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照和楚易四目相对，两人都无言良久，楚易把手里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齐樊之：“你好好休息，我回g市找你玩。”
宋晚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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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恨我呢？”楚易先发出声音。
实际上宋晚照正在出神，直到楚易出现的那一刹那她才意识到她几乎忘了楚易的样子。她忽然发现很多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了，那些过往都变成模模糊糊的影子，捕捉不到。
“没有啊，你想多了。”宋晚照笑着说。
楚易听了有点不舒服，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准备削，宋晚照急忙制止他：“我今天都吃了三个苹果了。”
楚易失笑，本就盛极的容貌更是显得光鲜：“那你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你怎么回g市了，不上课吗？”
“我给你说过，哦，你拉黑我了。”楚易这话是笑着说的，但是宋晚照听不出一丝笑意。
宋晚照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我拉进去就给忘了。”
老实说，看到楚易这个样子，宋晚照心里有点暗爽。
不过也仅限于暗爽而已。
这些年来，宋晚照已经学会了一套很好避开伤害弱化痛苦的技巧，如何最快地忘记一个人，如何转移注意力，她都熟练得不用练习。
楚易坐在床边看着宋晚照，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孩的皮肤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穿着病号服，躺在白色病床上，看上去有些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更可怕的是，这大半年他换了这么多女朋友，可是在看到宋晚照那一刻，他忽然发现，那些都是零。
回来的路上他想得很好，他只是想看看她，要是她还在生气，他就耐心哄她，真挚道歉。要是她已经忘了自己，那就当看一个老朋友，然后回上海该干嘛干嘛。
可是他的心，几乎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就投降了。
“我……”
“上海好玩吗？”宋晚照仿佛预料到楚易要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打断道。
楚易苦笑一下，点点头：“挺好玩的。”
“你稍等我接个电话。”宋晚照接起来自楚疏月的电话，这周末本来大家约好去春游的，楚疏月一听宋晚照住院了，急得不行。
“周六我和陆昭明钟一帆过来看你，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先告诉我一声。”楚疏月嗔怪道。
听到陆昭明的名字，宋晚照心里一阵酸楚，她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楚易，轻声说：“好，我等你们。”
“明天你还来吗？”宋晚照问道。
“来。”楚易的语气有一些激动，他很快平复了一下，“有什么想吃的吗？”
“唔……我想喝鸡汤。”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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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病房就热闹了起来，这个病房本来住了两个人，但是隔壁床的病人回家两天。所以宋晚照难得地享受了单独病房的待遇。
小七拿着书和本子紧张地问：“你真的要看吗？还是好好休息吧，老欧说让我们以后每天都得去锻炼身体，不能把身体熬坏了。”
“我都快闲死了，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的。”宋晚照笑道。
楚疏月和钟一帆进来的时候小七还淡定地打招呼，看到陆昭明她抓着宋晚照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我的妈呀近看更好看啊，他好会穿衣服啊，我好喜欢他的外套呜呜呜。”小七在企鹅上对宋晚照说，宋晚照无奈地笑，楚疏月则指挥钟一帆把带来的东西摆好。
“我打听了一下，听说阿胶补气血，给你买了点。你要记得吃。”楚疏月严肃地说。
“好好好。”宋晚照表情和煦。
就在大家一片和谐的时候，楚易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了。
房间里像按了一个静音键，忽然间没有了声音。
宋晚照的笑意更深了些，说：“你怎么才来，我都饿死了。”
楚易径直走到床头柜旁边说：“鸡汤熬得有点久，还热，你先喝一点。”
宋晚照看着楚易给自己倒鸡汤，给其他人介绍道：“还没给你们介绍过，这是我男朋友，楚易。楚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楚疏月，钟一帆，陆昭明。”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楚易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端着碗过来对宋晚照说：“快趁热喝。”然后才对其余人打招呼，“你们好。”
小七的表情有些困惑，楚疏月和钟一帆神色古怪，而陆昭明，他从进来到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中途楚易去找护士换吊水，宋晚照对楚疏月说：“还没来得及给你们说，我和他和好了。”说着她露出一个有些羞怯的笑容，“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他了，也没听他解释，幸好昭明收留我。”
楚疏月笑得有些勉强：“你觉得好就行。”
宋晚照露出一个有些梦幻的笑容：“他虽然不好，对我还算真诚，以后不管怎样，两个人一起总是比一个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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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疏月一行人走了以后，小七也灰溜溜地准备跑。
但是楚易自然没有放过她，笑眯眯地说：“陈磊马上就要去音乐节演出了。”
小七呵呵地笑：“真好啊。”
楚易：“唉，我就担心啊他那个胃，上次去医院住了两天又提前出院，不知道这次还能撑多久。”
小七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说：“能撑多久算多久呗，反正死不了。”
祸害遗千年嘛。
“还难受吗？”楚易送走小七，坐到宋晚照旁边关怀道。
“没事。”宋晚照闭着眼靠在枕头上面无表情。
“女朋友大人晚上想吃什么？”楚易笑着问。
宋晚照睁开了眼，眼神冰得冻人，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楚易的笑还没收回去，“哦？”
宋晚照仿佛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这才是本来的她，她脸上带着不屑：“我是有多喜欢被虐，才会想和你在一起。”
楚易在原地定了整整一分钟。
宋晚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关心。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楚易又像没事人一样，收拾保温桶，丢掉垃圾，还给宋晚照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他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宋晚照的手，把头埋在床上。
“对不起。”
宋晚照的短暂的人生中经历过很多次离别，有的声嘶力竭，有的无声无息，有的耗尽力气，有的当时毫无知觉，只有在以后的人生中回想起来时，心口才会微微的痛。
陆昭明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雨大到短短从教室到寝室那么一小段路，宋晚照已经全身湿透了。
宋晚照回寝室洗完澡出来，才看到楚疏月发的消息，一共六个字。
陆昭明出国了。
宋晚照走到走廊上，看着被大雨侵占的天与地，忽然想起那年程琰出国前的一晚，她抱着程琰哭了很久。程琰也红了眼眶，但还是安慰她说：“等我回来，回来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
宋晚照伸出手接住雨水，整片天空被墨染一般，深深浅浅，丝丝缕缕，浓得化不开。她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这辈子就过不下去，无非就是一点遗憾，一点无奈，而已。
而远在上海的楚易，此刻和陈磊坐他新买的房子里喝酒。
“陈磊，你说得没错，我真的后悔了。”
楚易把各种酒往嘴里灌，双目通红。
“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是没想到，她比我先忘了。这个房子，是她最喜欢的落地窗，她最喜欢的地毯，她最喜欢的沙发……她喜欢什么我都记得，我怎么可能把这个人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明啊
☆、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