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吾家公主初长成gl

吾家公主初长成gl_分节阅读_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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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门外的士兵报道:“大公主,门外有两位姑娘求见。”

    浑卓玛雅挥手让人撤掉了饭食,道:“请到大堂,记得上最好的茶。”

    士兵领命去了,浑卓玛雅往林之落那屋的方向望了望,走出了饭厅,今日天气正好,昨晚的那一场雨下来,空气都清新了几分,脚步轻快的朝大堂走去。

    商青曳紧绷着脸,茶上来了也没喝,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年年在旁边站着,也是神经紧绷,她进来的就发现这府衙大院背地里隐藏的高手不少,她们这等于羊入虎口啊,浑卓玛雅若要动她们,易如反掌。年年心中忧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浑卓玛雅笑着走进来,朝商青曳点了点头,走到上首坐了,瞥了一眼茶盖子都不曾掀起的茶,笑意更深:“可是这茶不合贵客的口味?”

    商青曳紧抿着嘴角,侧过头眯眼看她,“不要讲废话,让之落出来。”

    “我还以为青曳公主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被谁得罪了,原来是为着之落而来。”浑卓玛雅抬手摸了摸下巴,道:“她昨晚累着了,现下正在休息,青曳公主不如稍待片刻。”她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的观察商青曳的神色,却叫她失望了,商青曳垂着眼,脸上依然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之落掳来,无非是想将她当做人质,说出你的条件吧。”即使没有任何优势,商青曳依然表现得自信。

    浑卓玛雅愣了一下,笑道:“殿下果然是个爽快人。我听闻殿下曾身中奇毒,此毒由母体带出,后来又中了蛊毒,此二毒混入血脉,相交相溶,可续人性命。”

    浑卓玛雅此话一出,年年脸色就变了,倒是商青曳一脸平静:“是大祭司告诉你的,是吗?”

    疑问的语气,心里却是笃定了,商青曳呵了一声,微微倚着身子,以手支头,“所以,你想要我的血。”

    不等浑卓玛雅说话,商青曳就抬起了另一只手,袖子滑落,露出瘦不伶仃的胳膊:“放了之落。”

    年年急了:“公主不可!”商青曳本就因着毒发而越发虚弱的身子,那还经得住放血?且瞧浑卓玛雅那意思,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商青曳还要不要活了?

    商青曳用眼角睨着浑卓玛雅:“如何?”

    浑卓玛雅盯着她的胳膊看了几眼,雪白的肤色近乎透明,下面的青筋清晰可见,她眉毛跳了一下,道:“我浑卓玛雅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我知道你需要我大漠至宝治病,本是打算用这个来换你心头一点血,但凡事总归有失有得,殿下只能二选一。”

    “我说过,放了之落,我给你取血。”商青曳一点犹豫都没有的道:“此毒已溶血脉,心头血于你无用,取腕上之血便可。”

    “殿下可想好了?”浑卓玛雅皱眉,不确定的追问。

    年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她跺着脚想着怎么劝商青曳,忽然灵机一动,对浑卓玛雅道:“还请大公主让我们见一见驸马,倘若她确实无虞,我们殿下自会履行承诺。”

    浑卓玛雅笑而不语,商青曳怎会不知年年的心思,如若林之落知道自己为了救她出来答应这样的条件,她定是死都不肯的,瞟了年年一眼,商青曳道:“不必了,我相信大公主的人品。之落曾与大公主是旧友,大公主怎会伤她。”

    浑卓玛雅似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差人取了小碗来,商青曳拿过桌上的弯刀,刀锋从皮肤上滑过,雪白的腕上顿时染上一抹嫣红,滴滴答答,商青曳似乎还嫌口子太小,又在上面划了一刀,掐着手腕挤压,年年不忍心再看,别过头去。

    时间宛如静止了,浑卓玛雅紧紧一点一点的看着那小碗被殷红的鲜血装满,年年连忙凑过去,从腰间取出一瓶药粉,洒在商青曳的伤口上,伤口处针刺一般的疼痛,商青曳眉都不皱,任由年年给她巴扎,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显得唇色鲜明。

    “之落呢?”她问,声音小却清晰。

    浑卓玛雅终是回神,心中似有一把利刃划过,她扯了扯嘴角,让人将血拿下去,吩咐道:“去请林丞相过来大堂。”

    侍从退下去,浑卓玛雅道:“殿下对之落的深情,玛雅自愧不如。”

    “你何尝对之落用过情?浑卓玛雅,你根本就不懂。”她没问浑卓玛雅为什么要她的血,而是道:“大祭司是否真的死了?”

    浑卓玛雅一点儿也不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很是自然的点头,商青曳微微合了眼,没再说话,她却忍不住问:“和自己的命相比,林之落真的那般重要?”

    “这条命我何尝看重过,之落若活着,我便是能活,之落若不在,便是死又如何?”她说罢,又似在喃喃自语:“我已经苟活了十九个年头啊。”

    “公主!”林之落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商青曳,她急急的走过去,看到她虚弱的样子,责怪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之落看到她腕上的伤,拉过她的手就要查看,被商青曳抽了回去,袖袍滑落,掩住了伤口,林之落屈膝蹲在她旁边,仰着头疑惑看她,眸子里是掩不去的心疼,商青曳看着这样的林之落,神情一瞬恍惚,她又记起与林之落初见的时刻,应该是她初见林之落。

    那一日的天气一点儿也不好,正是梅雨季节,那雨下了几天几夜的不停歇,池子里的水一涨再涨。她打着赤脚从长长的回廊里跑过,石砖地面上冰冰凉凉,她碰到了商倜。商倜向来是不待见她的,却因着商郢的缘故不敢轻易招惹她,两人即使遇见也总是故作不见,她脚下一滑,不小心撞到了商倜,不知怎么的,或许是雨下得多了,总惹人心烦的缘故,商倜直接推了她一把,她倒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他,那时她的心智还不成熟,但却能看明白生气的脸色,她从商倜的脸上看到了狰狞的表情,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撞入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

    那个人稳稳的抱着她,声音轻缓带着稍许的说教:“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当有能容纳天下的胸怀,为一点小事动怒,甚至迁怒她人,实为不智。”

    那声音就在耳边,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就看到商倜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化作惊愕,最后变成了谦卑之色,“丞相教训得是,是孤错了。”

    “太子殿下是今日宴会的主事人,出来太久不好,早些回去罢。”

    “丞相不同孤一起去么?”

    那人摇头,她能觉察出头发与那人下巴摩擦引起的轻微晃动:“不了,诸多嘈杂,微臣不喜。”

    商倜离去,那人拥着她一会儿,忽而低笑道:“小姑娘,你这身子这般凉,怎的还穿这么少在外面跑,就不怕染上风寒么?”

    紧接着,便觉身上一暖,裹上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早些回去,莫要在这宫中乱窜,危险得紧。”

    那人说完,转身要走,她却下意识的拉住了那人的衣角。雨色朦胧,她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却不知那人可看见了她,那双眸子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又似蒙了一层光晕,莫名的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公主?”林之落见她盯着自己久久的不说话,心中难受得发慌。

    商青曳听见林之落唤她,冷峻的脸上缓缓绽开笑意,执起林之落的手撑着往外走,“我们回去吧。”

    林之落怔了一下,扶住她,看向浑卓玛雅,见她没有任何阻拦,心中疑惑,却也默默的扶着商青曳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府衙大院的大门。

    一踏出门,商青曳浑身一软,林之落连忙搀住她,急急忙忙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又犯了?”

    商青曳挂在她身上,细声细气的道:“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想睡一觉。”

    年年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捂着嘴拼命的使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她们在客栈安歇,商青曳躺在床上,拉着林之落不肯放手,眼睛直直的看她,不肯睡去,林之落和衣躺在她旁边,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睡吧,公主。”

    商青曳窝在她怀里乖巧的点头,眼前模糊一片,没有焦点,她兀自强撑着,慢慢的道:“之落,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管这些俗事,找一块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做些小生意,赚一点小钱过日子。没事的时候,你看书,我就在旁边看你,偶尔出去看一看山水,或者走遍大江南北,寻一处太平,再没有那么多的纷争,也不用理那些旧怨。我想牵着你的手,抱住你,听你喊我的名字,说,‘青曳,我在这儿呢’,然后我们一起变老。我还是坐在门槛上一边看太阳落山,一边等你回来吃晚饭,你说这样的生活,好不好?”

    林之落眼睛酸涩,心里好像梗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她不住的点头,道:“好,都听你的,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去桑山,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不再管这些事,好吗?快睡吧,青曳。”

    商青曳微笑,眼里忽然落下一滴泪来,浸在林之落的衣服上,她的嘴张了张,却再无力吐出一个字来,她已经看不清林之落的脸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雨季,淅淅沥沥的雨声围绕着她,幽长的回廊,空洞洞的,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样的夜里没有月亮,屋子里的烛火摇摇晃晃,一窜窜的窜成张牙舞爪的火苗,她们相拥而眠。

    第二天,林之落睡得沉沉得起身,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而商青曳,却未曾醒来。

    年年说,公主可能醒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抱歉抱歉~~~

    ☆、九十四章

    年年说,公主可能醒不过来了。

    林之落脑子里仿佛有一道惊雷劈过,她坐在床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只愣愣的道:“什么?”

    她分明是是听见了的,却好像那一句如梦中一般来得遥远,有些发空。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忽然变得如此的灼热,内里又是冻入骨髓的冰凉。

    年年抹着眼角,没有说话。

    林之落胸腔里好像滞了一口气,闷在那里,她差点连呼吸都忘了,有一把刀从心脏上划过,疼得她发慌,她在床上摸索了好半天,终于摸到了商青曳的手,刺骨的冰凉,在这样的天气里,她终是不相信也信了半分却兀自不肯去承认,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道:“怎么……怎么就醒不过来呢?她,昨天还好好的,就是睡了一觉,睡觉……她上次也是这般的,也醒了……你看,她还有呼吸……”好像还要确认一般,林之落扯着嘴角,道:“年年,你定是吓我的,对不对?”

    年年咬着唇,带着些急气:“我骗你做甚么?昨天还好好的,是哪里好?你是眼瞎么?公主昨儿个为了救你,放了一碗的血,她身子本来就越发弱了,哪里还经得住?”

    放血?林之落懵懵然的,想起昨日商青曳一直掩着的胳膊,死活也不肯让她瞧见,她忙去掀她的衣袖,那瘦弱得胳膊上白得连血管都能看见,狰狞的伤口还未好,只结了一层灰蒙蒙的痂。

    林之落的手抚上去,再也受不住,胸口滞着的那团气好似化作了眼泪般,就那样下来了,滴落在商青曳的手上,又化开。林之落又急又气:“你怎的也不拦着她?”

    “我拦什么?公主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你可曾为她做过些什么?我拦得住么?你是公主最亲近的身边人,她病情恶化,你不知道,还非要往这等险要的地方跑,现下倒质问起我来了?有时候我都想,倘若公主不曾遇见你,或许不能那般快乐过,却也能安稳的活这一辈子。”

    “可她偏生遇见了你!你知道她放血的时候,对浑卓玛雅说的什么话么?她说,你若活着,她便活着,你若死了,她便也活不成,她既这般讲了,还有谁能拦住?公主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呢?她向来是不喜朝廷权势,你却固执的深陷其中,她也便依了你,从不提归隐的那些话,你呢?林之落,我问你一句,你可曾真心喜欢过公主?你又可曾真心为她想过?”

    年年已经泣不成声了,可是有些话,她窝在心里,总该要说出来:“从来都是公主在追逐,在等待,你又付出了什么呢?”

    一句句质问如冰锥刺骨,林之落将脑袋埋在商青曳的手上,她说不出话来,又能说什么呢?脑子里的画面纷杂,一幕幕的全是商青曳,她喜欢过吗?是喜欢的吧,她想,她从未如此惦念过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她却从未细心去在意商青曳的喜好与悲伤?或许是她藏得太好?可她分明是那样一个擅长观人颜色的人,怎么就,未曾察觉呢?

    林之落一下又一下的吸着气,她想起那一日深夜谷雨庄上绚烂的烟花,想起那日在湖心亭闲坐,她说,若她不当官了,便做生意去。林之落只以为她是闹孩子脾性没有放在心上,却原来是她无心的一句引出的真言。而她,从未曾留心在意过,是有多么混账?

    林之落轻轻的捏着商青曳的手,哽了好半晌,才道:“真的就……没法子了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她声音颤抖,扭头望着年年,话不成话的:“年年,你想一想,想一想,或者,我去找商郢……你照顾青曳这么多年,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年年撇开头,道:“有法子又如何?拿不到药引,都是空谈!”

    “什么药引?你说,我来想办法!”

    “翟老先生曾经研制出一张药方,药引是大漠王室的至宝,名唤回生莲,或可救醒公主。”年年道。

    林之落倏的起身:“我去找浑卓玛雅!”

    年年没有拦她,由着她去,亦是不曾同往,她跟着商青曳有多少个年头了呢?她也快记不清了,她只比商青曳大上一岁多点,大概是打小就受命照顾了商青曳。

    一年一年的酷暑寒冬走过来,她,阿钗,清夜,越宁,一个都不曾少的,现下却是只有她一个人了,便连商青曳,都睡着了,不肯再睁眼。

    年年不知道是否该去怨怼商郢,可是商郢其实是给过林之落选择的,纵然是在明知晓林之落放不下的情况下。

    林之落来到宁州的府衙门前,却被堵在了门口,护卫说大公主不想见她,还捎带了一句话给她:“你们俩,这样又是何必呢?”

    她便知道浑卓玛雅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栈,在商青曳边上一坐便是一整天。

    年年从楼下端了饭菜上来,林之落吃不下,她持着筷子,却是又发起呆来,年年唤她,她才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