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看见什么,长安怎么会知道。”灵有些心虚的闪着眸子,干脆低下头啃着自己面前的点心。
年清楚转过头,看见了同时向这边投来目光的宇璟和温雅,低头对灵道,“表哥发现,这宫里的净房,真的是豪华又干净”
灵一听,杏眼一瞪。
倒是没有说什么。
年清楚咧唇一笑,转过头继续喝酒,看着顾浔的目光却颇为不善。
顾浔看着年清楚,方才因为灵而好了一些的心情,突然的就沉闷了起来,甚至比初时的更甚。
灵亦是如此,干脆让弈棋到年韵身侧说了一说,在自己母后的应允下提前半个时辰离开了宴席。
因为今日宴席在宫,所以年韵和宇昊都是留宿宫的。
灵提前离开了宴席回了自己的公主殿。
今日穿的这一身淑女,裙子虽美,但也长的拖沓,灵习惯了走路一蹦跳,今天也是难得的安静,回了殿内就让弈雨弈棋伺候着自己熟悉,将那些压身的都给卸了下来,沐浴出来后,就看见自家母后坐在案几边缘,若有所思的凝望着窗外。
如今年韵已是四十二的妇人,因为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看起来同那些二十来岁的妇人也相差不多,只是最近因为灵和战事,两鬓见已经生出了些许白发,原本婢女还想着拔掉,或者用头油掩着,但是年韵想了想也就罢了,人都会老去,掩的住白发,也遮不住岁月,人争不过天,就像是空明曾经对她说的话,那时候她就想着,人定胜天,她活泼可爱的长安,怎么会远嫁呢
她就想啊,一辈子将长安留在自己身边。
那时候灵知道空明说的话后,见年韵不开心,便在她面前跪下发誓。
说自己一定不会远嫁,一辈子不嫁人做个姑子也要留在年韵身边。
女儿家哪里有不嫁人的。
当时年韵虽然是笑骂了灵,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了些许安慰。
辗转数年,年韵也逐渐放下心来,灵没有对哪家男子特别青睐,也意味着她不会轻易嫁出去。
现在命运却告诉她,她担忧的终究还是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看见年韵坐在哪里,灵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虽然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就是觉得很心虚。
年韵转过身,看着自家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女儿,突然的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牵过灵的,一拂她的小脸,看她的眉眼,“当初你爹要给你和你表哥定下婚约,你没有同意,可是你爹还是订下了,为了应付这一次晋国来人,你爹没有晋国你的允许一意孤行,都是不想你离开齐国。齐国到晋国,便是仗架也要数月才能到,如今晋国并不安稳,若是你去了晋国,也只是在那边”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晋国”灵跺了跺脚,恼羞道。
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别开,不敢与年韵对视,没注意自己的还被年韵抓在。
下一刻,灵就感觉自己背上,温热湿漉的水滴了下来,灵浑身僵硬,转过头看着年韵,却见年韵红了眼眶,眼泪压根儿就止不住了。
顿时灵就慌了。
“娘,您您为何哭了”
灵慌慌张张,连忙拿袖子去给年韵擦眼泪,年韵一把推开了灵,自己用袖子遮着脸,哽咽道,“娘没事。”
灵被推了一把,有些足无措的跪在地上。
年韵一哭,灵也想哭了。
“娘,您别哭行吗您一哭,女儿也难受”
“长安,娘问你,你可是喜欢那晋国的二皇子”年韵吸着鼻子,因为没有整理好情绪,所以口吻听起来似质问一般。
“”灵僵了片刻,扶着年韵的都有些抖,“娘,长安当然不”
“别骗娘。”年韵声音微微沙哑,认真的看着灵,“今日在宴席上,娘看出来了”
灵屏住了呼吸,绵绵的解释,“娘不是的”
“就算不是喜欢,你也对他有好感是不是”年韵认真道,“你如今这个年纪,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临淄你没有一人看得上,自从听到顾凛的消息后,你便查了顾凛的关于,但是这其,不是也有顾浔的消息,娘都没看出来娘的长安,什么时候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了”
一个从小和父母一起长大的女儿家,若非心里面已经有了人,怎么又会愿意去呢
“娘不是的”灵据理力争,看着年韵仓促解释,“娘,长安没有喜欢顾浔,长安发誓,长安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年韵只是一时情绪翻涌了上来,现在接过灵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其实她不是难过,只是感慨。
今日顾浔坐下的一刹那,她看见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过去。
她就有一种感觉。
自己留不住长安了。
后来年清楚私下对她说了猜测,她便忍不住过来打听。
作为父母的私心,自然是不愿意长安远嫁的,可若是长安喜欢顾浔呢
若是长安喜欢顾浔,他们却自私的为了留下长安,而不顾她的意愿,待顾浔走后,长安便会惦记着,哪怕来日长安嫁了人,也不会幸福,所以她必须郑重的来打听,长安是否喜欢那顾浔,会不会为了安慰他们而压下自己的感情,骗自己
灵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大概就是她没有喜欢顾浔。
只是对顾浔和顾凛的事情感到好奇而已,所以才会多看顾浔几眼。
好说歹说,解释了一大堆。
年韵看灵的模样,心里却无比的复杂。
关注,是一切感情的开始。
如果不是心生好感,那就不会好奇,这越是了解,只怕越是抽不开身。
“娘相信你”见灵说的口干舌燥,年韵拍了拍灵的脊背,“喝口水”
灵才喝了水润润嗓子。
年韵走后,灵坐回了椅子上,弈雨和弈棋要来伺候,灵挥挥让她们下去,自己上了床榻。
躺在床榻上的时候,灵也忍不住思考。
她喜欢顾浔吗
没有吧
只是顾浔救过她,帮过她,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关注顾浔。
原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灵,反而因为年韵的担忧被一语点醒。
这样想,明日她再去见顾浔是不是不太妥要不别去了
这么想完灵赶紧摇了摇头,不去才是心里有鬼呢她只是当顾浔是朋友再说了,两国交好,他们做朋友也不是不行而且已经主动邀请顾浔,自己再食言,是不是不太好私心底,她既不喜欢顾浔,又何必要担心见到他
第二日一大早,灵将自己拾缀了一番,便出了宫。
顾浔自是在使馆等着齐国的答复。
五十万齐兵并不是小数目,不是稍一思索就能够答复借还是不借的。
但是灵觉得在使馆约见不太美妙,使馆那么多侍卫看着,有点风吹草动便能让父王和母后知道了。
便去了白玉楼约了顾浔到白玉楼见面。
听到邀约的镇宇惊讶不已,“公主少主子,公主怎会约见您”
顾浔脸色一沉,夺过镇宇的字条,“多事。”
“哎”镇宇一脸好奇。
“别多事”容青抱着剑,踹了踹镇宇的腿使了个眼神儿,“公主的少主子上心,岂不是好事。”
镇宇抓了抓头,“可是,那公主不是已经有婚约了”
顾浔转过头睨了镇宇一眼,“思想不干净。”
镇宇睁大了眼睛,一脸莫名。
顾浔收了字条,便准备前往白玉楼,踏出房门的时候,想了想,转过身又去换了一件衣衫才离开的,镇宇想要跟着,被无情的拒绝了。
镇宇一脸茫然。
容青提醒道,“公主和少主子有约,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可这不是不合适吗那公主都有未婚夫了。”
“怎么不合适了”容青轻声道,“又不是已经出嫁了。”
“也是,原本大主子这一次就是让少主子替他求娶长安公主的,只是到了晋国之后,就听说长安公主已有婚约在身,少主子才歇的心思。”镇宇想了一想准备点头,“哎不对,可是刚才少主子好像是骂了我来着说我思想不干净我思想怎么不干净了”
容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着茶杯闻了闻茶香,“咱们少主赤子心肠,心思单纯,不似大少主那般,少不得在少主眼里,这一次与长安公主相约就像是朋友一样所以你一来就说长安公主已有了婚约,说的好像少主和长安公主是要做什么一样,自然是思想龌龊的。”
白玉楼内,顾浔到的时候,果然见灵桌子上放了好几坛子酒。
而灵自己还在摸摸索索着自己面前的白玉坛子闻了闻,样子就像是到处嗅寻宝藏的小仓鼠。
顾浔有些好笑,她还当真是来请他喝酒的不成
灵转过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顾浔,这一看,发现顾浔换了一身玄衣,玄衣利落贴身,更显得胸膛伟岸。
灵依稀想起了上一次见的时候,透过窗户缝隙里看见的那个白衣背影。
以及自己被猫宝扑倒,他过来将自己带进怀里的时候,白衣飘飘,有一瞬间,她感觉像是话本子里的男主角,高山之雪,谪仙之风,不过她没说。
现在一身玄衣虽然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但是灵还是觉得白衣好看。
顾浔坐下的时候,灵自觉的给他倒酒。
顾浔扫了灵一眼,“公主似乎不胜酒力。”
昨日他就闻见了灵身上的酒气,带着一股果香。
便是果酒都能喝到她连通红,想来是不胜酒力。
“嗯所以你喝这些”灵点头,将几坛子酒往顾浔面前推了推,然后将那个白玉的小坛子往自己这里挪,“我呢,就喝这个”
顾浔看着灵,笑了笑,“公主是有何烦心事要一醉解千愁。”
“有烦心事的,不是你吗”灵反问。
什么都没有说,倒真像是朋友之间,为了对方解愁,所以相约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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