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知道？你这孩子话虽不多，心思却不少，想必早试探过了吧？≈ap;quot;
聂十三俊脸一红，干脆直接问道：≈ap;quot;他全身经脉尽皆损伤，是谁下的这般狠手？≈ap;quot;
贺伯叹道：≈ap;quot;现在还不能告诉你。≈ap;quot;顿了顿：≈ap;quot;也许有一天，他会自己跟你说。≈ap;quot;
墨凉镇外就是燕子河，河边停着十来条渔船。贺伯领着聂十三，解开一条乌舱小船，持桨一划，已荡出河边。
≈ap;quot;冬天鱼都潜得深，游得懒，撒网要密些沉些才好。≈ap;quot;
此时朝阳刚出，燕子河里逐渐热闹起来，尽是渔家互相招呼，有个面目黧黑的精瘦汉子笑道：≈ap;quot;贺伯回来了，你家敏之明年要考状元了吧？≈ap;quot;
旁边一面有风霜的妇人朗声笑道：≈ap;quot;贺伯真是福气，我家小二只跟着我们打渔能有什么出息，你家敏之小小年纪就是秀才，读书读得好，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我们。≈ap;quot;
贺伯笑着答应，彼此客套几句，举止与一般渔家无异。
聂十三看在眼里，默默跟着他撒网，也不多嘴。
只听有人问道：≈ap;quot;贺伯，这孩子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ap;quot;
贺伯笑道：≈ap;quot;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他父母都染病死了，举目无亲的，敏之就把他带回来了，也给我老头子搭把手。十三，快过来见过各位叔叔伯伯。≈ap;quot;
聂十三依言行礼。
墨凉镇民风淳朴，渔家互相颇为亲近，一上午谈谈笑笑就过去了。
中午时分，贺伯收网，捕到十来条鲫鱼，就在岸边卖了八十文钱，招呼聂十三回家。
回到那个小院，贺敏之已做好午饭，正拿着一本破旧的书随便翻看。
寒冬中有这么一个温暖安全的家可以回，聂十三隐隐有幸福之感。
贺敏之每天把铜钱细心的收在一个大瓷罐中，笑得清亮天真，聂十三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喜悦满足。
转眼已是次年夏天。
半年来聂十三眉目益发俊朗深刻，长高了不少，卓然挺拔，脱去了孩童的形貌。虽没有学快雪十七剑，但日日与贺伯切磋探讨，自身悟性又好，武功修为一日千里，照贺伯所说，已跻身武林前十人之列。
每天上午打渔，下午就在小院里打坐练武、伺弄菜畦，倒也充实自在。
开春来贺敏之捉了十来只鸡放养在后院，虽说常嫌聂十三吃得多，却又每天给他煮两只鸡蛋，入夏以来，已经杀了三只母鸡炖汤给他喝。
聂十三往往刚待道谢，贺敏之就斜着那双桃花眼，冷笑道：≈ap;quot;吃得多也要做得多才好，吃饱了好好练武，万一有个什么事，还指着你以命报答呢。≈ap;quot;
于是聂十三被干脆利落的憋回去。
憋得实在难受了，拖着贺伯就去后院比划，终于有一天，贺伯眯着一双世情的老眼笑道：≈ap;quot;十三你不妨改练刀。≈ap;quot;
聂十三随手一振，竹叶纷飞：≈ap;quot;为什么？≈ap;quot;
≈ap;quot;这般狠辣凌厉，不练鬼头刀实在可惜。≈ap;quot;
聂十三脸红着一笑，恭恭敬敬的垂手道：≈ap;quot;十三受教了。≈ap;quot;
这天下午，贺伯出门买米面等杂物，贺敏之拿着本《礼记》在葡萄架下读。
聂十三汲了井水洗完衣服，晾好，又把一只西瓜湃在井里。
忙完这些，回头一看，贺敏之已经躺在石凳上睡着，头发散开，发梢垂地，一手握着书放在胸口。
聂十三不禁好笑，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怕凳子太硬咯着贺敏之的头，轻轻将他的头扶起，放在自己腿上。
凉风吹过，聂十三用手指悄悄梳过他的长发，触手微凉顺滑，顿感燥热尽去。
阳光从密密的葡萄叶中穿过，如丝如缕的落在两人身上，疏影斑驳。两个少年一坐一卧，青衣素衫交映，一个剑眉星目，已有名剑出鞘之意，一个闭着双眼，长睫投下残月似的一弧阴影，玉色的脸上一颗泪痣明灭的闪烁。
说不出的默契，似一幅褪尽繁华的清新画卷，满溢的岁月静好，流年安稳。
第四章
不多时，贺敏之醒来，看到聂十三也不诧异，懒懒的侧身，仍是枕着他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ap;quot;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ap;quot;
聂十三拿过那本礼记，看到正翻到祭法篇，问道：≈ap;quot;你喜欢读这些书吗？≈ap;quot;
贺敏之叹道：≈ap;quot;谁喜欢读谁就是呆子！不过这是科考的大经，没法不读。≈ap;quot;
≈ap;quot;你一定要当官？≈ap;quot;
≈ap;quot;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读书不当官还能干什么？≈ap;quot;
≈ap;quot;你喜欢干什么？≈ap;quot;
贺敏之怔了怔，重复道：≈ap;quot;喜欢干什么？≈ap;quot;
反问聂十三：≈ap;quot;你又喜欢干什么？≈ap;quot;
聂十三答得很快：≈ap;quot;我喜欢习武，求剑道。≈ap;quot;
贺敏之仰躺着，直视聂十三，眼中尽是羡慕，低声道：≈ap;quot;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只求个平安就好。≈ap;quot;
聂十三蹙眉道：≈ap;quot;当官有什么好？你想当什么官？≈ap;quot;
贺敏之笑了笑：≈ap;quot;当官可以拿朝廷的俸禄，可以让我们过得丰裕些，也让贺伯老有所靠。天下都说当今皇上仁厚，我想亲眼见见皇上的龙颜。≈ap;quot;话锋一转，正色道：≈ap;quot;学了武功自然是好的，可是要用来作奸犯科，一旦被官府缉拿，麻烦就大了。≈ap;quot;
聂十三若有所思：≈ap;quot;那晚你救我，就说了一堆律法，难不成是想当刑官？≈ap;quot;
≈ap;quot;正是。≈ap;quot;贺敏之笑得眼睛弯起来，声音里却隐有哀伤：≈ap;quot;刑法条例清楚，桩桩件件说得分明，比起人心深不可测，实在是轻松明白得多。≈ap;quot;
八月九日，玉州秋闱。
聂十三陪着贺敏之在玉州乡试后，住到了魁星客栈等着放榜。
别的生员焦急忐忑，贺敏之却异常平静，拉着聂十三游遍了玉州城。
桂榜一出，贺敏之高高的中了第二名的举人。
按规矩同榜举人先到慈恩塔题名，三日后再参加巡抚亲自主持的鹿鸣宴，极尽荣耀。
正是晴空一鹤排云上的大好秋日，一群举人拥在慈恩塔下。
聂十三立在远处山坡，笑着看人群中的贺敏之。
玉州其时为天下最繁华的州府之一，但见众举人锦袍华服，灿若云霞，即便是贫家子弟，也都穿着簇新的鲜亮秋衫，独独贺敏之，仍是一身粗布白衣，虽气质清逸容色俊美，却已有人在身后指点窃笑。
他年少高中，文人素喜相轻，本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眼下众人见他衣着寒酸，已有几个轻浮的直接当面取笑了。
贺敏之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