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叶青暝警告他得了好处就滚，不要掺和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万灵了，他的电脑里有万灵这个人从小到现在的照片和履历，连什么时候去医院，到医院干什么都有备份，可以说万灵的小半个人生都被他了解清楚了，他总是一边看一边记忆像是中蛊般回忆起男人当初坐在病床上，看见他时的眼神，有惊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怀恋……
尤其是眉心的一点红，让龙君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对那双冷清的眼念念不忘，一个却又理智的仿佛是个机器克制冷静的分析道：如果未来有用得到严家和叶家、谭狼的地方，这个叫做万灵的人就是突破口。
转机发生在一个奇妙的下午。
在龙君觉得另一个自己也差不多淡忘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的时候，他再次看见了万灵，彼时，万灵在路旁反胃的呕吐，倒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旁边站着一个全身黑色带着墨镜的白发青年，龙君顿时有种强烈的怒意，只因为眼前的画面和某个时刻重合着，叫他顿时陷入惶恐的压抑中头痛欲裂。
他开始跟在两人的后面，他看见男人对白发青年的亲近抗拒，然后去了后山的天台，那白发青年跟了上去，两人最后一同坐在围栏上背景是绚丽的落日。
那白发青年也就是严知绝，龙君相对来说还很熟，毕竟他们阴差阳错的有着同样邪恶的另一面，像是白天的克制和夜晚化魔的共存体。
龙君是跟着万灵离开的，他看着男人路过海边，像是心血来潮般脱掉了鞋子踩在柔软的细沙上，走过那被海浪推起来的浅水区中，忽然又蹲下来不知道摆弄着什么东西，最后将脚擦干净，慢慢离开。
龙君这次没有像个变态跟在后面，他对那引起男人好奇的东西有些在意，便沿着男人留在沙滩上的脚印走过去。
沙滩上没有一个人，但是有许多贝壳，龙君凭着影响停在男人蹲下的地方，发现了被海水冲刷的没有了棱角呈现出椭圆形的像个蛋一样的石头。
石头颜色是灰白色，龙君看了它半天，等回到家，把石头放在的床头……
再后来，便是严知绝要他帮忙去救万灵。
那天他发现了两件事：一件是，男人的脚真的很好看；一件是，他搂过男人腰的手到现在……都还有些软。
“龙君……”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走过去握着男人的脚帮其穿上不小心脱落在地的脱鞋时，原本熟睡的男人声音有些软乎乎的这么叫他。
龙君手心顿时滚烫不已，连带一下子烧到了胸口。
龙君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却习惯性的冷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是一闪而过童年时喂养在笼子里的宠物……
那宠物没什么灵性，真真就是个畜生，可小龙君就是一眼看上了，好像骨子里对狐狸这种动物就没有抵抗力，那小小的爪子，蓬松的尾巴，小龙君就像是玩物丧志的‘昏君’，很是沉迷，时常捏捏小爪子，然后提溜着后颈强制的抱在怀里。
到现在龙君都还记得自己用银枪贯穿小白狐脑袋的感觉，说是伤心难过不如说是遗憾。
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差了点儿什么，可是到结束了宠物的生命时，小龙君都没有想通。
如今万灵则总给龙君一点点填充着那种感觉的错觉，不管是慵懒的伸着懒腰还是冷淡的坐在阳台逗弄画眉鸟，越是接触，龙君就越确定自己或许在未来的某天……
需要一个精致的笼子了。
196真可惜……
【你说什么？！】万灵还以为自己幻听，【那你现在……】
万灵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楚天谛近乎自嘲的声音：【嗯，我没救了，这辈子都跟个废人一样没跑了。】
【别这么灰心……那医生难道没有将研究资料备份吗？】
【没有……没有没有！我让人去找了，我就在旁边看着！全部都被烧没了！电脑都爆炸了，芯片硬盘全部烧毁，这就是命呵……】
【……】万灵沉默着，半天，听到电话那头有楚音的声音，那个总是阴郁的没有表情的青年在担心着楚天谛，说：
【该吃药了，主人。】
青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万灵觉得不太舒服，但是万灵知道，楚音对楚天谛真的是很好，楚天谛似乎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他发泄了一下，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情绪没有绷住，还没有挂电话就对着楚音大骂：
【都是你的错！】
【我让你看好他！你就是这么给我做事的？！你这么没用我还要你干什么！】
【滚！】
万灵不知道如何劝楚天谛好受些，给楚天谛做长期治疗的医生死了，科研室被烧毁，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让楚天谛满怀期待的未来一下子重新跌回灰蒙蒙的地上。
楚天谛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不是哭了，总之万灵能听见那边忽然的沉默，先不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人蓄意的，但结果是这样悲哀残忍，万灵也无能为力。
万灵没有看见的是，在电话的那边，坐在轮椅上的楚天谛红着眼还给了楚音一巴掌，只是力气太小，光是抬起来就用尽了楚天谛的全部精力，导致那一巴掌打在楚音的脸上，就和摸是差不多的。
楚天谛的手从来没有干过重活，就连吃饭都是没有动过，软的不可思议，也很快被楚音逾越的捉住，然后大胆的亲吻了楚天谛的指尖。
楚天谛抿着唇，没有说话，像是诧异自己养的‘狗’如今奇怪的大胆反应，而后便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天天就知道哭。】万灵听到楚天谛这么说道，【把他抱过来，看他是不是饿了。】
说罢，楚天谛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对万灵道：【小兔崽子跟个小饭桶一样，每次吃奶就跟我饿了他几百年似的，啧，烦死了，不和你说了，有空再联系。】
【好。】楚天谛情绪来的快也走的快，这和楚天谛的性格有关，万灵把自己放在楚天谛的位置上，自认为虽然能好好的收敛情绪，但是必定是要亲自将幕后之人抓出来让他也尝尝断手断脚的滋味才行。
而楚天谛则是还相信着楚音，把一切都交给楚音——他养的那条‘狗’，即便打骂，天天想着怎么甩掉那条‘狗’楚天谛到底还是没有付诸行动，人和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而几个月后楚音从别地又找来的专家给楚天谛治疗并且颇有成效，此为后话。
思及此，再想到刚才听到的婴啼声，万灵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楚天谛家的小孩儿取名叫做饼干，饼干吵吵闹闹的出生是个头比普通产妇身下的婴儿要小，但是由于营养是在是太好，现在才一个多一点儿就肥嘟嘟的，楚天谛坦言说自己这点儿力气根本抱不起饼干。
万灵笑，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羡慕楚天谛，从各个角度来说，他都比楚天谛活的失败，他的两个前男友一个明恋成瘾的人都脑回路清奇固执偏执，他的三个孩子则不在身边，自己更是寄人篱下暂时无法回家。
万灵在这样失落的心情下，万灵一个人坐在小院里把上次那瓶本来没什么人喝的红酒渐渐喝光，懒散的躺在木制的落地窗外台阶上看着晚霞，酒精顿时上脑。
而和龙君忽然亲密，是万灵没有想过的。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凑巧的有些让人起疑，可万灵自觉没有什么可以被人觊觎的了，便没有深入想过，除了打算戒掉酒以外，万灵隐约并且那么期待的觉得，或许这次……会不一样。
那天夕阳还藏在天边的火烧云上，一个眨眼的功夫，万灵便看见龙君站在自己面前。
龙君凑巧穿着日常服，却像极了梦里的那个傻子，万灵脑袋昏昏沉沉，说不出话，大约说出来也只是含糊不清的音节，眼前也很模糊，只听得到龙君把他抱起来后对方沉稳的呼吸。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君把他抱回房间，龙君像是一下子褪去了面具，变回了那个外冷内热的龙君，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亲吻，龙君帮他把鞋子脱下后从脚尖一直吻到他的额头。
万灵的小腹上有破腹产留下的痕迹，刀疤还很明显，但是恢复的很好，龙君避过了那个地方径直舔舐过他的乳尖，把那已经开始渐渐只能分泌出很少奶水的地方包裹着吮吸起来。
万灵将那天记忆的很清楚，只是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自己完全没有抗拒反而无意识的环住了龙君的肩臂，满脑子都开始回放那个从一开始就是欺骗意味的在小山坡与龙君的恋爱日常。
万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那种甜腻的感觉还是当初的入情就像自己肚子里的两个孕囊一样没有解开并且被带回了现实，导致他被如今应该陌生的龙君如此亲密对待，也觉得安心？
那晚，万灵放纵的觉得无所谓了，不管怎么样都好，他很累了，而龙君的吻却很温暖。
然而第二天，万灵就懵了，他花了点儿时间接受自己昨夜和龙君在床上腿交的事实，然后睁开眼被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说要对他负责的话的龙君那深海色的瞳孔闪了一下，垂下眼眸。
两人谁也不会知道，说是最近身体不好的严知绝就在那属于他的卧房里将万灵房间发生的事情看了一夜，本就腥红的眼下有着一夜未睡的眼带，他双臂撑在桌上，苍白的手从顺滑的丝绸制睡衣中露出，十指相交的叠在唇边。
他的面前是三个显示屏，每一个都全屏播放着不同角度的同一个房间的画面。
严知绝有着像是精灵一样的模样，将男人的表情看进眼底，精致俊美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只是笑意并未深达眼底，显得过分阴冷仿佛有着巨大的阴谋。
他所在的房间光线昏暗，仅有一丝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落在地上，笔直的像是一把利剑。
而他渴望的甜美果实此刻被别人拽在手里。
精灵想，这是暂时的。
总得有人来教会他可爱的‘阿灵’，什么是爱情，然后再告诉他亲爱的‘阿灵’，谁才是真正能陪他到最后的男人。
严知绝习惯性的摸了摸脖间，可是却根本什么都没有摸到后，他忽的一顿，却露出较之刚才更加真实的笑来。
——真可惜，要是阿灵也记得自己……就好了。
严知绝继续刻意纵容着男人和龙君开始逐渐变化的气氛，最后就像是个真心期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得到真爱的病弱善良的人那样，亲自送男人和龙君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并一脸落寞的求得了偶尔通话的权利，表现出卑微和让人一眼看穿的佯装的大度。
197美味大餐
六个月。
算起来，万欧都在前几个星期在国内的谭狼身边度过了六岁生日。
生日那天万灵犹豫了许久，打电话给谭狼告诉谭狼万欧小朋友喜欢什么，买什么口味的蛋糕，谭狼听着，没有说话，只在最后淡淡道：“既然这么想他，为什么不自己回来？”
万灵被堵的慌，半晌，回到：“你知道还问我。”万灵能现在平静的与谭狼说话，是时间将当时的绝望和恐惧消磨，但是远远达不到原谅这种地步。
那边的谭医生呼吸很轻，笑声也很淡，万灵大概都可以想象得到谭狼点燃一根细长的香烟抵在唇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那袅袅烟雾朦胧下谭狼某个瞬间的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