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慕云初什么时候走的，等我在被子里闷得出了一身汗，露出头来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病房门紧闭，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会来洞悉我的情绪。
我着实已经冷静下来了，逼着自己去想前前后后的经过，纵使难过，也不能放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的越彻底，就越心里空洞的厉害。
女警再来审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对答如流，彻底冷静了。
她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和肖本记着，会给我提问，我都能一一回答她。
我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点不愤怒、不怨恨。
我说我是处于自卫才捅上去的，我说我之前根本不知道程翔有轻微的精神病。
我还说了之前程翔掐我脖子，也把他跟周妮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当初怕我爸妈知道，也不用怕了，他们也都知道了。
没有什么可以再隐瞒的必要性了，我不想把自己陷入杀人犯的处境里。
我以后还要带孩子，一心一意为我跟孩子奋斗，不能任由程家抹黑。
“秦小姐。你能确定你以上供词没有任何虚假吗？”
“完全没有。”
“嗯，那时候根据案情调查的话，你老公家里的那些丑事都会曝光在众人面前，你要做好被舆论打压的准备。”
“出轨的不是我，给我下药让我流产的也不是我，我不觉得我会被舆论打压。”
女警挑眉，“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众舆论不是根据黑白就能划分的，你的处境……”
“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女警愣了下，“既然如此，那我去跟程家那边对口供，再让人调查清楚。”
我见女警要走，突然叫住她。
我想周妮跟程翔是一伙的，程家也是一伙的，我不能因为舍不得就去隐瞒一些事。
“还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有关我继父的女儿李玉的……”
我把我所知道有关李玉跟程翔还有程翔父亲的事都跟女警说了，之前我想为我妈和继父放李玉一马。
可现在我自己都摊在这了，不能放弃一丝一毫对自己有利的供词。
那女警记载着，记载完了古怪的看着我。
我朝她礼貌性笑了笑，“警官。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在这种婚姻里走过来的。”她这一刻像个迷茫的女人。
我苦笑了下，反问她：“不走过来，难道我去死吗？者是把他们一个个都弄死吗？”
“杀人是要偿命的。”
“对，我不是法盲。早上给我前夫那一刀是处于自卫，我也不知道他有精神病，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他真的会勒死我朋友。”
女警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些。
她说：“嗯，我审问过黄小姐了，她的供词跟你没有差异。她说是你救了她。她很感激。但是……”
“但是什么？”
她合上本子看着我，“你的确伤了人，而且你前夫伤的不是你，你这种很难被判成防卫，就算是防卫都属于防卫过当。所以我建议你为了自保，试着跟你前夫选择私下和平处理，对你会比较好。”
我捏起拳头，没底气的问：“那如果没法和平处理，我会怎样？”
“构成故意伤害罪，会被判刑的，最少一年。”
我脑子一下紧绷了，乱了。
“不行的，我不能判刑，我儿子都没两个月大！”
“我知道的，已经了解了情况。慕先生帮你控制了情况，你母亲那边还不知道。所以你最好跟你前夫沟通一下，看看怎么和平处理，他自己精神方面也不好，对你朋友的伤害没构成伤害，现在的情况是对你不利的。”
“他们家不会跟我和平处理，恨不得我死。”我咬着牙说，程翔许因为一些目的会原因，但是王喜凤他们绝对不会。
“脑子是通的。你先去见一面你前夫吧。”
“那如果和平处理了，我还会用判刑吗？”我巴巴的看着她。
“看看他们那边给的什么条件，你能满足他们，双方达成共识。可以不用判刑。”
“什么条件？”
“对方可能要你赔偿一系列费用，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我的孩子？不可以！我情愿给他们很多钱，都不能把孩子给他们！他这个父亲有精神病，怎么照顾得好我儿子！”
“你先冷静，这些方面我们都会写进去，如果能和平处理，会有人引导的。尽量帮你把孩子留在你身边。”
我抖索着下床，跪在女警面前，她来拉我，我固执的跪着。
“不能把孩子给他们。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他们要钱，要多少都可以，我花一辈子时间去给他们，就是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秦小姐你先起来。”
“你答应我，不能抢走我的孩子……”我又开始哭，一想到孩子给程家，整个人生不如死。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免得这样继续受苦。
“你先起来啊……”
病房打开，慕云初和黄心宜任浩三人一起跑起来，慕云初在最前面。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冷着脸道：“怎么回事，你膝盖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低下头，委屈的说我不能没孩子。
他扭头问那女警怎么回事，把人家吓得畏畏缩缩说清楚我的处境。
我以为他会被女警噎的没话可说，他却冷冷道：“告诉程家人，再逼她，我让他们一大家不能在l市立足！”
女警：“慕先生你这是威胁……”
“我威胁你了？”冷冷的声音。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们劝劝她吧。”女警灰溜溜走了。
慕云初给我摁在椅子上坐下，转头朝任浩交代：“你去找到李玉，让她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先说清楚，必须都是对秦深有利的证据！还有，找到周妮的爷爷让他自己去警察局说出当年周妮找他拿药的事！再拿到当时周妮根本不需要那些药，对秦深造成的伤害的证据。”
“慕总，那个李玉会自己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吗？”
慕云初冷冷呵斥任浩，“你是不是猪！拿钱给她，让她说！她那种垃圾最需要的就是钱。”
“好的，慕总，我知道了，那还有什么事？”
“再让人给程翔他老子那破单位干部发邮件，让人知道他跟李玉的事，搞坏他的名声！”
我傻在那，莫名的打了几个寒颤。
慕云初这一字一句直戳人心窝，程家的人应该庆幸直接招惹的不是他，不然根本快活不了这么多年。
可他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任浩急匆匆出去了，黄心宜说去买点吃的。
病房里就剩下我俩，沉默了一阵，我小声问他：“你这次帮我这么多，为什么？”
他拖来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皱眉打量我，“你自己觉得呢？”
“我什么都没有，回报不了你。”
他抬手捏了捏高鼻梁。
“你当我闲得慌，也可以当是我跟你你道歉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就是当了个旁观者对我冷言冷语，还落井下石，给我抛了橄榄枝以后又收回去。一副我在他眼里很低廉的样子，一开始真的很厌恶他的冷血恶魔，可后来渐渐就明白了，他不欠我的，只是当了个看客而已。
我有什么资格怨他怪他，他也没必要帮我。
可再不接受他的帮助，我能怎样？我不是孙悟空，翻不来十万八千里，更别说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
事情一团乱麻，时间紧迫，我必须放下自己的自尊为了宝宝接受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