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生生压下了桃花灼灼其华的灿烂,似一抹清透的月色,笑道:≈ap;quot;十三快来看,这花上有条虫子。≈ap;quot;
聂十三一笑拔剑,徐延忍不住退开几步,却见他身形飘忽,剑光一闪,剑刃平放在贺敏之眼前,一条小虫已被从中剖开,花瓣却丝毫不损。
眼力、腕力、速度、精准度已是妙到巅毫。
贺敏之走近徐延,恭敬道谢。
徐延异常和气:≈ap;quot;千万不要客气,公子这般人品,咱家瞧着也十分仰慕,能为公子办事,那是咱家的福分。不过公子若是看完宅子了,就跟咱家回趟宫,皇上有话跟您说。≈ap;quot;
文帝坐在御花园的听雪亭中,未着黄袍,但即便是宫中便装,衣袖上也绣着金线龙纹,就像他这个人,笑容再温和,也隐藏着俯视众生的冷酷。
贺敏之行礼罢,文帝道:≈ap;quot;徐延帮你置办的宅子可满意吗?≈ap;quot;
贺敏之答道:≈ap;quot;多谢皇上费心,多谢徐公公操办。≈ap;quot;
文帝笑道:≈ap;quot;坐着说话罢,我正想问问你想去哪处历练。≈ap;quot;
贺敏之也不客套,坐在文帝下首,略低着头不说话,琥珀色的眼珠却透过浓长的睫毛定定的凝视着文帝。
文帝道:≈ap;quot;龚临的父亲原是吏部侍郎,为避嫌去了礼部,宋君博倒是一心为民,自请去了极苦的冀州松县当了县令,敏之作何打算呢?≈ap;quot;
贺敏之态度恭谨:≈ap;quot;请皇上示下。≈ap;quot;
听雪亭四周种满梨树,一朵梨花轻飘飘的被风吹落在文帝手背上,文帝遥望着重重飞檐,道:≈ap;quot;梨谐音离,当年我的五妹就是在梨花落的时节远嫁≈ap;quot;
贺敏之打断道:≈ap;quot;微臣想进大理寺。≈ap;quot;
文帝收回目光,笑道:≈ap;quot;朕细看过你的卷子,颇有法家遗风。但吏部却是六部之首,掌百官任免、考课、升降、调动,为何不想去吏部?≈ap;quot;
贺敏之一笑,眼神温润中透出冷硬:≈ap;quot;皇上治国以仁为先,以法为辅,正应了以正合,以奇胜的兵家之道。盛世宜宽宜礼,正该以儒家为正;而人性却是难辨≈ap;quot;
≈ap;quot;人本身就是正邪两赋,世上并无至善与至恶之人,道德礼仪都易崩溃,而人性的趋利避害却是亘古不变,以法治民,赏罚分明,才能定分止争,民众安分。≈ap;quot;
≈ap;quot;大理寺掌平天下之刑名,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刑归有罪,不陷无辜,微臣愿往大理寺审判复核,为皇上分忧!≈ap;quot;
听雪亭一片寂静,连风声似乎都暂停。
徐延圆圆的脸上有汗珠滚落,只觉得如许春色里平添了凛冽的沉重。
低头看见文帝拇指搭在食指上,更是心中一紧。
第八章
文帝心中若有极难决断的事或已起杀心之时,往往会不自觉做出这个动作。
二十年来,这个动作徐延见过寥寥数次,一次是继位后天牢秘密处决四王。
一次是立太子后将檀轻尘送往白鹿山。
最近一次是五年前下令出兵大破慕容氏。
良久,文帝微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纵容和温情,道:≈ap;quot;好,明日你便去大理寺,授司直一职,把历年的卷宗都看了,先学着罢。≈ap;quot;
贺敏之笑容格外灿烂,下跪道:≈ap;quot;谢皇上。≈ap;quot;
文帝笑道:≈ap;quot;起来,陪我坐着说说话。≈ap;quot;吩咐道:≈ap;quot;徐延去拿些点心来。≈ap;quot;
又道:≈ap;quot;听徐延说,你那个兄弟武功很是不错,改日让他过来御前演练,好给个护卫身份,大理寺掌重案要案,身边没个可靠人可不行。≈ap;quot;
贺敏之却笑道:≈ap;quot;谢皇上关心,只是聂十三江湖子弟,一向骄傲散漫,只怕不是庙堂可以约束得住的。过些年再说吧。≈ap;quot;
文帝也不生气,道:≈ap;quot;也好。≈ap;quot;顿了顿,有些小心翼翼:≈ap;quot;这些年,我一直留着五妹的丹鹤苑,不让后妃公主们住,你要不要去看看?≈ap;quot;
贺敏之咬着唇,眼下泪痣在阳光下似一点将凝未凝的血泪。
文帝被蛊惑,忍不住伸出手,抚向他的脸。
贺敏之偏过脸,眼神惊怒不定,颤声道:≈ap;quot;皇上!≈ap;quot;
文帝一惊收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凄凉和情愫,以手支额:≈ap;quot;你先下去吧,我倦了。≈ap;quot;
司直只是正七品,只需参加每月初一、十五的两次大朝,平日就在大理寺后殿司直院查看卷宗,复核地方重案。
贺敏之聪明果决,细致入微,深得少卿寺丞等人赏识,刻意栽培下,不日就让他着手处理现审案件。
聂十三安排人手去玉州接贺伯。那日从宫中回来,贺敏之问他愿不愿意领护卫衔,聂十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贺敏之也不强求。
这日正是月底,百官公休之日,贺敏之窝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书,聂十三准备出门。
靖丰城内各武馆高手这些日子来被他寻了个遍,每每切磋回来就是一脸冰霜,贺敏之不问都知道他对这些高手大失所望。
听到脚步声响,贺敏之抬头看到聂十三腰上挂着一把极普通的,在孙铁匠那里花了一两银子买的长剑,忍不住出言讥道:≈ap;quot;你又不是野狗,为什么总要往外跑着去打架?≈ap;quot;
聂十三皱眉,坐到他身边:≈ap;quot;你那日从宫中回来就脾气古怪,发生什么事了?≈ap;quot;
贺敏之叹口气,却不说话。
聂十三心中微冷,道:≈ap;quot;蝶楼少主苏缺与我有约,我先去了。≈ap;quot;
说罢起身而去。
贺敏之看着他离开,垂头怔怔坐着,春风吹在身上,竟是凉飕飕的冷,也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咿呀一声打开,惊喜的抬头,见一人抱琴而入,却是檀轻尘。
檀轻尘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失望之色,微笑道:≈ap;quot;敏之在等人?≈ap;quot;
贺敏之也不起身,淡淡道:≈ap;quot;十四王爷好。≈ap;quot;
檀轻尘走近坐下,把琴放到桌面:≈ap;quot;你迁了新居,我一直未送礼物,想了想,还是把这具琴赎了回来送你,不知你喜不喜欢?≈ap;quot;
贺敏之按着琴弦,道:≈ap;quot;不喜欢,我只喜欢银子,待你走了,我还会去当了它。≈ap;quot;
檀轻尘一怔,随即大笑:≈ap;quot;敏之,我喜欢你这样。≈ap;quot;自己倒一杯茶:≈ap;quot;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我们今天可以聊得很好。≈ap;quot;
贺敏之立刻答道:≈ap;quot;不见得,小人物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我有了钱,心情自然好,你却没有权,心情想必不怎么样,我心情好,你心情不好,又怎么可能聊得好?≈ap;quot;
这番话大是不敬,檀轻尘却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