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怎么能不喜欢他喜欢的东西!缉熙很不是有对东西的界定概念,怀里的女子是人是物,他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觉得新鲜的刚刚好是她罢了。
穆清本不是心理那样脆弱的女子,不是娇滴滴动不动就要晕厥的闺阁小姐,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强的,要不然这些年顶着两个家族兴荣的负担一个女儿家早就要挨不住,可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禁不住今晚连连的刺激。然意识模糊也就不多长时间,月亮在院子里没有挪动半寸的光景她就醒来了。
稍稍一有意识就能闻到明显的臊气,不时还有狗儿喉咙里冒出来的呼噜声,臀下坐着一双只有骨头一样的大腿,自己整个人都是靠在一个感觉不出多少肉的胸膛里,穆清清晰感知到这些,于是就不愿意睁眼睛。只是要恨死这五皇子,还有觉得自己当真是冤枉的很,作何一再的和这鬼魅一样的五皇子扯上关系,还屡屡要被这人搂抱,即便知道别人不知道,可是长期的教导让她觉得这样很是不舒服。
她不睁眼,缉熙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怀里这样的女子靠墙自己欢喜,哎呀,真好呀,他是喜欢抱她的,缉熙自己觉得。只是她也太小了,怎的这样瘦,没个重量的坐在自己腿上,压的自己腿一点都不疼,哎呀,只是这屁股上还是有些肉的,软绵绵的,哎呀,这小手儿也是软绵绵的,哎呀,小胳膊腕儿怎的这样窄,哎呀窄就窄了,只是这皮肤真好摸。缉熙就在这不断的哎呀哎呀中对穆清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新奇过后就觉得自己新得的这个玩意儿真好,好过了自己的狗儿,好过了师父教他武功,更是好过了舅舅的侍卫司,哎呀,哎呀,怎的这样好!
五皇子的手指很硬,指腹上有清晰的厚茧,穆清能清晰觉得这人在用指尖划拉自己脸蛋,于是不得不睁开眼睛。屋内很黑,周围团卧着一圈儿的狗,因了已经习惯自己主人呆在这屋里,狗儿大多都闭着眼睛趴窝着,只有少数几个不时呜咽一声发着黄幽幽的光看着屋内的两个异类。穆清看不见五皇子的脸,当然也听不见五皇子心里话,哎呀,她的脸蛋真嫩,哎呀,她怎么睁眼了,哎呀,不好玩了。
“五皇子,把手拿开吧。”兴许是穆清长久以来的气势过于和她的年龄不相符,这才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这会子穆清一说话缉熙便觉得这样的穆清还不如睡着了的玩意儿,冷冰冰像是父皇一样说话。
“哦。”缉熙闷闷应了一声,拿开自己放在人家脸蛋上的手指,改捏住人家垂下来的拳头。
“也放开我的手。”穆清出离愤怒,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了。
“哦。”缉熙又是闷闷应了一声,然后将自己手放在人家大腿上来回摩挲。
“你还是握着我的手吧。”穆清觉得倘若她再说一句话,今晚大概她们的对话便一直是这样的模式,天亮以后她的身体大概也是要被摸光的,于是挑了自己尚能接受的地方让这古里古怪的皇子握着吧,她有话要说。
“好。”于是一只骨节清晰的大手里便捏上了一直细小绵白的小手,缉熙觉得又欢喜了起来。
穆清之所以还是靠在这五皇子怀里,只是因了她们现在靠墙坐着,倘若她稍稍动一下脚,她就会踢到一只狗的头,遂她只能留在这五皇子的怀里。
“五殿下,今晚来我是有事想求的。”
“哦,你说。”缉熙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我想要你明日去慈宁宫和太后说你要娶萧大人家的小女儿。”
屋里太黑了,穆清即便仰着头努力想要看清五皇子的脸也是枉然,遂她自是看不见抱着她的少年瞳孔缩了一下。
“为什么?”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只是在穆清看不见的地方缉熙已经是另个人。五皇子总是能对除了划进他范围内东西之外的所有人事保持最高的理智和最清晰的大脑,这个时候听闻穆清这么说便成为了另一个人,冷酷,理智,多变,保持一个主子的所有特质,这是一种本能,是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皇子在偌大皇宫这样凶险之地平安长到这么大的锻炼出来的本能。
“不为什么,你迟早是要成婚的,反正你也是对萧大人家的千金感兴趣的,你不如允了太后,如此也算是了了你的心事。”
“哦,你是如何得知我对萧大人家的千金感兴趣?”
“那日秀女进宫之时你站在那里不是在等萧家小女儿么?”
“你这么为萧家小女儿张罗婚事是为什么,我听说萧家小女儿这次选秀是要留牌子的,当儿子的怎能夺了父皇的心头好,你这样说是让我公然和父皇抢秀女么,是要闹得我们父子生隙么?”
五皇子这番话说下来穆清便惶恐了,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她头上着实吓住了她,皇上真龙天子,谁人能胆敢和他抢秀女,况且连番的见识这五皇子的厉害,心里惶恐的竟是这五皇子里。
初见时那个头都不抬的木讷少年,还有连番无人察觉的观察自己,还有妄图杀自己,还有对太后的无比恭顺,还有鬼魅的身影和这一屋子的狗,还有此时扣了那样大罪责给自己,总总种种,她看不透这个少年。
“民女不敢。”穆清立时就要站起来跪地认错,只是稍稍一动腰间勒着的手臂便越发紧了,况且她惊醒了一只狗,于是僵着身子只能认错,额头上都沁出了细汗。
“不敢还跑到我这里来。”冷哼一声,握着人家手的人这时候手没撒开,只是想不明白穆清到底是为什么掺乎进这样的一件事里,天下的女子人人都想进后宫,他看那萧蓁也是这样的女子。
穆清无言,她总不能告诉她是真正的萧家小姐,她爹在十四年前撒了个弥天大谎犯了欺君之罪,于是只能低头,在五皇子连挑拨父子关系的话说出来之后,穆清暂时想不出什么话能说。
一阵一阵的幽香从鼻端掠过,缉熙见穆清沉默,也沉默,只是换了个姿势把人往上颠了颠,动腿的时候踢醒了好几只狗,察觉怀里的人在躲避狗的同时往自己怀里戳了戳,于是心情也便不再那么恶劣了。
过了好一大阵子,穆清便能感觉到一道温热的气息不断的在自己后脖颈上搜寻,惊惧的简直连汗毛都要竖起来,觉得实在没法她必须得走了。
哎呀,真香,缉熙心想,只是怀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属于他的自觉,说谎骗他,实在是该死的很!真想咬一口,烙个大大的印子,哎呀,真想!
“啊呀,你干什么,好疼……”穆清这回是真的眼泪都出来了,后脖颈的位置被这夜叉一样的五皇子狠狠咬了一口,疼的简直就要钻心。
缉熙这么想的,就这么干了,狠狠的咬了穆清一口,察觉嘴里不断涌入的铁锈味,他简直觉得嘴里的这味道太美味了,要不是穆清死命挣扎连狗都不怕惊醒,他是不会松口的。
“你干什么,作何是要咬我……嗯……唔……”勉力咽下喉咙里的哽咽声,穆清实在是疼的狠了,没人知道一直被当做准皇子妃教导的她身子极为娇气,怕疼的厉害,这会子简直想要死去,觉得后脖颈的疼不能忍受了,还不如死去的好,眼泪一道道的流,挣扎就要起身,疼让她稍稍无谓了些,觉得被狗咬死也好过这样的疼,还要被那样恐吓。
哎哟,怎么这么爱哭,真有这么疼么?明明就没有嘛,缉熙心说。屋子里一团漆黑,穆清是看不见五皇子的,可是五皇子能看见她,连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清,这会子见穆清脸上一道道的眼泪很是不以为然,他受过很重的伤都没觉得疼,从小到大更是没掉过眼泪,这玩意儿也太娇气了!
“放开我,我要走了……呜呜……”终究是没忍住溢出了一声泣音儿,觉得自己后脖颈都要被血湿透了,疼死了要,只是她素来被教导要忍着自己情绪,不能大哭大叫,这个时候也只能咽下哭泣。
缉熙是不愿意穆清走的,这时候便不吭声,听见泣音儿之后将自己手掌放在那后脖颈上,脸上是不以为然的,可是心里稍稍有些发虚,觉得这玩意儿娇贵娇气,兴许真的疼了,啧啧,麻烦!
“我要走了,今日打扰殿下休息了。”也不说民女什么的,穆清站起来也不怕狗了,只记着自己脖子上的疼,待出了屋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那狗屋,往后回头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往前走。
“我明日去请求太后给我指婚,娶了那萧家千金。”
身后传来五皇子的声音,穆清勉力扔了句“多谢殿下。”便要走,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严五儿已经站在倦勤殿苑子门口,打着灯笼领了穆清往前走。
缉熙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肩膀颤抖的穆清,觉得自己嘴里原先美味的铁锈味也似乎不那么美味了,这玩意儿怎的老是不愿意留在倦勤殿里!
穆清满脸泪痕的出现在已经着急发疯的绿竹緑萼跟前的时候着实吓了两个丫鬟一大跳,她们伺候穆清多年,从未见穆清这样掉过眼泪,在那古怪倦勤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能让一向端庄的小姐哭成这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穆清一句话都说不出,摆手让别问了,匆匆回攒花筑,待回去时也是沉默的叫了绿竹给自己上药包扎,对于倦勤殿那么大会子发生什么也不提,对于自己为何哭脖子上为何出现牙印子也不说,如此丫鬟们也便沉默的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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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面圣的时候了,届时留下的众秀女或留牌子或撂牌子,从此以后命运便会大大不同。从李自中去元华殿探看萧蓁以后几乎所有的秀女都认定这萧家千金萧蓁必定会被留牌子,而且肯定品介不低,因此越发的想要去巴结这萧蓁。如此巴结的人多了,萧蓁也便不再冷着脸子对待众人,只总是忍不住要摆出萧府千金的架子,一边享受着众秀女的奉承一边又看不起那些朝廷命官的女儿这般轻贱自己,遂总是觉得自己甚是身份高轻易不开口,开口也总是有些看不起其他秀女的意思,好在穆清时不时会去元华殿看着点,总算是没惹出什么大的乱子。
“妹妹这几日起色倒是好,想必是嬷嬷们费心不少。”正自享受众人奉承的萧蓁一抬眼就看见穆清领着丫鬟们进来了,脸上也是欣喜的。
“姐姐怎么来了?”
“今日得了空子过来看看你。”穆清脸色不好好,稍稍有些苍白,难得穿了件桃红的锻裙,补了补苍白的脸色。
她听闻了萧蓁的种种不知为人处事之道,知道那五皇子倘若去求了太后,这会子不宣懿旨怕是要明日殿选的时候宣,她须得过来和萧蓁再叮嘱叮嘱。
“走吧,听说芳韵池的莲花开了,妹妹和我前去观赏一会子罢。”穆清看这萧蓁虽然娇滴滴人倒也并非有j恶之心的人,遂拉了萧蓁的手一道往外走。
萧蓁也是顺从跟着,自打受了众人的奉承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就要进宫封妃了,倘若穆清以后成婚,还得称呼自己母妃,如此她从辈分上便压死了穆清,这时候看穆清也是很顺眼。
一路走来都有丫鬟说话,穆清觉得周围人杂,也便咽下了叮嘱的话,准备找个清静的地儿好生说说。
却不想一行人将将走了一会子,原本还大好的晴天蓦地便是一声响雷,迅速的乌云堆积,不多会子太阳都还未隐去稀里哗啦的雨点子就落下了。
“快,前面就是芳韵池了,里面有亭子,咱们快快前去躲躲雨。”
穆清咬牙说话,这会子衣服被雨水淋湿乎了,后脖颈上的伤口疼的眼泪直要掉,可是这么多人在,穆清便忍了眼泪,提着裙摆和众人往前疾走。
她因了脖颈被雨水淋得湿疼,于是步子就快了些,待一头闯进芳韵池的亭子里时,发现里面有人。
石凳上坐着一个人,边儿上站着李自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更文迟了于是多写一些已经接到通知说明天入v但是被我强烈拒绝了觉得好歹在v前要给大家点福利啥
剧情要再到些 但是也坚持不了两天 汗~~~
因为在家里,不被认可的写文就是你每到坐在电脑前的时候就会被叫去干啥,或者不干啥纯粹就是叫你出去应局,可是坑人的是尼玛你这个时候不能说“我在码字,忙着呢!”如果你这样义正言辞的说了,不是爹妈的话 他们会说“来哦,看看你写的啥?”要是是爹妈,你敢说这话就有人敢削死你,所以 写文时间没保证 大家想想我的怂样就息息不断刷新发现没更文的怒火昂 mua~~~
25收圣旨
但见坐着的那位着一身翼善冠,戴乌纱折上巾,盘领、窄袖、明黄裙裾褶子,前后及两肩绣有金盘龙纹样,通身皆是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玉带皮靴,此刻正面向亭口而坐,石桌上放着几盘时应点心瓜果,那坐着的不是惠帝还是谁?
穆清这么些年是从未正面见过惠帝龙颜的,这时候倘若不是那身儿皇帝常服,她兴许是不知这坐着的便是当今圣上,可是后宫内院,又有李自中亲自候着,此人定是皇帝无疑了。
惊扰圣驾了!这是穆清此刻大脑里唯一闪现的念头,旁的大脑便一片空白,连后脖颈的伤口疼都忘了。呆愣也就是一瞬的事情,身后噼啪作响的脚步声和愈来愈大的雨声让穆清回神,回神之后连忙跪倒在地“民女刘穆清因匆忙避雨不知皇上在此,惊扰圣驾罪该万死。”低头叩首的瞬间早在路上因了后脖颈疼而强忍住的眼泪由于低头的缘故扑簌簌滚了下来,穆清魂都快没了,皇帝面前失仪,这简直是作死。
身后赶进来的一干人听见了穆清的话,一时也都惊得魂儿都要没了,匆忙之间也不管是否下着大雨,通通跪倒在,霎时天地就只剩远处的响雷和噼里啪啦的雨声。
惠帝不言语,底下的人都不能起来,李自中偷偷窥了窥圣上的脸色,暗自变了脸色。
一身桃红,一个羊脂色茉莉小簪,白玉耳坠,珊瑚手钏,这便是穆清所有的首饰装扮,清新的不似宫里人。乌发长眉,杏眼桃腮,乌发微微沾了些水汽,长睫也是沾了水汽,可是大眼里竟也是水汽芳郁,提裙摆像是林间受了惊的幼鹿轻轻巧巧的闯进了这个亭子。杏眼桃腮本该是有些轻佻的,可是不知怎的,闯进来的女子眉宇间却是一团端庄之气,也不知是何缘由眼睛里带了泪水,可是受了委屈?
惠帝瞅着跪倒在地的女子,面色是定住的,可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清,心里只有数个词语,鲜活,康健,旺盛,朝气勃发。像是一团刚从东华门升起来的红日,夺目但不刺眼,倏忽间便能映红半边天。
李自中是知道惠帝的,这时候眼瞅着惠帝不错眼的盯着为首跪在地上的女子只心道了声“做孽。”他是识得穆清的,可是惠帝不知道。兴许是年龄越发大的缘故,也兴许是身子不适的缘故,惠帝近两年对于宫里身体康健鲜活靓丽的女子总是喜爱的很,前头姜贵人和太后跟前的宫女儿后成为燕嫔的女子皆是此类,清新,鲜活,哪哪儿都透着股子蓬勃的生命力,因此便得了宠。惠帝不愿承认自己器官开始衰竭身体开始苍老,可是他总喜欢那些年轻的有朝气的东西,尤其近些时日,简直是要迷乱成为病症,总是喜欢亲近宫里年轻的宫女。李自中揣度,怕是惠帝希望亲近这些年轻的生命给圣上自己带去些旺盛生命气。(心理学称此类为心理偷窥性补偿)
这会子惠帝只是定定瞅着穆清,不言语也无动作,眼神倒是透着一股子狂热,李自中无法,上前轻声说“皇上,前首跪着的是皇商刘择业外孙女,后首跪着的是萧大人家的千金。”
李自中的话提醒了惠帝,便见惠帝眼里的狂热慢慢褪去,只温声说“不知者无罪,你们也是恰巧避个雨罢了,朕还不能不分是非到如此境地,都起来吧。”
“谢皇上宽恕。”穆清再不敢记起后脖颈的伤口疼,朗声谢了皇恩,站起来的时候便是准太子妃,神色也都无避雨出进亭子的那般生动,可是这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季节,那股子呼之欲出的朝气遮掩都遮掩不住。
将颤抖的手掩进袖口,穆清垂首站立,余光看见将将站起来的萧蓁等人依旧站在雨里,却也是无可奈何。
“都进来吧,站在雨里作甚么。”惠帝说话,萧蓁连同跟着的丫鬟们一道进来,立时不很大的亭子便拥挤得很了。
萧蓁因淋了雨加上头一次看见皇上的脸色很是苍白,且她素日里就娇娇怯怯的一股子较弱劲儿,五官也是小巧的很,这时候头上脸上雨水滴滴答答看着很是狼狈,若是别个男人定是要怜惜则个,可这时候惠帝看着萧蓁就觉得这萧家千金怎的这样不康健,病病歪歪一股子病气。
上上下下打量了歪在丫鬟身上的萧蓁一眼,惠帝也并无多少表示,只出声道“李自中,还不着人给萧大人千金驱寒?”
李自中垂首应了就劈头冲进了雨里,余下亭子里的大小主子丫鬟们屏息静默,一时便只能听见檐下的雨水打的那芭蕉叶生出脆响。
“你可唤作萧蓁?”因了萧蓁脸色苍白,惠帝便从石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递给萧蓁。
“回皇上的话,小女小字正是蓁字。”萧府上下虽说一直娇惯着萧蓁,可是该有的礼仪教养是有的,这时候垂首答话,见眼前移来一杯茶水,便四下里看看,见丫鬟们皆都垂首,只有穆清眼神示意她去接茶水,遂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接那茶水,却不想腕子哆嗦的太厉害将茶水撒了一些到皇上腿上。
穆清是眼睁睁看着萧蓁惹出了这么一出祸事,大惊,立马又跪地认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妹妹年幼无知,头回亲见圣上龙颜,一时失措,万望皇上饶恕。”
那萧蓁起先是呆站着,见穆清跪地立马又跪地,吓得三魂失了两魂半,肩膀抖得像筛糠,丫鬟婢子们一看主子跪地,立马又跟着跪地,一时亭子里又是跪了一片。
“都起来吧,动不动跪地,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牛鬼蛇神的样子,怎的都吓成这样?”
在皇上身上撒了茶水,轻便是轻了,重了甚至连性命都可丢失,这时候穆清听闻惠帝这样说话,亲切的很,于是站起身之后悄悄打量了皇上一眼,见这皇上脸上并无戾气,倒是两鬓发白,颇为清瘦,一点架子也没有,像是寻常人家的老翁那般,心下便吁了口气。
“这些时日在宫里住的可是习惯?”
穆清觉得惠帝这话怎的像是对自己说的,于是下意识的回答“宫里嬷嬷都亲和良善,事事皆都搭理的周到,民女住的很好。”只是话出口总觉得皇上这话说的不怎么对头,这些时日?她在宫里住过有很多回了,怎的问的偏是这些时日?莫非皇上不知她是他亲自下旨指给太子的准太子妃?
惠帝确实忘记了眼前的穆清便是那要和太子成婚的女子,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这些年也并无人提起太子婚事,近些时日提起太子婚事那女子名字也是不提的,太后过寿之日在烛火中他是见过这穆清的,可那时候穆清打扮庄重,妆容也是厚重,与此时一身素净的女子判若两人,遂惠帝一时也连系不起来眼前的穆清便是那大殿上的穆清,只是觉得这女子从长相到气度甚合自己心意,如此便龙心大大愉悦起来了,也自动忽略了穆清自称是民女而非其他。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真是个好名字呐,和你的人很相称”。
穆清正自绷着头皮站在御前之时便听见惠帝说出这两句,诧异之余抬眼看惠帝,见惠帝含笑望向自己,神色间一片亲和之气,遂越发觉得这皇上怎的这样亲和,和父亲口中变幻莫测的人一点都不一样,谢恩之后慢慢放松些许。
“朕近日里政事繁忙,许久都未曾出来过,却不知这芳韵池的荷花开得这样好,若不是今日侥幸出来,怕是要错过这般好景了。”
穆清见皇上直看着不远处的一池子荷花,自己也向池子看去,但见成片的荷叶密密覆了整个水面,或白或红的花朵在雨里飘飘扬扬,很是有股子娇柔劲儿,轻声道“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这荷花开得真真是极好的,虽说今日下了些雨水,可隔着雨水看过去这一池子的景致也是和晴日里不同的,陛下今日出来的恰是时候呢。”
“当真是出来的很是时候,”惠帝笑着应了,随即像是来了兴致“你且说说芙蓉披红鲜的下句是什么?”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穆清不知她随口说的这话怎的引起了惠帝的兴趣,不敢发问只得老实回答。
“说说是何意。”
“此句意在说明荷花的根和叶都紧紧连接,荷花盛开,正象征着那人间的情侣,终久相伴。”
“说的甚好,甚好。”惠帝朗笑,只觉得这女子是自己此生从未见过的样子,模样品性才学,身上的韵味,举手投足间的种种都是极好的。
李自中拿着大氅油伞回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惠帝朗笑的模样,一时间眼皮跳了几跳,直觉得要坏事,忙忙跑了进去,将手中的大氅分给穆清和萧蓁,站在边儿上垂首静默。
也不过是一阵子雷雨,一忽儿时间瓢泼,一忽儿晴日,这会子雨势见小,才不过片刻光景太阳便露了头,穆清见萧蓁脸色实在不很好,遂想着要走“皇上政事繁忙难得偷半日浮生,现下天已放晴,我们也就不打扰,且妹妹脸色不很好,受了些雨淋风寒,须得好生歇着,我们这就告退罢。”
惠帝似是要说什么,看了看萧蓁,确实脸色不好,都白里透青,遂允了,看着穆清一行人逾凇加?叮?凵穸uā?br />
“皇上,那刘穆清是皇商刘泽业外孙女。”
李自中见一群二八年华的姑娘们走了老远惠帝还未回神,遂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嗯,户部这次是出了乱子,商户之女怎的进宫选秀了?”惠帝随口这么一说,并无多少责怪意,像是户部出错出的正正好一样。
李自中见惠帝这样,便是知道皇上是真的忘了太子妃这么一回事了“皇上,准太子妃也唤作刘穆清,亦是皇商刘泽业外孙女,正是方才那女子。”
李自中这话一出,就见惠帝脸色一变,“混账东西!”也不知这话是在骂谁,总之李自中自是惶恐后退。
“一个准太子妃作何和一个秀女混在一起?!!”惠帝怒骂,李自中不敢言语,跟着拂袖而起的皇上身后疾走。
及至到了垂拱殿,惠帝脸色恢复如常,李自中着人泣了参茶端上去也见惠帝脸色平静看折子,遂以为皇帝没了想法。直至晚膳用过,点灯时分惠帝招他进去说出一番话他方才知道皇上不是熄了那心思,而是一直在想法子。
皇上让他去皇商刘泽业家取回当年下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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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今日在芳韵池经受了那样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见萧蓁脸色不好也就叮嘱了几句便回来了,五皇子答应求太后指婚那定是做不了假,方才请安的时候太后也说这缉熙怎的反反复复,好在秀女面圣的时候还未过。
穆清听了放了心,跟太后说今日淋了雨受了些风寒便下去歇着,回到攒花筑一时也没有休息的心思,总觉得皇上今日看萧蓁的眼神里并无多少喜爱的意思,倒是对她亲厚的过了些,那李自中前些日子特意去探看萧蓁也并不是因为皇上喜爱萧蓁的缘故罢,兴许是为了拉拢萧家。
穆清正在窗前沉思,冷不丁便见面前的窗户被推开,正自吃惊的时候窗前的海棠树下露出一只人头,看见此人,穆清立刻觉得自己后脖颈开始火辣辣的疼,都要疼的她受不住了。
“你作何在这里……不要进来!不要进来!”穆清话说完,自己屋里便多了个人。
绿竹緑萼在外间候着,这时候听见穆清的惊叫连忙赶了进来,就见隔着一张桌子,自家小姐和五皇子隔空对峙,小姐手里还攥了一方砚台,眼睛大睁的样子像是要和人拼命。
“小姐,五皇子。”
绿竹緑萼两人看着这样的状况不知所措,只是犹犹疑疑的站在穆清面前,自家小姐是连大声说话都是鲜少的,这个样子显然是和这屋里另一个人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亲们的雷子手榴弹muamua~~~
dyn1973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8-12 16:39:00
千千公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12 20:38:38
cckan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14 09:32:16
26互打
绿竹緑萼站在穆清身旁,这也没有给穆清多少安全感,这五皇子在穆清这里现已形同鬼魅,纵是皇上来了穆清也是觉得危险得很。况且这人怎的那样狠,下嘴咬人真真是干脆利落的很,既快又狠,险些一块皮肉都要掉。穆清起先只觉得疼,回头绿竹上药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说是恐要留下疤痕,如此穆清便要越发的恨起这五皇子。女儿家谁愿意在嫩生生的皮肤上留下疤痕,况且她是要和太子成婚的,虽不如宫里那般严格要查体,可是留个疤痕总归是不好的。
这会子见这五皇子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站在案几那头,也不说走,也不说话,简直是要活活吓死人。
“五殿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穆清手里攥紧了那方砚台,随时准备砸过去,端看这五皇子要如何回话如何动作,倘若还是那般不知规矩胡乱咬人打人,她这砚台就要砸出去。
穆清是不敢叫侍卫的,虽说还不是很知道这五皇子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可是看那倦勤殿穆清隐约觉得这五皇子在后宫内院怕是为所欲为的,只是维持了面儿上的体面给所有主子娘娘们,怕是私底下没人敢管这人的事情,要不然偌大的倦勤殿怎的没有侍卫没有奴才,宫人没一个敢去倦勤殿,怕是这夜叉又做出了什么事赫的一干宫人吓破了胆,如此叫了侍卫也是白叫,传出去倒是坏了她的名声。
缉熙眼看着从他刚进屋到现在穆清一直是戒备的看着他,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这女子怎的老是要和他对着干!如此便很是不高兴,遂沉了脸色,因了绿竹緑萼还在屋里,他就还是五皇子,他不喜欢将自己最亲近的一面露给任何不相干的人。瞅瞅,这五皇子总觉得自己愿意亲近穆清,愿意不阴不阳和穆清说话或者随心所欲咬了人家姑娘一口是自己在亲近人家,如此,怕是谁也不愿意和他亲近,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亲近人家了,人家应该亲近他,至少不能拿个砚台对着他!
“你俩下去吧。”五皇子沉了脸没什么情绪的对绿竹緑萼两人说话,见两人迟疑不走,便彻底收敛了所有情绪,看也不看屋内的人,只盯着桌面淡声说“出去。”
这两字说完,不知怎的,绿竹緑萼皆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迟迟疑疑看了穆清一眼,自家小姐示意她两下去便低头退了出去,只在外殿候着随时准备进来为自家小姐拼命。
穆清看这五皇子垂眼盯着桌面,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了个影子,这少年单薄,如此姿势本该是有些脆弱的,可是这样站着的五皇子像是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全力一击将忤逆他的人击个粉碎,穆清简直要心惊胆战死。
穆清的感觉出奇的准,缉熙手掌里都已凝了气力,倘若这两个丫鬟再站在这里,这屋子里便会多两具尸体。他不喜欢有人不听他的话,除了他愿意亲近的人之外!
后脖颈的伤口又开始疼,不,不光是那一处,全身都开始疼,穆清不说话,浑身汗毛倒立只是看着这五皇子,看他这会子来她这里是要干什么。
“把砚台放下。”
五皇子蓦然开口,穆清吓得腕子一抖,随即却是越发攥紧了。
“不放。”
“放下。”
“不。”
硬着头皮说了个“不”字,穆清都准备好要再挨一口或是一掌了,她知道她拿着砚台也只是给自己壮胆的,这五皇子武功深不可测,一个砚台哪里看的进眼,左右不过是看她耍着玩。可是那她也不愿意放下,好歹也算是件武器。
正自害怕之际,便见那五皇子轻声笑了一下,随即便不再和她继续放不放下的问题,只踱步在这屋里乱转乱看,穆清眼见着这人要掀开床帏坐进她的床榻了,情急之下便砸出了那方砚台“不要进去!”闺阁小姐的床帏岂是任意男子能坐的?
那方砚台是砸在了缉熙身上,可是这人不知疼一样看了掉在地上的砚台一眼,浑不在意,随后就一屁股坐在了穆清床榻上,小孩儿赖皮一般得意的看了穆清一眼。
气急败坏,真真是气急败坏了要,穆清觉得自己十多年的好修养在这人面前屡屡要破功,还皇子,不知礼数不知规矩,比个乡野村夫都不如!不如!
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穆清转脸对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略略平了下气息,转身回来便是准太子妃的气度,她决定不要和这五皇子牵扯太多,那床榻坐便坐了,回头着人换了寝具就是。
“五皇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缉熙隔着一层粉色的床帏看了穆清一眼,见穆清站的木桩子一样直,下颌略收毫无起伏的和他说话,便低了头“没什么事儿,觉得你该感谢我,顺便说说你和那萧蓁的关系如何。”
“穆清谢过五殿下,民女和那萧蓁本无什么关系,只因那萧大人念着一点旧情处处照顾家里,这回萧家千金进宫我本该是关照着些的。有些话说了算是大逆不道,可是今日五皇子问了民女便斗胆一说。”说到这里,穆清咽了口唾沫,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宫里人多口杂,她此番话说出来被有心人听了当真是脑袋搬家不说还要连累家里。
“萧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