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门了,不妙不妙。
太后进来后,将所有人都遣走,眼睛盯着她,目光冰冷,没有了一丝她复生时的温情。
“母后请坐!”云迟迟硬着头皮开口,又去倒了一杯茶:“母后请喝茶。”
太后娘娘坐下,开口便语带讥诮:“不过是个被废的皇后,也敢喊我母后?”
云迟迟尴尬,不敢说话,背上却冒了冷汗,看来太后已经知道自己和龙离渊一起回来了。
“是不是皇上许重立你为皇后,于是你便背叛了老七?”太后喝了一口茶,语气虽然严厉,却也带着些许伤痛。
云迟迟琢磨了一下,也许现在必须表明立场了:“太后娘娘,皇上的想法我不知道,他也并不曾许诺我什么。只是我已经失忆,对过去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我即便是废后,那也是皇上的女人,又何来背叛七王爷之说?”
太后猛然皱起眉头,过了片刻,又缓了语气道:“孩子,你失忆了,难道上次老七将你救出宫没有和你讲清楚,你爱的是他?你是不是还在气他当初让你嫁进宫?”
她缓了一缓,更加柔声道:“当初是我逼老七的,你若恨,就恨我吧。你可知道,得知你死了之后,那孩子有多悲痛,后来听说你死而复生,他又有多喜悦?后来,你被废除,老七跪求了我一夜,他说他不要你再留在宫中了,他说他要给你幸福,他求我允许他带你出宫……”
“这些我不想知道!”云迟迟鼓起勇气打断太后:“无论以前如何,现在的我只是皇上的女人。”
“你!”太后气噎,拂袖将杯盏扫落,冷笑:“好!好!好!你要站在皇上那边,便是与我们作对。既然你对老七无情,以后便休怪哀家无情!”
云迟迟冷眼对望太后,不怯不退。太后愤而转身离去。
“太后慢走。”云迟迟故意气她。也好,现在关系也撇清了,立场也明确了,至于接下来龙离渊准备怎么安排她,龙惊羽准备怎么对付她,都不是她该思考的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云迟迟等着!
又过了两日,朝堂又传来大消息,龙离渊准备复立云迟迟为后,同时纳萧南楚的表妹沈清漪为漪妃。文武百官自然没有半分异议,只是不明白当初废后时曾引起轩然大波,云丞相甚至在朝堂上激烈反对,那时皇上还是以“恐云氏祸乱大旌”为由坚持废了云迟迟,怎么现在却又重新立了她?
紫秋说起这件事时,半是欢喜半是伤心,欢喜皇后娘娘可以再登后位,伤心皇上居然同时又纳了别的女人为妃。倒是娘娘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紫秋不解地看着依旧忙着吃东西的云迟迟。
其实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云迟迟不过是学会了隐藏,在萧府时已经伤透了心,如今心里的那些刺痛她已经可以学着去忽略了。龙离渊是大旌国的王,他以后还会有很多女人,现在只是沈清漪,以后可能还有王清漪、李清漪、张清漪……
正想着,有几个太监送来了立后大典上要穿的凤服,紫秋欢喜地接了过来,便要给云迟迟试穿。云迟迟抖擞精神,笑着拿过来,往身上比划。管它什么龙离渊、沈清漪呢?她云迟迟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过得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十五章 废后复立(2)
立后大典与纳妃是同一天进行。那天,云迟迟戴着凤冠,穿着大红色绣凤凤服,施施然走到龙离渊身旁,与他一同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贺,那一刻,云迟迟忽然觉得有些庆幸,自己穿越到了皇后的身上,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同历风雨、共享甘甜。
沈清漪穿了一袭粉色宫服,踏着飘然的步子缓缓而来,整个人显得柔弱依人。龙离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在沈清漪来到他面前接受册封时,他忽然握了握云迟迟的手。
云迟迟惊诧万分,谁知龙离渊却又马上放下了,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大典很繁复,又是册文又是祭天又是奏乐的,云迟迟像个傀儡娃娃似的,礼仪嬷嬷让她干什么她就依言照办,一天下来累得半死。倒是沈清漪似乎乐在其中,脸上一直挂着温婉的笑容。
大典完成后,沈清漪正式成为了漪妃,住在永清宫,而云迟迟则又搬进了凤藻宫。
复立皇后与新纳妃子在同一天,晚上龙离渊去哪儿成了个问题。云迟迟觉得他一定会去永清宫,毕竟他将萧南楚请来为他卖命,如今说什么也得先好好宠幸他的表妹一番,所以她洗浴过后,早早地便想爬上床休息。
此时,忽然闻得高延在外间高呼:“皇上驾到!”
龙离渊竟然来了。
云迟迟赶紧披了一件外套,刚好龙离渊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这个举动,微微眯了一下眼。云迟迟心想他不会因为这个举动生气了吧!于是忙笑嘻嘻地凑上来,无比谄媚:“皇上今晚怎么来了?”
龙离渊以为她在讽刺自己,眉间怒气又添了几分:“怎么,你不欢迎?”
“哪敢哪敢啊!皇上能光临凤藻宫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听出龙离渊心情愈加不好,云迟迟忙愈加谄媚。
龙离渊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走去床边,边走边说:“云迟迟,以后别用这种谄媚的口气和朕说话,也别叫朕‘皇上’。”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朕不习惯。”
云迟迟傻眼了,以前在外面她当然不能叫他“皇上”,现在回宫了,不叫他“皇上”叫什么?还是直呼名讳?她云迟迟活得不耐烦了?
见云迟迟愣着不动,龙离渊蹙眉:“以后没有旁人时,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朕。”
“……哦。”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龙离渊又蹙眉。
“啊?”云迟迟又傻了一秒,然后恍然,脚却想生了根似的不愿移动。后来,在龙离渊的眼神威吓中,云迟迟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
龙离渊唤来几个宫女,宫女熟练地替他和云迟迟更衣,云迟迟一直思忖着他今晚是不是准备让她真的侍寝,到时她该怎么办,等她回过神来,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件薄薄的橘色单衣。
龙离渊眯眼瞧她,这种单衣是专为妃子侍寝所设计的,很薄很透,却因为色泽的关系,显得迷蒙而又若隐若现。云迟迟姣好的身子包裹在这片若隐若现中,确实十分诱惑。
“睡里边还是外边?”龙离渊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里边。”沉默了很久,云迟迟还是认命地爬上床,拿了被子裹在身上,在床角缩成一团。
她习惯睡里边,比较有安全感。可是外面睡的是龙离渊,一下就将她的安全感降为零。在宫外的一路上,他没有碰她,现在回了宫,也重新将她立为皇后了,那……
“你知道云家吗?”龙离渊也躺了下来,却不碰她,只是忽然就问了这个问题。
明知故问!云迟迟鄙视,她的家她能不知道吗?她回来特意询问了紫秋,将情报搜集得满满的。
云家是大旌国最有权势的名门望族。云丞相,也就是她爹,是大旌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权势滔天,不过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节制的,偌大的云府只有两位夫人。她娘是云丞相的大夫人,另外还有一个年纪稍轻的二夫人。云丞相子嗣并不丰厚,她是嫡女,另外还有一个名唤云烟烟的姐姐和一个名唤云天泊的哥哥,二人均为二夫人所出。
“当然知道。”云迟迟瘪瘪嘴,不知道龙离渊所谓何意。
“那……你可知道,云家与老七已经暗地勾结很久了?”
云迟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原来不止以前的云迟迟是龙惊羽的人,连整个云家竟都是龙惊羽的人!那么云丞相早就知道自己女儿入宫是为了给龙惊羽当j细,可是他也不阻止,眼睁睁看着她嫁进冷酷的皇宫。这就是云迟迟的爱人和家人呵!云迟迟忽然想哭,为了以前那个云迟迟不值。忽而又想到了龙离渊,龙离渊何尝不可怜?母亲和亲兄弟想抢他的皇位,本应是他左臂右膀的丞相背弃他,以前的云迟迟天天想着算计他,偷取他的秘密……
龙离渊,你是穿过了怎样的寂寂长夜,才走到了今天?
“龙离渊……”云迟迟忽然抱住他,低声像个小动物一般呜咽。
龙离渊回抱了她,却不说话。
过了很久,久到云迟迟几乎睡着,忽然听到龙离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些天,我们去云府。”
云迟迟猛地睁大了眼睛,去云府?去示威?龙离渊不会这么幼稚。去利用她……拉拢云府?
云迟迟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只是利用吗?将自己带在身边,那天晚上对她说“朕信你”,重新封自己为皇后,甚至今天晚上来凤藻宫,还有这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是利用吗?
利用她和云家的关系,想将云丞相拉到他的阵营中来,龙离渊,你是这样想的吗?
“龙离渊,你是不是想让我替你拉拢云家?”心里这般想,嘴上居然说了出来,云迟迟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封上。
龙离渊身子一僵,忽然放开了她,嘴里只说:“睡吧。”长手一伸,便拿了另一床被子盖在了身上。
温暖撤离,云迟迟忽然感到彻骨的寒冷。爱上一个人,原来是一件这么难过的事情。他对你好时,你会感到很甜蜜;他对别人好时,你会怀疑,会将那些过去,都当成逢场作戏;他说一句话,你会揣测半天,是无心之语,还是早有预谋?
更可笑的是,不管龙离渊心里到底如何想,她云迟迟竟已经决定,她要帮龙离渊拉拢云家,即使看上去成功的机会渺茫,她也想试上一试。
是谁说过,爱情里最先爱上的那个人,爱得最卑微。这句话用在云迟迟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十六章 云婴公主
第二天,龙离渊就去了永清宫,也没再提起去云府的事,云迟迟也乐得清闲,在紫秋的陪伴下四处走走逛逛,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已值深秋,天湛蓝湛蓝,风轻轻拂过,不冷不热,实在凉爽。这天吃过午饭,云迟迟让那些宫女都留在凤藻宫,只带了紫秋来到御花园散步,边走边叹息着这样的天最适合放风筝了,可惜宫里没有。
刚这样想着,天边一只碧绿色的蜻蜓风筝便悠悠而落,掉到了御花园的一颗高高的古树上。
云迟迟目瞪口呆,难、难道有神仙在保佑自己?想要什么神仙就给自己送什么?
左看右看,附近都只有她和紫秋,并没有人放风筝,然道这风筝真的是从天而降的?
紫秋也看到风筝了,疑惑道:“宫里向来不许带这些民间玩意儿进来,更别说在御花园放了,这风筝从何而来?”
转头却见云迟迟目不转睛地盯着风筝,紫秋便上前问道:“娘娘您喜欢这风筝?”
云迟迟不假思索地点头。
紫秋思忖着,反正这蜻蜓风筝不是她们带进宫的,娘娘既然喜欢,那拿下来给娘娘也无可厚非,况且皇上那么宠爱娘娘,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紫秋说道:“娘娘您稍等片刻,我去找侍卫将它取下来。”
“不用!”云迟迟笑眯眯地看了眼四周:“现在四处没人,我自己去捡来。”许院长经常带着她们去郊区玩,那时她们一群野孩子,上山下水疯玩瞎闹,不亦乐乎。爬树对云迟迟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如今正好趁没人,她想好好活动一番筋骨。
“这……”
“没事,我很快就下来。”没等紫秋说完,云迟迟就已经开始爬树了。
紫秋傻愣在原地,她从不知道,原来从小娇生惯养的云府小姐居然也会爬树,呃,云丞相的教育还真不一般……
蜻蜓风筝落在古树的一根细弱的分枝上,云迟迟攀着粗壮的树干,不过身子摇摇晃晃,一点一点地向着风筝前进。
分枝很细,云迟迟担心承载不了自己的重量,于是摒了气,计划着采用闪电战术,一举将风筝拿回来,然后自己迅速缩回树干。
紫秋紧张地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个不小心云迟迟就摔了下来。
于是,她们俩都没有看到有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带着几个宫女从御花园的偏门中走了过来。
云迟迟屏住呼吸,刚好拿到风筝,准备退回时,一声娇喝声响起:“大胆!居然敢捡我的风筝!”
云迟迟一个不防,被这声娇喝扰了心神,直直地掉了下来。
没有英雄救美的桥段,甚至连个垫背的都没有,云迟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一道阴影便覆盖在了身上。
云迟迟抬头看去,一个穿着藕黄铯长裙的娇俏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睨她。这女子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甜美可人,嘴巴不满地撅着,眸子晶亮晶亮的,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让人不由得生出好感。
可是、可是她能不能别这样趾高气昂地看着我啊?云迟迟无奈了。
别人这样盯着不好受,云迟迟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和她平视。
而一旁的紫秋在看清楚这个女子时,马上跪在地上:“奴婢参见云婴公主。”
云迟迟愣了,这姑娘是个公主?那她也应该行礼吗?不对呀,她是皇后,是她的嫂子,要行礼也该是这姑娘向她行礼。
于是云迟迟挺了挺身板,手里抓着风筝,与龙云婴对视。
龙云婴瞪大了眼睛,十分不满:“大胆,是哪里的奴才,见到本公主居然不下跪?”
紫秋急得直冒汗,先帝育有八子三女,这龙云婴公主便是最小的公主,从小性格活泼讨人喜欢,先帝、太后和皇上都对她宠得不得了。虽然云迟迟贵为皇后,可遇上云婴公主,也不一定能占到好处。
于是紫秋焦急地打圆场:“回云婴公主,皇后娘娘并不知这风筝是您的,故而将它捡了下来,望公主勿怪。”
“哦?”听了紫秋的话,龙云婴好奇又仔细地打量着云迟迟,这就是她的嫂子?那个死而复生就被她的三哥废除,过了几个月又被她三哥莫名其妙地复立了的皇后云迟迟?她在民间师傅那儿呆了一年,这些事情全给错过了。
云迟迟被她盯得发毛,反问她:“盯着我做什么?”
“好好看看我嫂子啊!”龙云婴眼睛转了一转,又揶揄道:“原来嫂子竟会爬树啊!真是看不出来。”
云迟迟听出了她的讥诮之意,哼了一声:“没听过‘人不可貌相’吗?算了,我困了,就先回去了哈。公主若是哪天想找我谈天,可以来凤藻宫,我随时奉陪。”说着就绕过她,想往回走。
“慢着!”龙云婴生气地扯住云迟迟的袖子,她从小被人护在手心,从来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公主还有事?”云迟迟回过头,笑眯眯道。对付龙云婴这种小孩子,就得以软制硬,你越是笑、越是无所谓,她就越生气、越急。
果然龙云婴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半天才板起脸道:“风筝还我!”
看到她这个样子,云迟迟笑得越发灿烂,心里一点也不恼刚才她将自己吓得摔下来了,反而觉得她十分可爱,对自己的胃口,让她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
“你怎么证明风筝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回答你啊?”云迟迟拽着风筝不放手,依旧笑眯眯。
龙云婴傻眼了,半晌才道:“风筝不会说话!有本事你叫它一声,看它回不回答你!”
“风筝当然不会回答我啊!我又没说我是它的主人。”云迟迟扬了扬手中的风筝,无所谓地说道。
“你!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龙云婴气得跳脚,这可是她回宫前特意买的!
“好好好,是你的是你的。”云迟迟忽然又像哄孩子般,将蜻蜓风筝递给龙云婴,顺便还安抚似的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龙云婴被她反复无常的态度给弄懵了,讷讷地接过风筝,讷讷地看着她带着紫秋准备开溜……
忽然,一道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生生地阻断了云迟迟的去路。
“皇后娘娘,原来您在这儿。”高六抹了一把汗,笑道。
高延一般都陪在龙离渊身边,所以传递口令的事儿一直是由高六来做,高六不似高延那般不苟言笑,反而八面玲珑,人缘极好,与云迟迟关系也不错。
高六好样子找她半天了,一定是龙离渊又吩咐了什么。
云迟迟还没来得及开口,高六便看到了身后的龙云婴,忙行礼道:“公主吉祥。”云婴公主今天刚刚回宫,才给太后和皇上请安了,没想到就跑到这儿来了,果然还是这么贪玩。
龙云婴回过神,上前摆摆手,示意他起来,凑上来颇感兴趣道:“六公公这么急着找嫂子有什么事?”一边斜睨云迟迟。
高六道:“今日连羲国进贡了一匹汗血宝马,皇上挑了一匹赏给了娘娘,养在马房。皇上说,娘娘若是想学马了,便可去御马场学。”
云迟迟愣了一愣,随即想起龙离渊语带轻视的声音。
“回宫之后朕便送你一匹好马,倒是就看你学不学得会了。”
当时云迟迟只当是龙离渊的一时笑语,于是自己也就势夸口应下,没想到他还记得,他居然还记得。
云迟迟一下乐开了花,不知不觉就傻笑起来。
龙云婴见了她那个傻样,反倒觉得亲切起来。在这个宫里,除了她三哥和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戴着一副面具,对她阿谀奉承,却没有真心。不像云迟迟,敢冲撞她,敢嗤笑她,完全将她当成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大旌国的公主。
这样真性情的人很少见,于是龙云婴不觉打趣:“不就是一匹马吗?也值得你笑成这样。”
沉浸在快乐中的云迟迟脸上盛开灿烂的笑意,回过头来傻呵呵对龙云婴道:“你会骑马马?”
龙云婴下意识道:“当然会啊。”开玩笑,她七岁就开始骑马了,怎么可能不会?
“那你教我好吗?”云迟迟乐呵呵地问。
“啊?”她可从来没教过人骑马,不过她龙云婴是什么人呀,于是当即就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第二十七章 女人戏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前几天还互相不顺眼,这两天龙云婴教云迟迟骑马,两人便迅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这日骑马归来,龙云婴早早地回去了,累得快趴下的云迟迟在紫秋的搀扶下往凤藻宫走去。
路过雪湖时,云迟迟远远看见凉亭上坐了两个人,旁边还陪侍了好几个宫女,那坐着的两个人看上去有些熟悉。云迟迟眯了眼仔细瞧了瞧,原来是漪妃沈清漪和惠妃赵忻惠。
沈清漪在册封为妃的第二天便来给她请安,没想到当天晚上龙离渊就去了永清宫,此后每晚留宿永清宫,沈清漪便再没来过凤藻宫。
云迟迟笑笑,也不在意,她从来就不喜欢有人来给她请安:“姐姐”长:“姐姐”短的把她都给叫老了。何况沈清漪现在圣宠正浓,怎会来她这儿自讨无趣?
至于惠妃,自云迟迟回宫后还从来没去过凤藻宫,而云迟迟也只是在立后大典上听紫秋提了提,顺着紫秋的目光瞧了两眼,奈何这惠妃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所以云迟迟便将她记住了。
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云迟迟也没有兴趣知道,于是和紫秋准备离开。
冷不防被沈清漪瞧见了,沈清漪便遣了身边的婢女芒夏来到云迟迟跟前请她过去小聚。
云迟迟无奈,总不能不答应吧!那显得她多小气。于是云迟迟拖着疲倦的身子去了凉亭。
一番寒暄之后,云迟迟见场面冷了下来,就笑道:“刚刚见你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可是有什么好玩之事?”
沈清漪娇羞地低下了头,赵忻惠神色一暗,随即笑着举起沈清漪雪白的右手,笑道:“妹妹娇俏可爱,可把皇上的心给勾住了。上次连羲国进贡的这一串价值连城的佛珠,皇上二话不说便赏给了妹妹。您瞧,戴在妹妹的手臂上,可真是相得益彰。”
这佛珠暗绿色,在阳光下闪着丝丝的淡光,衬在沈清漪纤细雪白的手腕上,真是美得让人赞叹。
原来龙离渊不止送了她东西,二十多匹马中的一匹马和唯一的价值连城的佛珠,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云迟迟心里掩不住失落,却还是真诚赞道:“果然很美,也只有这串佛珠才能衬得上妹妹的美丽。”
沈清漪不自然地笑了笑,将佛珠取下交给芒夏:“替我好生收好。”
“是。”芒夏收了佛珠,便揣进怀里,便往亭子外走。
紫秋往旁边推了一步,给芒夏让道,谁知芒夏走过来时,竟一个趔趄往下摔去。
紫秋吓愣了,眼看着芒夏就要摔倒在地,而她手上的佛珠也即将摔成粉末,云迟迟心里一急,便从桌子上站起来扑了上去,垫在了芒夏身上,两人双双摔在了地上,云迟迟垫在下面,摔得更重。
紫秋顾不得管什么佛珠,马上跑过来扶起云迟迟:“娘娘,您没事吧?”
云迟迟摔得腰酸背痛,不过这些貌似只是外伤,于是她摸着屁股安慰紫秋:“我没事。”
转头看去,芒夏并无大碍,手上的佛珠也完好无损,云迟迟松了口气。
谁知芒夏却盯着紫秋,一字一顿道:“紫秋,你刚刚为什么伸出脚绊我?”
场面忽然凝了起来。
紫秋愣了几秒,自己与芒夏认识几年,关系一向不冷不热,没想到这次她竟将脏水泼自己身上,于是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刚刚并没有绊你,我还特意给你让了一步。”
沈清漪凝眉,严肃道:“芒夏,这种事不可乱说,姐姐的人怎么会故意来使你的绊子?”
芒夏此时却不顾自己的婢女身份,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我手上拿着皇上赐给娘娘的佛珠,某人替她主子不平,想摔烂这佛珠吧!”
紫秋气得脸都涨红了,却听得云迟迟一拍桌子:“要污蔑人也得拿出证据,否则请闭上你的嘴巴!”
云迟迟给人的一贯印象都比较温和,此时发起怒来,其他几人都懵了,一时凉亭里静悄悄的。
云迟迟使劲喝了一大口茶消火,原本芒夏说紫秋绊她时,她以为是个误会,没想到芒夏竟敢这样空口白话地污蔑紫秋!紫秋是什么人她最清楚。虽然看到皇上宠幸其他人,老是会为她抱不平,但紫秋绝不会是暗地使绊的小人!
此时,赵忻惠偷偷使了个眼色给自己的婢女映春,映春结结巴巴地道:“奴、奴婢刚才看见了,紫秋在芒夏经过时右脚伸出了一小步,芒夏不防,这才摔倒的。”
这下云迟迟明白了,她相信紫秋根本没伸脚,可沈清漪的婢女和赵忻惠的婢女都一口咬定紫秋伸脚了,这样看来,原来她们俩早就商量好了。想想也是,皇上既赏了沈清漪一串佛珠,却也赏了她一匹宝马,说到底她和沈清漪都受宠,而自己是皇后,威胁更大,赵忻惠想要在后宫取得更大的恩宠,必然得先联合沈清漪削弱她的势力。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也许算是下马威?云迟迟本来无意于后宫争宠,但她也不能让她的紫秋白白被欺负!
冷冷地剜了映春一眼,云迟迟问紫秋:“紫秋,你伸脚了吗?”
紫秋答道:“回娘娘,紫秋没有。”
云迟迟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道:“紫秋说她没有,那就是没有。”
沈清漪却一改柔弱,凉凉道:“姐姐的意思是,芒夏和映春都污蔑她不成?姐姐将我和惠姐姐置于何地?”
赵忻惠也语带讥诮:“映春伺候我这么久了,从来不会撒谎,我信她。”
云迟迟冷笑:“那依你们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沈清漪笑得温婉:“既然佛珠没摔碎,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芒夏刚刚因为紫秋摔了一跤,紫秋向她道个歉,下不为例便是了。”
紫秋咬紧嘴唇,气得快要落泪,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何要她道歉?
简直是欺人太甚!云迟迟将紫秋拉到身后,盯着芒夏手中的佛珠,淡笑:“既然你们一口咬定是我的婢女想摔佛珠,那……”顿了一秒,云迟迟飞快地夺过佛珠,往地下狠狠一掷:“我就让摔给你们看看!”
暗绿色的佛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瞬间散落一地。撞上边角的珠子便摔裂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沈清漪。这是皇上赏给她的第一份赏赐,居然……居然被摔坏了……
“你、你……”沈清漪指着云迟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云迟迟也没想到自己一气之下居然这么有魄力,但事已至此,云迟迟挑衅地看着沈清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你们都聚一块了?”低沉的带有丝丝笑意的声音传来,看上去龙离渊此时心情还不错。
只是当他知道自己送给妃子的佛珠被她砸了,还会不会保持好心情……
沈清漪看了一眼地上那些破碎的珠子,霎时泪眼朦胧:“皇上,清儿有罪,清儿没有收好皇上赏赐给清儿的佛珠……”
龙离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地下的珠子,目光一冷:“谁干的?”
沈清漪眼睛往云迟迟身上瞄了几眼,一副想说不说的模样。
云迟迟索性承认:“我。”
龙离渊凝眼望向她:“哦?为何?”心里竟有些隐隐的、自己都不懂的愉悦……
紫秋害怕云迟迟惹恼了龙离渊,忙下跪解释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小心绊了芒夏一脚,芒夏摔倒在地,幸亏娘娘扑了上去,才没有将佛珠摔破。后来漪妃娘娘让我向芒夏道歉,娘娘看不过,于是才……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责罚!”
云迟迟扶起她:“明明不是你绊了她,为何要认错?起来。”
龙离渊却只注意到云迟迟扑了上去,于是问道:“怎么,摔了?严不严重?”
“没事……”没想到龙离渊第一反应是关心她,云迟迟有些脸红,声音也低了下来,像是在嘟囔。
“没事就好。”龙离渊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向沈清漪:“这件事到此为止,改日朕再送你一串。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朕上凤藻宫坐坐。”
沈清漪欲言又止,可龙离渊却没再看她,而是和云迟迟双双离去。赵忻惠看着远去的云迟迟的背影咬牙切齿。两个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各自离去。
回凤藻宫的路上,云迟迟还在气闷,龙离渊笑道:“好了,别气了,明日朕带你出宫散心。”
出宫?云府……
“嗯,我回去收拾一下。”云迟迟答道。
龙离渊忽又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和云丫头学骑马,学得如何了?”
一提起这个,云迟迟立马眉飞色舞:“骑马真的很累!很累!幸亏云儿教得好,你等着吧!要不了多少时日,我就会超过你!”
龙离渊淡笑,不说话。
紫秋看到龙离渊的眼神,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所受委屈很值得。看,皇上最疼的还是娘娘,刚才明显偏袒娘娘,现在又那么温柔地和娘娘说话……
第二十八章 为她斟茶
翌日一大早,龙离渊和云迟迟便坐在轿子里,去往云府。随行的人不多,高延他们照例跟来了,其余人分成两列,在轿子旁护卫。
不多时,轿子停下,高延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云府已到,云丞相等已在门邸恭迎。”
随后,帘子被恭敬地掀开。
轿子外边,早已有太监侍驾一旁,紫秋也立在一旁。
云迟迟探身出去,地下早已跪了黑压压一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离渊下了马车,扶起正中的一位华服男人,笑道:“云相请起,诸位快快平身。”
众人这才从地上站起,云迟迟也由紫秋搀扶着下了马车。
眼前的云相一袭素净蓝袍,五十出头的年纪,稍稍有些臃肿,脸大如盘,脸色红润,看上起十分慈祥,若没人告诉她,她绝不会想到这竟是权势滔天的云相。
不止云府前站满了人,周围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云相旁边一左一右站了两位夫人,一位面容精致,看得出来好生打扮了一番,另一位看上去稍微显老,看上去却十分可亲,如今正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不用说,这后一位一定是她的母亲了。
感觉有目光凝在自己身上,云迟迟往后排看去,一男一女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男的阳刚俊挺,应该就是她的哥哥——云天泊了。听说这云天泊掌管西南边疆重兵,昨日刚刚回家,过两天又得走。
女的面若桃花,凭长相来说,虽不及沈清漪和赵忻惠,但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至极。这摄人的女子,一定就是她的姐姐——云烟烟了。
云相与龙离渊寒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她,云迟迟无奈,堆笑道:“爹。”又向着云夫人道:“娘。”
这下云夫人按捺不住了,几步走上前,抓着她的手,有些哽咽道:“迟儿啊……”
云相似是不满夫人如此失态,遂瞥了她一眼,转而对龙离渊道:“内子思女心切,望皇上莫怪。”
龙离渊笑道:“怎会怪罪?迟儿也惦念云夫人,朕有意带她小住几日,就怕叨扰了相爷。”
“迟儿”两字一出,全场都寂静下来,毕竟大旌国从来没哪个皇上,会在外人面前如此亲昵地唤皇后的小名儿。百姓纷纷在心里艳羡,这皇后被废过一次,反倒是更得宠了。而云夫人却意味不明地看了云迟迟一眼。
云迟迟心里苦笑,这声“迟儿”她可担不起。
云相忙惶恐道:“皇上携娘娘归宁,是云家的荣耀,这‘叨扰’二字,是在是折煞微臣了。”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龙离渊笑笑,将云迟迟身上的白狐披风稍稍整了一下。
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