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寻找了个贫户之家投宿我也觅地饮食歇息。但等到黄昏之时竟又有两人前去会合他们一行五人便齐地来到这里一路上不住回顾查看.似是生怕有人暗中跟踪我虽然极力隐藏行踪.但入此谷后仍是被他五人觉了于是便在这里恶斗起来。
“最怪的是他五人既不问我来历也不肯说出自己来历只是一味哑斗……此后的事想必你全已瞧见我伤了他们两人却被另三人围住。”
他滔滔说到这里告一段落。
只听得任无心目定口呆手足冰冷再也想不通这些曲折隐秘.更想不通这五个南宫世家之党羽竟会来到死谷。
莫非是死谷的秘密已被南宫世家觉不成?若真是如此.情况岂非更是危急。
他默然寻思半晌尚不得解。
突听独臂之人失声呼道:“忘了忘了……”
任无心奇道:“什么忘了?”
独臂之人摇头叹道:“看来我真已老糊涂了只是在这里不住去猜这些黑衣人的来历却忘了拷问于他.逼他们说出自己身份。”说话之间以刀做杖.又向谷边奔去。
任无心展步相随到了方才恶斗之处.只见那三人身子仍然卧倒在当地。
近前一看三人身子却已都冰冰冷冷全无气息。
原来这三人岤道被点血脉不能流通在这酷寒之地竟已被冻僵而死!
独臂人呆了半晌放声大骂起来骂的却是自己糊涂该死。
但任无心早已知道这三人纵非南宫世家七十二地煞亦是南宫党羽无论是谁.都休想自南宫世家中人口里问出半句话是以虽见这三人俱都身死心中并不觉得后悔惋惜只是沉声道:“这三人的身份来历你莫非还不知道吗?”
独臂之人大声道:“我自然不知道莫非你竟知道不成?”
任无心叹道:“这三人俱是南宫世家门下他们的主人就是那南宫夫人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姓任的小子便是区区在下。”
独臂之人身子一震呆在当地这句话显然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只见他木然呆了半晌方自说道:“这些若是南宫世家中人那南海慕容飞想必也是了?”
任无心道:“不错。”
独臂之人双眉一轩大声道:“慕容飞既是南宫世家中人却又为何要将你那生死之交南宫世家之第五代主人置之死地?”
任无心怔了一怔道:“谁是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在下并未见过。”
独臂之人大怒道:“你莫非还要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不成?”
任无心道:“在下并无此意但……”
独臂之人道:“若不是他我怎会救你?若不是他你怎会活到此刻?而此刻你竟说不认得他你……你若非忘恩负义的小人便是个……”
任无心忽然心头一动恍然接口道:“原来你说的是她!”
独臂之人冷笑道:“不错我说的是他你此刻方自想起来吗?”
任无心叹道:“但她却并非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你只怕错了。”
独臂之人神色又一变道:“他不是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是谁?他若不是南宫世家传人怎会学得南宫世家绝不外传的武功?”
任无心苦笑一声道:“这其中曲折隐秘本不能相告他人但前……但你……唉你既救了我两人性命.我又怎能相瞒于你只是在我未叙此事之前却还要请教一事。”
独臂之人道:“快!有话快说。”
任无心一整面容沉声道:“你既然终年游侠江湖怎会不知道南宫世家近年中所生的那几件震动江湖的大事?”
要知他心细如见到这独臂之人竟将田秀铃误认为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想必因为不知道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已在那狂风暴雨之后丧身在峭壁下的万丈深谷之中。
而此事早已轰动江湖这独臂之人竟然不知自也启人疑窦。
那独臂之人亦自沉吟半响方自沉声道:“此事我也不能对人明言.但不妨告诉你近十余年来我也幽居于一处绝壑深谷之中除了天上白云飞鸟地上木叶枯草之外便不知他事直至近日我方自静极思动才出来行走江湖但……但若非遇见你们我也绝不会过问江湖间事了!”
他语声说的甚是沉痛.显见这些话又已触及了他神秘的往事那往事若非充满伤痛又怎会幽居深谷之中十余年不知世事?
任无心恍然长叹一声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妨明言你那日在终南山后的荒祠中所见之人实是女扮男装……”
独臂之人怒喝道:“放屁南宫世家数代独子相传怎会出来个女儿若说南宫世家竟把秘传之武功传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更是绝不可能之事你若要我相信实是做梦。”
任无心目光闪动凝注着他一字字缓缓道:“她虽非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却是南宫世家第五代寡妇!”
说话之间他目光始终未离对方面目似是要查看这神秘的独臂之人听了这话后神色有何变化。
只见那独臂之人面色果已大变口中喃喃地道:“寡妇……寡妇……”
突然大喝一声.道:“那……南宫世家第五代主人莫非也已死了?”
任无心颔叹道:“不错!”
独臂之人厉声道:“他是如何死的?”
任无心缓缓道:“雨夜之中被人路劫而死对方俱都是蒙面人但究竟是些什么人时至今日江湖中还是无人知道。”
独臂之人身子一震目光中倏然现出怨毒、悲痛、凄凉……等情感混合而成的奇异光芒虽在如此黑暗之中任无心还是瞧得清清楚楚。
只听他口中呓语般喃喃说道:“无头公案……又是一段无头公案……”
任无心目注着他缓缓道:“不错南宫世家数代主人之死俱是无头公案这几人俱都死的不明不白含冤地下江湖中正不知有多少人在为他们扼腕叹息但愿这真象有大白之日只是……奇怪的是那南宫夫人非但不愿从中相助反而……”
独臂之人突然大喝一声道:“住口!”
任无心目光又一闪但终是顿住语声。
只见那独臂之人两道凄厉的眼神已望到他身上一字字缓缓道:“你未骗我?那人真是南宫世家的寡妇?”
任无心点了点头还未答话那独臂之人已仰天狂笑起来。他笑击中所含的怨毒之意.更是令人听了不禁为之胆战心惊。
只听他狂笑着道:“瞧她为了你的生死之事那般关心想来你与她两人之间关系定必非浅。”
任无心愕了一愕道:“这……这……”
独臂之人笑声突顿厉声道:“你既已知她乃是别人家的寡妇为何还要与她……与她如此不干不净?可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任无心赔笑道:“在下仅与田姑娘—路同行.始终以礼相待怎谈得上失节两字?”
独臂之人仰天狂笑道:“嘿嘿好一个一路同行……哈哈好一个以礼相待……”
笑声又顿戟指大骂道:“恶奴你可知道瓜田李下蜚短流长别人若是知道你两人如此纵然无事也变做了有事……恶奴!你自命侠义道之人可知道已在无形中坏了她的名节?”
任无心只被他骂得满头俱是冷汗既不能默认更不能分辩。
忽然间心头一动暗暗忖道:“此人自称早已不愿多管人间闲事却又为何为了此事这般激恼其中想必大有文章。”
一念至此当下冷冷道:“阁下如此关心南宫世家之事又那般熟悉南宫世家之武功莫非……阁下也与南宫世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独臂之人面色又—变怒喝道:“这般不仁不义之事天下人听了俱都要管何况老夫?你方才虽对老夫有些恩情但老夫此刻还是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你这不仁不义的恶奴!”
恶奴两字出口他已抛去了掌中长刀独臂亦己随之挥出但见那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五指箕张黝黯中望去当真有如云雾中探出之毒龙利爪一般。
任无心早知他武功深不可测此刻怎敢有丝毫大意身子一侧避开了这一抓.右臂随之挥出先行封住了对方之后着口中急呼道:“你我是友非敌阁下何苦出手?”
独臂之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竟似定要将任无心教训一番方能出了胸中怒火。
但见他独足频点身形展动霎眼间便已攻出数招非但招式奇诡繁复缤纷错落如风中狂絮身形之展动更是迅急无俦。
只因他只剩下一腿下盘功夫自不如常人稳固便只有以迅快的身法补其不足。
任无心更是惊奇暗暗忖道:“此人听了田秀铃乃是南宫世家中的寡妇便对我如此苦苦相逼他若非与南宫世家有密切关系怎会对此事如此恼怒?莫非他真的竟会是他吗?”
但高手相争情况是何等危急怎容他多加思索。
只见对方掌影满天而来虽是虚多实少。
但若不加闪避虚招便立时变做实招正是虚虚实实人所难测。
任无心唯有凝神卓立如山。以不变而应万变!
他见那独臂之人出手之时先已抛去了掌中权充拐杖的长刀便猜出这独臂人掌力上必有独到的功夫使了兵刃反不称手。
此刻他但觉独臂人掌势未至那强劲的风声便已刺骨而来便知道自己所料非虚是以防守更是严密。
要知任无心直至此刻仍不愿伤了对方.是以直到此刻仍未出一招攻势。
只见那独臂之人虽只剩下一手但出招之间望之却有如千百条手臂在一齐舞动。
虽只仅剩一足但身形展动间却丝毫没有不便反而更见灵幻。
突听独臂人大喝一声竟飞起一足自缤纷的掌影中穿出直踢任无心胸腹。
任无心再也想不到这仅只一腿之人还敢施展穿心腿此等凶险的招式。
残废之人竟敢施展腿法腿上自必有过人的功力而此等腿法本是要令人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任无心骤出意外纵有通天本事在这狭窄之地也不知该如何闪避。
若是硬接他这一招则双方胜负之判其中必有一方要受损伤。
任无心既不愿被对方所伤在这瞬息之间.眼见对方一腿飞来.他心中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手相争固是瞬息千变江湖风云又何尝不是波谲云诡变化万千。
自从任无心布下疑阵骗过了南宫世家对那些当代名医之搜索与田秀铃结伴西去夜上终南大意受伤入棺诈死荒祠夜斗田秀铃巧遇独臂人任无心死里逃生慕容飞在劫难逃任无心伤愈回醒入死谷见奇人……至今已有四十余日。
这四十余日时光在常人平凡庸碌的生活中并不算十分长久也不至引起如何巨大的变化。
但在武林之中却已足够生许许多多惊心动魄之事。
伺况今日之江湖正值危机四伏杀气腾腾之际短短一日时光中生的变化已可令武林局势完全改观何况四十余日这般漫长!
这一场激战虽未暴但江湖中无论黑白两道上上下下只要见闻稍广之人都已隐约知道将有惊天动地之事生是以人人俱在瞩目着此一激战双方的动态.他们自忖能力虽不敢轻易投身于此一战役之中但对此战之关心却是人同此心.无一例外。
令人惊异的是这一触即的战事在这四十余日之中表面看来.竟似无丝毫变化。
南宫世家庭院深沉.终日紧闭着门户.竟看不到有任何武林人士出入其中至于那五位神秘的寡妇武林中人更是至今还无人见过。
而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的长老.更似已完全绝迹。
有些好事之人忍不住去寻这几派中的门人弟子加以询问但纵是他们之至亲好友只要询及此事.他们便立刻掉不顾而去。
使得此一战役在人们眼中更平添许多神秘之色彩。
江湖中消息灵通之士暗中传语.都知道此战中还有个最最神秘的人物任无心。
也都知道此人多才多艺布衣傲啸虽然年纪轻轻但甫出江湖.便已与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有分庭抗礼之势.就连百忍大师、玄真道长那般的身份那般的人物都对他甚是敬重。
但此人虽然仁心侠胆才华绝代而且人如临风玉树风采不可逼视却偏偏又有谜般的身世神龙般的行踪教谁也揣摸不透。
有关任无心的种种传说在江湖中已成为最最令人动心的话题。
有关任无心的身世来历江湖中更是人言纷纷莫衷一是。
暴风雨之前.本应有—段令人窒息的沉静。
但突然间一件事震撼了所有的人心.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方巨石……
在大散关内名城宝鸡附近有个小小的市镇田家集。
这市镇虽小但名气却甚大。
只因陕西境内的武林豪士归稳之后大半迁来此地定居为的自是英雄虽老去并不甘寂寞昔日的友伴聚在一起.谈一谈昔日雄风叙一叙扬刀往事虽不能再去与人争胜.但也可稍慰寂寞。
镇里大街尽头有个金盆居卖些牛肉白酒。
地方虽甚是简陋酒菜也未必佳妙但这金盆居三字却正投了那些金盆洗手的暮年英雄脾胃是以生意兴隆经常坐无虚席。
这一日严风呼啸余寒犹烈。
金盆居更是高朋满座。
几张大方桌上坐的大多是田家集归隐的豪士只有角落里一个灰袍人面壁而坐低头吃面。
瞧那桌上放着的包袱可见此人必定是个外来的过客众人瞧不见他面目本未在意只是这些老江湖们骤然见着一个既不喝酒也不叫菜的江湖客都不免觉得暗暗奇怪又有些暗暗好笑。
英雄虽老去但昔日的友伴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倒也不减昔日豪气。
忽然间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大步自门外闯入。
此人年龄虽老迈但筋骨尤健一张透着红光的面容上竟满现惊奇激动之色!
众人见他来了纷纷招呼让座。
有人瞧他神情奇怪不禁问道:“瞧田大哥满面红光莫非是又听见什么惊人的消息吗”
那田大哥连干了三杯烧刀子方自喘了口气道:“这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俺听了不敢丝毫耽误赶紧跑来说给各位老哥知道。”
众人更是惊奇、诧异纷纷催促声中那田大哥沉声道:“俺那大儿子今日回来带回这消息说是……说是……”
忽然压低语声接道:“此事江湖中目前还无什么人知道俺今日在这里说了老哥们听了千万莫在外面乱嚷才好。”
众人道:“田大哥只管说就是了咱们又不是顽童少年了怎会胡言乱语。”
那田大哥又道:“不是俺故作神秘.只因此事关系实在太大而且……而且……”
他数次欲言又止却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之心一叠声不住催问。
只听那田大哥终于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可知道咱们嘴里时常说起的那位大英雄已在前些日子死在终南山了。”
有人忍不住道:“谁?究竟是谁?田大哥你说清楚些好吗?”
田大哥干咳一声沉声道:“任无心除了任无心还有谁?”
此言甫出那面壁而坐的灰袍人身子似乎微微一震。
众人听了更是大惊失色失声道:“任无心?他怎会死?凭他那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还有谁伤的了他?田大哥莫非是听错了吧?”
田大哥沉着脸道:“俺听的清清楚楚一点不错据说南方那边早已为此事闹得天翻地覆任无心手下的人本来都藏得甚是隐秘不到时候绝不妄动但听了这消息后都已忍不住了……只是唉群龙无他们这一动唉咳咳……”
干咳数声长叹不语。
酒店里立刻变得死一般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俱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背面坐着的灰袍人的面容虽不可见.但持筷的手掌禁不住颤抖。
显然他听了这消息之后吃惊较他人尤甚。
过了良久才有—个人喃喃着说道:“这……这消息来源……可是真的?说不定是南……那边的主儿故意造谣.为的是扰乱军心也未可知。”
田大哥叹道:“这消息来源千真万确再也错不了只是俺不便说出……”
话声未了突听那灰袍人大喝—声道:“如此紧急重要之事你说到一半怎能不说了?”
声如霹雳雷霆震得桌上杯盘碗盏不住叮当作响。
众人更被震的耳鼓欲裂。
这些人俱是久历风尘的老江湖了闻声之下便知这灰袍人必是内功深湛的武林高手相觑之下不禁更是大惊失色。
那田大哥毕竟不愧是老江湖略一变色立刻沉声道:“朋友是准?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那灰袍人犹未转过身来只是沉声道:“要你说你就说多问什么?”
田大哥面色突也—沉大声道:“不说就不说你要怎地?”
他本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想到这里有如许多老朋友在怎会眼见他被个外路人所欺是以胆子不觉更是壮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众人俱都振臂而起。
方自大乱之间突听那灰袍人长笑一声双手微按桌面竟连人带椅飞起。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耳畔呼呼风声.那灰袍人已自众人头顶飞过砰的一声连人带椅落在一张方桌之上身子竟仍端坐椅上似是未曾动过一动。
黯淡的光线下!只见他面色蜡黄冰冰冷冷.全无半分表情那一双眼神却是光芒闪动令人不敢逼视。
这一手绝世轻功亮出端的是惊世骇俗无与伦比众人虽然久走江湖.但几曾见过这般高手不觉豪气顿消都骇得呆了。
只见灰袍人利刃般的目光瞬也不瞬凝注在田大哥面上一字字缓缓道:“那消息来源如何?你究竟说是不说?”
田大哥被他眼神逼的踉跄后退两步道:“俺……俺……”
目光四转只见众人满面惊骇哪有斗志。
他心头不觉为之一寒接道:“这……这消息是俺那儿子说的他……他……”
灰袍人目光一凛沉声道:“他此刻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这灰袍人面容虽然奇诡怪异但语声却沉肃威严似是久惯施命令的人。
那一双眼神之中更带种令人不可抗拒的慑人之力。
众人竟都为其神威所慑再无一人敢出言抗拒。
喧嚷的酒店早已变得无比寂静。
只听田大哥垂道:“犬子匆匆回家一转此刻已走了。”
他本乃性情粗豪之人此刻言语竟也变得斯文起来。
灰袍人双眉一皱紧紧逼问道:“走了?走向哪里?”
他步步紧逼丝毫不肯放松显见对这消息关心已极。
众人已隐隐猜到此人若非任无心的朋友之辈必与南宫世家有些关系!
只见田大哥面如土色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灰袍人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目光更是锐利追问更急。
忽然间有人大声道:“田大哥你说就说吧!我田大哥的令郎乃是龙门府的三班捕头……”
灰袍人冷哼一声.道:“官门中人怎会知道江湖隐秘田某人今日你若不说出你儿子的来历去向.休怪老夫无礼!”
众人见他如此紧逼神情间已忍不住露出激愤之色。
听田大哥长叹一声道:“这位……这位爷台说的不错.犬子实非公门中人俺那样说法.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众人怔了一怔再也做声不得。
只听田大哥长叹接口道:“不瞒各位俺那不成材的儿子在江湖厮混多年实无半点出息只是在西安府左近做些杂工抬抬行李俺有个这样不成材的儿子实在丢人实在没有脸向各位说出实话。”
他本是满脸红光的面容此刻早已变得苍白而沮丧;众人更是听得目定口呆。
灰袍人沉声道:“若是苦力更又怎知此等武林秘辛?”
田大哥垂接道:“此次终南山巨变之后尸积如山终南山上的道爷人手不够分配下山雇了些杂工去抬棺材俺那不成材的儿子也是其中之一任大侠任无心的棺材他不但亲眼见过而且……他还亲眼见到有许多武林中人上终南山去向那边的掌教真人探问任大侠的消息.掌教真人也亲口说任大侠是……是死了。试想以终南掌教的身份自然不会说假话想来这消息必定是千真万确的!”
说到这里那灰袍人双掌又已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他本当这田大哥父子两人身份可疑.只望能从这父子两人身上寻得些隐秘。
哪知这田大哥不过只是个代子吹嘘的昏庸老人而已一时间他心头虽然充满悲激却又不觉有些失望!
酒店里鸦雀无声。
田大哥神情黯然。
灰袍人缓缓自桌上走下步履竟已显得有些踉跄那一双神光满盈的虎目之中更似已有了晶莹泪光。
忽然间只听酒店垂帘响起一阵尖锐而冷峭的语声冷笑着道:“俺爹爹年纪大了说也说不清楚还是由俺来说吧!”
众人神情又一震.田大哥霍然抬头。
灰袍人厉声道:“什么人?快进来!”
语声未了门帘已启—阵寒风穿帘而入一个黑衣少年随着这阵寒风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形颀长举止矫健举手投足间满现剽悍之气面上浓眉如戟目光闪烁颔下刮的青渗渗的更显得凶猛过人!
灰袍人—见此人走入心头一动便知这黑衣少年神情绝非杂工苦力等江湖无赖可比瞧他举止之间外功实已练至极深的火候…—
既是如此.爹爹为何又要说他是个不成材的儿子?
疑云既生当下沉声道:“这位便是令郎吗?”
田大哥赔笑道:“不错这就是犬子田威……呔还不过来见礼!”
那黑衣少年目光一转神光四射大步走了进来眼睛便已逼射在灰袍人面上一字字缓缓道:“客官要问什么?只管问吧!”
灰袍人道:“那位任相公棺木已运至何处?你可知道?”
黑衣少年田威道:“他棺木被他身畔一位书僮押去下落谁也不知。”
灰袍人道:“他是如何死的死在谁人手中?你可听人说起?”
田威沉声道:“任无心此次丧命.据说是内讧。”
灰袍人大奇道:“内讧?”
田威道:“他为了一个小姐儿被随他同行而去的少林百忍和尚、武当玄真道土两人联手在无意之中将他一掌震死。”
他话未说完众人已不禁失声惊呼出来。
那灰袍人更是神情大变厉声道:“好个造谣生事胡言乱语的奴才你究竟是谁?”
田威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道:“你既非百忍和尚亦非玄真道士怎知道任无心不是被这两人所伤?”
灰袍人大怒喝道:“好个大胆的孽障……”
忽然伸手一抓急扣田威腕脉。
田大哥方自惊呼—声田威身形一闪急退数尺狞笑着道:“俺好生回答你言语你怎可如此无礼.莫非你便是百忍、玄真乔装改扮的不成?”
灰袍人怒喝道:“你可是南宫世家门下?”
田威仰天大笑道:“你莫管俺是什么人俺也不管你是谁?反正你今日再也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双手一拍.大喝道:“朋友们来吧还等什么?”
喝声未了只听砰的几声大震四下窗户一齐被震得四散而开。
七八个黑衣劲装蒙面人自窗外纵身一跃而入身法轻灵矫健显得俱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众人不禁俱都为之愕然失色。
那田大哥也大出意外惶声道:“威儿你……你这是干什么?”
田威冷笑道:“此事与爹爹无关你还是快随各位乡亲一齐退出去吧!”
田大哥道:“但……”
突听那灰袍人冷笑一声道:“你儿子乃是南宫世家爪牙.你莫非还不知道?”
田大哥眼瞧着田威道:“真…—真的吗?”
田威冷哼—声还未做答。
那灰袍人已厉声道:“他故意透露这消息.为的是借此刺探谁是任无心的朋友若有人听了此事情急关心.便必定与任无心关系密切他便要向此人施以毒手。”
田威狞笑道:“老匹夫果然猜得不错!”
众人又是一阵惊乱。
田大哥失色道:“你……这畜生你……真是南宫世家门下你真是借着爹爹来刺探?”
田威冷冷接口道:“不错!”
田大哥怒喝一声道:“畜生你认贼作父我与你拼了!”和身扑了上去。
哪知他身形方动已有个黑衣蒙面人自门外一掠而入。
这人影来的好快只见身形一闪便挡住在田威面前双手一伸便扣住了那田大哥腕脉冷冷道:“好糊涂的老匹夫你儿子得投明主将来必然飞黄腾达你本该高兴才是怎可随意责骂于他?”
田大哥嘶声道:“畜生!你……你叫他放手。”
他双手被捏此刻已疼得满面冷汗。
但田威垂手而立非但动也未动而且面上绝无丝毫表情直如未见—般。
只听黑衣人狞笑道:“以你如此昏庸老迈之人本已不该留在世上姑念你儿子尚知道好歹且饶你一命去吧!”
飞起一足将田大哥踢出门外。
这老人虽然筋骨犹健.但气急之下怎还禁得起这一足只觉一口气塞在喉间扑倒街心哪里还爬得起来!
田威竟仍然声色不动甚至未回头瞧他爹爹一眼。
众人又惊又怒一个平日与田大哥交往最深厚之秃顶老人突然抽出一柄匕戟指大骂道:“田大哥竟会生下你这样的孽子俺胡老刀真替他难受.田大哥一生忠直想不到竟生下你这样的畜生!”
黑衣人目光—凛沉声道:“此人是谁?”
田威冷冷道:“平日我也尊他一声长辈是以此刻才容他胡言乱语但他若是再说上一句……哼哼……”
冷哼两声住口.面上倏然笼起一阵杀气。
那秃顶老人胡老刀大喝一声道:“你哼个什么俺今日正要替田大哥教训教训你这不孝的逆子!”
挥动掌中匕直扑上去。
但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匕已堪堪划上田威的胸膛!
田威身子似未动弹但不知怎的那匕竟偏偏够不上部位。
只听嗖的一声匕锋利已自他胸前一寸之处划过连他衣衫都未沾着。
胡老刀当这一刀必可奏功.是以用了全力此刻刀锋落空用力过猛身子也被带的一个踉跄。
他大惊之下.方待拿桩站稳突觉手腕一紧已被田威夹腕抓住腕骨欲裂痛入心脾掌中匕哪里还把持的住当的落了下去。
田威冷笑一声借力使力往外一带胡老刀便已踉跄跌入了街心。
黑衣人单足一挑挑起了地上的匕冷笑道:“这也算得上是伤人的利器吗?”口中说话.双手不停竟将一柄锋利的匕一寸寸捏断望之竟有如摧枯拉朽刀切豆腐一般容易。
众人更是胆寒只听黑衣人冷笑道:“事不关己之人最好还是快快出去吧若再留此地多事时只怕便要像这匕一般难以全身而退了!”
语声虽缓慢但寒气却甚逼人。
众人昔日虽都是江湖好汉.怎奈年老豪气已消眼见黑衣人如此武功怎敢还存多事之心各各对望了一眼竟真的鱼贯着垂走了出去。
黑衣人眼瞧着老人们一个个自身前走过.缓缓又道:“各位莫要忘了在下要取各位性命原是易如反掌.只是我家主人素来大仁大义.善体上天好生之德是以在下也不愿难为各位但愿各位莫要忘记今日死里逃生日后莫再多言贾祸多事伤身了!”
他话才说完老人们也都走的干干净净。
那灰袍怪客自从黑衣人现身之后便一直凝神卓立当地目光灼灼凝望着黑衣人们的动静。
只要他们对这些无辜的老人稍施煞手他随时随刻.早已准备好出手一击!
哪知黑衣人竟将众人轻轻放过.灰袍客正自奇怪:“素来心狠手辣的南宫门下今日怎会变得如此好说话?”
此刻听得黑衣人那番言语心下方才恍然:“原来他们这是在收买人心……”
心念一转突又大骇忖道:“他们若非自觉事机已成万万不会做出收买人心之举瞧这情况莫非他们已有胜算在胸了吗?”
翻来覆去心念数转间闲人们已走得干干净净。
但闻窗外风声嗖嗖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几张翻倒的桌椅以及围在四面的黑衣人。
这人数虽然减少.寒意骤然加重了!
黑六人向田威打了个眼色。
田威大步向前迈了一步冷冷道:“任无心黄泉路上正十分寂寞朋友你怎地还不快去陪他?”
灰袍人目光一转.仰狂笑道:“任相公天纵奇才岂是这般容易就被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所害得死的你们纵以危言耸听也难教人相信!”
田威冷笑道:“你口中虽说不信心里却已千信万信了是吗?否则你方才又怎会那般惊慌?否则我等又怎的会探出你便是任无心的属下?”
那灰袍人心中一寒。
只因田威这番言语实已说入他心里.他虽有些不信任无心的噩耗但察情度理却又容不得他不信!
田威道:“事已至此.朋友你还是认命吧不如堂堂皇皇亮出自己的身份若再如此藏头露尾死也死得不甚光彩!”
灰袍人厉声道:“老夫若是说出身份来历只怕骇了你的狗胆。”
语声一顿.接口又道:“就凭你几人就要老夫束手就缚岂不可笑。南宫世家多行不义……”
黑衣人突然冷冷接口道:“这厮东扯西凑言语不能成句显见得是在故意推延时间只怕是在等伙伴到来你还与他噜嗦个什么?早些将他打了还怕揭不破他身份。”
灰袍人似是被他揭破了心意目光一变大声道:“还等什么伙伴就凭老夫一人已足够打你们这些鼠辈了。”
黑衣人狞笑道:“只怕你那伙伴不来他若是来了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那时大爷们网中捉鳖岂不快哉!”
语声方了突然挥手四面黑衣人轻叱一声齐地拔出了兵刃。
但见寒光闪动.风声激荡四面八方向灰袍人围攻而来!
这些人手使之兵刃.长短软硬不一.但却无—人使的是刀枪鞭剑此等正统兵刃而俱是兵器谱不载的外门利器!
只见仙人指路笔、阴阳弧形剑、九节连环子母离魂圈、万胜银光万字夺、七十二斤跨虎篮……
十余件兵刃无一雷同。
招式更是奇诡万分别走蹊径全无一人使的是武林常见的路数。
而武功之高身手之快却又人人均数江湖中一流之身手显贝俱是成名立万之人物。
那灰袍人纵然见多识广却也无法猜得透这些人的来历。
心中不禁更是吃惊想不到南宫世家竟又罗致了这许多外门高手!
但他武功实已凡入圣.身当如许多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