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被惯性向后抛飞,跌落在车门旁边,科比则跌在了我身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左边车窗外一个巨物扑了过来,碰的一声撞在我们车的左侧,我们的整个车向右横移了半米,嘭的一声撞在水泥柱上。车厢左边已经变形了,看得出撞击的力度很大,右边车厢尾部的车门也略微有些变形,我们的车被夹在了中间。
连环的撞击吓的我不轻,而贝雷帽则清醒的多,他立刻跑到我旁边退车门,已经变形的车门无法推开,车尾被一辆车顶死,出不去,贝雷帽又跑向车头,突然我听到车顶传来咚咚的声音,似乎有人从车顶跑过。然后是很密集的咚咚声,车子开始摇晃了起来。贝雷帽企图从天窗出去,但没等他的头伸出去就被一堆脚片子给踩了进来,接着“咚”的一声,天窗掉进来一个人,接着又掉进来两条腿,两条腿悬在空中胡乱的踢着,腰部以上还在天窗外面。贝雷帽开始砸车窗,这时我才发现车窗外面堵满了人,无数的人正挤在一起向前涌去。
第三十八章 寸步难行
砰砰声不断的响起,车窗不断破裂,车外无数的脑袋或者人身体的某个部分被挤进了车窗,贝雷帽砸开的车窗反倒加速了车外的人被挤进来的速度。破碎的车窗开始变形,车厢也开始内陷,天窗上两条腿不再踢动,静静的悬在空中。
四周吵杂一片,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不时响起某种东西断裂的啪啪声,格外清脆。右边车窗外被挤进来的一个头颅血红一片,头颅有些变形,头颅上眼珠凸出来,好像快要掉下来一样,舌头也长长的伸出了口腔,随着车外的挤压左右摇摆。嘭的一声,悬空的两条腿掉了下来,只有两条腿掉了下来,还连着一条肠子,从地上的腿一直延伸到天窗的外面,向一条绳子一样挂在车厢里,伴随着整个车的摇摆而晃荡着。
我和科比都已经吓傻了,我从未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情景,从未想过人自身的力量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从未发现人挤人会有这么悲惨的结果。我被眼前所见惊到失去思考能力,我捂着嘴,泪眼模糊的看着越来越多的某段血淋淋的肢体从车窗外被挤压进来。我的胃里面一阵翻腾,还好没有呕出来。车里其它的人也没有呕吐,也许是惊惧远胜于恶心的原因吧。
贝雷帽也躲在了车尾,紧紧的抱着枪,挤在我和科比的旁边,贝雷帽旁边挤着两个印度人,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车厢前面。车尾这一小段没有车窗,后窗被一辆车堵死了,没有肢体被挤压进来,这块空间反而成了唯一不会被血污染的地方。白西装则和金玉哲还有另外四个印度人挤在车厢前面紧挨着驾驶室的那一段没有车窗的地方,同样惊恐的看着车厢中段两边车窗的血淋淋的破碎肢体。车顶上的咚咚声没有停过,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车顶上经过。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及其密集的砰砰声从远处响起,穿透了所有的吵杂声,外面不时还响起轰轰的爆炸声。车窗上拥挤的肢体似乎松懈了一些,我们每个人都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哒哒哒,仆仆仆,当当当,一阵巨大的机枪声、撞击声、爆裂声伴随着火花伴掠过车厢,车厢剧烈摇晃起来,眼前一片尘土和血雾与火花夹杂在一起扑面而来,我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觉得脸上一阵湿粘的感觉。声音远去,血雾散去,眼前的情景让我更加惊呆,竟比刚才断裂的肢体挤进车窗还惨烈百倍。整个车厢从车门前第二个窗户开始,前面的所有一切都不见了,车顶、底盘、吧台、沙发、车头、白西装、金玉哲、印度人,还有车窗外拥挤的肢体,统统不见了,一切都变成了黑乎乎的碎片和渣滓,堆积的跟车厢的地板一样高。我前面两米的以外的所有一些都瞬间烟消云散,白西装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人间蒸发了,车厢的边缘像被生生的锯开一样齐整。我眼前一片开阔,黑漆漆的开阔,映入眼帘的除了夜空就是满地的碎渣。
我们几个人挤在车厢后面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印度人吃惊的往前走去,突然又是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一脚正迈出车厢边缘的印度人不见了,变成无数的碎肉,飞溅的到处都是。我连叫喊的能力都没有了,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车厢里剩下的四个人,紧紧的挤在一起,惊呆的顾不得擦去飞溅的满脸都是的碎肉渣,紧张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车顶发出咚的一声,一个印度人从车顶上面掉了下来,出现在我们眼前半截车厢的外面,哒哒哒,他还没有掉到地上,就在半空中变成了无数碎肉,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从车顶向后退去。接着四周一片沉寂。
四个人努力的向车厢后面挤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掉出去,瞬间就会变成肉屑。我现在才算是见识到自动防御带的恐怖,一堵无形的墙竖立在车外,一步也不能逾越,强大的火力将防御带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了毁灭的地狱。就在这时,车厢突然抖动了一下,车的外面发出铁皮刮擦的咯吱声,听起来像乘坐在潜艇里面摩擦到海底发出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格外的刺耳。我本来就紧张到极点的心脏差点崩溃,随着吱吱咯咯的声音响响停停,我清晰的感觉车子在往前移动。我心惊肉跳,似乎有股恐怖的拉力将车子拖向前面恐怖的死亡地带。显然,其它人似乎都发现了这一点,贝雷帽异常的激动,啊啊的惊叫着向车厢后壁挤压,似乎想穿过铁皮逃出车厢外面。这半截车厢在贝雷帽激动的撞击挤压下,向前移动的更快了,科比也开始紧张起来,学着贝雷帽往车厢壁上挤。突然车厢在嘎嘎声中快速的向前移动起来,贝雷帽开始大叫,科比在大叫,右边的印度人在大叫,我后背紧紧贴着车厢后壁,也惊恐的大声喊叫了起来。在四个高低音混杂的啊啊声中,车尾咚的一声敲的地上,我感觉整个人向后一翻,然后车子停了下来,叫喊声也渐渐停止。我发现原本透过断裂的车厢看到的满地碎渣已经不见了,而现在车厢的断口则朝向天空。
我半躺在车厢的后壁上,其它三个人竟也和我的姿势一模一样。回头一看,原本顶死在我们后窗的车头不见了,后窗变得一片空荡。贝雷帽第一个反应过来,刷刷刷几下就挤出了后窗。我也立刻反应过来,跟着贝雷帽从后窗爬了出去。接着爬出一个印度人,科比最后一个出来。我们站在原本顶在我们后窗的那辆车的车头上,发现水泥柱子与马路垂直的线刚好切着车厢后门的边缘位置,回想我们刚才在车厢里面的姿势,防御地带应该是紧紧贴着我们的脚尖,这可真是险过剃头啊。
科比用肩膀撞了撞我,我望向他,他努嘴向我示意。我回头一看,却发现贝雷帽也正站在一边发呆,我即刻会意,和科比悄悄往后退去,直到贝雷帽淡出了我的视线。我立刻一把抱起科比,朝人少的地方跑去。四周漆黑,我沿着马路朝防御带的反方向跑去,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但骨子里使我离防御带越远越好。四周没有什么参照物,我几乎看不到一米以外的任何物体,我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脚,我只能凭着感觉向前跑。好景不长,我左脚突然踏空,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我和科比抱成一团摔倒在地上,但是地面竟然是倾斜的,我们两个竟然向一个球一样向坡下面滚去。还好地面还算平坦,而且感觉坡度并不很大,但是我努力了很多次都没能使我们停下来,总是在我觉得将要能站起来的时候又再次摔倒,然后继续向下翻滚。地面上应该有很多积雪,我能感觉到一些雪末钻进我的领子里,凉丝丝的。
我们终于停了下来,我依然紧紧的抱着科比,科比应该没什么事,我能听见科比大口的喘着粗气。四周依然一片黑暗,但是我却感觉到整个世界在旋转,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四周在旋转。我坐在地上,也是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待着旋转的世界逐渐停止。
“华,你还好么?”
“我很好,你怎样?”
“我想我没事,你身后似乎有一辆车。”
“在哪里?我看不到。”
“就在你身后,刚才似乎光亮一些,现在我也看不到了。”
“好,我们爬过去,看能不能摸到。对了,今天似乎格外黑,月亮都看不到。”
“嗯,可能多云,也可能有雾。”
“hi,科比,我摸到了,真的是一辆车,是一辆gmc,我摸到了车标。”
“嗯,华,我也摸到了。不过很奇怪,这辆车好像不太对劲。好像没有轮子,难道是磁悬浮车?”
“不会吧?磁悬浮车?那我们可发财了,我结婚那年可是卖一亿五千万一辆啊,不对啊,磁悬浮车应该没这么短啊?”
“嗯,是不对,gmc根本没生产过磁悬浮车,又不是奔驰。啊,我明白了,华,这辆车翻了,侧面着地,怪不得摸不到轮子。华,咱们得把它翻过来。”
经过一阵摸索,我们终于确定这是一辆gmc核动力豪华旅行车,而且是左侧着地侧翻着。我和科比试图把它翻转过来,但是我们只能把它推的晃动。本来打算不断加剧车的晃动,直到车自己翻过去的,但是由于害怕它向反方向翻转砸到我们,或者即使没有砸到我们哪怕变成四脚朝天的状态,那就更加没办法翻转了。在我抓耳挠腮的时候,科比爬进车里面,打开了大灯,情况才好转起来。有了灯光,我很快发现车子的后盖翘了起来,露出了车厢。我在后箱里找到一个千斤顶,我们这才无惊无险的把车翻了过来。
有了车,加速了我们逃跑的过程。我们不敢回到原来的路上,我们决定往东南方向走,找到边境高速,再做打算。四周没有路,我们颠颠簸簸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山脊上。
黑灯瞎火的大半夜,开着旅行车在山路上行驶绝对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在山路上,哪怕是号称最豪华舒适的gmc,也绝对比不上最廉价的山寨版大脚车舒服。我差点把卵蛋颠到肚子里,这简直就是噩梦,如果不是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我宁愿走路。
我们一直行进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五点钟,我们才停下来,放水嘘嘘。深夜这三个多小时里,我们差点撞进防御带一次,翻车两次,我呕吐三次,科比呕吐四次,我呼叫了父亲五次,但都没有回音。按照计算,我们应该距离边境高速很近了,我们出发的时候向东南走了一个小时,然后一直向东行驶,一个小时前我们差点撞到防御带的一根水泥柱子,以基地为圆心来计算,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越过了边境高速才对,但是我们却一直在山路上颠簸着,没看到任何公路。
“华,有没有可能方向错了?”
“不可能,我一直注意着方向的。”
“那就没理由走了这么久还没到高速啊,从往东开始,里程表显示我们已经走了60多公里,你是不是记错了高速的位置?”
“不会的,这条高速我记得很清楚,原因其实是我们一直在翻山,路线是弯曲的,虽然里程表上有60公里,但是直线距离可能还不到30公里。科比,相信我,再往前走,一定能到高速,很快。”
“华,其实,我们还有必要走么?我们赶不及的了。”
“赶得及,现在才5点,距离封仓还有至少半个小时,只要能上高速,我们一定能赶回去。”
科比很无奈的耸耸肩,跟着我上车。我发动车子,准备继续行进,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小华,你还在吗?小华,你还好么?”父亲的声音显得相当紧张。
“爸,我在,我在。我就快找到边境高速了。”
“小华,小华,孩子,来不及了。”父亲带着哭腔一字一句的说,“我已经下令清理发射道了,孩子,你来不及了。爸爸对不起你,小华,爸爸对不起你啊……”
第三十九章 飞船启航
父亲的语调很轻柔,却很清晰。父亲的的语气很忧伤,却很坚决。父亲的语速很缓慢,却很震撼。我顿时六神无主,我感到四周的世界又开始了旋转。
“小华,小华,你听到么?小华,你说话啊,小华……”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当有希望存在的时候,哪怕希望是极渺茫的,人也会在逆境中坚强。希望——就是人精神的支柱,就是信仰。可是一旦希望破灭了,一切动力也就不存在了。我两眼模糊,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我觉得我瞬间失去了生存的勇气。
科比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华,世界末日还没有到,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要找到一座地下城市,我们要活下去。”
我听到了科比的话,但是此时此刻,科比的劝说就显得那么的苍白和软弱,我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我的脑袋很乱,我恨,我怨,但我不知道恨谁?怨谁?恨印度人?怨父亲?印度人似乎也只是为了生存在挣扎,父亲担负着天大的责任。我真的怨恨么?我问自己。似乎不是,我从心底没有怨恨任何一个人,我的确是一点都没有怪他们。我只是……我只是经过努力后仍没有达到目的而产生了失落感,一种失败的挫折感,或者说只不过是失败后没有发泄出来的情绪而已。
我想通了,我明白了,我心情不再萎靡了。人生就像一场游戏,其中有许多关卡,而这一关,我lose了。lose而已,并没有gameover,我还活着,至少我现在还活着。科比说的对,世界末日还没有到,我还有机会,我不能放弃。
“爸,我在。爸,世界各地建造了许多地下城市么?”
“地下城市啊,并不多,世界各国只建造了30个左右,但是大部分不能支持生态循环,仅仅能够存在百年左右。只有四个地下城市具备繁衍的基本条件,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澳大利亚,一个在法国,还有一个在中国。但是那个地下城市非常远,在西藏那曲地区,你怎么去呢?”
“开车过去啊,如果有飞机最好,只有三千公里而已。”
“最后一架飞机半个小时以前刚刚融掉了,第九区没有任何飞机了。飞船里有磁浮飞碟,但是发射道已经清理了,再说也没有时间给你了。其实,爸爸觉得交通工具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地下城已经封闭了,只有出口,没有入口,你怎样进去?”
“封闭是什么意思?还能打开么?那,能联系上里面的人么?”
“在里面能打开,但是问题就在于没法联系里面的人,除非是里面的人主动联系外面。”
我真无语,造出坚固的地下城市,却忘了安装门铃。我把情况告诉科比,科比开始也很是无奈,但很快,科比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打地洞进去。
“爸,地下城周围很坚固么?能不能从地下打洞进去?”
“嗯,这个办法似乎可行,但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当初建造这个地下城的专家已经乘前面的飞船离开了,第九舰队没有熟悉地下城的人。我认为既然地下城修建在地下,钻洞进去似乎非常可行。”
“那样的话我们需要盾构机才行。”
“有,盾构机在基地里面就有,小华,我现在就去准备,你等我消息。”
父亲说完,耳机里就没有了声音。我和科比开始启程向东继续颠簸。十分钟后,我们发现了边境高速,我们终于看到了苦苦企盼的边境高速。但是很快我发现看到和来到完全是两个概念,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们就在山坡的下面看到了清晰的一条蜿蜒的白带,可是我们真正将车子开到高速上面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从前方露出大半张脸了。
总算是找到了,科比的脸上也洋溢着兴奋。gmc在平坦的高速上飞驰着,举世闻名的gmc可真不是盖的,只要路面平坦,绝对是非常舒适的车子。gmc豪华核动力旅行车,坚固耐用、豪华舒适、动力强劲,我这可不是为gmc作广告,这是我亲身体验后发自内心的赞叹。这辆车,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就已经在山坡上翻滚过不知多少个圈,接着我们有翻了两次车,竟然连车灯都完好无损,现在在高速上飞驰,油门只踩到一半,时速轻松就上了250,但感觉就好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样,完全感觉不到颠簸、震动和噪音,多么好的车啊(不知道这车多少钱一辆)。
“华,柱子……柱子……”
正当我舒舒服服的享受着驾驶的乐趣时,科比突然一声刺耳的大叫,吓了我一跳。科比眼睛瞪的溜圆,不停的指着右边窗外,嘴里呵呵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顺着科比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在路的右边窗外四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根柱子,防御带边界的红色水泥柱子。一股寒气从我后脊梁唰的冲上了头顶,冲的我头发都立了起来。我想都没想,一脚刹车踩到底,我和科比整个身体都一下子向前冲去,砰的撞在刚刚喷出来的气囊上,同时车子发出尖利的吱嘎声。十几秒后,车子停了下来,我和科比立刻下车。车后的路上两条触目的黑色痕迹,右边斜前方就是防御带的那根柱子。防御带的柱子不知道隔多少公里才会有一个,防御带又是无形的,恐怕大多数情况都是不知道何时会闯进防御带里,能够看到柱子已经很幸运了。现在这个角度,太阳刚好在柱子的顶端,我们应该与柱子处于同一个纬度,基地的经度略比我们现在的经度小一些,如果以第九区基地为圆心来计算,恐怕防御带已经与我们近在咫尺了。世界上什么最危险?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危险。我和科比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在刚好有太阳这个参照物的情况下,我们决定正对着太阳向柱子前进,把车开到柱子下面再说,还是柱子下面安全些。
正在我们提心吊胆的把车停在柱子下面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华,你听好,地下城的主出入口在北纬31’32”48,东经92’11”10附近,那里是地下城最南边,是最薄弱的地方,小华,你记住了,仔细记住了。飞船起飞以后,防御带会自动撤销,你尽快赶到基地。基地发射道的最底下有个入口,我把密码设定成你的生日,670531,你进入以后往f区走,f区最里面有一间仓库,那里有两台盾构机,你记住了没有?”
“北纬31’32”48,东经92’11”10,f区最里面,好的,爸,我记下来了。”
“小华,我们准备封仓了,现在是5点45分,5分钟后封仓,你们7点50分就可以进第九区了。”
一阵沉默,我心情很复杂,我不知道说什么。
“爸,妈妈还好么?家里人都好么?”
“都好,都好。他们……他们……他们……”父亲的声音在颤抖,父亲似乎说不下去了,接着,我听到了父亲抽泣的声音,父亲竟然在抽泣。
“他们怎么了?爸,妈妈没事吧?爸?你说话啊,爸,你说话啊……”我心里一紧,莫名的恐惧弥上心头。
“小华,他们都好,他们都冬眠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你没有上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等他们醒来会怎样。你妈妈醒来看不到你……还有琳琳,还有你没出世的儿子,他们……他们再也看不到你了……呜呜……”父亲放声大哭,哭的很揪心。
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泪向泉水一样涌出,流进我的嘴里,很咸。我没出世的儿子,还没出世的儿子啊,注定没法看到他一眼。还有琳琳,还有妈妈……跟爷爷离别的时候我的心似乎都没有这么痛,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痛,甚至我连哭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小华,小华,你……你一定要保重,要好好活下去。”
“嗯,我会的,爸爸。”我抽噎着,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音。
“唉~,小华,科比和你在一起么?”
“是的,科比在。”我含着咸咸的泪水回答。
“那金玉哲呢?还有那些印度人呢?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玉哲死了,那个叫苏布拉马什么的也死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昨天就在进入防御带的时候我们撞车了,被人流堵死在了车里,一直到防御带重新启动,我们才逃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这难道是天意么?本来我就是怕人流太拥挤,才刻意让你们排在最前面进来,本以为万无一失了……。哪想到竟然能发声这么糟糕的事情……这难道是天意么?”
父亲告诉我,昨天防御带只关闭了8分钟,就有一万四千多人进入了第九区,除了我们那边的入口北边也有条公路也涌进了上千人。但是在进入第九区后由于拥挤和踩踏,死亡了两千多人,还包括了第九区的一百多名战士。接着印度人自己又发生了小规模的暴乱,有几百人被打死。最后在凌晨三点半,最终有一万一千人到达了飞船,机器人立刻赶制了六百多个冬眠仓,直到凌晨五点,所有的人才被安置妥当。由于多了六百多冬眠仓,飞船起飞时的电力将受到严重影响,因此飞船上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电器和大量的照明,最后又不得已抛弃了几百吨的货物,勉强才达到飞船顺利起飞的最低标准。
时间还早,我和父亲都想找些话题聊聊,在最后的一个小时里,哪怕多说一句话也是好的。父亲告诉我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金玉哲在第九区无所事事,实在忍受不了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商店的日子,于是和一帮狐朋狗友出去玩,结果恰好碰到了白西装。白西装本是印度高官,恰好认识金玉哲,于是把金玉哲扣为人质,要挟金大成。金大成原本以为弄几个印度人上船没有难度,哪想到白西装野心勃勃,企图以武装力量占领第九区,但是第九区的防御实在是严密的离谱,白西装根本无法突破防御。于是白西装要求金大成放行五百万印度人进入和三百万人冰冻,金大成倒是同意,但是偏偏我父亲死活不同意,而卡斯比利夫却以我父亲马首是瞻,金大成很无奈。白西装知道飞船快要起飞,最后将条件压低到一百万人,金大成以为这个条件父亲会接受,于是屁颠屁颠的找我父亲,岂料我父亲一口回绝。金大成恼羞成怒,认为人质不是父亲的儿子不关他痛痒,就将我的行踪告知了白西装,希望白西装以我来要挟我父亲,能够促成丨人质交易,以保证他儿子的安全。于是就发生了机场陷阱的那一幕。
金大成被我父亲和卡斯比利夫宣布立即冰冻,打算等到解冻后再由新政府的法庭审判。(题外话:80年后,当人们将金大成解冻后,却发现金大成被二十几个手指粗的血洞贯穿全身,几分钟后抢救无效死亡,但是在冷冻柜里却找不到任何凶器,人们怎么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倒成了当世的一桩奇案。而事实上,只用了一把冰块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的始作俑者——著名物理学家唐菱女士,却已在飞船登录天仓五系天怜星的前一年因病逝世了。)
扯太远了,这些都是后话,此处不表,外面继续回到飞船发射现场……
公元纪年2090年5月10日北京时间7点20分,父亲依依不舍的冬眠了。7点50分,脚下传来大地的震颤,耳边也能听到隆隆的声音,一分钟后,北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光亮,就好像一道闪电一样,转眼即逝,脚下的震颤逐渐停止,隆隆声却仍不绝耳。我知道,飞船起飞了。
我和科比互相对望着,我们知道该是进入第九区的时候了。但是防御带给我们的震撼实在太大,我们实在不敢轻易尝试,宁可晚一会,也不抢这几分钟。忽然我发现天空中有一些黑点,看起来似乎是飞机,我指给科比看,科比的表情和我一样惊奇。科比指了指我身后的天空,我回头望去,才发现原来整个天空遍布了大量的黑点,而且黑点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放大。
黑点越来越大,而且不时有新的黑点从云层中冲出来,也跟着逐渐的变大。从东到西,无数的黑点布满了北面的天空,我逐渐发现,这些黑点的位置正好是在防御带的上空。我猜想,黑点一定是某种飞行器,它们正在缓缓的降落。
五分钟以后,证实了我的猜想,我看清了,黑点确实是某种飞行器,样子像一艘很小的飞船,只有汽车大小,飞行无声无息,但是很缓慢,也许是核动力利用地磁悬浮升空的。飞船的底部有四个样子各不相同的炮口,看起来不但有航炮、导弹,还有激光和离子炮等武器。原来这就是防御机器人,原来防御机器人竟然是布置在天空中的。无论横纵,每两个防御机器人之间都距离两百米左右,天啊,整个第九区竟然布置了近十万个防御机器人,难怪防御带的火力这么恐怖。
(再题外话:其实第九区的防御恐怖,主要原因是其它八个区的舰队离开后,有部分防御机器人来到第九区继续工作。而且防御机器人不只有空中的,地面型号的数量更多。不过这些苏林耀华并不知道。)
既然防御机器人都已经降落下来了,防御带理所当然应该停止了。我和科比上车,小心翼翼的穿过防御带,沿着高速向北飞驰而去。半个小时后,我们经过了太空飞船客运港的入口,距离基地不远了。突然,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明显多了很多杂音。父亲的声音似乎有点呜咽,“小华啊,你爷爷其实是想成就你,而不是我。他是想让十亿人民感激你,你懂么?只是……,我还是辜负了你爷爷啊。小华,你怪爸爸么?”
“爸,别说了,我不怪你。比起十亿人民来说,让地球上的人类再次繁衍更重要。爸,永别了。”
父亲终于还是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传来电话精灵的提醒:“对方不在服务区内,请挂机……”
第四十章 无底深渊
几年前,我还是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家境殷实,无忧无虑。虽然从小到大没经过什么风浪,虽然平淡,却很安定。但是短短的几个月,我却过先后失去了爷爷、父母、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儿子。就在之前的短短一天内,我却几番出生入死,所经历的惊险多过我前20年的总和。巨大的冲击使我无所适从,还未来得及享受家的温馨,却已成了孤家寡人。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望着窗外缓缓倒后的风景,回想着发生过的一切,试图找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找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找一个能让自己不颓废的理由。科比驾驶着车子,以介于蜗牛和乌龟之间的速度缓缓的向前爬行,车子缓慢无力,似乎随时都有停下来的可能。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随着车子的节奏,软绵绵的跳动着,仿佛也是一不小心就会停下来似的。
“科比,还是我来开吧,你开的实在太慢了。”我终于受不了这种节奏了。
“我只是不想刺激你,我可是第96届三澳大赛的季军,想不想体验一下飞车的刺激?千万不要尿裤子啊!哈哈!”
科比说完打开安全带开关,安全带瞬间束缚住我,接着一阵强力的背推感,车子怒吼着向前急速飙出。车窗外的景色急速的向后退去,前方的路仿佛鞭子一样左右摇摆着,号称全球最舒适的gmc也开始微微颠簸起来。三澳大赛的季军果然不是吹出来的,一段上山路在科比的精确控制下柔顺的像绵羊一样,车子不时的以优美的姿势漂移着过逆弯,车速在150至230之前来回弹动。几个月前我记得我曾从惠山城外开过这段路,当时我最高时速曾飙过180,已经觉得是状态极佳了,没想到这个眉毛比胡子还白的干瘦老头竟然还是一个驾车高手。
“哇,科比,没想到居然深藏不露啊。”
“这没什么,华,我驾了60年车了,如果你驾60年车,会比我强。”
“这可未必,驾车是讲究天分的,我对两个轮子的还有点自信,我对四个轮子的没天分。科比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刚才几个弯道惊而不险,轮子的路线非常好,最主要是你过弯很自然,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我即使是驾驶摩托也不一定会超越你。”
“是啊,我刚才的确是超水准表现,恐怕以后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成绩了。我刚才其实并不专注,华,你知道吗,我也很痛苦,本来我已经和家人顺利离开了地球,乘坐最安全的第七舰队离开。我的孙女刚刚在太空中结婚,我本不需要亲自返回地球,我本可以和家人在一起,我本可以安度晚年,但是我还是来了。我只是觉得我设计的东西不能正常工作,我有责任修理好它,所以我来了。我离开了我的家人,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刚才只是想发泄一下,我刚才一直在想着我的家人,注意力并没有完全集中,只是凭着感觉在驾驶,没想到却驾驶出我的最佳状态。呵呵,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以我认为当技能熟练到一定程度时,凭着感觉也许比靠头脑和眼睛更加可靠。”
我突然醒目,原来科比所承受的打击并不比我轻,他也刚与他的家人永远的分离,他也经过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死亡体验,就这几天来说,他有着和我共同的经历啊。但是似乎他并没有陷入无休止的悲痛情绪中,他比我恢复的快的多,于是我奇怪的问科比:“你为什么这么快就从悲痛中抽身出来?”
“因为我比你多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岁月。”科比坚定的回答我,目光炯炯有神。
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基地的山脚下。在经过了似乎无休止的左转弯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一堵好像emaar大厦那么高的绿色城墙挡在了我们面前,城墙的顶端竟然还有凹凸的女墙。我们走出车子,面前的城墙黑压压的遮住了半个天空,而近处的城墙则像是绿色塑胶材料。我恍然大悟,原来现在这三百米高的城墙,其实就是原来基地上盖体育场的地面啊。不知道这个设计又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直径一公里的地面,竟然变成了三百高、围成了一圈的城墙。
站在车旁,我发现除了我们上来的路,再没有车子可以前进的地方,前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