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头看起来真的很‘憋’啊,好可怜。喂,你们那边那几个师妹,不然谁牺牲一下?给我们阿头做老婆仔?你们看我们阿头多靓仔啊。”
“靓是真靓,”隔壁组的师妹们说,“凶是真凶,放在办公室里养养眼就够啦。”
谢·至尊骨灰级单身汉·家华,浑然不知众人对他的盛誉,仍在拳击室里挥汗如雨地揍沙包。
……
下午他老模样去接陆光明下班。去的时候比往日里早了一些,眼见着陆光明跟几个同事一起从廉署的车上下来。小陆同学抢在所有人前面去追着上司递材料,脚下带风,步履如飞。
“……”
陆光明递完材料,无意中瞥见谢家华的车,顿时脚就“瘸”了回去。赶紧推开挡路的同事们,蹦蹦跳跳地到他车前,“谢sir!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你的脚好了?”谢家华黑着脸。
“怎么会呢?!”陆光明夸张地叹道,“这不是还包着纱布吗?昨天你刚带我去换药的哇!”
“……”
谢家华越回想越觉得昨天换药的时候陆光明跟医生眉来眼去的不对劲,木着脸沉思。陆光明趁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走啦,今晚吃烧鹅好不好?”
“……”
谢家华还真打电话叫了烧鹅。
他们俩都是不会做饭也没时间做饭的主,这两个礼拜偶尔在家吃饭,除了外卖就是外卖。谢家华对陆光明凶是凶,吃喝上一点都没亏了他,每顿说吃什么就吃什么,陆光明大言不惭地蹭他饭,一个钱字都没提。
不仅不付钱,还饱暖思淫欲,吃完了烧鹅,跟着谢家华进书房,坐在他书桌上老模样叽叽咕咕地腻歪他。
“谢sir,你对我再好都没用,欠了就要还,你让我上一次,我们就两清了。要是合‘做’愉快,还能做长期炮友,多方便啊。”
谢家华面不改色地端着一本英文版的犯罪心理手册阅读,越读越觉得姓陆的家伙因为童年缺爱而有反社会倾向与边缘型人格,又虚伪又变态,应该早日关入精神病院了事。
“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呢,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就算你不行乐,也该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吧。你自己算算你有多少年没有?我说的是两人之间的tere,不是youandyourhand。”陆光明一边叨叨一边偷偷将手往书桌抽屉里伸,被谢家华一巴掌打掉。
他于是顺势去摸谢家华,“你看你的胸练得这么大,没有人摸多寂寞啊……”
“啪!”
谢家华更大力地打掉了他的手,并且赠了他一记森冷的眼刀。
陆光明被他刀了千百回,刀枪不入,笑嘻嘻地还要来撩他。大哥大突然在客厅里响了起来。谢家华一把推开陆光明,出去接了电话。
是别区的同事打来的。先前殴打陆光明致他脚踝扭伤的人被目击者见到正脸,画了画像上了协查通告,别区的同事在处理另一起故意伤害案时通过画像辨认出来是同一嫌犯所为,并且确认了嫌犯身份。
“人抓到了吗?”谢家华问。
“正要出发去逮捕。不过他人现在正在尖东xx夜总会,在你们辖区,想请你们先派伙计去控制住他。免得他收到风逃了。”
“好。我马上亲自去。”
谢家华挂了电话更衣穿鞋。陆光明欢快地跟着蹦来,“我也去,看看是哪个扑街。”
“你脚不是‘没好’吗?”谢家华乜他一眼。
陆光明飞快地在“脚没好”与“我也去”之间作出了抉择,立马捂着膝盖歪倒在墙,“啊,对哦,突然有点疼……”
“……”谢家华在心里骂了句fuck,摔门走了。
……
半夜两点,谢家华抓了人审了犯,疲惫不堪地从外头回来。卧室灯已关了,陆光明团成一小团缩在被子里打着小呼噜。谢家华轻轻地推开门看了他一眼,自己连衣服也懒得脱,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毛毯,倒回沙发就睡。
睡到晨光熹微时,他被身上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皱着眉头睁开眼一看,陆光明披着毛毯骑在他身上,笑得无比之贱。
谢家华疑惑地抬头一望——自己的双手被手铐拷在头顶,连身上的衣服都被脱上去了,松耷耷地挂在手腕上。
“谢sir胸肌练得不错嘛,手感真好。”陆光明坏兮兮地弯着眉眼,“俗话说得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谢sir英明一世,有没有想到这一时呀?”
第149章 番外二:小陆的故事(8)
“没有想过。”谢家华木着脸说。他自打带陆光明进他家门,就从没想过这一时。
——没想过是自然的,他压根就不怕什么引火自焚、养虎为患,难道他还能被陆光明这小玩意儿给办了?
谢家华双手抱头,一膝顶在陆光明的屁股上,轻而易举翻身将陆光明反压在下,两条大腿铁箍一般夹住了陆光明的腰。陆光明三秒之间落了下风,扑腾挣扎而不得出,笑嘻嘻地还在那儿嘴硬,“谢sir,好腿,好腿。”顺手来摸。
谢家华腿一松。陆光明小蛇一般滑了出去,哪里还有什么脚疼,几步就蹿出老远,扑进卧室想关门。谢家华追在后头,一脚蹬开了房门!“咚!”
“喂喂喂!你自己家的门,踢坏了要钱修的!”陆光明钻进被子里了还要替他节省。
谢家华虎步一跃上了床,拎兔子一般将陆光明从被子里捞出来,牢牢地摁在了床上。他双手撑在陆光明脑袋两边,手铐链子拦在陆光明脖颈上,虎视眈眈地瞪着陆光明。
“我错了!我错了!”陆光明笑着讨饶。晨光从窗户里泄入,映出他眼底点点璀璨。他弯弯的眉眼笑得狡黠又邪气。是谢家华严谨、沉闷、自我放逐与自我惩戒的苦行僧生活中突生的狂澜。
谢家华眼底一暗,狂怒而森冷的目光中毫无自知地生出一丝柔软。陆光明趁虚而入,伸出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
熹微的光芒照射在墨蓝色的被子上,映出一大片激烈翻涌的波浪。挣扎,纠缠,抠抓着床单的脚趾,沾染了薄汗与津液的手臂,手铐叮叮作响,含混不清的呻吟与叹息。毒蛇在密林的阴影间滑行,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伊甸园,在圣洁的亚当面前放下了那枚致命的苹果。尝尝它吧,蛇说,你看它多么汁水淋漓,尝一尝我吧,抚摸我光滑的鳞片,饮下我冰冷的血液,这是世间最甜美的毒药。
……
床头的闹钟在两个小时之后响起。谢家华裹着被子坐在床边,抱头痛悔。陆光明大大咧咧地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哼小曲,听到铃声叫个不停,懒洋洋地用脚趾头蹬瞪谢家华,“关了呀。”
谢家华抱着脑袋没有反应。陆光明嘿嘿坏笑,抬起腿又不轻不重地蹬了他一脚,一缕浊液顺着这个夸张的动作淌到了床单上。谢家华木着脸回过头来看了看,突然“噌!”地站起身。
“哎哎哎,干什么?我脚疼,我屁股疼,你轻一点轻一点……”
谢家华给陆光明擦了屁股套上衣服,连人带行李一起打包扔回了他那间小破屋。陆光明叉着腰站在房中大骂,“吃了就想跑!你这只大番薯!”
大番薯跑得头也不回,懒得跟他吵,吵又吵不过。他那脚伤早就好了,揍他的嫌犯也逮住了,还留着这个祸害在家里做什么!今天早上一场荒唐,是他活该,千方百计来找死,怨不得自己!从此一刀两断,江湖不见!
江湖不见个屁!你给我等着!陆光明叉着腰对着被摔上的房门狠狠磨了磨牙。想了一想又觉得谢家华的反应非常好笑,一边乐一边岔着腿走到床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他屁股被打桩机磨得肿胀发烫,姿势扭曲地骑着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回想起方才谢家华眉头紧蹙在他身上喘息的模样,他脸颊通红,嘿嘿坏笑着将脑袋钻到枕头下面去了——谢督察不愧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这次做足了前戏,认真起来技术还真不错!
……
陆光明请了一上午假,抱着被子睡到日上中天了,才打着哈欠岔着腿出门去上班。走到道路拐角,他从道旁车窗的倒影里发现了跟踪者。对方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去上班,晚上又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回家。夜晚入睡前,陆光明将下午特意登记出的手枪塞进枕头底下,虽然谨慎防范,但是心里并不畏惧。
他最近在查的案子,除了上级指派的两单,其余就是他私下查探的与谢家华的父亲谢英杰有关的旧案。谢家华现今的上级刘sir在许多年前曾是谢英杰的旧部,如今刘sir是西九龙重案组的一把手,他怀疑谢英杰在黑道上翻江倒海之事也有刘sir暗中相助——只是没有曾经的华探长那样张扬。刘sir被廉署请去“喝茶”一事,其实是他查到了刘sir数年前的一次违规行为,通过匿名信的方式递交给了廉署上级,上级指派了其他同事清查此事,而他正好在谢家华面前伪装无辜。
他知道自己越查越深,已经触到了谢英杰的痛处——对方及其手下已经开始怀疑是否存在他这一号人物了——加上他这两年来对谢家华的百般纠缠,一定引起了谢英杰的注意。他索性顺水推舟,虎口拔牙地再跟谢家华搅和出一个“炮友关系”,嘿嘿,就等这跟踪者回去报信,不仅能气得谢家老头蹬着老腿要升天,而且令对方心中忌惮,不敢对他狠下杀手——谢家华死了“炮友”,能善罢甘休?一不小心发了狠,查到自己老爹头上去了怎么办?
陆光明不紧不慢地在各处埋下了淬毒的种子,耐心等着它们生根发芽。这一年的公历二月四日,是唐嘉奇的忌日,他在廉署工作到深夜,步行去了谢家华所居住的公寓。他站在谢家华家楼下,抬头看向谢家华家窗户里透出的一丝微光——那是蜡烛的光芒,整夜不曾熄断。
初春的夜风,仍有一丝冷意。陆光明拢起衣领,微有些瑟缩地靠在了路灯旁。从衣兜里摸出一方曾经沾染过他额头上血迹的旧手巾,他低头抚摸着上面褶皱的纹路,心想:即使你也同我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缅怀着那个人,但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你会恨你那罪魁祸首的父亲,恨被蒙蔽了双眼的自己,还是恨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着你复仇的我?
若真有那一日,沉冤得雪,尘埃落定。这一丁点的温暖,你还愿意再给我吗?
……
三月的一天深夜,陆光明独自一人留在廉署办公室里伏案工作。放在案头的大哥大响起铃声,他接过电话,一个谨慎认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陆sir?我是何初三,想跟你见面谈谈。”
何初三约他在一处公墓见面,那是他父母长眠的墓地。他猜到何初三将他的身世查了个底朝天,却没猜到何初三竟然连那张失踪多年的旧照片都查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与何初三聊了许久许久。何初三向他坦白了自己与夏六一的关系、自己所知的一切渊源,而他头一次对人放下心防,也坦白告知了何初三当年的过往。何初三十分坚定地对他说,“想让谢英杰身败名裂、血债血偿,我有别的方法。”
老实说,他当时虽然信任何初三,但并不相信何初三的这句话。何初三是一个有趣的人,某种程度上甚至有趣程度与谢家华不相伯仲,但有趣并不意味着无往不利。谢家华苦查十年,也并未能查出唐嘉奇之死的真相,他也苦查了十年,也并拿不出证据向谢家华证明唐嘉奇之死的真相。
但他愿意放手一搏,与何初三一起试一试“别的方法”。这么多年来,他能做的已经做尽了,他想看看何初三这粒种子能长出多高的参天大树。
他既然松口表示赞同,何初三于是放开手来,向他分享了一系列复仇大计——具体包括爆炸、凶杀、谋权篡位、反目成仇、监禁虐待、相爱相杀……
“等一等,”他打断了大计,“何先生,你以为你是a视的编剧吗?”
“陆先生,鉴于我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你可以叫我阿三。”
“噢,那你可以叫我阿明。阿三,你这个本子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是有点夸张。阿明不中意吗?”
“怎么会呢!太中意了!!我怎么没早几年认识你!!!你肚子里这么多阴谋诡计,是怎样装乖才把夏六一骗到手的??教我一下啊!!!”
第150章 番外二:小陆的故事(9)
陆光明回到家以后抱着枕头思考了很久,实在不能理解何初三是怎么做到一脸清纯无辜地说出“我没有装呀,我本来就很乖。”这等厚颜无耻的话。
如果换做是他顶着这么一副表情去谢家华面前卖乖,一定被暴揍一顿、打包扛到山上埋掉,从此人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