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走了,莫哥哥又还没来,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吗?她终于能亲眼目睹爷暗藏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了。
昨晚她好奇了一整夜,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偷偷由房门溜了进去,胭儿瞧见一个背对她的女人,正趴在床上哭得出奇可怜,怎么会这样呢?是爷欺负她吗?
“大姐姐——”
胭儿轻声唤她,仿佛伯吓着那女人似的。
稚气的嗓音飘进箬雨耳中,她愣了会儿,又倏然转过身,映在眼前的竟是个长像清丽可爱的小女孩儿。
“小妹妹,你是?”这女孩眼神灵动,聪明慧颖,看得出长大后必是个美人胚子,箬雨虽不认识她,但却打从心底莫名地喜欢她。
于是她抹干眼角的泪影,看着小女孩儿。只不过她怀疑在这讨厌的地方,怎会出现这位可爱的小天使呢?
“我叫水胭,这位大姐姐,你是谁?爷为何要养你呢?”天呀!小孩就是小孩,说话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懂婉转。
“谁是爷?”箬雨走向胭儿,温柔和善的蹲在她面前,轻柔的抚触着她像婴儿般的细嫩面颊。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大伙儿都喊他爷,他人很好,除了莫哥哥外,胭儿最喜欢他了。”她笑的既是甜美又不腻人。
“哦!那你刚刚说什么养不养的,又是什么意思?”箬雨也递给胭儿一个温婉的笑意。虽说这小女孩儿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但有人陪着说说话也不赖呀!而且她与胭儿似乎也是投缘得紧。
“莫哥哥说,爷把你养在黑店,我猜他一定是喜欢上你了,所以我趁没人注意,特别来看看你。姐姐,你好漂亮呀!这就难怪了。”
胭儿以一副十足羡慕的表情看着箬雨,尤其是她那双如杏般的秋瞳,闪闪生辉着,更是引起胭儿的注目。
十岁的她,已懂得爱美,于是天生丹凤眼的她特别喜欢波光盈盈的瞳眸,而箬雨就拥有她所欣羡的眼。
“姐姐听不懂你的意思。”箬雨嘴里虽说不懂,但心里已了然个三四分,只是她不愿往那方面去探究,这只会更惹恼自己罢了。
八成是那个杀千刀的搞的鬼!
“你不知道吗?爷他喜欢你,我猜得到。”胭儿以非常笃定的口吻说,那十拿九稳的表情令箬雨哂然一笑。
“小孩子别瞎猜。”她微蹙眉续道:“你所谓的爷是不是叫孟宁风?”
第六感告诉她,就是他!
“咦——好像是哟!我仿佛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胭儿歪着小脑袋,非常谨慎地回忆着。
记得过去,他曾听爹提及爷姓孟,这么说应该是这名字没错了。
“我就知道是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真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惹上他呢?”箬雨为之气结!他居然说他“养”她?这算是养吗?分明是囚禁嘛!
对了,她何不求这小女孩儿放她出去呢?同样是女人,她应该会帮自己才是吧!
“胭儿,你能不能放姐姐出去?”她装出一副苦瓜脸,想博得小女孩的恻隐之心,以便能达成目的。
“姐姐为什么要出去?难道你不喜欢爷?爷他是个好人,你会后悔的。”看胭儿的表情像是箬雨的决定让她很不可思议似的。
箬雨嗤鼻想,后侮?打死她都不会后悔。
“胭儿还小,被他那虚有其表的模样给骗了,姐是被他抓来的,不是心甘情愿,他不是好人呀!”箬雨面色凝肃道,正经八百的样子让胭儿想不相信她的话都难,忽地箬雨瞧了瞧窗外又说:“咦,外面是不是没人?那我就可以逃了。”
“外面是没人,但店门口有彭爷爷守着,你一样逃不掉的。”
“真麻烦,这怎么办?”箬雨可不想走出这扇门后又被逮了回来;她神情懊恼,颓丧不已。
“你刚才说是爷他抓你来的?”
“没错,他欺压良家妇女,不是好东西!”再加上泪水的药剂,使她这小可怜女的身份妆点的更完美了。
箬雨一面假声低泣着,一面偷瞄着胭儿泫然欲泣的小睑蛋,不禁在心中大叫万岁,看样子她应该是成功了。
胭儿受其感染似的,眼瞳里不自觉地蓄满泪水,但她又随即以手背抹去,敛去水雾,以很坚决的口吻说:“爷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不相信?”箬雨苦笑的问著:“也难怪你不相信,因为你们是一伙的嘛!算了,你走吧!”
原来是自己高兴太早,再怎么说胭儿只不过是个小女孩,也没那能耐放她呀!唉,死心吧!
“姐姐,你要相信爷,他绝对不是坏人,胭儿可以拿性命担保。”
胭儿真的很喜欢箬雨,她希望箬雨姐姐能与爷配上一对,如此一来,爷就不会再过着到处飘泊的日子了。
所以,她一定要改变姐姐对爷的偏见。
“但我有自己的思想与生活空间,我不喜欢被人局限在一定的范围,无论孟宁风是不是好人,姐姐只求能有份自由,难道胭儿喜欢被人关在房里,像贼似的被人看着吗?”她的口气布满失望,显得空灵且缥缈。
“如果莫哥哥这样对我,我也不喜欢。”胭儿在脑子里模拟着情况,诚实回答。
谁会喜欢被关在屋里嘛!无聊死了。
“那就对了,胭儿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帮姐姐了?”又重拾起一丝希望,箬雨瞳光闪闪生辉道。
“可是你走了,爷会伤心的。”小小胭儿胳臂还是往里弯的。
“他会伤心?才怪。”箬雨皱皱小鼻梁,扁扁嘴,难以想像的说。
“只要爷不伤心,那我就帮你。”胭儿扬起小下巴,内心仿若挣扎已久,终于破茧而出,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箬雨闻言,一洗满心的愁苦,笑逐颜开道:“你当真愿意帮我?胭儿,无论姐姐能不能逃出去,也永远会感激你的。”
“那晚上我再来找你,莫哥哥就快回来了,我先走了。”
胭儿望了望窗外,交代了几句后,很快的又溜了出去。
而今晚,箬雨会成功吗?
星月交辉,蝉鸣蛙啼。
二更鼓刚响起,胭儿已迫不及待的从房里溜出去,来到箬雨房外。眼见小莫仍安坐在长凳上,尽心看守着,于是她当下决定以之前就已设想好的计策,暂时骗他离开。
“莫哥哥。”小小声的唤着闭目养神的小莫,由其微颤的长睫研判,胭儿知道他并未沉睡。
“胭儿,你怎么又来了?”小莫睁开一眼,凝望着胭儿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其实他也一直希望她的到来,毕竟这工作是很无聊的。
有她的陪伴,不啻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但一思及齐叔可能因此而责怪她,他又急急地想赶她回屋去。
“人家睡不着,我好像失眠了。”她以一抹大人的口吻可怜兮兮的说,并驻足在他面前,以一种很仰慕的眼光端睨着他。
她心忖:莫哥哥真伟大,可以连着两天不睡觉。
“失眠!小孩子失什么眠,你骗莫哥哥。”小莫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因谎言被拆穿,而偷偷泛红的俏脸。
“没有嘛!人家只是舍不得你。”胭儿垂首,嗫嚅的说道。
“儍丫头,我又没饿着、累着,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对了,提起这个,我倒有件事要问你。”他俊雅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唇角若有似无的扬起。
“你问吧!”胭儿心不在焉的说。
她偷偷睨了眼窗口,与箬雨焦急的眼神相交会。
“你是不是去找爷,威胁他别让我做这工作?”小莫因胭儿怪异的举动,而略蹙眉;看着她长大的他岂会不知她此刻是安了什么心眼。
“你说什么?”胭儿赶紧从窗边拉回视线,假装没听懂的再问一次。
“胭儿,你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哟!”小莫表露出一抹兴味,他眯起眼,以研究的眼光看着她。
“哪有?”她慌乱地绞起手指,并不停地瞪视着它,眼看十只指头都快打结了,她只能呐呐的说出这两个字。
“是吗?”小莫好整以暇的糗她。
“我……人家只是饿了嘛!饿得失眠,所以才爬起来找东西吃。”她一时语结,随即找了个理由。
莫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吗?平日瞧他挺好骗的,今儿个怎么变得那么精明呢?殊不知,昔日小莫的“好骗”,全是溺爱她所伪装的。
“原来如此,但刚才不知是谁说的?她是舍不得我才睡不着的。”
小莫故意调侃她的前后不一。
胭儿的面容顿时不争气的微微泛红,嗔意乍起,“都有啦!刚开始是不舍得你,但慢慢地我就感觉饿了,难道我不能饿吗?”
“当然可以,想吃什么?我去拿。”
小莫已大约明白胭儿的目的就是想支开他,是想放走屋里的姑娘吧!倒不如他将错就错,看这娃儿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晚膳不是有吃剩的馒头吗?我爹放在灶房的木柜里,你帮我拿好不好?”她抓着他的衣摆,半带撒娇道。
“这有什么问题,你在这儿帮我看着,乖乖等我哟!”小莫心知肚明的一笑,继而拔腿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胭儿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立即拍着胸口,轻吐了好几口气。
老天,她差点儿就穿帮了!
“姐姐,雨姐……”她立即趋向门外,低声喊着。
“好险,胭儿,我为你捏了好几把冷汗。”箬雨一见小莫离去,还等不及胭儿叫唤就已冲出了门外。
“没办法,莫哥哥今天变聪明了,好难骗哟!”
胭儿也噘起小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我看不是小莫变聪明了,而是他一向大智若愚,让你瞧不出他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小莫可精明得很呢!
“你说这些好深奥喔!我听不懂。”胭儿疑惑地看着箬雨,实在是听不懂她那篇道理。
“没关系,你现在还小,以后就知道了。快,趁他还没回来,你快带我离开这儿吧!店门口这会儿可有人守着?”箬雨双眼不停的眺向远方,就怕一个不留神又被孟宁风发现了她的企图。
“现在是半夜,店门口是没人的,姐姐真要走吗?”胭儿迟疑着问。
显而易见的她似乎有点儿后悔了,更担心这么做,爷会不会恨她?再也不疼爱她了。
“当然,姐姐也有爹娘,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被软禁在此,所以我是非走不可的。”箬雨的脸庞掠过一丝愁苦,有种莫名的空虚环绕着她。
想离去,却又有些不舍。
“好,那我们快走吧!”见箬雨黯然的眼神,胭儿也感同身受般。她告诉自己,既然已做了,就不要再踌躇。
就算是莫哥哥和爷都会责骂她,她也心甘情愿。
第四章
胭儿小手拉起箬雨,两人低首急步穿过数个回廊,来到店门口,冷不防的,却被一道黑影掠过,撞上了一堵肉墙。
“爷……”胭儿颤着声说。却又在宁风身后又看见了小莫,顿时骇然的心又复活转为冰冷,“莫哥哥,你骗我!”
“胭儿,难道你就没骗莫哥哥?”小莫激荡的神情可见一斑。
“我……”她自知理亏,不再强辩。
“小莫,夜深了,将胭儿带回房吧!”宁风以冷傲的口吻说着,犀利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在箬雨平静无波的脸上。
“雨姐姐,对不起。”胭儿出其不意的被小莫一把拎在肩上,离去前她还不停对箬雨陪不是。
“胭儿,去吧!我早该知道十岁的你怎么斗得过这只老狐狸。”
她目光如炬地射向宁风,表情是懊恼,是挫败!
“姐姐……”
“小莫,带她回房睡觉。”宁风再一次喝令道。
小莫颔首,随之架着胭儿离开这个暗藏着波涛汹涌的地方。
“别为难胭儿,是我求她的。”箬雨终于对他开了金口,不希望因一己之私害了一个无辜可爱的小女孩儿,全部罪过都由她承担吧!
“既知会造成她的困扰,又何必当初?”
此时他的外表是冷静的,但蛰伏于下的却是极力压制的气焰,就不知何时会爆发开来!
“我只是想离开。”她双目灿如夜星,毫不规避的说。
“难道我当初所告知你的一些危险性,你全没放在心上?”他剑眉一挑,表情森然无常。
“谢谢你的关心,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何危险可言,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有也是因为有你,只要我离开这儿,离开你,危险就不会降临到我身上了。”在箬雨美丽的双瞳出现了苦涩的神色。
“我是为你好。”他坚持。
“但我不能因噎废食。”她亦反驳。谁会知道自己的将来如何,如果就因怕这个怕那个而将自己局限在一个小框框内,岂不是离谱了些。
“这只是暂时,我没要你永远留下,你真顽固!”
在宁风心中陡生一股控制不住、沸腾的愤慨!这辈子他从未关心过任何一个人的死活,为何就对她……
傻透的笨女人!
他的话勾起她浑身一颤,郁积多时的埋怨和委屈在体内不断发酵,渐渐凝聚成一个热腾腾的火苗,在她胸口炽烈地狂跳着。
“你竟然说我顽固,你才是拗的可以,身体是我的,脚是我的,我说走就走,你别想拦我!”
“是吗?那我们倒试试看,要不我也可以将你的身体变成我的,这样你也就没话说了,是不是?”他迭步逼近她,双眉纠结成团,眸中闪着阴霾的笑意。
“你……你这个人简直是无理取闹嘛!满脑子又净是些肮脏的思想,你别以为我身上没有攻击武器就会怕了你,看招!”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箬雨相信只要她将使用暗器的内力与技巧发挥至拳脚上,大概就相去不远了。
哪晓得她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并维持不了太久。
也不过半招,她双手已被宁风整个制伏住了,不仅如此,还被一道强而有劲儿的回旋力道一甩,整个人被重重的抛到了半空中!
差不多了!
箬雨心想,她十七年美好的生命差不多就到此结束了……
沉沉的下坠……下坠,就在绝望中,她感觉到自己并非掉在冰冷的地面,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不会让你摔死,只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他语出咄咄,以她的救世主身份说着。
“那我倒宁愿捧死。”
她撇头转眸,不愿直视他逼近自己的炯然眸光。
“当真?”他灼灼目光转为一道戏谑神采。
“当然。”反正她现在已安全了,说说大话也无妨。
“没问题,那我就成全你。”语毕,他蓦然高飞,拔起身形,一飞冲天般直往云霄,最后停留在庭院旁一幢三楼房舍的屋檐上。
由此俯瞰而下,庭中的那口井正在他俩脚下,且变得好小好小。
“你想干嘛?”难道他想将她从这儿丢进井里?
“帮你达成心愿。”他邪魅一笑,见她惊惶之色毕露,先前的炙怒已消退了一大半。
“别……”他的话勾起她浑身一颤。
“别把你丢下去是吗?”他牵动唇角浅笑,沉浸于调戏她的乐趣中。
望见他那可恶透顶的笑脸,箬雨硬生生的把揣在胸口的那份紧张害怕吞进腹中,目光狠狠地掳住他的脸,“要丢就丢吧!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活下去就对了。哈,我也想通了,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安危着想呢?算了,我不要再当你的玩具了,你丢我下去吧!”
“我当你是玩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玩你啰?”
他绽出一记千人倾、万人迷的笑容,凿刻般的英俊面容闪过邪气的快意。
“玩你的鬼!你这心术不正的家伙,要嘛就丢我下去,要嘛!就放我下来,赶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箬雨那未经人工着墨的粉颊因气愤而泛上红潮。
“你故意要激怒我?”他发出一阵犀锐的冷笑,目光灼烈。“但你失算了。”
顷刻间,他低首埋进她环绕着芳郁气息的薰香味中,以迅猛的速度捕捉住她因错愕而微张的柔唇,极尽一切的吸取那份属于他才能独得的沁心蜜津。
为什么这女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掳获他心灵深处的一股极深的占有欲?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更是史无前例。
尤其是她那又软又柔的唇真甜,与她那固执的性子给他的感觉适得其反,真令他纳闷。不过,他当然不介意融于她这份香甜中,他该有信心能改变她的脾气,总有一天会她匍匐在他的脚底下。
品尝略满足后,他稍稍抽离身,凝视着她红透的俏脸,不知是羞是愤?
“怎么不说话,还意犹未尽吗?”
“对,能不能再来一次?”她低吟声是又娇又柔。
宁风渐眯眼眸,细细审视了她良久后,他点点头,随即又覆上她娇吟的绛唇,这次他变得狂野又傲慢,毫不留情的释放出自己已达巅峰的激丨情。
猝不及防的,一阵痛麻的剧疼感自他唇角迅速扩散开来,继而传来一股血腥味,老天,她咬了他!
想不到他居然中了她的陷阱!
趁着他错愕怔忡的刹那,箬雨立即挣开了他的箝制,居高临下的感觉虽令她心惊,但她仍执意的往下一跳,为的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知道她并非是一个容易驾驭的女人。
该死!
就在她落地的前一刹那,眼明手快的宁风立刻急追而下,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她直坠飘零的身子。
他逼视着地惊惶的脸,抚了抚唇角尚带有血渍的伤痕,“你的杰作,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
“既然知道我身上、心里都带有剧毒,识相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眼里的惊惧尚未完全消退,然语气已见尖锐。
“倔强的女人!我喜欢挑战你这种个性。”他放下她,表情冷然道:“回房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我绝不容许再发生。”
按捺下满腔的怒火,及一股他所陌生的复杂情愫,他转身离开了箬雨的视线;而箬雨只是盯着黑店大门,表情中有股不得其门而出的痛苦。
“雨姐姐。”
天色才一转明,胭儿就跑出房门,迫不及待的想去看一看箬雨,她一直觉得有愧于她,没帮成她,反倒害了她!
她求了小莫好半天,他终于既往不咎的让她与箬雨见上一面。
“胭儿!”闻声转向窗外,看见的正是胭儿两个骨碌碌的大眼正透过门帘往内看,也因此箬雨一直吊在她身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极为担心孟宁风会责怪胭儿,甚至也将她软禁起来,毕竟当初是自己求着胭儿帮她逃跑,如果反而让她遭到责难,箬雨可是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在小莫的同意下,胭儿很顺利的踏进箬雨所处的屋内,“对不起,姐姐。胭儿好笨,没能帮上你的忙。”
“快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天意。”箬雨立即趋上前,将胭儿娇小的身子搂在怀中,软声安慰。
“都是莫哥哥,他竟然耍骗我!”胭儿噘起小嘴,一跺脚。
“没办法,他也是职责所在呀!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孟宁风会让你再来见我,还真是个奇迹。”
箬雨嗤鼻道,不过能再见到胭儿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是我求莫哥哥的,想了就有气,如果不是一心想再见到姐姐,我才不求他呢!我再也不要喊他莫哥哥了,莫凉,莫凉,就跟他名字一样没良心!”
此刻门外的小莫耳突然又痒又疼的,这八成是胭儿骂他的关系。
“你这不也算是过河拆桥吗?”箬雨笑着摇头,这对两小无猜还真是有意思得紧。
“管它是过河拆桥还是过海拆船,我就是气他,不要理他了!姐姐,他出卖我们,你就别帮他说话了。”她气鼓鼓的继续说,愈说是愈响亮,就是故意要让门外的小莫听见似的。
“好,你尽管去气吧!雨姐姐不管了。”她睨了胭儿一眼,倒要瞧瞧她究竟能气到几时。
“雨姐姐,我可以气莫哥……莫凉,但你别再气爷了好吗?我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否则,他不用大费周章的追你回来。”
箬雨没想到,胭儿居然会突然改变话题,说到她与孟宁风的身上去了。坦白说,她的心情好复杂又很尴尬,她真的气他?真的想走吗?抑或只不过是想杀杀他的锐气,气气他?
她真的不懂。
胭儿见她怔仲不语,于是摇摇她的手臂,“雨姐姐,你怎么了?瞧你失魂落魄的,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嘛?”
箬雨赶紧拉回思绪笑望她,“有,我听见了。”
“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这里只有胭儿一个女的,如果你再加入我的行列,我就不怕莫……莫凉再欺负我了。”
好拗的脾气,硬是把喊了好些年的莫哥哥改口为莫凉。
见她这种死硬的改口,箬雨只能在一旁为小莫叹息了,谁要他招惹了这个古灵精怪的齐水胭呢?不过,她相信胭儿对莫的感情并不会因此而结束,她只会因为刻意的疏远他而更思念他。
哪像她,被那臭男人软禁在这儿,一点儿自由都没,他说他是为了她着想,鬼才相信!
“姐姐很喜欢你,可是……”
“可是你不喜欢爷?为什么?”胭儿不让箬雨将话说完,独自唱起独脚戏来了。
“他太跋扈、太易怒,我受不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可是我发现每当你和爷一照上面,你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纯真的胭儿直话直说;她真的弄不清为何大人的感情世界总是那么乱呢?
“是吗?我……”箬雨无言以对了,仔细想想她好像真是这样耶!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平日她是很温柔娴淑的,都是那个臭男人,害她形象尽失。
“本来就是,有时我觉得你们好相像,真的很配。”
胭儿意犹未尽的说着,却没注意到箬雨的俏脸嫣嫣,因她的话;箬雨细忖,说讨厌他,也没那么严重,如果说要她喜欢他这样的人,除非他能变得温柔点儿。
“你少在那儿学乔太守了。”她轻声薄斥道。
“才没,雨姐姐,你好好想想吧!我得去灶房帮忙我爹了。”
她对箬雨鼓励的一笑,随即旋身走出房门。
箬雨笑看她飞舞的身影,暗自笑叹,好个早熟的善良女孩儿。
齐友湟自外地探了探路子后,立刻返回黑店。
据他所知,聚在黑店外的可疑份子不在少数,可想而知他们全是街著宁风来的,看样子爷和那位姑娘势必是待不下去了。
“齐叔,探访的如何?对方可有松懈的迹象?”一见齐友湟进门,宁风忙不迭地问道,如果目前只关他一人安危他倒没那么紧张,问题是还有一个凶巴巴的女人也掺杂在其中。
“没有,我看,他们派来监控的人是更多了。”齐友湟据实以告。
至于他们为何还不动手,可能是有些忌惮于宁风不凡的武艺。
“当真!”这么说,他们已经确定他逃进黑店了,“不行,我得尽快离开,否则会连累你们。”
“我们不是贪生之辈、怕死之徒。”齐友湟极力解释。
“话不能这么说,趁目前他们还以为我是寄住在这里的客人,并未怀疑你们之前,我得先带着那女人离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谨慎的思考模式和他火爆激狂的性子是南辕北辙的。
在他主观的思想里是绝不容许有旁人因他而遇难的情况发生。
“友湟甚至于整个黑店都要与爷共进退。”齐友湟飒爽的表示,早就把死生置之于度外。
“你还有胭儿不是吗?”宁风摇摇头,断然拒绝他无意义的跟随。
“这……”
“别再找藉口,老实说不仅是你,黑店里任何人我都不许他牺牲。齐叔,你只需在明早替我引开那几个人就成了,但必须做得天衣无缝,免得他们日后找你麻烦。”既已决定,不如早点儿动身。
“明早?”齐友湟心有戚戚焉道,他明白宁风这一走又是年余了。
“对,免得日久生变。”他惬意一笑,表现得泰然自若。
“好,我一定会做的完美。”
当然,他做事,宁风也是绝对的有信心。
说是一早,但宁风约于拂晓时即潜进箬雨房里,企图轻轻唤醒她。
他料想得到这一定会引发她激烈的反应,但不这么做不行,外面伏兵如网般密集,就等着最佳时机要对他全力进攻,相对之下,他的时间也是愈来愈少,唯一能取得胜算把握就是要以极敏捷的行动求得逃生的机会。
“醒醒!”他站在床头就着她的耳唤道,尽量君子的不去触碰她的身子,免得又被这凶巴巴的女人咬上一口。
老天,她睡的可真沉,让他想不碰她都难。
轻触了下她露在丝被外的细肩,他再度开口,“你该醒了!”
“啊——色狼!”不“醒”则已,一“醒”惊人!这小妮子两眼一睁,就来个石破天惊的一阵狂喊!见鬼了,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把她给……
算了,他现在既没时间也没精神跟她争辩这些。
“『色狼』特地来告诉你,该启程出发了。”他无奈地叹息,表情隐藏着一股无处发泄的埋怨。
自从遇上她,他的性子由烈转淡,最近似乎变得无动于衷了!这哪像他呀!该死的女人!
“你想通了,要放我离开了吗?”箬雨好诧异,他怎么会突然对她仁慈了呢?如果真是如此,她是该高兴吧!怎么又觉得怅然若失之心胜过喜悦?
“没错,但唯一不同的是,我和你一块走。”他的嗓音几不可闻,只因不愿再带给她内心剧烈的骚动。
“你跟我一块走?”有一丝喜悦悄悄地渗进她的惊讶之中。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被他纠缠上瘾了吧!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外面埋伏的大批人手亦不是你意料中的事,但他们偏偏已经全围上了这地方。”
“我想,他们该是针对你吧!”乍听此言,她浑身窜过一阵惊骇;只好拼命找藉口告诉自己是安全的。
“是你和我。”他勾勒出一抹从容的笑意,喜见于她少有的慌乱之色。
终于,外表强悍的她,也有表现出胆小怯弱的一刻,原来女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要比其他女人强韧些,也深具挑战性。
“天!又是因为你,才使我陷于这种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她哀鸣道,有点儿无语问苍天的窘迫。
难不成她这辈子的太平岁月就此结束,宣告终止了吗?
“有力气在那儿伤春悲秋,不如赶紧收拾细软,咱们好上路了。”宁风提醒她逃命要紧。
“我们去哪儿?”
听她那绝望的口气似乎有点儿认命了,她愿跟他去游走天涯!
“开封。”宁风打算先去找冉方桥再说了。
“那儿好玩吗?可有什么名胜古迹?”箬雨死心了,倘若在她临死前能走访几处具代表性的建物或山水,她这一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还有心情寻幽访胜?”宁风深蹙眉宇,以为她是吓儍了。
“我答应我爹还有我娘,这趟出远门是要游览各地风光,总不能在死之前连一个地方也没游走过,我可是会死不瞑目的。”
“有我在,你死不了的。”箬雨已是他的责任,在其心中,她更成了一个永难磨灭的身影。他怎可能让她离开他呢?
箬雨压根听不下他任何言语,愈想愈难以承受的冲向前捶打他的胸膛,“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一辈子。”
“一辈子?没那么严重吧!”他那对深褐色的眸子是绽放着适闲与悠哉,对于他俩接下来将面对的困境并不以为忤。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在这干着急,不如寻求应变求生之道。
“什么没那么严重?我才十七岁耶!从今后就得过着这种躲躲藏藏的日于,我会发疯的!”
箬雨牢骚满腔,这种永无休止的梦魇何时才会清醒呀!
宁风淡淡扬起一道浓眉,看着她那唱作俱佳的表情动作,不禁莞尔道:“如果当真日后都得过这样的生活,跟着我也不赖呀!”
“自从跟上你这个衰鬼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去找另一个谷箬雨吧!我让贤。”她坐回床上,双手捧腮,一副怨妇的表情。
“但不巧的是,这世上我只认识一个谷箬雨。何况在这世上我孟宁风不知吻过多少女人,偏偏其中也只有一个谷箬雨。”好死不死的,他就是提及箬雨最不愿面对的那件事。
“你——不知羞!”她霎时窘迫地红了脸,又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言词教训他。
“我是男人,羞了可难看。”他一脸促狭的表情,将其深埋在炽烈爆怒面貌下的热情隐隐散出。
看着他那好整以暇的表情,箬雨一肚子怨气想发泄又发不出,她忿忿然道:“拜托,你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找我吵嘴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似乎和他吵上瘾了,一会儿他由一个火炉降为冰柜,箬雨还真不适应哩!
“胭儿劝我对姑娘家要温柔些,我正在学习当中。”他状似满不在乎道;箬雨竟发现此时此刻的他竟有种近乎超越世俗的特质存在。
胭儿!敢情这丫头是想牵红线,当起月下老人来了。
“不用麻烦,这样就不像你了。”她挥了挥手,整个人尚沉浸在胭儿的恶作剧当中。
“这么说,你喜欢原来的我?”他半眯着眼,细细梭巡着她脸上的表情。
“谁喜欢你来着,我爱的是我们家的阿福哥。”她微扬起骄傲的小鼻尖,一副不屑轻蔑的模样。
“阿福哥?”殊不知妒意可燃起大量火柱,宁风闻言脸色骤变,好不容意维持的风度又将毁之殆尽。
“没错,我好想它。”阿福哥是箬雨在括约山养大的一只土狗,她下山时,将它带回家,现在正交给她娘照顾着。
宁风二话不说,深呼吸了数下,拼了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