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虽然只是一名女子,却也懂得乱臣贼子祸国殃民的道理,纵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身为堂堂肃清王公主,廖氏皇族的一员,为保国之平安,即便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父王像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着我,半响后缓缓靠近,慈爱的用他宽大温暖的手掌扶着我因激动而不停颤动的双肩:“我的好女儿,放心,有父王在,有朝堂上保家卫国的忠良之臣在,一定不会让那些贼子乱我朝纲。”说完父王走至窗边,轻轻推开抬首望向空中的满月:
“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回到厢房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折腾了大半天才渐渐睡去,梦里似乎又闪现出黑色面罩上的双眼,那双让我感觉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属于谁的明亮眼睛。
本文来源于:第九书包网 皇家围猎每三年一次,一般定在秋季,除了皇室成员及其家眷,官位侍郎以上的朝中大臣也需列位随行,今年刚好满三年,祭祀们祭天卜卦后将围猎的地点定在远离京城的丰州围场。说起丰州,地处国境北缘,冬寒夏暖,昼夜温差较大,境内多被广阔森林覆盖,林中珍惜草木、野兽禽类品种繁多,“丰”字因此得名。
这次皇上体恙不能出行,改由太子代为主持此次围猎,左丞相留京监国。因担心左丞相趁机狭天子以令天下,父王便指派哥哥作为肃清王代表与太子随行,自己则借由手中掌控的京畿营留在京中护卫皇上,以此牵制左丞相以防异动。
本来母妃要与我们一同出发的,只是受了寒旧疾复发被父王留在府里。临行前,母妃哭得稀里哗啦直搂着我气都喘不上了,而父王也同样神情凝重的嘱咐哥哥一定要照顾好我和红筹,我故作洒脱的踮着脚拍着父王的肩旁:“放心吧,我可是肃清王府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那些个牛鬼蛇神才不敢惹我呢!”红筹也在一旁不断帮腔。
路程虽然颇长,但好在加宽了车轮,车厢內也加了厚垫,另外还特制了装零嘴和棋盘的暗格,一路上也算舒坦安逸。到达围场时我和红筹看着那些个一路吐的萎靡不振,下了马车还在东倒西歪的贵妇千金们禁不住的捂嘴暗笑,弄得引我们到安置帐篷的小太监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哪不对劲了,一会闻闻袖子,一会抖抖袍子,到了帐篷等我们一撩门帘他马上溜了。将将收拾好随身物品,就看见哥哥带着四个侍卫踏着风火轮似得朝我们奔过来,叨叨着因兼着护卫太子恐抽身不便,挑了四个一顶一的大内侍卫以护我和红筹周全,又磨磨唧唧翻来覆去的告诫我俩没事不要出帐篷,危险诸多这般那般的话后又踏着风火轮奔到别处去了。
休息了一会便隐约听到碧玉在帐篷外和谁在说话,不一会碧玉撩帘进来禀告:
“公主,太子刚传旨让各位大人及家眷到围场空地参加篝火晚宴。奴婢现下和润玉打些水来伺候公主、红筹小姐梳洗可好?”
“嗯,去吧。”
其实大多数的宴席对男人来说是欢场,而对女人则是折磨,刚过半场,便有些喝多了的开始撒酒疯扯着献舞的美女上下其手,这场面在前世我可见多了,心理素质超强见怪不怪,还暗想要不是哥哥在一旁守着不能多喝,只怕今儿个被非礼的可就是这帮臭男人了。不过人家红筹可就不一样了,良家小女一枚,哪受得了如此不堪,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哥哥注意到红筹神色异常当下了然,唤出那四个侍卫送我们回帐篷。
待离了众人,我便嘱咐那几个侍卫远处守护即可,拉着红筹一人一骑朝营地外围骑行,一路月朗星稀踏霜而行,虽然此时温度颇低,但先前喝了些酒,酒劲上来发了些毛毛细汗,吹着凉风好不惬意,低言浅笑的和红筹聊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不知不觉已接近山林边缘,想起哥哥白日里的嘱咐正准备调转马头朝回走,却隐隐感觉眼前的丛林中似乎隐约有些身影闪动,仔细一看,月光下一丝寒光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心头一紧,转头与红筹四目相对,聪慧如她,也发现了黑暗中暗藏的危险。彼此做了个暗示,一切如常般调转马头朝营地方向慢行,本以为此举定会骗过暗藏在林中的黑影,却不想隐隐听到身后有声响靠近,心下暗道不好,朝红筹大喝一声:“快跑,别回头!”“啪啪!”两道鞭声响起,霎时间朝来时方向飞奔开来。
耳后传来“嗖”的一声,一股刺痛从左臂蔓延开来,“嘶!”眼角一瞟,果然手臂被插身而过的箭头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红筹见我受伤,放慢马速想向我靠近,此刻怎容的有半点差池,扬起马鞭朝红筹骑下狠狠一抽,狂喊:“别回头,快跑,告诉哥哥有刺……!”还未等我把话说完,又一阵剧痛向我袭来,身子一抖,便从疾飞的马背上滚了下来,落地的那瞬间我似乎听到红筹哀泣的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渐渐飘远。
第九书包网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许久不见的暮白,梦到他来到我身边,柔柔的看着我,我挣扎着想要与他靠得更近,幽怨的搂着他:“都说人死之前会看到最想要见到的人,现在我看到了你,是不是我就要死了?”暮白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不同以往的神色看着我,从那两道星芒中我似乎看到了宠溺。
周身一个冷颤将我从梦境中惊醒,上下一打量原来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捆着斜躺在地上,里里外外浇得个透心凉,而眼前似乎有三四个人影在晃动。不知哪伸来的一只大手将我提了起来,左右开弓在我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虽然疼得我呲牙咧嘴,但也顿时清醒了不少,总算看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一间小小的木屋,估计是林中猎户平日狩猎的栖息之所,只是现下皇室正在林中围猎,闲杂人等早被清除一空,这些个刺客倒是白捡了个现成的藏身之所。正前方斜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男子,相貌也还白净,只是怎么看都带着股猥琐邪气,让人瞧着很不顺眼,此刻他正不断调整自己的坐姿,看来很不习惯没有锦垫的简易木凳,光瞧他瘪嘴皱眉的嫌弃模样就知道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皮娇肉贵的主,不由得斜眼冷笑,嗤之以鼻。
见我一副明显瞧不起他的表情,那人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冲到我面前又狠狠抽了我几巴掌,直打得我眼冒金星,一股腥涩溢出嘴角。
“快说!你是谁?你怎么会去那的?那个跑掉的娘们是谁?”
他说“跑掉的娘们”看来红筹是脱险了,心底里安然了不少,哥哥肯定会来救我,不过时间紧迫,也要做好自救的准备,剩下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时机了。
见我没吱声,那家伙怒气冲冲的扯着我的头发要往墙上撞,这下我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了:“这条疯狗,只怕哥哥没来得及救我,就先被他打死了!一定要先稳住他才行。”
“大爷、大爷,您先停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赶紧换上一副盈弱女子的模样不断告饶。
那人见我讨饶又确实有话问我便停了手,重新坐回木凳上:“跪下!”
要我堂堂肃清王公主给你个龌龊小人下跪?我咬着嘴唇靠着墙不动不挪。见我不跪站在旁边一个五短三粗的打手兴许想给他主子拍拍马屁,就着我的衣领就往地上拽。“撕拉……!”一声从领口到肩膀沿着盘扣走向的衣服生生被他撕了去,雪白透滑的肌肤□在起霜的秋夜里,冰冷得像白瓷般泛着层层珠光,我惊恐的将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尽量深埋在墙角的阴影里,从那一双双因兴奋而充满血色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恶狼发现猎物时的饥渴,我好害怕,真的怕了。
“你们都退下吧!”木凳上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满眼的欲望,将一干手下悉数赶走。脸上的笑容因贪婪而变得狰狞,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蹲下身子,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匕首,用刀背挑起我的下巴仔细打量:“这么看,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说完伸出拇指擦了擦我溢出唇边的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味道不错,哈哈!很甜,爷喜欢!”我愕然的望着眼前这个变态心里不断的泛着恶心。
匕首从下巴沿着颈部向下滑动停在完好的盘扣处停了下来。“虽然你坏了爷今晚的大事,不过爷一向怜香惜玉,一会你把爷伺候舒坦了、高兴了,改明儿爷大事办成之后就收了你,嘿嘿!到时候爷天天疼你、爱你,揉在手心里。”他越说似乎气息就越来越急促,匕首锋利的刀锋一个接一个的将盘扣轻易挑开,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口,我惊恐的拼命向后躲闪着、挣扎着,那人见我反抗恼羞成怒扬起手疯狂的拳头不停落下,泪水早已滑满了我整个脸颊,我摇着头,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吗?带着羞辱死去?我无力的向遥远处呼唤:“暮白!暮白你那在哪?”
正在反抗挣扎间,木屋外想起了兵刃相交的厮杀声,但很快便一片沉寂,木门被人大力踢开,一道身影闪至眼前,抬手一刀,压在我身上企图不轨的那人立刻倒向一旁,一股腥热喷了我一身,如此血腥的场面我又何曾见过,痴傻了似得如软泥般瘫倒在地,那双似曾相识的星眸映入我的眼帘,是他,那个在父王书房里飞石子吓唬我的暗卫。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我带着满怀的屈辱与恐惧,完全不顾伤口疼痛张开手死死环住他的脖子,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此刻只有泪水和他的怀抱才是自己最安全的保护,而他有力的双臂也紧紧拥着我,用他宽厚胸膛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断传输给我温暖的安全感,在这股温暖中,仿佛暮白陪在身旁让我忘了伤痛,缓缓产生了睡意,沉沉睡去却还是牢牢揪着他的衣襟死不松手,难道这又是一个梦吗?
第九章 再次醒来已回到营地帐中,刚张开眼便瞧见哥哥一脸胡子拉碴的搂着嘤嘤哭泣的红筹,两人甚是憔悴不堪。见我睁眼,两人兴奋得十指紧握异口同声:“尘音,你醒了,太好了!”朝着那四只紧握的爪子斜瞟了一眼,我眼珠子一翻脑袋顶上一个个的疑问号冒了出来。哥哥和红筹似乎觉察到我在想什么,对望了一眼,各自红着脸将手抽开。我挣扎着刚想起身,不想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丝丝艳红从包扎的纱布里慢慢晕染开来,我慌乱的伸出手想要按住撕裂的伤口,却发现有块黑色的布襟被我紧紧拽在手心里。
“这是?”
“快别动,尘逸,尘音伤口又裂开了,我去找太医来重新给她包扎伤口。”红筹怕是误会我要问她和哥哥怎么突然这般亲密,红着脸逃似的抛出帐篷,留下哥哥一个人对着我傻笑。虽然也很迷惑他们何时进展得如此亲密,却不是当下我最想要了解的。
“笑够没?狐狸的笑还真没什么好看的,放心,你俩的事我留着以后再审,”我扬了扬手中的黑色布襟:“我问的是这个。我那救命恩人呢?”
哥哥一愣,随即又换上了我熟悉的狐狸面孔:“想是回营复命了吧。怎么?你要以身相许?”
“去你的,从小跟着你上房揭瓦,满王府的人都赶着来救我,个个以身相许的话,哥哥怕是第一个了。”说完嘟起嘴大大的丢了个白眼仁给他。
“死丫头,你还真不知羞,这话你都能混说。”
“少打岔,好歹人家护我清白,又救我回来,见见道声谢我还真觉得轻了。”其实道谢是一方面,更让我在意的是那双眼睛,以前只是感觉熟悉却不曾细想,那夜的营救,近距离的接触让我强烈的感觉和暮白何其的相似。想起已近一年多不曾出现的暮白,没有人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去清州,也曾试探的问过红筹,可她却也同我一般不知缘由。暮白啊!暮白!身在他乡的你是否一切安好?是否也曾在身闲之余念想起我的一丝一毫?
见我思绪神游,哥哥出声将我拉了回来:“救你的人自当言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时日未到。”哥哥端起身边的茶几上的一杯温水送到我手里:“你遇袭受伤之事,除了派出救你的暗卫外,只有我、红筹还有太子等数人知晓,其余人等皆被告知肃清王府公主感染风寒,正卧床休养。”
“这是为何?”感觉哥哥似乎话中有话,难道这次遇袭背后大有文章?皱着眉我等待着哥哥继续往下说。
“现下国事之焦灼我和父王从未对你有所隐瞒,右丞相一派早有乱上之心,只是苦于无机可乘才暗隐野心罢了。此次太子领众出京围猎却算是最佳时机,正好借以围猎受野兽重创不治之名除去太子,断了皇上的后路,再告知天下皇帝无德,久不理朝政,实属国之大哀,举戈逼宫胁迫皇上传位于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哥哥这席话听得我心惊肉跳,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见我惊慌失措的模样,哥哥反倒悠哉悠哉端起我手里未曾喝过早已冰冷的清水呡了起来。面带微笑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情:“你可知那日被救你的暗卫所杀之人是谁?”
我抚了抚狂乱跳动的胸口,许久才得以平复:“不知。”
“正是右丞相独子。”哥哥抽出腰间的折扇,两指轻轻一抖,便被漂亮的撑开。
看着他仍是一副悠然神情,不由得怒火中烧:“你还有心思在这扇凉风?右丞相虽在京城,一旦听闻其独子已亡,肯定会在震怒间举兵逼宫,你不知这天下大乱的后果吗?”
“天下大乱?嗯!是要乱了。”哥哥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面上满是狐狸般的笑容:“只不过……他听不到儿子死掉的消息,呵呵!乱的可不是我们。”说完,随手一挥,竟将身边的茶几震个粉碎。“我也不便与你细说了,你的伤势不重,今天好生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
“这么快?围猎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们要赶快回京。”说到这,他转身定定的望着我,眼里满是坚定:“太子围猎不幸被野兽伤及不治,我等将要火速护送棺木入京。”
听到这里我已经一派混乱,心想死的是右丞相的儿子,怎么连太子也死了?刚刚不是说太子也知道我遇袭的事情吗?不对,不对,这狐狸一定还有什么大事瞒着我,抬眼愤然的望着他:“死狐狸,要说就说明白,半遮半掩的算什么意思?”
见我骂他,哥哥也不气恼,晃着折扇哈哈大笑的朝帐外翩然离去,不过刚出门又转进来半个头嘻嘻哈哈的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虽然想这事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不过当我第二天带着熊猫眼上车不经意瞟见一个人的身影时,心下立即了然。狐狸呀狐狸,你在哪学的易容把那英俊的太子爷给化成了猥亵的右丞相公子呢?回去一定要好好严刑拷问一番。
第十章 回京比出京所用的时间快了很多,刚刚进王府大门还未落座,宫中便传来的一道圣旨,急招众人入宫参加为“不幸遇难”的太子举行的国丧。
一路上在心底里问候了右丞相全家及其祖辈不下百遍后,气势恢宏的盘龙云海宫门朝我们打开。下了四轮马车一行人等随着引路的内臣朝皇宫的中心——泰安殿疾行而去。说起来自当今圣上身感重症后已有五年未曾奉旨入宫了,若说这眼前的一切与五年前有何不同?我想大概就只有“清冷”二字较相适宜吧,也对!这举国大哀之时谁敢咚咕隆咚呛咕呛的干这掉脑袋的事
哦。
行至殿内,宽敞的大厅里早已按官阶高低黑乎乎站了一大帮的人,个个形容哀切,悲痛欲绝,内臣将我们引到地方后,对父王悄声说了两句便告退了。在父兄身后站定后我抬眼朝殿内一扫,瞟见了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右丞相,看那大鼻涕哒哒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家死了人呢!我心下讥笑道:“你就哭吧,哭死你的,正好和你那龟儿子在阴曹地府配成一对”,只是这厮形似神不似,老泪纵横的丑脸上那双鼠眼不时隐隐闪过一丝阴光。我装作掏出绢子抹眼泪,暗下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正抖着肩膀装哭的哥哥,朝右丞相的位置怒了努嘴,哥哥心下了然,抬起袖子遮着脸,朝我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嘴邪笑起来,我似乎看到哥哥身后长出毛茸茸的大尾巴,“狐狸呀,真的是只狐狸呀!”
一声尖细刺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皇上驾到!”只见从偏殿处一个身材高大却单薄无力的明黄身影被人搀扶着斜卧在龙椅里,这不是我那久疾未愈的四叔,当今圣上还能是谁?记忆里神采奕奕,清润儒雅却不失肃严的男子早已不见踪影,如今的他形容憔悴,两鬓斑白,我不由得从心底里涌出一股苍凉之感。
皇上吃力的半抬起手示意众人平身,未开口两行浊泪早已滑过苍老的面盘:“太子此次遇难,朕无比悲切啊!想当初朕子嗣艰难,本以为此生无后,谁想中年得子,欣慰之余更是宠爱有加,凡事亲身教导,以不愧列祖列宗,待朕百年之后,望他能定国安邦,成为一代明君,谁曾想到头来还是空梦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说到这里已是捂面痛哭泣不成声,殿下众人也都跟着呜咽一片。
“微臣还望圣上多多保重龙体,尽早节哀才好。”说话的不是别人,正事一脸做作的右丞相。
“爱卿为朕担忧之心朕心下了然,只是朕失独子心中甚为悲切,一时难以自持。”
抹了抹鳄鱼的眼泪,右丞相继续说道:“太子在世时深得圣上宠爱,如今英年仙逝,臣等也万分悲痛,只是……微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自朕染疾,爱卿一直为吾国政事尽心尽力,分君之忧,大可直言。”
“恕臣斗胆,如今太子已谥,圣上龙体欠佳,再被国事拖累,只怕对龙体有碍,还望圣上以天下苍生为重,早日新立君王,以安民心。”
太子尸骨未寒,这无耻小人竟敢当着满朝文武大放厥词,我紧紧握住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揍得他满地找牙,哥哥似有觉察,轻轻拍了拍我紧握的拳头,示意我稍安勿躁。
“朕心知应以家国为重,但太子丧事未了,此事,等大丧过后再议。”
“圣上,此事不宜久拖。”右丞相停顿了一会,朝身后的众人看了一眼。
像是接到暗示,群臣中陆续有人上前附和:“是啊!还请圣上三思,早日定下新君,以安国测。”
众人一路猛逼,气得皇上扶着座上龙首的手不断颤抖:“朕说了,此事等大丧后再议。众爱卿……”
不等皇上把话说完,右丞相直起身来:“此事不必再议,微臣已有适当人选。”
“你们!……你们!”话未说完,皇上已被气得不停喘咳,:“你们这是在逼朕吗?”
右丞相又向前走了几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惺惺作态,背过手面朝众臣大声说道:“如今圣上久病不愈,难以使君之任,且身无后嗣,我身为一国丞相,为解君忧,也为江山社稷之安,自当竭尽全力,承君之位,护一国安康。”
右丞相言毕惹得群臣不断惊呼,身前的父王早就气愤异常,冲过去一把拽住右丞相,义愤填膺地说:“圣上面前,岂容你这无耻小人大放厥词,本王今天就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乱臣贼子。”说完拔出腰间佩剑向右丞相砍去,不等剑刃落下,父王的脖子上已被乱臣身边的侍卫架起了两把长剑。
我和哥哥惊呼着想要上前,却被殿外拥上来的兵卒按的死死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王被人挟持,按在殿前。眼中的泪水瞬间淹没了我整个眼眶,泣不成声的看着父王不断呼唤。此时殿外一阵喧哗,随即有一人带着诸多兵卒走了进来。
“鹏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殿外守卫吗?怎不听为父安排?小心乱我大事。”说话的正是右丞相。那人也不言语,直径走到右丞相身边,做个手势让驾着父王等人的兵卒退下。我和哥哥立直身形迅速涌到父王身边将他扶起,而后哥哥向前一步和先前入殿的来人并肩定定望着神情愕然的右丞相。
“鹏儿,休得胡闹!”此刻右丞相已由惑转怒,面上满目狰狞。站在他面前的两人相视一笑,猛地抽出佩剑,一左一右将疏不及防的右丞相扎个对穿,按着鲜血不断涌出的伤口,右丞相一脸惊诧的指着二人缓缓倒下似有的不甘,看着主谋中剑身亡,逼宫叛乱的兵卒纷纷弃甲,跪下来不断告饶。
与哥哥一起手刃乱贼之人,伸手撕下面上的人皮面具朝地上一扔,转身面向殿中诧异慌乱的众人引起一片惊呼:“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是的,此人正是在围猎中“遇险身亡”的太子。
太子再次转身朝龙座上的皇上曲膝跪下:“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吾儿快起,吾儿快起,“今日吾儿殿前平乱,气盖山河,英勇决断,为父心中甚为欢喜,国之明君非你莫属啊!”此时皇上哪里还有之前的虚弱颓败之颜,气定神怡的快步走向太子将他扶起。
“报!”此时殿外快速跑进来一个一身腥红的侍卫:“启禀圣上,京中叛乱已被秋将军帐下神机营平定,特向圣上禀报!”
“好!好!好!”皇上满面颜笑,拉起身旁太子的手:“众臣听旨,太子率众诛乱党,定国邦,乃国之大幸。现朕传位于他,立为新君,即时继位,汝等必须全心全意辅佐新君左右,开创山河盛世!”
殿中众臣俯首叩拜:“臣等接旨,必将竭尽全力辅佐新君,祝新君福寿康年,祝我国国泰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都沉浸在一派欢颜之中,只有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用手指敲着头:“秋将军?哪个秋将军呀?怎么没听父王说起现下朝中有个姓秋的将军咧?求□,一定要向狐狸哥哥求□!”
第九书包网 晚秋的风很凉,卷着满地的枯枝碎叶从我眼前飘过。暮白依旧没有回来,而向狐狸哥哥求□也无果,只得了他一句话:“你自会知道。”
我懊恼的朝早已是一湖败色的莲池里愤愤丢了一块大石头,当做砸到狐狸身上泄恨,却不想扬起的水花溅了匆匆赶来报信的碧玉一身,我掏出绢子紧着要给她擦,却被她拦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公主,别擦了,我一会去换身衣裳就好了,倒是您快去紫鸢堂接旨吧,就差您了。”我一听是宫中的圣旨,心下一片慌乱:“我最近没闯什么祸啊?不好,难道是狐狸出事啦?”于是连忙提起裙摆,顾不得仪态学着狐狸踏风火轮的架势朝紫鸢堂奔去。
待我跑到地方,额上早已蒙了层层细汗,顾不得理会母妃看向我皱起眉头满脸不悦的神情,吐了吐舌头跟着众人一道屈膝跪下听旨。 传旨的太监尖着嗓子传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肃清王世子廖尘毅德才兼备,且护驾有功,实属国之栋梁,委以右丞相一职,望其好生辅佐君王左右,共创秀丽山河,清州民女段红筹温柔贤淑,聪慧有加,封为郡主,赐婚于二人,共结连理;肃清王公主廖尘音机敏过人,遇乱不惊实属女中豪杰,特赐婚于平乱大将神机营秋将军,两对新人良缘美眷定于下月初八完婚,钦此!”说完放下圣旨拿着打赏回宫去了。
我愣愣的跪坐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肃清王公主廖尘音机敏过人,遇乱不惊实属女中豪杰,特赐婚于平乱大将神机营秋将军……我滴个神啊!这是哪门子的乱点鸳鸯谱,连面都没见过就一道圣旨硬生生牵到一块,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胡乱指婚。我不要嫁什么秋将军,我心里只有暮白,我心里只有他。”想到这里悲愤万千,我满含泪水抓住母妃想要扶起我的手:“母妃,母妃你听我说,我不嫁,我真的不嫁,我不认识那个人,我心里没他,你陪我进宫,我们去找皇上,和他说清楚,他弄错了,他肯定弄错了。”
母妃却一副安然的神态:“傻丫头,混说什么呢?皇上指的婚哪会有错?”说完抹去我脸上泪迹笑道:“母妃知道你不好意思,想当年母妃与你父王不也是先皇指婚的嘛,当初也没见过,你看这十几年不也和和美美一起走过来还养育了你和你哥哥。你都十四,大姑娘该懂事了,切莫再使性子哭鼻子咯!”
我使劲摇着头,想要母妃明白我是真的不想嫁什么秋将军:“母妃,你没明白,我不是不好意思,更不是在耍什么小性子,我是真得不想嫁,你和父王陪我去见皇上好吗?我去和他说清楚,我会……”
母妃大喝一声:“莫要胡闹!”生平第一次对我沉脸厉言说完甩开我的手,径直离开,空留我一人在屋内长泪不止。
本以为我在房里哭个三天两夜母妃他们就会心软,带我进宫面圣回了这乱点的鸳鸯谱,结果哭了两天眼睛都快肿得睁不开了,非但母妃毫不心软,竟连父王、哥哥、红筹也一同回避于我,心想靠他们靠不住,那就只有靠我自己了,于是收了眼泪,想方设法的要逃出王府,于是王府里又没了太平。
我试过很多种逃跑的法子:比如趁碧玉不注意,想着拿东西把她砸晕借机逃跑,又不舍得下重手,结果碧玉在屋里人还没晕呢,屋外的润玉便扯开嗓子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碧玉被杀了,保护公主呀!”此路被堵;比如借了院子里花匠的锄头说是想学种花,其实是想在墙角挖个洞钻出去,结果在刚刨开一块砖大小的洞口外看到花匠的脸:“公主,墙上可种不来花”此路再次被堵;再比如想借着出府去街上成衣店买衣服的由头,趁着街上人多,甩了尾巴,换辆马车入宫,却不想刚上车听到的却是:“公主,就买完衣服啦,那咱们回去吧。”此路依然被堵,在我几次三番的想要逃跑,却逃跑未果后,婚期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来到。
大婚那天我撒泼般的死活不肯穿上大红的嫁衣,闹得丫鬟们个个面如菜色,生怕因为耽误了吉时而被处罚,我却不管不顾一副看你们拿我怎么办的无赖神情,母妃得了消息,带着好些个家丁来到我房里:“圣旨都下了,日子也定了,时辰也到了,花轿也在外等着了,你不嫁也得嫁,你想连带着全家违抗圣意受罚降罪吗?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和你父王的养育之恩吗?我再告诉你吧,绑我也要绑着你上轿”说完指挥众人连扯带拽的给我套上嫁衣,嘴里塞上绢子,盖上盖头,真给绑着上了花轿。
第十二章 也不知道母妃在哪找了个比我还彪悍的喜娘,硬是从我下轿起便压着我一路行礼,最后送入洞房,直到门外有人轻呼:“将军大人快到了”这才掏出我嘴里的绢子松了绑。
房里烛火不亮,又盖着盖头,实在是看不太清楚这新房的模样,只是透过盖头中的缝隙瞧见有个同样一身大红的人朝我缓缓走来,心里不由得哆嗦起来,暗道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清白,大不了鱼死网破。于是也顾不得被绑得早已麻痹的手脚猛的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想双脚一软竟扑在摆满了酒菜的桌子上,一时间叮咣作响,手中一阵刺痛,被碗盘割破的手指上满是艳红。
“嘶……好痛!”我冷抽了一声。
一双大手瞬时握住了我那只受伤的手,我奋力的挣扎,想要将手抽出他的掌控,却发现怎么都抽不出来,被他死死地抓紧。心下怒火中烧,谁说这个大将军是英雄来着?一句话没说就抓着人家的手死活不放,我看更像是个登徒子才对。一把扯下阻碍视线的红盖头,正准备把我肚子里珍藏的那些个精言绝句穿成串的砸到这个龌龊男人身上,却不想在抬头的那刻我傻了。
那是张无数次闯入梦境,让我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脸。“我是在做梦吗?”颤抖着将手轻轻抚上那张面庞,小心而又谨慎,像是指下抚过的不是润滑的肌肤,而是千年难得的珍奇瑰宝,泪在无声无息的凝望中滑过嘴角缓缓滴落沾满了衣襟。“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伸出手,狠狠朝脸上掐了一下,“嘶……痛死了,真的,是真的呢!暮白,我的暮白回来了!”
“瞧瞧,还像个孩子!”暮白温柔的用略带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把我扶到床边坐下。“总和自己的手过不去,来,让我瞧瞧你的手。”此时的我哪里还有半点痛感,但也听话的将那只受伤的爪子伸到他面前,仍旧痴痴地望着他笑。慕白仔细的反复检查了一会,方才舒了口气:“还好,没有细碎瓷片留在里面。我去拿些纱布来,你好生坐着,小心别再碰到了。”
我也不言语,愣愣的傻笑点头,目光却一直跟随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不曾错过一丝一毫。片刻后拿着纱布和药膏的暮白在我身边坐下:“一会上药的时候会有些疼,忍得住吗?”见我痴笑不语,复又唤了好几声:“尘音?尘音”这熟悉的轻柔低沉的呼唤,终于将我的神思从飘渺的梦境中拉了回来,仍然稍带迷离的双眼对视着暮白那双暮色的双眸:“不怕,暮白在,我什么疼都不怕。”暮白宠溺的微笑摇头,为我清理起伤口来。虽然嘴里说不怕疼,可真当药膏涂抹在伤口处时,我却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嚷嚷开来。
包扎好伤口,暮白长臂一展我便被他牢牢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墨香,从那温暖宽厚的胸膛里传出的强而有力的心跳,让我不由得觉着无比安稳,神思再次飘渺起来。过了一会,暮白低下头轻声道:“折腾一天了,累了吧,该休息了。”我的脸噌的一下像是火烧,眼角瞟到床上满眼的大红,忽然想起今日是自己和暮白成婚的大喜之日,当下明了暮白所言何意。一时羞怯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