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赏河的春天，早早的到处已经是一片翠绿了。
春花曾到过鄂尔多斯。那里好像直接过度到春天似的，五六月了杨树才长出嫩芽。
冬天时呢，就剩光秃秃的枝头上结满喜鹊硕大的窝。而且那么大的沙尘暴也不能摧把喜鹊窝摧毁。
春花喜欢湿漉漉的南方。喜欢有雾的南方。喜欢生机勃勃的南方。
春花天刚亮就起了床，拿一个葫芦瓢从幽深的青瓷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涮牙。
春花每次看到这个青瓷水缸就害怕，总觉得深幽幽像一口古井。能把人一口吞掉。
春花站在屋前排水沟涮牙，有人赶牛下来了。一大一小，母牛脖子上的铃铛“叮叮铛铛”的响着。
小牛刚出生一个多月的样子，毛绒绒的。眼睛水汪汪的。小牛看见春花就跑到母牛另一半去了。
刚过春花旁边母牛就不走了。有经验的赶牛人知道牛要撒尿了，便用力的抽着母牛。
“涮涮”牛尿已经倾盆而下。紧接着又拉一大堆牛屎。“畜牲，在路中间拉。”赶牛人不好意思道。
春花笑笑，满嘴的泡泡。
春花刚进屋，春花妈妈就拿一个簸箕铲子过来 。“你去把牛屎铲到猪粪哪里。”
春花刚铲完牛粪回来。春花妈妈又把解放鞋丢到春花面前。“今天你去割野菜喂那两头死猪”春花妈妈说完走 进 灶房烧火去了。 “ 叫姐姐去，我不去”“你姐姐像你这么懒呀，睡到现在才起？你姐姐早去洗衣服啦，像你这么懒，天掉下来还要 起早去捡。睡这么晚，屎都没得吃”。春花妈一边骂一边拿火筒吹火。“别骂了，我去。”
春花背上竹筐，走进堂屋背从吊着在横梁上的箩筐里抓了两个米饼，又走到灶前拿起一个烤得黄黄的蕉了些皮
的糍粑出了门。
春花长得不算难看。几乎算得上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了。可她一笑或说话。别人就会感到惋惜。春花的牙齿是四 环素牙。黄黄的也就算了，两颗门门牙分成上下两截，上面的包住下面的。就像剥开的竹笋一截截的。
春花刚走到村里斜坡大枫树下，就听见啊慧的叫声。“春花，等等我呀。”春花就停在枫树下等啊慧。枫树底
地下掉满了枫树的小野果，仔细一看毛毛虫也掉了一地。春花抬头看，枫树上绿色的枫叶里夹满了毛毛虫。黑
黑的一大片。“怎么哪来的这么多毛毛虫，我的天呀”春花惊呼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风一吹，又掉了一些，
有几只悬在半空中细丝没断开晃来晃去的。春花赶紧跑下坡去。啊慧也追到下面一巴掌拍到春花胳膊上。“今
天去哪里割鸟筋菜（野菜的一种称呼）？我昨天见我舅的田里好多鸟筋菜哟。”啊慧说到。“是吗，那就去“
两个女孩开始还是平行的。到了田埂那里太窄，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黄灿灿的油菜田野里了。
太阳已经升得蛮高了。
春花没有跟啊慧在一块田里。春花去了果园旁的那块油菜田。那块果园是村里大志家的。大志长得好看，家里
开有商店。大志喜欢捉弄春花。春花喜欢被大志捉弄。可大志还喜欢捉弄别的女孩。本来春花以为大志会来果
园剪果苗的。看来是失望了。春花割煮菜时，不时的从油菜花里探出头来看果园。果园一直没动静。春花把
猪菜往竹筐底压了压。等背回去时猪菜不会随着颠簸掉出来。太阳灼热，春花本来想去叫啊慧一起回家的。又
嫌离得太远。春花想了想这时回去中午饭没煮好，如果自己回去又要煮。不如在这睡觉。又觉得尿胀了，于是
去解侧边的裤带，谁知用力过度拉成死结了。春花干脆把一边扯断。四下张忘没人就蹲下去拉了。蹲下去油菜
花刚好到脸上。春花用了的嗅了嗅油菜花味，蜜蜂也赶来热闹。春花拔一珠油菜花挥挥，蜜蜂散开了。拉完春
花换了个地方躺下去睡觉。压倒了好几珠油菜花。泥土潮湿的清新味，鸟筋菜和青草的味道，还有油菜花的味
道混合在一起。好闻极了。沁人心脾。春花扯了几根鸟筋菜放进嘴里嚼，春花想着在这睡一辈子才好呢。反正
也没人爱她。春花想着前两天，奶奶赶集回来。看见春花在门口，就驹着身子把小竹篮紧紧的抱在肚子那里。
春花知道里面有吃的。可奶奶说没有。然后就奶奶去叔叔家了。一会儿春花就听见两个堂弟的欢呼声。春花
咬着嘴唇想着“等我长大了，看我怎么对你。你生病我也不给你倒水。让你的孙子倒去。”春花还记得妈
说过有一次她掉下床哭得脸都紫了。奶奶在家也没帮抱起来放上去。所以春花甚至怀疑是奶奶称妈妈不在家把
她抱起来摔在地下的。因为春花经常听大人说老人不喜欢小孩就拿针来扎。奶奶以前是地主。奶奶嫌弃她是女
孩。春花还亲耳听到奶奶跟妈妈吵架时骂妈妈生了两个狐狸精，赔钱货。春花记在心里了。春花希望奶奶死掉
掉。春花讨厌她奶奶。
春花又想，妈妈也是讨厌她的。春花记得每次奶奶骂完妈妈。妈妈就骂她。拿她出气。说就是先养了她和姐姐
两个女儿才这么受气。春花还记得那次弟弟掉下木楼，妈妈也狠狠的打了她。说弟弟有三长两短就让春花填命
命。为什么不怪爸爸呢？那个木楼木板没铺满。爸爸做木工把刨掉的像一条白条玉带似的木屑堆在那里。春花
煮菜时让弟弟去楼上拿南瓜，弟弟才一脚踏空的。还有弟弟自己去河边游泳溺水，又不是春花带去的。春花在
下游。弟弟跟别的男孩去上游大石头那里跳水。然后他自己又不知怎么跑到抽水泵那个深潭去。弟弟被路
过的大青年救起来了。那时弟弟已经翻白眼。最终还是救活了。可春花和姐姐还是被毒打了一顿。春花以后一 跟弟弟抢东西，妈妈就骂“你这个死y头，跟弟弟抢什么。当年你差点害死弟弟还记得咩。”然后就过来扭春
花耳朵。像扭电视频道一样的扭。春花也恨死了她妈妈。春花记得那次被打后她一个人跑到屋后排水沟那里哭
。一边哭一边拿手抠泥巴，把泥巴柔得圆圆的，用力扔在高高的土墙上。土墙倾刻便一排排的泥巴印了。
叔叔姑姑们也没一个对春花好的。奶奶家人多伙食也好。春花爸爸早就分家出去了。不在一起吃饭的。春花有
时嘴馋想吃奶奶家的菜。春花早早就端着一个碗坐在大门口的大门墩那里。叔叔姑姑不主动叫，春花绝对不敢
去夹菜的。叔叔姑姑们一看见春花就翻着白眼厌恶的说“又来了。蠢花（他们起的名字）快回你灶房去。”只
有一个在外面读书的三叔偶尔回来他就会给春花夹菜。他去河边炸鱼回来煮也叫春花吃。这是春花童年亲情里
很温暖的一个片段。春花因此也是极大的厌恶叔叔姑姑的。
春花迷迷糊糊睡着了。
春花醒来时看看日头的位置，知道不早了。
春花起身把倒的油菜扶好，拍拍屁股背上竹筐上田埂往家去。走了两步裤子掉下来了，春花便一手提着裤
腰 摇摇晃晃的走。屁股墩两边的泥印子清晰可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