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在心里暗暗决定:下次再回娘家时,一定得给费小弟多带几本经史书册,而且是最难的那种!
“夫人若是看好了,这画我便要收起来了。”穆衍书伸手来取画,还不忘补上一句,“毕竟瑾恩特地嘱咐过我,这画只能给家里人看,千万别被其他人看到。”
他这话绝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费悠悠咬了咬牙,看来她要好好给费小弟上一课:就算他的姐夫勉强算是“家里人”,也是当中最坏的那一个!
“唔……”费悠悠懒懒地翻了个身,一掌拍在了柔软的垫子上。她意识不清地摸了一把,猛地睁开了眼,她是什么时候躺到床上来的?
脑中仅存的记忆告诉她,上一刻她还和穆衍书一起在书房里拼书稿啊!她环顾四周,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只是此时天已大亮,穆衍书不见了踪影。
她从小床上挪下来,回到书案前,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叠粘好的书稿,以及穆衍书的留言。
“竟然全部拼好了?”她微微吃惊,也不知这花了穆衍书多少时间。她翻了翻那叠书稿,除了比之前厚了许多,全无其他问题。
她伸手抚上书稿,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它们带走。穆衍书已经知道她的作者身份了,她面皮薄,出版不了便自惭形秽;若是出版了,她又怕是受益于穆夫人的名头。
左右为难之下,她不如拿回书稿,不再在木容堂投稿了。毕竟这都城的书坊少说也有几十家,大不了她一家一家试过去,或许也能遇上慧眼识“珠”的收书先生呢!
木容堂里,此时正一片热闹景象,看书购书的客人络绎不绝,几位伙计忙得脚不沾地。
相比前堂的热闹,后堂却是一片沉寂。孟老板带着几位管事,各个一脸严肃地阅读着手中的契书。
李管事立于一旁,向着众人说道:“闻翰堂的诸位,若是对契书没有其他疑问,还请孟老板早做决定,穆老板稍后就会从分店回来。”
此言一出,闻翰堂的几人互换了一下眼色,最终齐齐看向孟老板和孟如嘉。这最终拍板,还得孟家人说了算啊。
“不如诸位讨论一下,若有结果了,随时唤我。”李管事知趣地先行退下,将整间屋子让给闻翰堂的人。
房门才刚关上,其中最年轻的管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爷,依我看,这契书咱们吃亏了啊。凭什么木容堂拿走我们的其他生意,却只把这佛书印刻分给我们。难道要我们专营这一条分支不成?”
年轻管事的语气颇为不忿,可他等来的却是其他人的沉默。
好一会才有另一人接着说道:“也不全是吃亏,若是合并了木容堂在这一块的生意,至少咱们能成为佛书印刻中最大的书坊。这……至少顾全了闻翰堂的面子。”
其他几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如今闻翰堂的困境摆在眼前,他们的想法不得不愈加务实。与其被其他书坊吞得一干二净,不如偏安一隅,守好佛书这一分支,还能在民间搏得些美名。
孟如嘉缓缓说道:“我觉得,这是闻翰堂活下去的最后机会了。”不过是短短几日,她就从人生的高处落入了低谷,眼看下方就是深渊,此时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眼前这个机会了。
年轻管事眼神一暗,本想反驳些什么,可看了看孟如嘉的脸色,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孟老板叹了口气,点点头道:“闻翰堂落入今日的境地,是孟某失职,承蒙不弃,在此谢过诸位!我已决定与木容堂签下契书,若是愿意留下,我自然感激不尽,想要另谋高就的,我也会送上薄礼一份。”
几位管事忙与孟老板客气一番,既有留下的,也有要出走的。
等到穆衍书从分店回来,就见李管事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穆爷,孟家答应了!”
像是早有预料,穆衍书不似李管事那般兴奋,只是露出些许浅笑。这不过是他与卓一朗正面对上的开场罢了,之后才是真正的较量。
既然孟家已经答应,契书的签订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不出半个时辰,两家书坊就已将纸面上的事情办成。接下去便是双方要将说好的生意交到对方手中。
不过契书已成,双方皆是松了一口气,至于之后的事情反倒没那么心急,相约明日再做交接。
闻翰堂的管事们纷纷先行告退,唯独孟氏父女还在。孟如嘉在父亲耳边低语了几句,孟老板便慢腾腾地起身往外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穆衍书面色一冷,正欲离开,却被孟如嘉喊住。
“穆老板!你不要误会,我只说几句话就走。”孟如嘉咬了咬下唇,见穆衍书停下脚步,赶紧继续说道:“多谢你……救闻翰堂于水火之中。”
“孟小姐不必客气,此事与我们双方有利,无需道谢。”穆衍书站得远远的,负手于身后。
孟如嘉垂眸说道:“我知道我爹曾提过些不合情理的要求,让你为难了……此番我是来道歉的,还请穆老板……”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