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第一天,校长发表了开学致辞以后,宣布道:“热烈祝贺我校朱大星同学保送复旦大学,朱大星同学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获得二等奖,希望大家都向他学习,刻苦努力,勤奋上进……”
十二班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大家纷纷来祝贺朱大星,开玩笑让请客吃饭。图图也不例外,回到教室时她狠狠拍了朱大星一下,说:“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说一声。”
朱大星挠挠头说:“我问过可不可以不宣布出来,可是老欧说为了鼓舞士气……我也才知道没几天。”
“真是厉害啊,那你以后是不是不用来上学了?如果我也可以保送就好了,我还想去台湾玩一圈呢。”连过年那两个星期也没忘记和家人去海南玩一趟的图图羡慕地说。
“可以不用高考了,不过我还是会在学校过完高中最后一段时间的。”朱大星说完,下意识地看了宋晚照一眼。
宋晚照看朱大星偷瞄自己,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朱大星立即移开视线,明明只是一个微笑而已,为什么感觉自己这么心虚。
朱大星心想,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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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晚照心里,朱大星是结婚过日子的不二人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修得了马桶打得了蟑螂,情商虽然不高但是智商高啊……以上来自一个二十六岁的适婚女青年的遐思。
但是对于一个十六岁正憧憬着浪漫爱情的少女来说,朱大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所以宋晚照并没有看在同学多年的份上给他几个助攻,不过这样的无动于衷终于让朱大星放下心来,他后来一想万一宋晚照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图图,得多尴尬啊。
那样她肯定不会再来问自己问题了,也不会开心地夸朱大星你太厉害了,更不会耍赖似地摇着自己的手臂说,求求你帮个忙嘛……以上是一个十六岁理科少年的遐思。
高三进行到这个阶段,基本上复习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是练习答题技巧和扣一些非常细致的得分点。比如物理大题不会写,千万不能空着,一定至少把知道的和这道题有关的公式出来,这样也能得一两分。
“据往年的统计,数学选择题的最后一道题五年里四次都是选d,所以大家到时候要是做不出来,就直接选d。”老孙在讲台上为大家说一些歪门邪道。
大家都非常轻松,起哄道:“老师您怎么不早说这么好的方法呢?”
老孙推推眼镜,三月的柔和阳光折射在他那啤酒瓶一样厚的眼镜上,他笑着说:“早点告诉你们,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我选d怎么办。这种事总是要留在最后的,现在我不就告诉你们了。最后这几个月,能多扣出一分就是胜利。”
“老师,说说您高考时候的事吧?”朱强又起哄道。
大概是临近高考,老孙也不再紧凑地讲题,他笑着说:“有什么好说的呢,我高考的时候才恢复高考没多久。我成绩倒还可以,但是就是视力太差了,摘了眼镜几乎看不到,很多专业都不能报……最后一合计,那就当老师吧。”
好像是一下子,大家忽然都明白过来,自己快要离开这所学校了。
所以下午老曾的课上大家也缠着他讲故事。
“其实前段时间,我的父亲去世了。”老曾无奈地笑了笑,把试卷放下,双手撑在课桌上说。
教室里瞬间寂静无声。
“如果要我给你们一点有用的人生建议,大概我会说,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一天。”老曾说着惯用的语调,听不出太多的悲伤,“我父亲生病已久,我一直忙于工作,只能周末的时候赶回老家看看他。本来想说带完这一届学生,我就去把他接过来,没想到……世间的事,大抵如此,盼望你们不要有这样的人生遗憾。”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们也不用太难过,老人家走的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是喜丧。”老曾反过来安慰一脸哀恸的小孩们。
在这样的气氛里,二模来了。
说实话,大家都考得有些疲惫了。这两个月的考试密度基本已经达到了两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写试卷都写出了惯性,到了拿着笔就会自动分析诗作感情,写化学方程式的地步。每张课桌上都摆着厚厚几摞书,还有数不清的试卷和教辅。
笔芯一盒一盒地买,宋晚照的最快纪录是两天用完了一只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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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结果有些出乎大家意料,第一名是卢于海,比他上一次足足提升了十名,第二名是郑小云,宋晚照第三名,李煜第四名,但是只差了宋晚照2分,第五名是吴灵。刘江破天荒地考了第十名。
相比卢于海考第一,大家更惊讶刘江居然才第十。刘江自己也傻了,他就是谈恋爱最热烈的时期也没有考过这种成绩。
“老卢,你把这次模考你的试卷借给我看看。”刘江冲回教室对卢于海说。
卢于海愣愣地把正在做改错的试卷递过去。刘江紧紧捏着试卷强忍着撕碎它的冲动,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自己的试卷作比对,很快他就找出了疑点,拿着两份试卷去了办公室找老曾。
“老师,为什么这道题我只有3分他有5分,明明他答到的点我都答到了。还有这道题……”刘江执拗地问道。
老师们都是有点怕刘江这种执拗劲的,在学习时这是爱专研,此时此刻却像一个吃光了自己的糖果的小孩子,无赖地假装自己没有分到糖果想要再多来几颗。
“刘江,不要执着于这次考试,下一次努力就好了。”老曾心平气和地说。
刘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老师我没有执着,我只是觉得这事应该公平对吧,您是老师你应该给我一个我该得的分数。这是对我最起码的负责。老师你看看,这些点我都答到了,为什么我没得分呢?”
“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刘江忽然大吼一声,整个办公室都看了过来,老师们都认识这个总考年级第一的好学善问的男孩子,一时间各种各样疑惑的目光在刘江身上打转。
刘江深吸一口气,说:“老师对不起,我只是想说……你看看试卷,我真的只是想问为什么我没得分。”
“高考你也要去问改卷老师吗?”素来和蔼的老曾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刘江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也愣住了,“你问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多一分少一分又如何,如果你这么在乎这一两分,那你迟早会失去整个世界。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刘江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目光呆滞,像是失了魂。
张倩看到他这个样子,未免还是有些担心,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问道:“刘江,你没事吧?”
“都怪你!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我哪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刘江的情绪忽然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像张倩倾谢。
张倩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大声质问,“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刘江也不甘示弱,声音比张倩还大,一字一顿地说:“我说,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和我在一起,我哪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129号开新文!
☆、倒计时100天
张倩哭着跑走了,她的室友出去追她。全班女生都用一种非常厌恶的眼神看着刘江。
刘江还是木木的,坐在座位上没动。
宋晚照去饮水机接水,路过刘江的座位,刘江的目光仿佛找到了焦距。然而宋晚照只是轻轻扫过,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越过了他。
同时,刘江的手在课桌下捏成了拳头,宋晚照接完水直起身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脾胃,很舒服。
“你会后悔这样对她的。”宋晚照再次经过刘江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
轻得刘江都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说话。
良久,他的手又无力地松开。
刘江和张倩最终还是形同陌路,事实上,整个班的人,除了刘江的几个室友,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变得越来越沉默,像一个写题机器。
当黑板上的倒计时写到100天时,学校为学生们召开了百日誓师大会。
此时天气已经柔和了过来,在室外待久了也不会太冷,大家坐在球场上听校长批发式地讲着人生哲理,心灵鸡汤,各种类似于“今天你们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为你们骄傲”这样的句子频频出现。
其实大家都没在听,纷纷低头背书。郑小云难得抱怨了一句,“讲这些话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放我们回去做题。”
大家都深以为然。
“现在,我们来每个班重复一遍口号。”校长忽然对着话筒说道。
学生们一片默然,觉得喊口号真是傻爆了,特别是喊这种傻爆了的口号。
很快从一班开始,一班学生有气无力的口号喊得校长很不满意,她严肃地勒令大家重新喊。一班勉勉强强通过,二班重蹈覆辙……十二班的同学们表示心好累。
老师们也很无语,老吴走到队伍中间悄声说:“你们一会儿稍微大声点喊吧,不然不会放你们走的。我们开会不喊都不行。”
出于给老吴的面子,到了十二班的时候喊得格外宏亮,校长点名表扬了几句,大家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口号喊得好被表扬,丢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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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天,也就是三个月多点的时间。
宋晚照的心态和前世一样矛盾,既希望高考快点来,又希望再慢一点,让她再享受一下高中的时光。
难得的是这天居然在学校里看到了久违的许雯,许雯很高兴地对宋晚照说:“我参加北影表演系考试,专业课过了!”
“太厉害了!”宋晚照也很开心,北影出了名的难考,许雯长相没得说,身材也是高挑有型,虽然性取向成疑但是也并不影响太多……但是北影好像文化分要求不低……
“你一模考了多少分?”宋晚照问道。
“270。”许雯的声音低了一点。
“二模呢?”
“281。”更低了一点。
“许雯啊……”
“嗯?”许雯垂着头,语气有些沮丧。
“加油啊,还有三个月,等着以后在大银幕上看到你!”宋晚照笑着说。
宋晚照的自主招生结果也出来了,她获得了北大的自主招生名额,高考时如果考了全省前百分之九十,就可以加30分,否则只加2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