑。
芙蕖微微垂下头，神情哀伤，“大家都去……去处理子骞的事情了。”
略商愕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如今再回忆起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硬撑着回到海城调查科的。只是当门口的警卫接住他从车里挪出来奄奄一息的身体时，他只来得及在昏迷前将子骞的事情告诉给匆忙跑过来的紫胤中将。
“他的尸体……”略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芙蕖摇了摇头，伤心地道：“没有找到。”
略商垂下眸，掩去一闪而逝的难过和哀伤，掀开被子就要迈腿下床。
“你干什么？”芙蕖赶紧拦他，“你的胸骨骨裂，内脏也受到了损伤，还有轻微脑震荡，你现在就需要好好的休息。”
“不。”略商摇了摇头，“我要去看看。”
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就这么待着。
面对他的坚持，芙蕖也无法，只得扶着他一路走出了法医组的病房。
“冉医生？”对面的玻璃门内走出一个人，一身白衣的冉祺就连脸色也苍白如纸，原本好看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紧抿着的唇角带着说不出的颓然气息。
“冉医生。”略商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却没想对面的人恍若全无所觉，只是径直走到电梯前按开门走了进去。
芙蕖扶着略商跟着他一起坐上电梯下到三楼刑侦组，科长办公室的大门开着，紫胤坐在里面一直在打电话，陵越握着自己的手机站在窗边小声说着什么。而旁边往日里总是热闹吵杂的大刑警办公室，此刻却是死一般的静寂。
兆麟、左飞、黎锡以及文轩都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但目光却齐齐看着一个方向。那张如今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办公桌上，摆着那个人惯用的杯子，冲泡的是一杯仍有余温的红茶。
冉祺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四个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冉医生。”兆麟看着他走路的样子，想上前扶他一把，却被躲过。
“我没什么。”冉祺开了口，声音却沙哑而哀沉，“我想拿走一些东西，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证据。”
他微微敛眸，走到子骞桌前，针对性地翻找了桌面的文件夹和资料袋。海城调查科的职员办公桌有四个大小不同的抽屉，他们这些单身刑警有的时候喜欢在里面放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邋遢的，甚至连臭袜子都曾经被从抽屉里翻出来过。然而子骞的抽屉却收拾的整洁有致，分门别类的堆放着他工作所需的各种物件。最下面的一个小抽屉却被锁了起来，半天也无法打开。
“钥匙在他桌上的盒子里。”在一旁看着却无法帮忙的兆麟指了指一个紫色的小盒子。
冉祺打开盒子翻出一把小钥匙，将那个小抽屉打开抽了出来。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这个原本还一脸平淡的男人突然如同脱力一般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垂头于抽屉之上，只有捏紧抽屉两侧的手微微颤抖，手背上爆出青筋脉络。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略商握紧了双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兆麟背过身，咬着牙用手背在脸上擦了一下。文轩那一头鸡窝头发杂乱地垂在脸前，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黎锡和左飞则用力地捶了一拳在桌子上，愤恨地坐回了座位上，用手挡住了脸。
“冉医生。”芙蕖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她心生不忍，走过去扶住冉祺，“我帮你把东西送回去吧？”
再次抬起头的冉祺已经恢复如常，他摇头拒绝了帮助，“不用了。”
只见他从那个小抽屉里面拿出一个老旧的牛皮本子放进衣兜内，便抱起桌面上找出来的文件，转身走出了大刑警办公室。
“冉祺。”和陵越一起从紫胤办公室走出来的红玉看到了他，开口唤住，“我和你一起上楼去吧。”
“嗯。”冉祺连头也没回，轻轻点了点，便走进了电梯。
红玉和陵越互换了一个眼神，便脚步匆匆跟着他走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闭，所有的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将全部的哀伤和悲恸都释放了出来。
“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左飞怒吼了一声，抬腿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陵越喝住了他。
“头儿，难道我们就这么干坐着？我要出去，就是把海城翻过来，我也要把子骞找出来。就算只是……”
最后一句话，他咬紧了牙关才没有说出口。
就算只是一具尸体，他们也要让子骞回到亲人和朋友的身边，而不是被那些不知名的杀手带走。
略商浑身一僵，藏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还略带疼痛的大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无意识地摇晃了一下。
“略商。”一旁的芙蕖赶紧扶住他。
而她这一声喊，正好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左飞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道：“略商你醒了？那太好了，你想一想昨晚在九泉巷袭击你们的人，我让他们做拼图，我现在就出去找。”
略商望着他，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左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他摇了摇头，微微垂下眼眸，用低哑的嗓音幽幽道：“昨晚太昏暗了，九泉巷那里又没有灯光，我没有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