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人陷害的枪匠
(31+)
海洋水手号邮轮已离港。
与此同时，旧金山洪门致公党院落内一片喧哗。
“最近这是怎么了？圣诞节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此时的司徒美堂刚刚用过晚餐，洪门大佬端着一杯才沏好的上等龙井，在几位黑衣护卫以及侍从的簇拥下，慢慢悠悠来到院中，对四个来人说道。
只见院中跪着一人，是个鼻青脸肿的老头，套着件破烂的唐装，嘴里塞着团麻布，呜呜嘤嘤的哼哼着，惨兮兮的望着大佬。竟是枪匠陈老炮。
司徒美堂目光扫视。
陈老炮左边站着两位陌生的西洋人。一个衣着普通，高个子。另一个穿着考究的西装，矮个子。两位洋人板着脸，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
再看陈老炮右边，站着位表情严肃的华夏人，面貌四十六七，着厚实唐装，体态微胖，八字胡，相貌儒雅谦和，不过手里却拽着根麻绳，绳子另一头紧紧套住陈老炮脖颈。
这人司徒美堂再熟悉不过了。来者正是，洪门安良堂孔雯清，孔堂主。
“原来是孔堂主，有失远迎。”司徒美堂看在眼里，比了个手势，让几人里面请。
“这么急急忙忙的，也不提前通报一声。不知光临老朽寒舍有何贵干？”洪门大佬说着，把来人请进内厅。
护卫们井然有序的让出一条通道，侍从在内厅备好座椅茶水，让来人落座。
孔雯清落坐在洪门大佬对面，无奈的瞟了旁边的矮个子洋人一眼，见那人已经落座，不过高个子洋人却站在一边。
“容我向您介绍。这位，是新上任的美利坚枪支管理协会驻旧金山代表，比利先生。”孔雯清向司徒美堂恭敬的介绍道。
说着，那矮个子洋人与司徒美堂礼貌性的握了握手。
司徒美堂表现的波澜不惊，他看了看依然跪在边上的陈老炮，对孔雯清投去问询的目光。
孔雯清那边也不客套，他先将一枚洪门的铜钱交到司徒美堂手中，随后简短的向司徒美堂描述了一番来龙去脉。
......
原来，洪门为了加强对华夏的援助，在美利坚政府的默许下，与美利坚步枪协会一直有合法的生意往来。
作为试点，在几个旧金山的枪支销售直营店，都有洪门致公党的股份，而持股人是洪门旗下代表白道生意的安良堂。可光有股份是不够的，所以洪门向各个枪店派驻了华人代表。
华人代表一般只服务于华人顾客，平时都在内屋，不会堂而皇之的像白人那样在外面迎客。而由于店内既有华夏人又有西洋人，作为店长的身份会有重叠。因此，华人一般在枪店内从事技术性的工作，枪匠陈老炮就是这种情况。
这陈老炮，从司徒美堂的致公堂发展伊始，就一直跟随，忠心耿耿。上了年纪后便在司徒美堂的安排下退居二线，在枪店内工作。陈老炮平日喜欢搜集各种废旧枪械的零件，各式废旧火器，虽然性能折损，但凡过他之手翻新，必能重新焕发生机。
而对于洪门来说，毕竟还没有完全向白道转型，这些火器难免会有用武之地。也因此，洪门对陈老炮的这种“个人行为”其实是默许的。安良堂堂主孔雯清也知道，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陈老炮目前的窘状又是何故呢？这还要从上午杨晋和鹰犬们的光顾说起。
陈老炮一开始见杨晋面生，本来是想收了杨晋的洪门铜钱后用调试过的翻新枪械充数，可杨晋不吃他这一套。洪门的铜钱可不是闹着玩的，青帮见了洪门铜钱都要给足七分脸面，更何况陈老炮本就是洪门的旧部。既然糊弄不过去，就只好对杨晋的一切需求照单全收。
枪店里的高个子中年白人店长叫伊蒂耶特，他一直都很看不起华夏人和黑人，对陈老炮更是有不小的成见。在陈老炮找伊蒂耶特要库房钥匙的时候，伊蒂耶特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一想，今早接收了一批新货，还没来得及入库登记，这是一个把陈老炮赶走的好机会。
这伊蒂耶特也不知是脑袋缺根筋还是怎么。他的计划是，等杨晋几人走后，过完圣诞节就给上面打报告，说库房武器货品缺失，然后把一切的错都赖在陈老炮头上。
可伊蒂耶特不知道的是，这批新到的军火里，有一样特殊的东西。一个装着两支手枪的提箱。箱子里面虽然有武器说明书，可清单上没有任何发货记录。
伊蒂耶特只是不知道。可精明的陈老炮，在伊蒂耶特清点前，提前核对了货单，确认了箱子里面虽然有武器说明书，可清单上没有任何发货记录。老头觉得应该是发货失误，自己算是白捡了便宜。于是将箱子放在库房的犄角旮旯里，打算等时机合适再将其转移。
可倒霉的是，之前在旧枪堆里耽搁了太久，杨晋为了节省时间，在库房里直接打开天眼扫描。一眼就挑出了那个箱子。陈老炮哪敢怠慢，只好让杨晋把箱子拿走，后来因为这提箱在供应清单上没有记录，陈老炮自然也就没有告诉伊蒂耶特。
结果等下午提箱的真正主人跟着比利，上门来取货的时候，两人才知道大事不妙。原来，美利坚步枪协会没有告知两人真实情况是有原因的。首先，这箱子里的武器是机密，箱子里的武器说明书更是机密。上午发货，下午就会有人来取，上级安排比较仓促，加上相关保密协议和流程没有制定周全，没有尽到义务告知店里的两人。
现在，那箱子内的武器被洪门的一枚铜钱换走了，总得找个人来背锅吧？
......
不过这些缘由，只是陈老炮在被带来致公党总部前单独向孔雯清交代的。
孔雯清可不能当着比利的面在司徒美堂面前这么说。孔雯清当然知道陈老炮是司徒美堂的旧部，可因为那个伊蒂耶特在比利面前一通火上浇油，比利会要求洪门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还真的不好说。想到这里，孔雯清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站在比利旁边的伊蒂耶特。那高个子中年白人杵在矮个子身后，脸上有一丝隐隐的得意。
孔雯清只能对洪门大佬说，在合伙的枪店内，重要的货物丢失，步枪协会的代表比利先生上门兴师问罪。
孔堂主和司徒美堂交往多年，知道司徒美堂护短的个性，陈老炮作为其旧部，自己是没有权利擅自处理这老头的。所以将计就计，命部下把陈老炮伤肉不伤骨的揍了一顿，故意扯烂了老头的衣服，绑到司徒美堂这里“负荆请罪”来了，这当然是做给洋大人看的。
而比利那边同样没有告知实情，他带着“人证”伊蒂耶特过来，煞有介事的给陈老炮列举了两大罪状。
第一，陈老炮泄露了中情局的机密。因为一九三零年，美利坚还没有对外承认有中央情报局这个组织。箱子内的文件，不但被杨晋拿去了。陈老炮自己也看过这份文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第二，陈老炮在自己的隔间内翻新废旧枪械，这种滥用职权的“个人行为”严重危害了美利坚步枪协会的信誉。要是传扬出去......舆论这种东西，所带来的后果，对步枪协会造成的业务影响将是无法估计的。
司徒美堂斟酌了一下比利提出的两点罪状。
都说西洋人直来直去，我看这几年西洋人踢皮球的功夫见涨啊！这明摆着，错的不是我，是你。这枪店内谁是店长，谁是技工，自己没点逼数吗？
再说了，什么中央情报局。你比利不也说给我听了吗？那是不是今后，老朽也会有泄密的嫌疑啊？这可是比利先生你自己说的啊。泄密的不就是你吗？
而且，陈老炮翻新火器的事情，几位大佬都是默许的。比利说这个的意思就是，今后洪门不允许私制火器，这就直接影响了洪门的利益。旧金山治安这么差，禁酒不够，还要禁枪了是吧。这洋人指桑骂槐的计量倒是学去了三分。
总之，陈老炮的问题，就是洪门的问题。
......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几人东拉西扯半天也没个结果。
只见此时的比利摇摇头，他掏出张一美元纸币，顺手拿起桌上的牙签，对着纸币戳了个小洞，就丢在了司徒美堂面前。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去外面的车里等着。”比利对一边站着的伊蒂耶特道。那高个子顿了顿，还是出去了。
不过，两位大佬看懂了比利的意思。
洪门大佬愣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他命所有侍从和护卫都出去。最后两个护卫顺手架上陈老炮就往外走，两人带上门，将杂音隔绝在外，整个致公党内厅，立刻严丝合缝的成为一块铁桶，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间屋子里现在只有司徒美堂、孔雯清、比利三人。
一阵安静后。
“比利先生。您是共济会的人吧？”司徒美堂打破沉默。“外套不错......”洪门大佬似笑非笑的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