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慑天所认的妹妹蝶恋花转过身去,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流着泪。
情侠:“对了,刚才紫轩阁的封帮主找过我,说暗中帮助清魅的事,是他对不起各位武林同道,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他愿意带领紫轩阁的成员负责修缮缥缈峰的任务,希望大家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他这个机会。”
一剑倾城:“我想,缥缈峰的战场就算是由他们来清理,在全部修整好之前,以免大家误入,我们也还是派人帮忙看守吧?”
情侠点了点头,“好,我会派人日夜看守,但愿能尽早恢复如常。”情侠明白一剑倾城的意思,一是对封狼居胥并没有十足的信任,二是为了阻止弦影再乱闯进去。
“有清魅和一子行错的消息么?”情侠问。
相思醉:“清魅被章台柳带走了,一子行错从缥缈峰出来就没了踪迹,似乎是又回到他隐居的地方了。”
“那孤烟跟和尚呢?”一剑倾城想起他们两人。
开心:“我看见孤烟施主一个人往昆仑山去了,戮之不忍师兄带同他那位……师嫂,回帮也召开集会去了。”
多情杀手:“那和尚有什么好集会的!”
“好像……他与那位峨眉不知因为什么争吵起来了,帮里人都在劝解。我在门派里听到了那位峨眉的喊话。”一直站在后面的在水一方轻声道。
情侠才不管戮之不忍与独孤泪为什么发生争执呢,他现在倒是有点担心大漠孤烟,不过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了,眼下他自己心里也从来没这么乱过。
集会完毕,已是下午时分了,又忙了近一日,昨夜,他还在缥缈峰与慑天并肩作战。打发众人散去,情侠觉得,他自己也需要静一静了。
天问空旷的帮城,情侠一个人,静静地站着,身边,没有了那个穿一身邪炎战袍,总是说笑玩闹一刻也不肯停歇的明教身影。
那个明教,是天问的第一打手,无论帮战还是副本,都是不可替代的主力,因而情侠总是纵容他,甚至任他遇见枫舞红袖便见异思迁有负于弦影,都没有对他作出惩戒。
抛开帮派的关系,情侠承认,慑天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生死与共的战友,配合默契的伙伴,不离不弃的知己。
就是因为这,慑天他才会在最危急的时刻准确的判断战况而将李代桃僵加给情侠。
情侠亦知道,他也算准了自己来不及救他。
可他,还是选择牺牲了自己。
情侠从来没有向此刻这般心痛过,然而,他是一帮之主,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给慑天报仇。
整理好思绪,已是傍晚时分,情侠骑上琉璃凤,飞往冰原之心。
当弦影从一抹微微降临的夜色中醒来时,感觉脑子还是有些混乱。已经快过去一天了么?看不到他,已经快一天了。
身边是残剑担忧的目光,不远处,是正给自己用清心普善咒加血的情侠。
“影,觉得好些了么?”残剑本不会什么劝慰的话,饶是心里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过,弦影懂他。
弦影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算再伤心,也不会去说。
此时,他只是缓缓向门外走去,虽是睡了将近一天,可是,却似乎没有得到任何休息,头脑中,一直是纷繁复杂的梦境,梦中,那个一身火红的明教骑着白狮从远处奔来,转瞬间,却在刀光剑影中飞灰湮灭,连梦境也变得支离破碎。
弦影支撑着自己此时没有一点力气的身体,走出门外,他不想呆在城里。
“影,你去哪?”残剑跟上前。
弦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头也不回。
“别乱走。”经过情侠身畔时,情侠一把拉住他。
弦影微微怔了一怔,看到眼前这个穿一身骷髅战甲的峨眉,忽然想起曾经的一幕,那时,因为清魅,残剑刚刚离帮。
“要打自己打去!有能耐少喊峨眉打手给你垫背!”
“弦影要不是你自不量力,带人去给清魅一次次的杀,剑会离帮?”
“弦影,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别又对剑说,我不组你!你以为谁都是小天啊!围着你转!”
“你以为你坐了剑的位置,你就是帮主啊!管好自己再说!你当小天和剑都是你的保镖奴隶啊!”
“好,情侠,我要是再跟你组,我就不是冰原的人!”
弦影记起来了,他应该,不再理情侠。虽然残剑回帮以后,也在一起刷过几次副本,但是却一直很少说话。那么此时,情侠来干什么?怜悯和同情么?他弦影不需要。
“你别碰我!”挥开他的手,弦影走向传送站,由帮派来到洛阳。
“额……”情侠一脸沮丧地看了看残剑,原本就因为慑天而心存愧疚的他此时更加不知所措了。
残剑与他对望一眼,目光亦变得黯然。
55
55、炽焰
残剑和情侠看着弦影出城,正准备跟上去,却忽然扫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天山的身影正跟上前。
不诉离殇
有不诉离殇在他身边,残剑和情侠都放下心来,然而,却被一阵喧嚣的喇叭声吸引了目光。那是戮之不忍的夫人,独孤泪。
独孤泪:“戮之不忍,老子辛辛苦苦跟随你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是个负心薄义的人!”
独孤泪:“不想要我就早说啊,当初枫舞红袖为了你,宁可背上叛徒的骂名,你是不是也这么对她的?”
独孤泪:“打完架了用不着峨眉了,就一脚把我踢开了是吧?行,你有种!”
独孤泪:“想找你那星宿兄弟我不拦你,有本事你把他接回来啊?这帮主夫人的位置,我马上让出来!”
独孤泪:“当初还说什么你们只是兄弟,笑话!”
戮之不忍:“独孤泪,你想说什么随便,我戮之不忍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心里有谁。”
看着这一连串的话,情侠和残剑愣住了。
情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残剑:“莫非和尚回心转意了?想孤烟了?”
情侠:“这倒也是好事啊。”
残剑:“不过,孤烟肯回头才怪!”
情侠:“……”
楼兰,弦影的脚步依然指向缥缈峰。
不诉离殇跟上前,“影,你一定要去么?”
弦影点头。
不诉离殇叹了口气,“好吧,跟我来。”说着,拉他来到缥缈峰入口守卫看不到的角落,然后一个十面埋伏,两人一同隐没了行迹。
缥缈峰外,是一盏心灯所带的天问成员,日夜守卫着防止人进入。而缥缈峰内,是封狼居胥带领的紫轩阁帮众,此时,正处理搬运着凌乱的碎石。四个上古神兽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可缥缈峰需要全面修缮才能恢复如常,封狼居胥正擦着额角的汗,卖力的同帮众一起清扫战场。
乱石旁,站着一个穿一身素白色仙侣情缘的女子,同样的仙侣发饰,手中拿着一柄含光弄影剑,脸上却挂着泪痕。
98级峨眉,一抹寒烟。
曾经,她是天问的主力峨眉,是慑天最敬重信任的姐姐。她虽然不在天问了,可是天问对她而言,却如同家一般。
而此刻,她却只能看着这些碎石杂草,任泪水止不住地划过脸颊,再也找不到那个曾经喜欢围着自己身边转的明教的身影。
他走了,真的不会回来了,就如同这缥缈峰之巅被乱风吹过的荒草一般,飘落得毫无行迹。
看着身边的夫君和帮里成员忙碌着,一抹寒烟缓缓走上前,来到缥缈峰的正中央,手轻轻覆上前面插在地上的那一杆冰冷的刀。
忽然,身后脚步声传来,不似紫轩阁成员忙碌的凌乱脚步,而是极缓极轻,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
谁会在这时走进来?一抹寒烟回头,却赫然看见了正向自己走来的两人,弦影、不诉离殇。
一抹寒烟震惊了,震惊得连脸上的泪也忘了擦,不是震惊他们怎么会进来,而是竟然会在此时看见弦影,她还没有做好与弦影说话的准备,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安慰他。
“寒烟姐。”倒是弦影首先开口,声音平常得让一抹寒烟觉得有些不真实。
“影子……你们怎么进来的?”一抹寒烟怔了片刻,只好问出了这句话,除此之外,她实在还没有想好能说什么。
不诉离殇道:“有我这个天山在,怎么可能进不来……”
一抹寒烟默然,“影……”
弦影望着她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寒烟姐,别哭。”
竟然又是他在劝慰她,一抹寒烟清晰的记得那一次因为慑天娶了枫舞红袖,弦影离帮,在龙泉河边相遇,自己心疼忍不住落泪,也是弦影在劝慰自己。
如今,这情景,似曾相识,一抹寒烟却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越哭,弦影心里只会越难过。
止住眼泪,一抹寒烟看向弦影,“影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其实大战的前几日,他们还见过,仅仅几天未见而已,一抹寒烟却明显地看到,眼前这个逍遥的身影,憔悴得让她心惊。虽然还是从前的绝世风华,从前的俊逸冷清,可眉目间,却透着藏不住的疲惫与伤痛,身子也单薄得几乎站立不稳。
她在看弦影的同时,弦影也在看她,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手中握着的刀杆上。
那是一柄插在地上的长刀,明确的说,是炽焰九纹刀,慑天的刀。
只是,刀上那散发着烈焰的光芒已然不在,此时的这把刀,只是一把冰冷的金属,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是慑天留下最后的东西了吧,纵使他带走了珍兽店铺、比翼鸟、手工戒指,却想不到,这把刀会立在这寒风凛冽的缥缈峰。
弦影望着这早已没有一丝火光的炽焰九纹刀,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道:“寒烟姐,这把刀我想带走。”
一抹寒烟借着转过头去看刀的一瞬迅速擦了一下再次留下来的泪,然后轻轻拔起炽焰九纹刀,交到弦影手里,“影子,现在这把刀本就该属于你,就算你不来,我也会给你留着的。”
“寒烟姐,谢谢你。”弦影从一抹寒烟手里拿过炽焰九纹刀。从前,他很少拿这把刀,明教的专属武器炽焰九纹刀对于作为内功门派的逍遥来说,确实很重,不似雷鸣离火扇的顺手轻便。此时,再次碰这把刀时,依然很沉,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从前这把刀是温暖的,甚至有些灼热,刀上带着属于光明殿的圣火,以及那个明教的体温,而今,这把刀上没有一丝温度,更没有一丝他的气息以及火焰的光芒,冰冷的寒意刺透骨髓,连持刀的手也被冻得隐隐作痛。
“寒烟姐,我走了。”弦影似乎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这句话,声音却依然弱不可闻。
可是一抹寒烟分明看见他眼中的目光一点也不想离开缥缈峰,“要是不想走就多呆一会。”
“我怕……呆久了给你添麻烦。”弦影清楚地知道,若再呆下去,只怕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以及行动。
“怎么会呢?”一抹寒烟也已看出他神情间的恍惚,有些担心。
弦影没有再说话,此时他也感觉得到自己的神智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目光跟随着紫轩阁成员搬运的碎石,想寻找什么。
没错,他就是来找东西的,不,确切的说,是找人,找慑天。慑天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么在这里一定也应该能找到他的痕迹,而不仅仅是一把炽焰九纹刀。弦影想着,不知不觉中已向正被人搬运着的乱石堆方向走去。
“影,你做什么去?你慢点。”看他踏过满地的碎石,来到那尚未被清理的乱石堆前,不诉离殇连忙追上去。
“影子?”一抹寒烟忙去拉他,却蓦然发现他试图搬开石块的手颤抖得厉害。
这时,冰原之心帮派里已传来喊话。
残剑:“影,你在哪呢?速度回来,我正找你。”虽然看着不诉离殇跟出去了,不过许久未回,残剑还是有些担心。
听到帮里残剑的话,弦影似乎觉得神智清明了许多,轻轻放下手里的石块,没有动。
“影,回去吧,剑或许有事找我们呢。”不诉离殇立刻道。
弦影知道,残剑找自己没有事,只是单纯的担心而已,不过,就当他是真的有事找自己吧,至少有一个理由让自己回去。
“寒烟姐,别告诉剑我来过这。”弦影转身,手中拿着炽焰九纹刀,走向缥缈峰的出口。
“我知道……”一抹寒烟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缥缈峰,回头,自己的夫君封狼居胥亦在远处久久凝望着,眼中满是痛苦。
光明殿,一个穿一身清风怡江的明教和一个穿着仙侣情缘的天山相对而立,两个年轻的男子手中分别拿着大夏龙雀与大隋凝霜。
章台柳与清魅。
清魅:“章台柳,你把我困在这里两天了,到底想干什么!”
章台柳:“哼!怕你去找死!”
清魅:“去不去找死是我的事,和你有关?”
章台柳:“我说有关就有关!”
清魅:“不错,你是作为这一场大战助我控制上古神兽的十大高手之一,不过战争已经结束,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了!”
章台柳:“呵,这算是过河拆桥么?别忘了,我跟一子行错之间的交情不亚于封狼居胥他们,你以为我帮你就是为了报复梦慈那个女人么!”
清魅:“你什么意思?”
章台柳:“你忘了当初你和一子行错,还有我,封狼居胥,以及另外两个兄弟一起组成固定队打副本打敌人了么?”
清魅:“我自然没忘。”
章台柳:“后来你与清魅决裂退帮,咱们的固定队也各自分散。你建立了暗夜龙城帮,我建立了一笑而过帮。”
清魅:“不错,你我结为同盟。”
章台柳:“我从一子行错身边抢走了他的娘子梦慈。”
清魅:“抢?”
章台柳:“呵,那你说呢?你以为是一子行错自己抛弃了梦慈?”
清魅:“你为什么要梦慈?”
章台柳:“我原以为我抢走了梦慈,一子行错就会回到你身边,却没想到他又找了一个。”
清魅:“他会要我?除非天下的峨眉都死光了。”
章台柳:“我更没想到的是,你竟会因此与我解除同盟。”
清魅:“……我以为你也看上了梦慈那个女人。后来你娘子梦慈与多个江湖高手有染,你难道不知道?”
章台柳:“我会不知道?我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清魅:“为什么?”
章台柳:“为了等到时机成熟后顺水推舟与梦慈离婚。你以为我对她有感情?”
清魅:“你……”
章台柳:“反正一子行错又已经娶了别人,那么我跟梦慈在一起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么?”
清魅:“你这又是何苦。”
章台柳:“我将梦慈与其他男人之间纠缠的事散布于江湖,让世人知道,从前你对梦慈的非议是正确的,然后我就可以以报复梦慈为名,带着我的一笑而过帮派再回到咱们五湖四海盟。”
清魅:“章台柳,你……”
章台柳:“我只告诉你,我跟一子行错与梦慈之间没有恩怨,相反,一子行错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你!”
清魅:“呵,我值得你这么做?”
章台柳:“我说值得就值得!”
清魅:“那么,你能不能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章台柳:“但说无妨。”
清魅:“以你自己的名义去找一子行错谈话,让他回来。”
章台柳:“你还是不死心?”
清魅:“谁说我不死心?我这是在想办法让自己死心。”
章台柳:“……好。”
清魅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向光明殿深处,墙壁上彻夜燃烧的火光照耀得即便在夜晚,殿内也如同白昼,抬头仰望轻轻摇曳的火光,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那时,他和一子行错,也就是曾经的海天一色,等级还都不高。
刚从地府出来的洛阳,阳光斜斜地洒在地面上,将地府的阴冷潮湿一扫而空。
海天一色穿着一身清风怡江,手中拿着雷鸣离火扇,站在清魅面前跳了几下。
海天一色:“等我等级超过你了,我保护你!”
清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信誓旦旦的目光,淡淡地笑笑。
夜西湖的萤火下,海天一色、清魅、还有许多海天一色帮里的兄弟。
海天一色:“清儿是我最好的兄弟,从今以后,请帮里的大哥大姐们多多关照哈!”
凤求凰:“嘿嘿,海天大哥,从前可没见你这么在意过哪个人啊!”
封狼居胥:“小天山?好啊,帮里正缺大群打手呢!”
章台柳:“呵呵,清儿这称呼不错,海天,真有你的。”
素问:“海天老大,正好这回咱能组个固定队了,以后我加血,你们打怪打敌人。”
苏州沧浪亭畔,一队人正分别骑上坐骑,准备副本。
章台柳:“去找副本刷吧,活动活动筋骨,海天带队。”
海天一色:“呵呵,好。清儿,想刷什么副本?”
清魅:“去燕子坞吧。”
海天一色:“好,大家太湖集合哈!”
凤求凰:“唉唉唉,海天老大你对清魅小天山太好了,也不照顾下兄弟们的心情,其实我想刷小飘的。”
素问:“呵呵,凤凰,你就认了吧。连我这个专业峨眉都没话说啊。”
长白山的漫天风雪中,清魅静静地站着,手中的碎情雾影环在皓雪的映衬下,散发出更加晶莹的碧蓝光芒。身旁,是手拿雷鸣离火扇的海天一色。
海天一色:“清儿,晚上咱们先去燕子坞,再去四绝庄,缥缈峰,可好。”
清魅:“呵,你带队,我随你。”
海天一色:“清儿,以后再有敌人打我,你别过来。”
清魅:“那不可能。”
海天一色:“呵呵,大不了我就是地府走一圈,回来又是一条好汉。我怕你受伤。”
清魅:“哼!”
海天一色:“对了清儿,我能刷大飘了,以后我带你天天刷大飘,刷到天荒地老。”
清魅:“好,你说的,我记着。”
海天一色:“嘿嘿,清儿,我想你了呢。”
海天一色:“清儿……”
回忆随着光明殿忽明忽暗的火焰渐渐远去,清魅转身,凝望这日夜燃烧的圣火,海天一色,我倒是也想你了,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56
56、哀莫大于心不死
南海边,一个身穿清风怡江手持大夏龙雀的明教男子正骑着烈焰狮上驻足观望,他的身后,是驾着鹭影雕身穿白色仙侣情缘手拿一对大隋凝霜的天山。
明教——章台柳,天山——清魅。
章台柳在南海入口处观望了一下形势,然后清魅从鹭影雕上一跃而下,金蝉脱壳,顿时隐没了行迹。
章台柳奔向南海角落里一座不起眼的帮城外,向着身边那看不见人的位置略略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进入城内,他知道,清魅就在他身边,只是没有人能看见。
这座城,是一子行错的帮城,一座孤城,只有少数的帮众来来往往,不参与江湖杀戮,与世无争。
章台柳踏入帮城的时候,城里只有一子行错一个人,当然,还有没人能看见的清魅。
对于他的到来,一子行错也是微微意外的。
一子行错:“柳,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章台柳:“来看看你,不行么?你要是怨我,就尽管来杀吧。”
一子行错:“我怨你什么?帮了那个天山么?咱们兄弟一场,我怎么可能怪你。”
章台柳:“唉……”
一子行错:“怎么?遇到麻烦了?还是他连你也不放过?”
章台柳:“不是,海天,你回来吧。”
一子行错:“回来?回哪?”
章台柳:“回来和我们一起过从前的日子,我知道凤求凰老弟和你在一块,带他也回来吧,咱们一起打怪打敌人,还有封大哥,素问……”
一子行错:“还有那个天山吧?你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章台柳:“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为难!”
一子行错:“呵呵,不用为难,无论到什么时候,你我都是兄弟,你和那天山在一块我不介意,你想在他那就在他那,想找我了就来,都没关系。”
章台柳:“可是……唉,海天,算我求你了还不行么?像从前一样,可以么?”
一子行错:“像从前一样?等着哪天他再来个缥缈峰大战或者满江湖追杀我?”
章台柳:“怎么可能?你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这样了。”
一子行错:“你不觉得他不正常么?”
章台柳:“就算他不正常,还不都是因为你?既然你觉得他不正常,为什么还跟他一般见识?”
一子行错:“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没看我都躲着他么。只要他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去招惹他。”
章台柳:“可是,你越无视他,他才越会找你麻烦,你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回到从前一样,带他打副本,我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一子行错:“带他打副本?你疯了?我是怕了他,不对,是恨他,厌他。”
章台柳:“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你又没有固定队,既然组不认识的人,那么组谁不是一样?为什么不带他?”
一子行错:“柳,你不明白。你说,你要是恨一个人烦一个人,你能和他天天在一起打副本?我现在想起他,都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章台柳:“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容忍的?有点气度不好么?”
一子行错:“柳,这不是气度的问题。想当初他全江湖骂我,追杀我夫人,我都没跟他计较,隔三差五的带人来打我,我也不在意,这回又弄了这些上古神兽来残害武林同道,前日在缥缈峰上说的那些话,我已经给他留了面子了。”
章台柳:“你那也叫留了面子了?你要是真想把事情化小,就别计较从前,回到他身边来。”
一子行错:“回到他身边?柳,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和他……”
章台柳:“如你所想,难道从前不是么?”
一子行错:“你这不是在吓我么,从前是从前的事,现在我已经有夫人了。”
章台柳:“你的夫人,是那个峨眉么?她就真的比清魅好?”
一子行错:“不错,柳,你别再劝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章台柳:“海天,认识你到现在以来,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次我求你了还不行么,你回到清魅身边吧,就算是为了我,别再让我两边为难。”
一子行错:“柳,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其他什么事都行,就这个不行。你也别再为难,想找他就去,想找我了就来,谁都不会怪你。我不想再提到或是见到那个天山了,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以后也是陌生人。”
章台柳:“唉,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了……”
一子行错:“你别想太多,我和那天山的事不会影响到你我以及其他兄弟们。”
章台柳:“好吧,我走了,改日再见。”
一子行错:“好。”
从一子行错的帮派出来,章台柳骑上白狮回到苏州,清魅才现身。
章台柳:“我尽力了。你听到了?”
清魅:“听到了。”清魅的目光神情中竟然没有一丝难过,反而带着一份看不透的轻松。
章台柳:“别理他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清魅:“我自然知道,你跟我回五湖四海盟里,暗夜龙城暂时停战,大家各自练级修炼。”
章台柳:“这是要做什么?”清魅的举动让他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清魅却似从未有过的轻松,“不做什么,打累了,休息。当然,若天问和冰原之心来挑衅则另当别论。”
章台柳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没有人相信,在那一瞬间,清魅死心了。对于一子行错,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缥缈峰大战抵不过亲自在他身边听他说的几句话。
恨会持续很长的整整一个曾经,而死心,只需要一瞬。
清魅远远地望着一子行错帮派的方向:原以为你只是无视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恨我。那么,值了。
只在那一刹那,彼此的距离更远了,远得更加陌生。当然还是会去恨,恨他,恨他身边的那些女子,但是,不会去报复了。当心已不在的时候,连报复都是多余。
哀莫大于心死?不,哀莫大于心不死。
可是现在,心死了,他清魅只想好好的带领暗夜龙城帮派,每天打副本,升级,然后,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不再关心他,不再追杀他,直到有一天,连他的名字也忘记。
冰原之心,弦影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前,窗边的架子上,立着的是那把从缥缈峰拿回来的炽焰九纹刀,唯一证明慑天曾存在过的痕迹。
距离缥缈峰大战已经过去几天了,在紫轩阁帮主封狼居胥的带领下,缥缈峰已经修缮完毕,又恢复到从前可以打副本的样子,三三两两的人们又开始去打副本修炼,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如常,这种正常让弦影似乎有一种错觉,慑天从来不曾出现过。
默然伫立着,窗外传来小声的谈话,虽然离得很远,但他还是听见了。那是残剑、不诉离殇、潇湘刀。
潇湘刀:“剑,离殇,你们来了。”
残剑:“恩,影在么?”
潇湘刀:“影帮主还是一个人在房里,几天都没有说过话了。”
不诉离殇:“唉,我知道,昨天我硬把他扯出去看风景,也是一个字不说。”
弦影远远地听见他们的声音,知道残剑和不诉离殇很快就会来找自己,他此时,不想见他们,事实上,他谁都不想见。于是迅速地转身出门,出门前,拿起了那把立在架子上的炽焰九纹刀。
长白山那一片漫天风雪中,弦影一个人依然静立着,手中拿着虽然没有了火焰,却也带着淡淡红色的炽焰九纹刀,与他穿着的这一身绿绮很不相称。
飘飞的雪花落满他的肩头,落满他手里本就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刀。
低下头,看了看手中没有生命的炽焰九纹刀,脑海中,是那个一身火红的明教,骑着一骑白狮远远的奔来,在这雪舞冰封的长白山中,留下一抹炫目的红。
曾经,你说过带我看遍天下风景,如今,我来带你,带你走遍我们未曾走过的路,带你看遍我们未曾看过的风景。
茫然的飞雪中,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感到温暖,再也没有一双手能拂落他肩上的雪花,此时,他只是缓缓的用早已冻僵的手擦去刀上的落雪,就像是在极认真的做着一件无比郑重的事。
忽然,背后传来细微却纷杂的声响,那是天山的白雕拍打翅膀与明教的狮子踏过雪地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其他门派的坐骑跑过的声音。一刹那间,他几乎以为慑天回来了,踏着这茫茫飞雪。
未等转过身,弦影已知道不可能是慑天,不过,当他看见这一队人的时候,还是微微的诧异了一下,这是一队天问的人马,确实有明教,却没有慑天。
带队的是骑着白雕的天山——多情杀手,身后跟着的是离恨天与葬泪。
弦影没有说话,因为当他看到他们三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是来杀他的。
给慑天报仇。
多情杀手:“兄弟们,下坐骑,动手!”
葬泪:“啊,真的真的要动手么?”
离恨天:“不动手你来干嘛,别忘了咱们是给小天报仇!是这个逍遥引发了轮回之井的封印,害死小天的!”
葬泪:“啊,好吧,我们是给天哥报仇。”
多情杀手看向弦影:“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如今看来,我们看错了,小天也看错了,纵然小天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然而这一次,是你对不起他!从今以后,天问与你势不两立。”
弦影只是不发一言的看向他,缓缓的换过自己手里的炽焰九纹刀,拿起雷鸣离火扇,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短短的几日来,不止是天问,包括慑天在江湖上的其他朋友,要杀他的和骂他的都不在少数,既然谁都不肯放过他,那么,他弦影也不会再手下留情,就算被全天下当成恶人,也无所谓,反正没有慑天,一切都不重要了。
眼前,是多情杀手一片冰蓝色的鹰击长空,紧接着,是离恨天与葬泪的攻击,弦影凌波微步闪开这最猛烈的一轮攻击,然后紫雾扰心与暗器打丨穴分别定住离恨天与葬泪,先是半轮技能打倒了多情杀手。紧接着再分别解决了葬泪、离恨天,然后看着他们三人扔下一连串骂人的话之后,分别出窍消失。
天问的帮派消息中自然有了显示:
【帮派】本帮主力〖多情杀手〗竟被冰原之心帮派的〖弦影〗杀害
【帮派】本帮主力〖葬泪〗竟被冰原之心帮派的〖弦影〗杀害
【帮派】本帮主力〖离恨天〗竟被冰原之心帮派的〖弦影〗杀害
一连串的消息震惊了天问的每一个人,当然,大多数人是知道这是为什么的,纷纷埋怨多情杀手自不量力,应该多带些人去。
空城:“杀手你干什么呢!不是说了让你叫上我吗!”
千靥:“连个峨眉也不带,你们也敢去杀那逍遥给小天报仇?”
多情杀手:“以为我们三个能搞定……”
离恨天:“别在帮里说话,出来说!”
情侠知道,冰原之心与天问之间互相切磋或者小打小闹不小心弄出人命来也是常事,况且,以弦影现在极不稳定的情绪,与多情杀手他们打起来也在情理之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