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公开我们的关系后,我一点都不开心,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跟我说话,不碰我,除非是我要求。现在想想当时我真的很下贱。之前那半年,他跟我在床上的时候就像是在还债,为了满足我而满足我。公开后我以为会好一些,但实际上每次都是我主动,每次都是我在上面,无论我怎么做,他连手都不抬一下,更不要说碰我。他总是闭着眼,从来都不看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那次他不小心喊出了‘霖’,我给了他两巴掌,他睁开眼瞪着我,一句话没说,推开我穿上衣服就走了。”
“刚公开恋爱的时候,他不怎么看手机,后来我就发现他常常对着手机发呆,翻聊天记录,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那天我趁他去厕所,就把你们的对话全删了,他知道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商场里吼我,只是因为我删了你们的对话!从那以后,手机始终握在他自己手里,除了工作,只循环播放一个短视频,我真的想知道他在看什么!我就等他睡着后,偷偷打开了他的手机,”说到这里,乔巧怒目圆睁地看向安子霖,咬牙切齿地说,“那个短视频里的人竟然还是你!”
“只有三秒,一个只有三秒的短视频!他每天都要看很多遍!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一次也没有!却把一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视频当宝贝!他就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他为了你答应跟我好,心里却惦记着你,明明你都不理他了,他还在我的面前装着对你痴情。他才是一脚踏两船,他才是最无耻的那个人!我找那个男的就是为了刺激他,想让他在乎我,可他不但不在乎,反而利用这件事和我以前的那些事威胁我,让我跟他分手。如果我不同意分手,我父亲的公司就会受到牵连,我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对一个公司有多大的影响。为了不影响到我父亲,也为了我自己输的不那么难看,我才对媒体说是我甩了他。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还爱他,我真的想找人杀了他!”
乔巧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一切,没有头绪,更像是在诉说自己的痛苦和委屈。混乱的言语中,没有人在意她用谎言掩盖了自己的心虚,而她在自述中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对卫骁更多的是恨,是得而不解的恨,恨到明明吃进肚里的肉,又不得不吐出来的痛苦。
安子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一切,脑子嗡嗡作响乱成一团,身体里的脏器就像是被一阵阵钝痛袭过,酸涩与撕扯的疼痛几度让体内脏器险些停止运转。从乔巧说卫骁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逼迫自己停止画面的想象。他害怕那些画面扑过来撕咬他的心,他害怕残酷的真相啃噬掉他的理智。他不愿再去想到那是怎样的场景和过往,他宁愿乔巧只是为了故意气他而编出了这些谎话,也不希望这些事情曾经真实的发生在卫骁的身上。
但是乔巧说的每一句关于卫骁的事情,他还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那些在乔巧看来冷漠的背后,是卫骁对他,对他们爱的执着。他现在才意识到,当时自己到底有多傻。
他不曾想过真相会找到他,他以为所有的一切在还给他戒指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曾经他努力地寻找真相,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而当他准备放下这一切时,真相又拉住了他,好像在用尽全力地告诉他,我来了,你可以知道一切了。
只是,告诉他真相的人,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告诉我,凭什么他只在乎你、只喜欢你?!”乔巧一副快要被逼疯的模样。
凭什么?他也想知道凭什么卫骁连走了之后都不放过他,还惹得前女友都找上了门。明明已经跟他断了联系,明明已经还了信物,为什么还要有人跑来告诉他,你们根本断不了,不仅断不了,还要逼着他再去接受残忍的真相和那个罪魁祸首。难道十周年之后等来的真心相对就是这个结果吗?那个傻子是不是还嫌折腾自己太少,竟然还让别人来再虐他的心智。
努力了几个月想要彻底忘记那个傻子,到头来还是被别人打回了原形,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卫骁时的心情,那种感觉早已生根发芽,如果真的要连根拔起,估计他这个人也就废了。所以,那种自欺欺人不理不睬的做法,真的太幼稚了。
眼前这个前任情敌跟卫骁在一起的时间全部加起来都不到一年,几个月的感情,而且还是单方面的投入,凭什么一张嘴就要跟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做对比。如果真让他说,七天七夜恐怕都说不完。即使说的完,只怕眼前的女孩就彻底疯了。
安子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心只想把她们赶紧打发走,好让自己安静片刻,强忍着快要爆发的怒火故作镇定地说了句:“我告诉你,即使给你十年时间,他也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你根本理解不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如果你真的能懂,又何必来问我。
“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
“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乔巧忽然放软了语气。
“不知道。”安子霖已经快没了耐性。
“不可能,他只在乎你,不可能不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我和他没有联系。”如果他知道,他第一个就会把卫骁揪回来。
“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一群玩弄别人感情的骗子!”乔巧突然间暴跳起来喊道。也许是对安子霖这种态度不买账,也许是面对这个淡定自若的男人彻底失了方寸,本想用那些话来好好刺激他一番,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是连自己都觉得心寒的画面,哪里还有底气再跟他较真。如果安子霖真的说出来,她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接受事实。说是来找他算账,可感情的帐谁又能真的算的清楚。
乔巧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柳艺刚要追过去,安子霖在她身后冷道:“不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不过,没有下回了。”
两个人走了之后,安子霖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嗡嗡的声音依旧还在,而乔巧各种刺耳的声音也反复刺激着他每条神经。
“他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磕头求余总放过你!”
“他为了让你有更好的资源,宁愿自己出巨额赔偿金!”
“他为了保护你才妥协!他什么都不在乎,却只在乎你!”
“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视频,一个只有三秒的视频!他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每天都要看!”
“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你!”
当梦里的人醒来时,曾经所谓的痛苦背后,不过是因为有更强大的人在支撑着无比残酷的真相,而自己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些痛苦,却不及他所背负的百分之一。
原来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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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安子霖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他艰难地迈着步子,可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好不容易从雪中拔出的腿,下一步又会再次深深地陷入雪中。寒风冰冷地刺在脸上,已经将他白皙的肌肤刺得有些红肿,他不停地呼着白气,向着白雪中那一点蓝色拼了命地走去。
“骁!”
对方没有回应。
“骁!”
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风中夹带的雪丝已从细小繁密变成大而厚实雪花,风也变得更为锋利,割得脸生疼,他睁不开眼,张嘴不开,可他依旧努力地大喊着他的名字,试图挽回那个远去的背影:“骁!”
远处的那一点蓝色,在风与雪的交互作用下,渐渐消失不见。
整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只剩下他在原地嘶吼哭喊着他的名字:“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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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呼吸有些憋闷的安子霖在毯子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那些混乱的回忆裹挟着梦境最终只在脑海留下一些词或句,能记住的也只有那句“他只在乎你”。
看到卫骁的计划书后,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在消失的这一年里,卫骁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他,为了让他有更好的发展,为了让他不再成为别人利益的交换品,为了让他可以拥有更美好、更幸福的未来。
当面对那份计划书时,他依然倔强地选择离开,只是怕自己当时忍不住会哭出来,因为面前的那人太让他心疼,太让他觉得可恶,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连一个字都不肯说,还是要自己扛到底。看着计划书,想着乔巧的话,他真的认为那人是个比他更傻的傻子。
再次选择因斯布鲁克作为“失踪”地点,他只希望那个傻子能理解自己,也希望他能快点赶过来,再在这里,重新开始,郑重其事地,再一次,真正地在一起。
☆、第三十七章——灾难
跟下属们交待了工作之后,卫骁才接到秘书的电话,说只订到了两天后的机票。看来只好让安子霖在那边再多等两天了,希望他不要太着急。
总以为现在出行会比以前方便,可还是不能实现说走就走的愿望。
既然工作已经安排完毕,不如给自己放两天假。一月份的到来,已经标示着公司各项工作进入了正轨,程昱也签好了文件,并没有太多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的事务,之前留下的老员工都是值得信赖又十分可靠的人,他们有着很强的业务能力,所以他可以放心交给他们办理和运作,而他也真的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当李子问他是否出去散心时,他犹豫了一下,两天的时间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休息,自己家里到处都是工作,只要看到就会忍不住要去做,他想去一个看不到工作的地方。
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满足他安静休息的愿望。
打开大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卫骁拉着行李箱进了安子霖的家,还有那把破吉他。
他把吉他靠在大照片的旁边,虽然琴已经不能弹,但是跟照片摆在一起还是很搭。卫骁满意地笑了笑,把行李拖到沙发旁边,又跑到楼上去检查衣柜里剩下的衣服,自己带的厚衣服不多,他翻出来几件安子霖的厚外套塞进了箱子。收拾完衣服,他又开始检查冰箱,空空如也的冰箱里只剩下几瓶水和啤酒,一样能吃的都没有,只好又辛苦李子跑了一趟,塞满了冰箱。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卫骁才放松地倒在了沙发里。
这是他一年多以来,第一次不用在晚上回到他的家里。
他知道,自此以后,他可以不用再对他躲闪了。
他最期待的生活状态,就是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和他在房间里一起沐浴阳光,享受着平淡的幸福。闻着沙发上熟悉的气味,他觉得这是对自己所有辛苦最好的回报。
打开音响,放着安子霖最新的歌曲,卫骁很快进入了梦乡。
两天安静的时光很快结束了,坐上飞机的卫骁有些兴奋,一想到下了飞机后就可以见到心爱的人,心里就痒痒的,想要抓挠的双手无处可放,只好伸伸懒腰缓解一下激动的心情,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忍也忍不住。
他既希望可以快些见到安子霖,但又不想告诉他自己到达的时间,一直想着该给他一个怎样的惊喜,是买束花?还是准备份礼物?毕竟这是他们再次和好如初的时机,卫骁认为自己必须要表明态度,让他可以直接明白到自己的心意。
经历过那些事情后,卫骁更加珍惜这份感情,他不能再次失去自己的爱人,他想要抱着他说出自己所有的思念和爱恋,他会保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让他们的爱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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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机场大厅,秘书安排好的接机车辆已在外等候,但等候卫骁的接机人员却一脸凝重地站在车门旁,待卫骁坐好后,接机人员才告诉他缘由。
“卫总,现在有个突发情况,请您先务必先保持冷静。”
“什么情况?”卫骁已经感到了不安。
“您要去的民宿区在凌晨发生了雪崩。”
“雪、雪崩?”卫骁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雪崩掩埋了一部分民宿,现在还在清理,所以我们不建议您前往。”
“民宿的人呢?”
“目前还没有报告是否有人被埋,所以,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我要去……”
“卫总,那一带已经被封锁了,车开不进去,我们已经给您安排了新的……”
“我说了,我要去见他!”卫骁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原本温柔的眸子瞬间变得锋利,像一把刀子。
接待人员不敢再说下去,跟司机小声商量了几句就朝着民宿的方向开去了。
车子开到距离民宿还有五公里的时候就禁止进入了,接机人员下车跟负责安全的工作人员沟通,卫骁看到有两三辆车子驶出或驶入,但这些都是当地政府派来清理现场的工作车,没有见到任何私人的车辆驶出。
接待人员回到车上,向卫骁汇报了最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