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驸马的特殊身份,小一些的官位不适合,又不能违背大宋律法给无功勋者封候,所以只能先这样闲搁着。
在雨阳和我接受百官朝贺之后,便在明宗的安排下进入了后宫之中,知道姐姐不喜人多热闹的明宗十分体贴的在后宫设了家宴,为雨阳和我洗尘,当然,皇家族人也都邀请在列。
这顿毫无营养的洗尘宴坐的我是浑身的不自在,好在明宗还算体贴人,宴会的时间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去了先帝宁宗在时赐给燕家在京城的清明候府,雨阳则被她的几位同父异母的姐妹留在宫中,一叙离别之情。
第九节 清明候府
燕征在半路接旨后,趁着大军到达还有大半日的时间,将京城一些应该注意的事向我做了仔细的讲解,其中最多的就是燕家的情况,因为燕若水自小非常孤立,而且燕家之人对他也不冷不热的,再加上这离家八年的变化,燕征知道儿子对自己家的熟悉程度无异于一个陌生的外来客。要是别人知道燕家的大公子对自己家里都那么陌生,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呀,当然最重要的因素是燕征考虑到儿子以后要在燕家生活,如果不能知晓家族中的事情,就无法处理好人际关系,所以燕征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将燕家内部的详详细细该注意这注意那的小节问题都解说的一清二楚。
宁宗在时,燕征因与其政见不和再加上避功高震主之嫌而移居封地清明郡,京城的候府只留下一名老仆打理。这名老仆可不是一般的老仆,他的名字叫燕福全,听说遭遇一场火灾后家人全都亡故,成了孤儿的他被燕家买回来后一直给燕金镇当书僮,并给他改名叫燕福全。
那时燕征才七岁,平常都由大他十岁的燕福全照看,在燕征的几个兄弟姐妹中,燕福全对燕征最好,听说燕若水小时候因为在燕家受人欺负,大部份时间都呆在宫中和雨阳公主一起玩耍,除了住在宫里,其他的时间就住在清明候府,打理候府的燕福全对他十分疼爱,小时候和雨阳一起在外面玩耍闯下许多祸事,都是由燕福全给出面摆平的,小时候燕若水经常说,除了母亲和爷爷,全爷爷是家中对他最好的一个人。
当然,关于燕福全的资料并不是燕征告诉我的,燕征以为他这个儿子从小就长时间和燕福全住在一起,所以唯一没有介绍的就是燕福全,不过幸好我从雨阳那里挖到了这个绝对不可以漏掉的情报。
京城之中,还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个是燕征的三妹燕元元。燕元元可能是燕家里的怪胎,从小只对生意场上的事感兴趣,她当初为了嫁给现在的夫婿聂喜善和燕家老太爷闹翻了脸,居然就跟着人家生米煮成孰饭,气的燕家的老太爷差点没背过气去,最后一怒之下还将她逐出家门。
不过燕元元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夫妻两人什么生意都做,而且是越做越大,经营着大宋最大的粮铺和马匹生意,在京城乃至全大宋都是排得上名的富户,虽说她已被燕老太爷赶出家门,然而毕竟血肉亲情,一般人顾忌着燕家的势力,也不敢轻易地去阻挠破坏她的生意。
另一人叫燕振雄,是燕征年青早亡的兄长燕康独子,父亲早亡的他是燕征一手培养大的,天生神力的燕振雄在燕征请了明师的调教下,出了一身好武艺,十五岁开始便跟着燕征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自从明宗即位后,为了拉拢燕家之人,将原是京城南门统领的燕振雄升为京城四门守备、从三品虎牙将军。
在我仔细整理这些信息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看来是已经到了候府,打这一刻开始,我得时时记得自己的身份,是燕家的大公子燕若水。
“大公子一路劳累,快进去歇着吧,老奴已经让下人整理好房间,还是您小时候喜欢住的那间。”这位上来迎我满脸慈祥的老人,应该就是燕家的老仆人燕福全。
“全爷爷,水儿是您老看着长大的,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要不然水儿不依可要扯您老的胡子了。”老人的眼光,让我想到了那个给了我一切的阿姨,内中包含着的是一种深厚的关爱。
听雨阳说过,我小时候只会在燕福全的面前才会表现出小孩子天真的一面,和他嬉闹时,老喜欢扯他胡子来“威胁”他,这时候府里便满是我们开心的笑声。
或许是我这一声熟悉的“全爷爷”和装做扯胡子的调皮样让老人回忆起了往昔的时光,燕福全的眼中布满了泪水,再也不顾主仆有别的规矩,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这些年在外飘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燕福全一直未娶,以前燕征也曾想帮他娶门媳妇,可是燕福全坚决不肯,他说能亲眼看着燕家的子孙长大,心里已经够满足了,不想多出一事来。
对于我这个小时候就经常和他住在一起的人,他对我的感情无异于爷孙之情,想想自己的孙子在外飘泊受苦,哪个当爷爷的不会心疼,老泪纵横也是情理之中。
“老管家,还是让大公子进府再说吧。”一旁的一位下人轻声开口提醒道。
“你看我,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还让大公子,对,是若水站在门口,快些进去吧,我们进去再好好叙叙。”燕福全在我的调皮示意下,将说出口的大公子改成了我的名字,并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进入了清明候府。
“阁下何人?”
“天犬。”
“何事?”鸾儿知道,这位最神秘的天犬和天火之间肯定有着许多神秘的关系,既然他半夜单独来见自己,肯定有什么重要之事。
“他现在已经介入了宋庭最大的政治漩涡中,安全上他自身的实力和燕家的人保护着,外加朴氏五人暗中保护,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政治斗争将涉及许多人力财力,需要许多忠诚于他的人手为他办事,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此时应该派些人手去他身边。”
“鸾儿正有此想法,但不知该如何派遣人手呢?”
“还是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我想他应该会让人带话过来的,你只要早做准备就好。另外,我需要一些忠诚度绝对可靠,身手较为敏捷之人,且一定要会箭术。”
鸾儿虽然不知道天犬要这些人手做什么,但可以肯定是为了帮助天火所用,略加沉吟之后,便问道:“忠诚度不用担心,你需要多少人?”
“能有百人最好,最少要帮我凑到三十人,时间一定要快。”天犬担心人数太多给鸾儿压力太大,在报了百人数后又说了最低限度。
“没有问题,就百人数,明天夜里子时我会亲自用船送上岸,到时你来接人即可。”鸾儿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
“既然身子都已经交给了这个冤家,再难的事我也要帮他办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哼,身旁有了一个高贵的公主陪着,估计早就把我忘到九天云外了吧!”鸾儿再有能耐,女儿家的心态还是脱离不了,想起这个占了自己心身的男人又跑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旁,心里面一阵醋波汹涌。
“天火能得有你相助,真是他的福气,他是个好男人,好好珍惜吧!”天犬似有感触的看了鸾儿一眼,丢下这句话后便隐身而去。
第十节 有客来访
“公子,府外有一位叫做墨菊的妇人求见。”
刚起床伸了个懒腰,端着洗脸水进门的小翠就告诉我有人在府门外求见,小翠是燕福全派来伺候我起居的丫环,这个消息令我顿感一头雾水。
“墨菊?妇人?”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况且我昨夜刚入住候府,今晨就来寻我,可见此人对我的行踪十分了解。
“你先带来人去客厅,我洗濑后立即过去。”虽然心里感到疑惑,但还是决定前去一见,吩咐了小翠之后,我就动手洗漱起来。
“未亡人墨菊见过大伯。”
我刚步入客厅,一名身怀六甲的少妇就冲着我盈盈拜下,满脸悲容令人望之心酸。
“夫人快快请起,实在抱歉,我……”
“妾身夫君叶思凌。”这名叫墨菊的妇女忙开口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思凌,你是思凌的妻子。”乍一闻知眼前的女人是叶思凌的妻子,我心里不由大喜,早忘了古人“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兴奋的握住墨菊的肩膀。
“大伯!”墨菊脸上一红,要不是她看得出我是过于高兴才做出这种“越轨”的动作,恐怕早就出言斥骂于我了。
听到墨菊的提醒,我忙把手缩了回来,“对不起,我是太开心了,是太开心了,呵!”我略带尴尬的的笑道。
其实这也怪我,当初醒来后找来刀奴询问了一下我昏迷后的战斗过程,刀奴告诉我有个叫叶思凌的弟弟为了保护我安全脱离骑兵追击而战死,而根本不知道叶思凌还有个叫墨菊的妻子,知道这一情况的鸾儿我又一直没和她仔细聊过,几天后便独自出走,所以现在见到墨菊时感到开心的同时也是一阵惊讶。
“这孩子?”见到墨菊怀有身孕,我试探着开口问道。
墨菊的身子一阵巨颤,眼中的悲伤愈见深厚,“这是叶家的血脉。”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吧,你放心,等你生下这孩子后,我一定会视若亲生待之。”我示意小翠扶着墨菊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坐后开口向她保证。
“夫君在时曾留下话,让墨菊把他的全部经营交给大伯,并让我们母子听从大伯的安排。”墨菊说这话时恐怕是回想到了叶思凌当时交代遗言时的情况,眼里又不自觉地落下两滴清泪,“妾身倒没什么,只是将来这个孩子要大伯多加费心了。”
“这是什么话,以后不要再提费心之类的话,我已经对不起思凌了,我一定会让他的子女过上幸福的生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思凌的妻女受半点委屈。”虽然没有镜子,但我也清楚自己现在脸上的那份表情,那是一种强忍着内心煎熬的痛苦,墨菊似是被我感染,泪水流的更多。
“大伯,夫君走前曾留下话要妾身转告大伯。”看来墨菊是个心性要强且懂得事理的女子,如此大悲当前,竟能不忘叶思凌所嘱,强忍泪水说到正事上。
从墨菊的表情中我立即会意,叶思凌在临终前有重要的事情要转告于我,墨菊不方便在前厅说出来。
于是我带着墨菊到了我住的小独院里,小翠那丫头也挺懂事的,在端上两杯茶后就转身离去。
墨菊知道我既然选择这里,肯定是个安全所在,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伤,将她所知道的关于叶思凌的事情向我详细诉说。
想不到,原来那次没有见着的叶将军真的是叶延,他也和一起来的其他人一样,永远离开了我。突然间,我整个人仿佛掉入了一种莫明的悲伤中,无力的孤独感深深地渗入我的肌肉、骨骼。
痛,心如针扎,一道血气直涌上来,“哇”地一声响,一道殷红的血箭从我口中直喷而出。
坐在一侧的墨菊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五条人影极速地奔入院中,直扑向我。
“主人!”
“主人!您怎么啦?”
“主人……”
墨菊一向自认为自己的武功还算可以,没想到这里一下子出现的五名男子个个身手都要强过他,光从他们奔身进来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幸好进来的应该是自己人,因为她清楚听到五人叫我“主人”的焦呼声。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伸手抹了抹沾在嘴角边的鲜血,轻轻地说道。
“奴下五人擅自跟踪主人,请主人惩罚!”听到我说没事,朴风率先带头跪在我面前,请求我处罚,另外四人也紧跟着跪在我面前。
“起来吧,我知道这肯定是鸾儿的意思。”
“二小姐只是要我们随后保……,不,二小姐是吩咐我们随后注意主人行踪,是我们兄弟五人擅做主张跟在您身后,这是我们的过错。”朴风本来想说随后保护,可一想凭我的武功哪还轮得到他们保护,又忙着改口,怕我因此会和鸾儿闹僵的他们硬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来,仆人能如此忠心护主,令我感到十分欣慰。
“难道你们自认为能跟在我身后不被我发觉吗?若真的要怪责你们就不会等到现在了,鸾儿她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此举并无不妥,何况我正有事需要你们去办。”
听到我有事情要吩咐他们去办,朴氏兄弟忙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我面前。若说我对他们五兄弟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那就是这一点,他们在我面前太过于恭敬,令我感到十分的不习惯,因为我不是那种将主尊奴卑的规矩视为天条的古人。
“这位是我弟叶思凌的夫人墨菊。”我将墨菊的身份介绍给朴氏五人知道。
“奴下朴风(云)(雷)(电)(海)见过少夫人。”朴氏五人听到是我弟弟的夫人,忙恭敬地向墨菊见礼。
脸上惊讶之色未褪的墨菊忙起身回了一礼。
“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们能辛苦一下暗中保护墨菊,还有,墨菊身怀六甲,若小雨能过来帮忙照顾,我也能安心一些。”
第十一节 故人坟前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
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
这首诗出自初唐诗人王勃的《别薛华》,诗中感怀世事飘零之意,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期盼。而此时的我吟着这首诗,心里却另有一番苦滋味。
叶延的坟就建在杭城北山山脚,一只巨大的石鼋背上驮着一块青石打成的墓碑,上刻“宋镇南伯叶公延之墓”九个大字,字体娟秀简洁,柔中带刚。看着这些字,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令我梦牵魂绕的善良女孩,那一夜夜在台灯之下手把着手教她写毛笔字,她总是懒懒地半靠在我身上,累了就倒在我怀里睡,她那句“你的字写的这样好,我也一定要练好字,免得以后给你丢脸”的话,犹还在我耳旁轻轻回绕。
“美姬,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呀,你知不知道,我好悔,我真的好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默默离开,我想娶你,我真的真的很想娶你,你听到我说话了没,美姬……”
我突然像发了疯一般,跪在地上冲着上天哭喊着,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哑了,眼泪干了。然后我就像一座木雕,静静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连呼吸和心跳都仿佛消失了。
“真的吗?太好了!可是,鸾儿姐姐,我走了你怎么办?到时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当鸾儿将我要朴雨前去京城帮忙的消息告诉她时,朴雨兴奋地雀跃不已,不过懂事的她马上就静了下来,自从花无艳走后,鸾儿身边贴心的就只有她一人了,她再走了,鸾儿肯定会显得更冷清,所以此时的朴雨语声中甚至带着些许忧愁和伤感。
“傻丫头,姐姐没事的,姐这里还有许多人陪着呢,倒是你,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你这次要做的事情非比寻常,可经不得出半点差错,不但要保护好少夫人,自己也千万要注意安全。”鸾儿轻轻地抚着朴雨的披肩长发,小心的嘱咐着,虽说以前两人经常性会拌拌嘴,但自从花无艳一走之后,两个人似乎都明白了许多事,变得亲密无比,相互关心的样犹胜亲姐妹。
“对了,我已经让流云准备好晚饭了,就当是给你饯行吧,路上有流云和刀奴陪你一起,我也能放心不少。”
“流云姐和刀奴也陪我一起去吗?”
“嗯,刀奴会带着五十名彩虹卫暗中保护你和那位少夫人,顺便负责你和公子之间的联系,毕竟你那五位兄长是自己人,有他们呆在公子身边我才能够真正放心,流云是自己提出来要去照顾公子的,他在外这么多年了,候府里的下人对他的口味不熟悉,有流云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会好许多。”鸾儿慢慢地说着,那神情,无异是一位担心远行丈夫的妻子,再细的琐事也仔细安排着。
“鸾儿姐,你对大哥真好,我以后要多向你学学,要不然怕长大了大哥哥不会娶我。”朴雨说这话时一脸的严肃,如果我在肯定只会为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一笑,但鸾儿却以女人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朴雨内心的这份坚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雨中,看着前方跪于地上一动不动的他。
几十步的距离,让她感觉到那么的遥远,眼前这个从小同睡一张床长大的青梅竹马玩伴,却显得那样的陌生,可偏偏这份陌生,更加吸引了她,让她渴望重新走进他的心房,倾听他的心声。
一众护卫、宫女虽然担心的要命,但碍于公主严令,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留上了十二份心的盯着远方的公主,随时待命而动。
雨阳觉得不应该再站下去了,雨开始越来越大,再这样淋下去,会淋坏身子的,“这个冤家难得不知道自己来了吗?难道他忘了自己从小就体弱多病,最经不起风吹雨淋的,自己现在陪他在雨中站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怕我会病倒”。
“唉,我这是干什么,什么时候我的心眼变得这样小了,他现在正在伤心呀,我应该体贴一些才是,现在我和他都不再是小孩子了,雨阳啊雨阳,你可千万不可再像小时候那般任性了。”雨阳一阵胡思乱想后,向后招了招手,两名宫女忙撑起雨伞跑了过来。
“我们回去吧,雨大了。”雨阳在接过雨伞后让宫女退下,她亲自打着伞走到我身边,叫我回去,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生怕惊吓了我。
“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不保佑好人,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像是一个飘浮的游魂突然找到了依附,当雨阳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时,我突然动了,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又哭又嚎。
后面的那班侍卫和宫女们被我突然的动作叫了一跳,要不是早知道我是永乐公主未来的驸马爷,恐怕他们早就一冲而上把我给拿下了。
“大哥哥,雨阳能感觉到你心里的那份苦楚,虽然雨阳不知道你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事,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但雨阳还是想劝大哥哥放宽心,死者已矣,生者更应好好的活着,这样才能令死者魂灵安息,看到你这样子伤心,雨阳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地痛,大哥哥,你难道忘了吗?雨阳从小就身子弱,最怕淋雨,我们还是回去吧,全爷爷正急坏了呢。”雨阳蹲下身子,用着万分轻柔的声音安慰着我。
确实,死的已经死了,再伤心能有什么用,什么时候我居然也会经常流泪了,这不是以前的我,我应该找回以前的那个我,只有掌控了所有人的生死,我才能够保护那些我想要保护的人。
在一阵纷乱的思绪中似乎突然触发了内心深处那份压抑已久的东西,我伸了替雨阳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接过她手中的伞,在雨中慢慢行去。
雨过天晴,撒向大地的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第十二节 堂兄过府
“全爷爷,这么多年未见,您老是越来越健壮了。”
雨阳依然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什么皇家公主的架子,燕福全刚上前准备大礼拜见,就被她给拦住了,口中的称呼一如孩时般随我叫着“全爷爷”。
“万万使不得,长公主这般称呼折煞老奴了,要让旁人听到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呀!”看得出,燕福全也挺喜欢雨阳的,特别是见到雨阳还同孩时般那样乖巧,令老人脸上尽是欢颜。
“长公主和若水都快去换下衣物吧,这湿漉漉的一身着凉了可就不好。”燕福全看来是早有准备,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下人带我们分别去更换湿衣。
换好了衣物稍作梳洗后,小翠就来叫吃中饭了。
说是午宴,其实就我和雨阳两个人,燕福全借着还有许多事要打理,留给了我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真搞不懂古人的吃饭为什么要如此奢华,光看现在候府里的这顿家宴就可想而知,真是应了一句“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大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足有几十盘。看到这些菜,我就想到了流去,那丫头学烹饪的天赋绝对是超一流的,花无艳轻轻点一下她就能捉摸出来,眼下这么多美味,要是这会儿能喝上流云做的粥肯定更有滋味。
“若水,你怎么了?我记得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菜呀?”我稍稍一个出神,就被一直留意着我的雨阳给发现了,见我连筷子都不拿,忙开口询问。
“啊,原来这些菜都是我小时候喜欢吃的呀?”我这句随口应答的话刚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哪有人会忘记自己小时候喜欢吃什么的,幸好雨阳根本不会怀疑我是假冒的燕若水。
“我是说,人长大了,许多喜好总会变的,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之后不一定还会喜欢。”我又连忙补了一句,可说了后看到雨阳一副凄凄欲泣的神情,心里更是后悔,甚至巴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什么时候说话变的这样笨了,雨阳是燕若水儿时最最要好之人,她听了这话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的。
“我,我指的只是吃的这方面,不是说你,每个人有些事有些经历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就比如你们之间那童年的时光。”当我补到第三句话的时候,悔的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心里直骂自己还不是一般的蠢,这样的话雨阳肯定会当成是我对她表白爱意,那以后还如何摆脱她的这份爱。
“雨阳不管大哥哥怎么想,雨阳对大哥哥的心永远不会改变。”雨阳看着我的眼光是那样的热辣,那样的坚定,令我心里又泛起了一阵苦涩,看来听人说的那句“最难消受美人恩”还真是千古真理呀。
“启禀大公子,京城四门守备、虎牙将军燕大人过府来访,老管家已经将燕大人接到前厅了。”小翠适时的禀报将我从这份尴尬中解救出来。
“若水,你是不是不想见他?”我在脑海里提取燕振雄资料时的稍加凝神,被雨阳误认为是我有所迟疑,她的话里似乎隐指着什么事情,这事肯定是关于我和燕振雄之间的,看来这情况还得从雨阳的口中套出来。
“他当堂兄的过府来见我,我若不见好像太没道理了吧?”我故意装作一副释然的样,嘴里说着要见屁股却仍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唉,燕振雄虽说小时候对你不友善,这也是在所难免,他从小在你家长大,又是你二娘一手带大的,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其实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再说名义上他是你的堂兄,他过府来访这个当弟弟的不见面也容易落人话柄。”雨阳似乎想起了燕若水小时候尽受燕家之人白眼的难过日子,心里一阵伤感。
“已经过去的事还想它干什么,快吃饭吧,我去去就来。”我轻轻地握起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反正我也不饿,就陪你一起出去吧。”
看来雨阳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怕我会像小时候一样的受气,忙起身跟着我一起出去。
“臣燕振雄见过永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早起藏起一身功力的我在有意施为下脚步声和常人一般沉重,以燕振雄的武功修为远远地就听到了,当见到与我并肩而行的是当今长公主永乐公主时,燕振雄忙起身拜见。
“雨阳不是外人,燕将军勿须如此多礼,请快快平身。”看来雨阳还真是个明道理的女孩子,要换成我那个时代的女子个性,哪会对欺负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如此客气。
永乐公主是燕家未过门的媳妇天下人尽知,燕振雄行了君臣之礼后也就顺着雨阳的意思站起了身,当他将眼光转向我时,我清楚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道神芒,那是一种惊讶的神情,我认为燕振雄应该惊讶,因为我和燕若水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他太在意爱恨情愁,而我的身上无论何时都散发着自然的气息,如此大的变化,难怪燕振雄会感到惊讶。
“父亲在和若水分手时曾交代于我,到京后一定要到兄长府上拜访,本想晚上去拜见堂兄的,现下让你这当兄长的亲自过府,真是小弟的罪过。”我上前对着燕振雄轻轻一礼,带着一副万人无害的笑意对着他说道。
“哪里,哪里,自家兄弟何须分的如此清楚,贤弟一路车马劳顿,理该我过府来探看的。”看来燕振雄并不像一般武将那样鲁莽,把着我的手臂大笑道。
“叔父他老人家年岁已高,却还要经受这军旅奔波之苦,我恨不得以身代之。对了,不知道叔父有无让贤弟带什么训示给我”。于燕振雄这番话我倒没有丝毫怀疑,他能有今天全是燕征赐于他的,他与燕征早已超越叔侄关系,如同父子。
“父亲临行前确实有让若水带话给堂兄,他老人家的原话是,如今战乱四起,京城防务犹显重要,雄更当克尽职守,保护皇家安危,而今朝廷派别林立,一旦陷身派系斗争之中性命堪忧,切记要分清利害,我燕家族人始终只效忠于大宋皇帝陛下,。你弟若水离家多年,诸事不识,望你能多加照顾。”
第十三节 将星陨落
雨阳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当初我和燕征分手时她一直跟在身旁,她怎么都记不起燕征曾说过这些话,要说是我撒谎吧,可看我一脸的认真样,也不像呀。
燕振雄倒根本没有留意我的脸色,而是认真地听着我转述的“燕征的话”,脸上完全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
“振雄惭愧啊,总是让叔父这般挂心!”他的这番话全是出自真心,至少他眼里噙着的泪花能证明这一点。
“若水年幼识浅,京城又是藏龙卧虎之地,还望堂兄多多教诲。”我脸上的笑意在刻意的装作下显得万分真诚,毕竟我不是燕若水,心里面没有儿时对燕振雄的那份恨意。
“唉!燕振雄呀燕振雄,你真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呀,你能有今天全都是叔父一手所赐,但你以前却如此对待他最疼爱的儿子,真是心胸太小了,何况若水生在燕家也不是他能自主的,小时候我对他如此凶狠,可如今他见到我这个堂兄却依然礼遇有加,他脸上对见到亲人的那份欣喜笑容又岂是能装出来的?叔父远征在外,这战凶吉难卜,若水怕是他心头唯一的牵挂了,我是该好好自省一下了。”燕振雄肯定想像不到,这般欣喜的笑容我就是装出来的,他在心里暗自责备自己同时,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自然、越慈祥,这份神色才是真正属于一位当兄长者所有。
“为兄以前……以前之事不提也罢,贤弟呆在京城里若有什么事需要为兄帮忙的,只管差个人来通知为兄即可,待有空了再来为兄府上住几天,咱们兄弟再好好聊一聊。”燕振雄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很温暖,我感觉的出他手中握着的,是一份血脉相连的亲情。
随后,燕振雄向我和雨阳告辞而去,临行前还不忘吩咐我京城里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看来我这位“堂兄”是真心开始关心起我这个“堂弟”来了。
“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燕福全见我们午饭都没怎么吃,在送走燕振雄后又给我俩送上来一份点心,当我被这些糕点吸引着大口吞食的同时,雨阳却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的心里直发毛,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开口问了声。
“啊!不,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甚至像换了一个人,如果换了一个不熟悉你的人,估计都会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雨阳的话说的虽轻,但我的心里还是“咯噔”地惊了一下,幸好她认定了自己就是燕若水,要不然还真是件麻烦事。
“是吗?那雨阳是否觉得现在的我很讨厌?”我这是以退为进故意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当然不是,雨阳只是,只是觉得,反正我也说不上来啦!”雨阳作状撒娇的冲我扮了个鬼脸,自认为定力极佳的我在看到她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时,也略为心惊一下,真美,虽说比不上鸾儿,但另有一份皇家特有的高贵气息。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快速流逝,转眼间,已日十二月二十五,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着准备过年,办年货、贴春联、鞭炮声、嘻闹声……将整个京城点缀地热闹非凡。
这段时间我一直呆在候府里,府中的书房成了我每天长时间留恋的处所。十多天前朴雨已经到了墨菊身边,有她照顾着外加刀奴和五十名彩虹卫的暗中保护,至少能让我放心下来。
还有就是流云也来到了候府,单这一件事,就被雨阳抓住“隔离审查”了一下午,要不是我始终坚持“沉默是金”原则,估计这审查还得持续几天几夜,不过这番经历也让我增长了许多见识,譬如说原来只要是女人,醋意大发之下都能轻易使出“十大酷刑”之类的真理。
这天的午睡,是被府中阵阵哭泣声给惊醒的,当我有些茫然的走出房门时,发现府中上下全都集中在我住的小院中,个个泪流满面悲声哭泣。
“大公子,时才前方传来战报,候爷他……候爷他为国捐躯了……老天没眼呀!”燕福全强忍着悲泣对我说了这个噩耗后,又失声痛哭起来,候府里除了几名年轻的丫环外,都是呆了许多年的老仆人,在燕福全的哭声带引下,又都痛哭起来。
“什么?死了?为什么呢?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老天爷,你他妈的王八蛋,老子倒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从我身边抢走一个个亲人,你出来呀,出来……”
以前每次我都选择了将痛苦压抑在内心最深处,但这一次我却很想很想发泄,我疯狂的跑到府中大院,对着苍天大声咒骂着,任泪水在脸上流淌,强烈的眼意和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杀气,令府中的所有人都惊吓得瘫软当场,他们甚至连出声劝慰的力气都被我的杀气压入腹中。
宋明宗天佑元年十二月初九,征西大元帅燕征兵分两路,一路由副帅汝林王赵清率领绕过穰县穿插至宛城背后断敌后路,自己亲率一路正面攻打刚被西胡攻下十多天的宛城。
燕征采取了“围三放一”的原则,以重兵包围了宛城的东、南、北三面,但按兵不动,西胡兵不耐之下数度出兵挑衅,被燕征一一歼之。
汝林王赵清按照事先的约定,在宛城背后截断胡军粮道,并不时的出兵马蚤扰,几天下来就令西胡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