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两人双刀,搏杀的激烈绝伦。
岳秀吸一口气,正待挥刀出手,突闻金风扑面,一只冷箭,疾射而至。
这一箭来的突兀之至,岳秀又在猝不及防之下,但他究竟是务负绝技的人,听风变位,急急的一侧脸。
利箭划过左耳,裂开了一道血槽,鲜血淋漓而下。
杨玉燕及时而至,左手一扬,两枚蜂翼镖电射而出。
一个隐在二丈外树后面的弓箭手,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原来,杨玉燕见他伤了岳秀,心头怒极,全力发出蜂翼镖。
两镖齐中,一伤咽喉,一中前胸。
飞身跃落在岳秀身侧,玉燕姑娘无限关怀他说道:“大哥,你伤得重吗?”
岳秀一摸左耳,手上沾了不少鲜血,道:“不要紧,只是一点皮肉之伤。”
语声一顿,低声说道:“你要小心,我去助谭云对付了两个敌手再说。”
飞身而上,挥刀一击。
一个黑衣执刀人,感觉到一股刀气袭来,立时挥刀迎去。
但闻当的一声金铁大震,黑衣人手中单刀,被岳秀一刀震飞。
闪起一片刀花,岳秀刀势回转,立刻把那黑衣人斩作两段。
另一个执刀黑衣人听到同伴惨叫之声,微微一分心神,被谭云一剑劈成了两半。
谭云转目一顾,见岳秀满身上是血,不禁一呆,道:“岳兄,你……”
岳秀微微一笑,道:“我没有事。”
谭云心中一动,暗道:“这片茶花丛中,隐藏了数十位弩箭手,但他竟然在片刻间,把他们全数消灭。”
再看茶花园中,竟然有一片被夷作平地,心中更是敬佩,暗道:“不知他用的什么刀法,竟有如此威力!”
杨玉燕道:“大哥,你的伤……”
岳秀笑道:“我知道,只是一点皮肉之伤,不会碍到我的行动,出了这片花园,距王府外面,还有四五十丈的距离,这一段平坦之地,他们也无法埋伏暗器手,必将尽出高手拦阻,这才是一场各凭本领的血战。”
谭云吸一口气,道:“岳兄,如是他们还未来得及调动人手,咱们就越快越好了。”
岳秀点点头,道:“在下开道。”
首先冲出了茶花丛。
岳秀的推断不错,茶花丛外,一排横列着七八个人。
四周响起了一连串的竹哨声,彼起此落,不绝于耳。
岳秀低声说道:“他们似乎料定了七王爷非要屈服不可,认定有行动,也在一个时辰之后了,咱们来的很出他们的意外。”
但见人影闪动,正有不少的大汉,向岳秀停身之处,奔了过来。
岳秀一摆雁翎刀,道:“冲过去。”
刀光一闪,立时有一个黑衣大汉伤在刀下。
谭云、杨玉燕,紧随在身后,发动了攻势。
岳秀刀光如雪,挡者披靡,片刻间,已被他击倒了四个人。
那些黑衣大汉虽然奉有严命,但岳秀的豪勇,使他们大力震骇,不自觉的,闪向两侧。
岳秀沉声喝道:“两位快走!”
喝声中,人却跃飞而起,一掠三丈,落在了一个手执巨锤的大汉前。
这大汉身高九尺,手中执着一柄大锤,看上去,那巨锤至少也有百斤以上。
那大汉动作灵活的很,而且,也好像预料到了岳秀不敢接他的锤势一般,一连三锤猛攻,都是一样的招式,攻向一样的位置。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攻势一锤比一锤快。
岳秀为势所迫,又向后退开了五尺。这才发觉,这铁塔一般的大汉,竟然是一位很高明的人物。
除非岳秀以手中的雁翎刀,硬接那巨锤之外,似乎是只有一个办法向后躲避。
原来那大汉这一锤横击,不但势道威猛绝伦,而且攻势严密,无懈可击。
第四次攻过来,岳秀仍然被迫的向后退了七尺。
岳秀受阻于这手执巨锤的大汉,谭云和杨玉燕也同时受到了阻拦。谭云长剑翻飞,砍到了两个大汉,但对方人手愈来愈多,谭云在八位高手合击之下,攻势受挫,变成了相持的苦战。
杨姑娘的处境更险恶,在四个大汉合击之下,迫的她只有招架的工夫,没有还手之力。
就这一阵工夫,那自称二姑娘的朱夫人,已然带着人手赶到。
岳秀连试了那大汉十几锤后,竟然找不出破解之法,心中大大的惊异,暗道:这一锤攻势的严密厉害,实已到了至善之境,如是不把他收拾了,这一锤对付其他的人,只怕他们更难对付了。
心中念转,立时暗中连集功力。
那大汉又是一锤击来,岳秀一收气,又向后退开。
这一次,岳秀退出的距离不远,铁锤掠着前胸而过。
就在铁锤掠过前胸的刹那间,岳秀雁翎刀护住身子,忽然一个翻滚,欺入那大汉怀中。
刀光闪动,封住了那大汉的右腕。
这一来,那大汉右手巨锤收不回来,大喝一声,左手劈了下来。
岳秀左手执刀,封住了那大汉的巨锤,右手一转,分花拂柳,扣住了那大汉的腕岤。
这大汉确实够高,以岳秀修长的身材,也不过到他肩头。
岳秀本可回刀取这大汉,但想到这样一条好汉杀了未免可惜,回肘撞击,点了大汉两处岤道。
铁塔似的大汉,蓬的一声,倒摔在地上。
岳秀又迅快施展出特异的手法,点了大汉三处岤道,回身一掠,冲向了杨玉燕苦斗之处。
这时杨玉燕已陷入了很危险的境地,一支剑苦苦支撑,在四大高手进攻之下,已然累的满头大汗。
岳秀大喝,人刀并至,寒芒闪过,劈了一人的右膀。
杨姑娘眼看岳大哥驰援而至,精神一振,一剑逼退了迎面强敌,剑转左手,右手摸出了三枚蜂翼,疾洒而出。
但见寒芒一闪,一镖走空,另两枚蜂翼镖,一中咽喉,一中敌人鬓角。
两个大汉冷哼一声,摔倒地上。
这两处都是人的要害,蜂翼镖锐利异常,两人很快气绝。
岳秀雁翎刀闪起千重刀影寒芒,大声喝道:“挡我者死。”
直向外面冲去。
这当儿已有十四五个大汉围了上来,但岳秀刀如闪电,挡者披靡,近身之人不是断臂就是伤腿,最好的是兵刃被震飞。
杨玉燕疾掠过岳秀身后,道:“大哥,带着我冲出去。”
岳秀没有答话,但却人刀并进,有如滚汤一般,冲出了一条血路。
杨玉燕紧随身后冲出重围。
岳秀低声道:“快些走,我阻追兵。”
杨玉燕飞身疾跃,一式燕子三抄水,人已五六丈外。
两个轻功较佳的黑衣人,突然舍了岳秀,转身向杨玉燕追去。
岳秀冷笑一声,道:“站住。”雁翎刀脱手飞出,洞穿了右面大汉,刀尖由后肩直透前胸,另一个微微一呆之间,被杨玉燕回手一片蜂翼镖打入前胸。
这变化不过一瞬工夫,杨玉燕发出一镖,人已疾奔而去。
一个身着黄衣的用剑大汉,眼看岳秀没有兵刃,瞧出便宜来,一声不响,悄然举步行到岳秀的身后。
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哪知岳秀背后如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身,右手一抄,抓住了剑柄。
左手拍出,击在黄衣人的前胸。
黄衣人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下。
岳秀夺下了一支长剑,又目睹杨玉燕越过了围墙,这才转身向谭云被围的地方冲去。
大约二姑娘也瞧出了无法再追上杨玉燕,却带着人向岳秀围来。
岳秀心中一急,暗道:谭云苦斗人危,我如再被这丫头困住,不知几时才能脱身,看来要先解谭云之危,再作道理。
心中念转,双臂一抖,“潜龙升天”,直升起了四丈多高。
半空中一个跟斗,变成了头下脚上,直向谭云苦斗之处落去。
谭云在强敌迫攻之下,完全改采守势,右手长剑,左手施出推龙手法,封挡环绕周围的六个高手合击。
六个围攻谭云的高手,原想一股作气先把谭云给收拾下来,但却未料到谭云的推龙手法妙绝异常,和手中的长剑配合,竟然能拒挡六人的攻势。
岳秀突然间从空而降,人未落地,右手的长剑已然刺倒了一人。
谭云精神一振,长剑疾挥,逼退了一人,岳秀长剑闪转,封开了两把单刀,顺势一剑,又刺倒了一人。
他剑路奇幻,莫可预测,但见寒芒连闪又刺倒了两人。
六大高手片刻间被岳秀刺倒了四个。
谭云大喝一声,一剑劈倒一人,右边一人见苗头不对,转身向后退去。
岳秀道:“谭兄快退!”
谭云应了一声,飞身而退。
二姑娘已率人逼了上来,一面喝道:“拦住姓谭的。”
一个手执八环薄风刀的大汉,呼的一声飞身而起,由岳秀头顶掠过,直向谭云追去。
岳秀长剑一举,人随剑起,剑芒由小腹刺入,直透入胸。
一顿剑势,施出千斤坠的身法,岳秀脚落实地,那大汉的身体才蓬然一声,摔在地上,气绝而逝。
二姑娘抬头看去,谭云已退入荷轩,冷笑一声,道:“岳秀,你好辣的剑招。”
岳秀肃然说道:“你已逼的我开了不少的杀戒,我本不愿杀人,希望你留一步余地,别再逼我。”
二姑娘道:“我逼你!哼,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找的,这些事本都和你无关,你为什么一定要卷入这场是非漩涡之中?”
岳秀道:“你们作的太绝了,我不能眼看着你们胡作非为,惹出大祸,使苍生蒙难,古都遭殃。”
二姑娘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大事,我对你已经再三忍让了,你硬要接下龙凤会这个强敌对你有什么好处?”
岳秀道:“我无意和江湖人作对,但我也不愿看你们作恶,连累到无辜的百姓……”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记着,到目前为止我还在忍让之中,如是真的激怒了我,那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好处?”
二姑娘道:“你已经杀了不少的人,大不了再杀一些,对吗?”
岳秀冷冷道:“你!逼急了我会先取你的性命。”
二姑娘微微一呆,忽然怒道:“岳秀,你可真的认为你是天下无敌了,告诉你,不过是萤火光……”
岳秀淡淡一笑,接道:“二姑娘稍安勿躁,你对付我岳某人的手段,实在已经够辣,咱们已谈不上什么仁义相待……。”
神情一变冷肃,接道:“二姑娘,你记着,一个人忍耐有一定的限度,我对你二姑娘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从现在开始,我不愿再对二姑娘忍受了,在下希望你二姑娘也该小心一些了。”
二姑娘冷冷说道:“我对你姓岳的也一直在手下留情,我不想把事情闹成一个鲜血淋漓的下场。”
岳秀道:“就目下情形而言,姑娘已失去获胜的机会,见机而遁,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二姑娘冷笑一声,道:“岳秀,现在咱们该打一场硬仗了……”
岳秀接道:“姑娘有什么手段只管施展就是。”
二姑娘格格一笑,道:“你似是受了伤?对吗?”
岳秀道:“岳某人的耳边被一支冷箭划伤,但这伤势对我姓岳的构不成多大威吓。”
二姑娘道:“阁下剑快,但我们人多!”
一挥手,接道:“十二个飞刀手,先行出战。”
但闻一阵呼喝之声,十二个黑衣人——疾快由人群中冲了出来。
那是十二短小精悍的人,都生的很短小,不足五尺的身材。
每人手中一把快刀,刀比常人手上的刀稍为短一些,大约是为了敌手之故。
腰中横系着一条宽约半尺的黑色皮带,上面分插着十二口柳叶飞刀。
十二人个子相若,衣服一样,手中的兵刃也完全相同,看上去几乎是一般模样。
岳秀心明白,二姑娘已不惜精锐尽出,以多为胜,这一仗一旦交上手,决非短期内可以摆平。
再看那位二姑娘的身后,排满了人群,不上四五十位之多。
显然,杨玉燕破围而出,已逼使龙凤会全力施袭了。
突然间岳秀飞身而起,大声说道:“姑娘如存心决战,咱们在荷花轩前那片空地上一决胜负吧!”
声音在空中摇曳,人已如流星般,跃飞出三四丈外。
谭云和胆叟朱厅、顽童唐啸,正准备联袂驰援,见岳秀退回荷花轩,立刻迎了上去。
七王爷大步行了出来,抓住岳秀一双手,道:“兄弟,你这一身血,伤的不轻吧!”
岳秀笑一笑,道:“还好,小弟只是耳垂处受点轻伤……”
轻轻叹息一声,道:“这身血,都是杀人时所溅染。”
一掠目光向谭云说道:“谭兄,龙凤会已准备尽出精锐,和咱们决一死战,咱们也得计划一下迎敌之策。”
七王爷叹口气道:“不知道杨姑娘几时才能请来军马。”
岳秀道:“二姑娘未下令全力追杀杨姑娘,显然是他们可能有了某些准备,救援不可恃,咱们要凭仗本身力量对付强敌。”
七王爷道:“你们只有六个人……”
岳秀笑一笑,接道:“够了,只要我们分配的恰当,足可和他们对抗。”
谈话之间,二姑娘已带着五六十个江湖高手来到。
十二个短小精悍的飞刀手,走在最前面,直逼近荷轩两丈左右处,才停了下来。
岳秀低声道:“七王爷多多保重,你能不受他们的威吓,我们才能全力拒敌。”
七王爷叹口气,闪身退入轩内。
岳秀低声道:“欧阳兄和王兄请守荷轩大门以内,保护七王爷。”
欧阳俊、王召应声移步,守在轩门两侧。
王召轻轻咳了一声,道:“岳少侠,兄弟精神很好……”
岳秀笑接道:“我明白,两位一方面保护七王爷,一方面准备接应我们,我们必须要保持适当的的体能……”
目光一掠谭云、朱奇等又道:“咱们的人手太少,拼命却敌,故然是豪勇本色,但要设法保命,才能支撑下去。龙凤会这一番冲杀,必然是凶险绝伦,如是自觉不能支撑下去,或是身子受伤,那就自行进入荷轩,由王兄、欧阳兄,补上他的位置。”
谭云等微微点头,但却无人答话。
十二个黑衣飞刀手,当先冲到近前。
谭云一拢长剑,道:“你们是一齐上呢?还是单个来?”
十二个黑衣飞刀手,没有一人答话,却同时一扬手中十二柄飞刀,分向四人袭来。
他们似是早已算好了应该出手的形势,每人由三把飞刀招呼。
岳秀突然一挥长剑,朱奇、唐啸,突然向中间退下来。
四人兵刃齐举,幻起了一片冷芒寒幕,一阵金铁交呜,十二把飞刀,悉数被震落实地。
岳秀、谭云,突然向前欺近两步,逼近了十二个黑衣人。
原本是朱奇、唐啸分站两侧,距离敌人最近,但岳秀、谭云,向前欺进了一步之后,反而先和敌人接触上。
双剑并举,攻向了十二个飞刀手。
站在两侧的朱奇、唐啸,反而退到了岳秀和谭云的身后。
这不是什么阵势,但这简单的布置,使用起来却十分灵活。
使敌入无法预测到岳秀从何方攻入。
十二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挺刀还击,夹攻岳秀谭云,六个人却绕过两人向荷轩冲击。
这荷花轩四面是水,中间只有四尺宽一条通往荷轩之路。
岳秀、谭云的剑势突然扩展开来,虽只有六个人和岳秀等动手,但另外六个人却被两人扩大的剑势拦住。
岳秀剑如轮转,逼的三个黑衣人团团乱转,一面大声喝道:“诸位,这般苦苦逼进,别怪岳某人要下杀手了。”
但闻两惨叫,两个黑衣人中剑倒下。
谭云也全力施为,剑掌并施,拦挡住三个黑衣人的攻势。
他虽然能把三人挡住,但却无能伤得三个。
岳秀剑势一圈一震,又把一个伤在剑下。
突然一声呼哨,九个未受伤的黑衣人全部向后退开。
第十四回燕妹痴情
岳秀道:“小心他们的飞刀。”
他叫别人小心,自己却仗剑冲了上去。
九人心意相通,一退之后,立刻挥动右手,九柄飞刀,疾如流星般,飞射而出。
岳秀长剑飞舞,飞刀纷纷落地。
但九人手不停挥,飞刀有如连接的白芒,分成九条白线般,直飞过来。
岳秀挥剑疾转,全身都布满了森寒的剑芒,向前扑去。
但闻一阵叮叮当当一声,凡接近岳秀三尺以内的飞刀,悉被剑势击落。
偶尔而有一两枚飞刀,越过岳秀,也被谭云的长剑拍落。
一眨眼间,岳秀已冲入了人群之中,剑尖打闪,又伤了四人。
岳秀的剑势奇幻,每出剑,必伤一人。
片刻之间,九个人全数受伤。
他虽然未取这些黑衣飞刀手的性命,但每人受伤之处,都是关节要害,伤势虽不致命,但却完全失去了再战之力。
十二个黑衣飞刀手,在片刻的工夫中,全数伤在岳秀的剑下。
二姑娘已然带着人手,到了岳秀面前。
眼看着十二个受伤的黑衣飞刀手,有的伤在膝上,有的伤在时间,一个个面色青白,不禁一皱眉头,道:“岳秀,你好辣的剑招。”
岳秀冷笑一声,道:“在下已经手下留情,我再三说明,欺人不可过甚,二姑娘如若还不肯罢手退走,在下已决心大开杀戒了。”
二姑娘道:“是的!我们应该到各出全力,以决胜负的时刻了。”
举手一招,道:“劳请安婆婆出手了。”
人影闪动,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手中执着一个龙头拐,缓步行了出来。
没有人能看出这老妪有多大年纪,只见她发色如银,脸上皱纹堆累,两个耳朵,直垂肩头上。
这女人老态龙撞,但却偏偏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
只见她举手理一理头上的白发,冷笑一声,道:“谁叫岳秀。”
岳秀一挺腰,道:“在下就是岳秀,老夫人怎么称呼?”
那老妪冷笑一声,道:“你不认识老身,难道也不认识老身手中这柄龙头拐吗?”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初出茅庐,孤陋寡闻得很。”
那老妪哈哈一笑,道:“这么看来,你果然是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了。”
岳秀道:“所以,在下领教了。”
那老妪脸色一整,道:“老身龙婆婆,你听说过没有?”
岳秀摇摇头,道:“没有听过?”
龙婆婆冷笑一声:“你今天见到老身了。”
岳秀道:“不错,见到了。”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娃儿,当今之世,还无人敢对老身如此说话。”
岳秀冷冷说道:“如是在下说的客气一些,尊称你几声老前辈,你就会撒手不管今日之事吗?”
龙婆婆道:“老身既然现身了,岂能就这样退走呢?”
岳秀道:“这就是了,在下好话说尽,只怕老前辈也不肯轻易离去。”
龙婆婆突然间双目放光,盯注在岳秀的脸上,冷冷说道:“你准备和老身动手了。”
岳秀道:“如是世上还有第二个办法,能够使岳秀避开这一场搏杀,岳某人决不会自我麻烦。”
龙婆婆道:“老身对敌,向不留命,对你娃儿格外施恩,只要你此刻愿意离开,老身就不再追究。”
岳秀叹口气,道:“龙婆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和龙凤会冲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个无法调和的目的,他们要对付七王爷,我又非得保护七王爷的安全不可。”
龙婆婆道:“为什么?一个出身帝王之家的人,他有着千千万万的从人军兵,还用得着你们这些人保护不成。”
岳秀道:“在下和七王爷有一份私人交情,而且,他一直是个很清正的官员,再说七王爷受到了伤害之后,那等大军征剿,祸连九族的杀伐,江南七省,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死在这一场劫难之中!”
龙婆婆道:“那和你岳秀何关,尸堆如山,血流成河,也不会伤到你岳秀一根毫毛。”
岳秀道:“老前辈就忍心看到那幅悲惨的形象吗?”
龙婆婆道:“在江湖之上走动,如是不能忍受一些血腥、惨象的刺激,那就不如留在家中抱孩子了。”
岳秀道:“高见,高见,岳某人是初聆此说。”
龙婆婆道:“好!能听人劝是俊杰,你可以去了。”
冷哼一声,岳秀缓缓说道:“以人老前辈年岁而言,必已在武林中早获盛名。”
龙婆婆道:“不错,老身退出江湖时,你娃儿,就算已经出生了,也还在褪褓之中。”
岳秀道:“老前辈的盛名得来不易,既已全身退出了江湖,为什么还要再卷入是非之中?”
龙婆婆一顿龙头拐,怒声喝道:“岳秀,老身一生之中,很少劝人这样多话,你竟然不知爱惜,大概你自觉一身武功,足可和老身抗拒了,是吗?”
岳秀神情肃然地道:“老前辈如是觉着非要动手不可,在下只有奉陪了。”
龙婆婆缓缓举起龙头拐,道:“看来,老身不得不佩服这分豪壮之气了。”
她的拐势举起的很缓慢,但每举高一寸,就多涌现出一分杀机。
朱奇低声对谭云说道:“二公子,咱们不方便,你替我们招呼一声,他似乎不知道此人是谁。”
谭云摇摇头,道:“这时刻招呼他,徒乱他的心意。”
朱奇轻轻叹息一声,道:“想不到这老魔头居然还活在世上。”
谭云道:“咱们准备着,如是岳兄接不上这老魔的杖势,咱们联手对付她。”
朱奇未再多言,暗中运气戒备。
但见龙婆婆扬起的拐杖,突然向下一落,点向岳秀。
她落下的拐杖并不快,但却笼罩了岳秀全身数处大岤。
岳秀脸上是一片庄严,目光盯注在那龙头拐上,手中长剑,平横胸前。
敌对双方,突然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百来道目光全都盯注在两人身上,虽然只是两人的搏杀,但却关系着双方的胜负存亡,如是岳秀不幸落败,不但七王爷处境危殆,谭云、朱奇等,都将身陷危亡之境。
拐势缓落到岳秀头上四尺左右时,岳秀仍然持剑不动。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好小子,你倒是沉着得很。”
拐势突然一沉,击向岳秀的天灵岤。
岳秀的剑势微微一抬点中了龙婆婆下落的拐势。
那雷霆万钧般的拐势,竟被岳秀长剑顶住。
不论岳秀有多么精深的内功,也无法以轻灵的长剑,横封龙婆婆的拐势,但岳秀是以剑尖顶住了龙婆婆的拐势。
龙婆婆冷哼了一声,道:“好小子,你想和老身拼内功吗?”
突然加力,手中的拐势,又增强了不少。
一时间,剑势竟成了抗拒不下之势。
龙婆婆动了怒火,拐上压力愈来愈大,竟然全力施为。
岳秀在龙婆婆全力施为之下,也只好全力抗拒。
这本是武林高手动手搏杀的大忌,因为,这等硬拼内功的打法,全部要真功实力,一点也无法取巧。
这也不是龙婆婆和岳秀的用心。
岳秀只是以长剑封开她沉重的拐势,叫她心生惊异,以夺先声,但却没有料到这位老婆婆,竟然是好胜奇强的人,竟然和岳秀拼起了内力。
外行人看来剑顶着拐势,两位都站立着纹风不动,但内行人看来,两人这打法,却是武林最凶险的打法。
因为一个人如若把内力运聚到十成以上,就没有余力和对方硬拼,就没有余力再运用兵刃变化取敌。
现在,龙婆婆与岳秀,都已进入了这种境界。
龙婆婆脸上的皱纹,似是愈来愈多,愈来愈深,白发根根竖起,顶门上,也开始滚滚流下汗水。
显然,她已用尽了全身的真力。
岳秀看上去也不好受,双颊红如朝阳,汗水湿透了长衫,圆睁着星目。
二姑娘突然向前行了两步。
谭云也疾快的迎了上去,道:“你要干什么?”
二姑娘冷冷笑道:“龙婆婆内力深厚,岳秀竟和她比拼内力,我看他是输定了。”
谭云道:“二姑娘别太高兴,目下看来,龙婆婆并未占得优势。”
二姑娘冷笑一声,道:“龙婆婆内功深厚,久持下去,必胜无疑。”
谭云道:“等他们分出了胜负之后,姑娘再行夸口不迟。”
谈话之间,场中两人的搏斗,岳秀手中的长剑,突然颤抖起来。
龙婆婆手中的铁拐也似又加强了力道缓缓向下压去。
谭云心中大为震动,暗道:这老魔头威风不灭,看来岳兄是难以胜过她了,以她昔年嗜杀成性而言,在场的人,只怕很难有逃过她迫魂掌的机会了。
心中念转,杀机突生,又自盘算道:“这不是一般的比武争名,他们可以群殴,我为什么不能助拳,趁这老魔头和岳秀兄在互较内功之时,我如突然下手旋袭,她必无抗拒之力,虽然此举对岳兄也可能发生影响,但至坏也是三个人落个同归于尽,那自然比等她杀了岳秀之后,再杀我们好多了。余下的胆叟、顽童、欧阳俊、王召等四人,也许有机会再撑下去,等到援手。”
暗里拿定了主意,抬头看去。
忽然,谭云发觉了另有一个人,似是比自己还注意场中的搏杀形势。
那是二姑娘,两道眼神,盯注在场中,脸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有些凄伤,也有些儿迷茫。
至少,她没有龙婆婆那种特要行手时的那股喜悦之气。
距离头顶,只余下了半尺左右。
谭云一提真气,正待出手,场中突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岳秀右手一拐,龙婆婆泰山压顶一般的拐杖,突然拐滑剑尖,蓬然一声,落在实地上。
但岳秀的长剑,却在龙婆婆拐杖落空的一瞬间,乘虚而入,冷芒一闪,刺入了龙婆婆的前胸。
剑上,早已贯注了岳秀的内家真力,一剑中胸,剑尖由前胸直透后背。
龙婆婆中剑之后,似是还有些不信,睁大着眼睛,望着岳秀出神。
岳秀手腕猛挫,拔出长剑人随剑动,退出了七八尺远。
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龙婆婆伤中要害,已然无法举起手中的拐杖,脸上肌肉颤动道:“老身败在你的机智下,我没有败在武功上。”
岳秀点点头,道:“你太大意了,但你的武功太高了,我不能不杀你。”
也许是真的人至将死时,其言也善,龙婆婆居然有些仟悔他说道:“老身一生中杀人无算,能落得今日这个下场,死的已很满足了。”
言罢,一闭双目,倒地而逝。
她内功精纯,仗一口真元之气,护住心脉,说完了要说的话。
这时,全场中人,似是都罩在一片肃然气氛之中,听不到一点声息。
望着龙婆婆摔倒在地上的尸体,岳秀也不禁有些黯然,想不到这龙婆婆一身精博的武功,本已跳出了杀劫,退休了很久,想不到,仍然在古稀暮年,竟然参与了这场搏杀,而且,一开始,就以内功互拼,一身武功,也未来得及施展,就落得溅血而亡。
抖抖身上的灰尘,岳秀望着二姑娘冷冷他说道:“龙婆婆已经死了,龙凤会中还有些什么高人,可以请他们出手了吧!”
岳秀和龙婆婆这场杀搏,也出了全力,心无旁骜,根本没有瞧过那二姑娘的神情,但谭云却瞧得清清楚楚。
二姑娘的神情很奇异,脸上是一片惶惑之色,缓缓说道:“岳秀,你武功高强的出了我们意料之外。”
岳秀道:“二姑娘太客气了。”
二姑娘冷冷说道:“但你已招惹很大的麻烦。”
岳秀道:“什么麻烦?”
二姑娘道:“你杀了龙婆婆,她的家人决不会放过你。”
岳秀道:“就算她的家人找我报仇吧!岳某人敢作敢当,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咱们应该如何?你该决定了。”
二姑娘道:“你好像已经胜了。”
岳秀道:“不错,二姑娘如若没有高人出手,在下就直接找你二姑娘了。”
二姑娘道:“找我?”
岳秀道:“是的,打蛇打头,擒贼擒王,如若在下不早把你二姑娘擒下,只怕这一场搏杀,还要断送了很多人性命。”
二姑娘冷笑一声,道:“你很仁慈。”
岳秀道:“情非得已,还望姑娘鉴谅。”
二姑娘道:“如是我们认败了呢?”
岳秀微微一怔道:“认败……”
二姑娘接道:“论实力我们还很强大,正如你岳秀所说,拼下去可能有很大的伤亡,所以我们决心认败了,那样不是可以救下很多人的性命吗?”
岳秀道:“二姑娘既愿认败,但不知对我们能有多少让步?”
二姑娘道:“我们认败了,条件应该由你提出来!”
岳秀沉了一阵,道:“我们的条件不算太苛刻,你二姑娘立刻带领你的人手退出王府。”
二姑娘道:“这不算苛刻吗,难道要我们个个束手就缚?”
岳秀道:“二姑娘既愿认败,败军之将应该不足言勇了。”
二姑娘道:“这么办吧,你们要的是七王爷,我撤走人手,你们撤出王府如何?”
岳秀笑一笑,道:“姑娘不觉得有些喧宾夺主吗?”
二姑娘道:“论身份我还是王爷夫人,你岳秀算得个什么主人,你既然作不了主,我和七王爷直接谈谈。”
岳秀道:“够了,二姑娘,虽只有一夜半日时间,伤亡已然不少。这是真刀真枪的拼合,不是全凭口舌之能,岳秀已奉有七王爷的面谕,如是不能生擒你二姑娘时,我可以取你性命……”
二姑娘接道:“你敢吗?”
岳秀道:“我为什么不敢,我已经……”
二姑娘厉声接道:“我不信朱毅真的叫你杀我。”
七王爷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说道:“你最好相信,我已经授权岳兄弟。”
二姑娘目注七王爷冷冷说道:“你应该知道,这半年来我有几百个杀死你的机会,但我一直没有下手……”
七王爷冷冷接道:“难道这也是你的一份情意吗?”
二姑娘道:“我可杀你而不杀你,你说那不是一份情意是什么?”
七王爷冷冷说道:“你如有情,也不会把我困入荷轩了。”
岳秀缓缓向前行了两步。
银嬤、铁嬤、秀秀、娟娟,突然各仗兵刃,冲了出来,拦在二姑娘的身前。
朱奇、唐啸双双冷笑一声,也奔了过来,道:“怎么样,准备打群架吗?”
二姑娘突然一跺脚,道:“岳秀,你会后悔插手管这件事,咱们走!”
转身快步而去。
迫随同来的人,齐齐向后退去,片刻间,走的踪影不见。
岳秀才转身步入荷花轩。谭云紧随岳秀身后而入,道:“岳兄,为什么不乘胜战余威,一股作气,降服那女魔头?”
岳秀苦笑一下,道:“我不是不要,而是不能。”
突然弃去手中长剑,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摇颤,向后倒去。
这变化很突然,也很意外,因为,任何人都没有料到岳秀受了这么沉重的伤。
七王爷惊叫了一声,伸手抓去,但他没有谭云快,谭云一伸手就抓住岳秀肩膀。
岳秀闭上双目,人已经有些快要昏迷,但他还能说话,声音很低的,道:“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受了伤。”
这句话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一说完,人就倒了下去。
谭云一把抱起了岳秀、顽童唐啸早已用棉被在荷轩一角处,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