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的望着匕首的柄上。
他颤声道:“天星沙,天星沙……”
西门雪问道:“爹,什么叫做天星沙?”
西门云苦笑道:“段皇爷心肠好毒,他知道我练成了‘七绝爪’,已非是我的敌手,在匕首柄上涂了一层西域绝毒之物‘天星沙’——此物虽毒却不会致死,但使我三年之内不能练功,想想还有一年就是我俩争取南疆第一的时候。”
西门雪哦了一声道:“你和他有一年之约……”西门雪黯然叹道:“爹爹曾和他交手数次,都不能分出高低,是故每五年有一次比试,现在离比试之日尚有一年,谁知他居然会突然施出这种手段……”西门云诧异的道:“他的功力如此之高,怎会施出这种手段……”西门云摇摇头道:“此人本极善良,只因一念之差,而将爹爹恨入骨髓,时时都想杀死我,而这事论罪起来,还是爹爹不对!”
西门雪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门云摇摇头道:“这事以后再谈,你快请守谷四大护法前来,我算算日子,那狠心的婆子就快要来了。”
西门雪神色一变,急急走了出去,不多时自外面走进四个灰色布衣的汉子,各自坐在屋中一角。
西门云轻叹道:“我已中了西域的天星沙,一年后的约会只好取消,罗贵妃马上就会来了,我无法亲自和她动手,请四大护法坚守这里,不要让她再胡闹不休!”
他缓缓的拿出白长虹的射日神剑,道:“这是射日神剑,也是你们点苍之宝,当年我只因帮你们师父谢冰清摆脱罗贵妃,而惹得段皇爷和罗贵妃都恨我欲死……”原来这四个汉子都是谢冰清的弟子,大弟子路虹、二弟子陈丕正、三弟子严海明、四弟子宗燕,这四个人因感激西门云曾救他们师父谢冰清一命,自从谢冰清失踪之后,他们便投奔西门云,暗中却在南疆查觅谢冰清的行踪。
点苍灭派之后,这四人因感人手不够,又因谢冰清之死因末明,只好忍气吞声埋身在沉沙谷,却时时都和西门云讨论复仇之事,这次白长虹大会南疆各派,约在沉沙谷,是早经西门云安排的……点苍硕果仅存的四人,一见射日神剑,宛如见到恩师音容一般,俱伏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宗燕问道:“谷主,白长虹可是落星追魂白云飞之子……”西门云颔首道:“不错,点苍自从灭亡之后,只有他誓死复仇,白云飞能有这样一个儿子,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正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长啸,这啸声划空而来,眨眼之间便已到了跟前,震得室中嗡嗡直鸣。
西门云喃喃道:“她又来了,谢冰清能得这样一个痴情女子相爱,在他这一生中足可自傲了,只是罗贵妃为人心胸太窄,将一缕怨恨迁怒在我的身上,倒是谢冰清所始料不及的……”室外的啸声戛然而逝,只听得破空一声大喝道:“哪一个?”
罗贵妃冷笑一声道:“你是谁?谁要管我罗贵妃的事,可是找死!”
欧阳空怒笑道:“你是罗贵妃?哈哈,可笑,可笑!”
室外传来劈啪劈啪掌击之声,只听风声劲响,怒吼如雷,双方打斗得倒是激烈异常,震得室中摇晃不已。
西门云摇摇头道:“罗贵妃的功夫愈来愈高,像是又突然增加了不少!”
突然室外传一声闷哼,激斗之声突然停止,像是有人受伤一样,过了一会儿,只听欧阳空吼道:“贼婆娘,你原来和那姓段是一路的……”罗贵妃冷笑道:“我是他的妃子,你要怎么样?”
“砰!”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室门陡地大开,罗贵妃长发飘飘拖及胸前,身形一溜滑,灵巧地抢了进来,欧阳空手持大烟杆,全身衣袍隆隆鼓起,随之而入。
罗贵妃看了室中一眼,道:“西门云,你请了不少帮手么?”
西门云苦笑道:“你这样苦缠不休到底为何?”
罗贵妃冷笑道:“我的谢郎呢?你不交出来,我非杀你不可。”
西门云摇摇头道:“谢冰清已经死了!”
罗贵妃冷冷地道:“我不信,除非能有人证明,像他那样高强的人怎会死了!”
她脸上忽然现出一片痛苦之色,眸子里竟然落下了两行泪水,双手紧紧的撕扯自己的长发,发丝一束一束的撕扯下来,但她都丝毫不觉得痛苦,突然仰天一阵凄厉动心的大笑,在室中跳起舞来。
她仰天大声道:“冰清,谢郎!你假如真的死了就应该给我个音信,不要再让我受苦,我会追随你去死……”她怒目看了西门云一眼,怒喝道:“当年如果不是你,谢冰清怎会离我而去,谢郎之死,必与你有关,今天我非杀了你替他报仇不可!”
西门云黯然道:“谢冰清一代剑神,只因受段皇爷的愚弄,而留恋於大理国后宫,终日和你厮守,几乎连前途都毁了,你仔细想想,段皇爷那时将你献给谢冰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要你施尽全身解数把谢冰清困在宫中,而使他不练功,把全身精血都耗在你的身上,你如果真心爱他就不会那样了!”
罗贵妃冷冷地道:“我和谢冰清都愿意为对方流尽最后一滴血,只要我俩长相厮守,死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温柔乡本是消魂处,”西门云轻叹道:“你这样已经毁了他十年的功力了!”
罗贵妃冷叱道:“人生得乐及时乐,还管功力不功力干什么!”
她只觉心中一酸,脑中霎时又浮现出谢冰清那丰朗如神的金面,一缕忆思将她牵进甜密的回忆中——苑园里的偎依,后宫的捉迷藏,凉亭上的对酌相饮,荷花池畔的月景,拱形桥上的散步……一幕幕往事佳景在她眼前如梦幻般的浮现出来,随着这缕忆思而轻泣起来……原来谢冰清和小师弟夏克明云游大理,无意中和段皇爷相识,双方在大理后宫大谈武事,互相倾慕对方的武功与才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遂结金兰之盟。段皇爷那时正值英年,自认武功天下第一,一见谢冰清功力高绝,心中竟产生妒意,他为人深沉,左思右想之下,灵机一动,竟想到女色方面,忍痛将自己心爱的妃子让给谢冰清。谢冰清在江湖上奔波多年,乍见这样美丽的妃子不禁惊为天人,一颗心不觉被罗贵妃吸引,而罗贵妃也见谢冰清雄伟英武谈吐出众,双方互相心许,倒也真心相爱,竟是难舍难分,谢冰清将夏克明支遗走后,终日和罗贵妃留恋后宫,当真是不想再出江湖一步,不觉中在大理国一晃就是十年,武功荒废,日形消瘦。这事给谢冰清的好友西门云知道,连夜赶至大理国后宫,大义相责,说得谢冰清如梦初醒,终於随着西门云连夜出宫而去。
段皇爷知道这事大怒不已,暗暗怀恨西门云坏他大事,而罗贵妃也因西门云激走她的情郎,而空守闺阁长叹,幽念之下,居然出宫找寻谢冰清,但这时谢冰清一心向道,每次遇上罗贵妃不是躲避就是喝叱,从不再和罗贵妃多说一句话,甩下她就飘然而去。罗贵妃在大恨之下,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怪异的武功,因为找不着谢冰清,就每隔半年向沉沙谷挑衅一次,每一次都想要置西门云於死地。
这时西门云见罗贵妃又沉陷於痛苦、悲泣、幽怨、伤心的境地,黯然一声长叹,不禁被这痴情女子的那种悲戚之色所感动,摇摇头道:“罗贵妃,人生弹指而过,得也是土,失也是土,你还对谢冰清痴迷不忘作甚么?”
罗贵妃全身颤抖,自那一缕忆思里清醒过来,她似乎是呆了一呆,突然又愤怒不已,大声道:“西门云,你想要我放手?”
西门云冷冷地道:“我只是劝你及早回头,若再沉溺在过去那一点欢乐时光,只有自寻烦恼,而不克自拔,我这是好言相告,听不听全在你!”
罗贵妃冷哼道:“你放屁!”
她身形一动,像个幽灵般的向前扑来,欧阳空大喝一声,自罗贵妃的身后一杆点来,罗贵妃身形一飘不退反进,回手一掌朝大烟杆欧阳空的身上拍来!
这一掌神妙无比,大烟杆欧阳空只觉掌形如山自杆影里斜穿而来,毫不留情的拍向他的胸前,欧阳空心中大骇,挥起大烟杆直点罗贵妃的手肘之处,而乘罗贵妃回臂一闪之时,大烟杆欧阳空借势飘退五步。
罗贵妃志不在对付大烟杆欧阳空,她逼退欧阳空后身形有如行云流水,飘然向西门云之处跃来。
点苍四大护法这时各自盘坐在室中一角,一见她那凌厉的掌法,心中同时剧震,路虹一跃而起,挥掌劈出,道:“罗贵妃请回去!”
他们虽是俗家弟子,都知罗贵妃是师父谢冰清的爱人,一时倒也不敢得罪,罗贵妃却不知其中原委,见路虹挥掌劈来,嘴里传出一声冷哼道:“你们是点苍派的?”
严海明右拳一兜,直捣而去,道:“罗贵妃请看在先师面上退出沉沙谷!”
罗贵妃冷哼一声道:“谅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看在谢郎的面子上,我饶你们一死,咄!
你们还敢出手刁难!”
她左右开弓,各接两掌,严海明和路虹居然同时被她挥掌一格,震退两步。
宗燕怒吼一声道:“你这样上门欺负西门谷主,到底是为了何事?”
罗贵妃被他那强劲掌力所逼,禁不住退后一步,心中一怔,不知道宗燕何以功力比其他三人高,她哪知点苍四大护法练功时,谢冰清是由下而上,愈小的功力愈纯,宗燕是四弟子中最得宠的一个,又最肯下苦功,是故功力较三位师兄要高出半筹。
罗贵妃气得哇哇大叫道:“好呀,连你们点苍也欺负我了!”
她自袖中轻轻一掣,拿出一叠折好的彩带,抓住一头轻轻一抖,一条长虹般的长带陡地飞舞在空中,粉红色的彩带像条长虹一样的扬过空际。
罗贵妃冰雪聪明,在大理国后宫终日陪伴谢冰清,除了善歌弹琴之外,由宫女那里又学得流传中国的宫庭彩云舞,时常舞弄着彩带取悦谢冰清,自谢冰清绝袂而去之后,她巧遇一个异人传以绝世武功,并练就这种怪异的兵器,以一条长带当为武器。
点苍四大护法一见她挥手一抖之间,彩带便笔直而起,心中俱是骇然,顿知罗贵妃内力过人,眼下无一是她对手。
大烟杆欧阳空嘿地一声道:“贼婆娘,老丑婆,你没屁眼……”他这人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罗贵妃听得双眉深锁,神色陡然一黯,回身问道:“我丑么?”
大烟杆欧阳空哈哈笑道:“当然很丑,人家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而你却丑得像老乌鸦,好像猪八戒的妈……”“胡说!”罗贵妃清叱一声:“你的嘴非烂不可!”
她回身一抖手中大红带,化作一条红彩,立时将大烟杆欧阳空缠在空中,向后一拖,欧阳空立时停在她的面前,而身子已被缚住,动弹不得。
欧阳空骇得大叫一声道:“我的祖奶奶,你这是哪门子的打法!”
罗贵妃回手打了他一巴掌,叱道:“你再说我丑。”
欧阳空怒骂道:“没屁眼的贼婆娘,你敢打我!”
罗贵妃一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让你看……”她这人本是神经不正常,自从被谢冰清遗弃之后,她伤心之下,竟痴痴成疯,发起疯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清醒时又与常人无异,这时被欧阳空骂得火起,神智又渐紊乱,竟然要让欧阳空看一看……她凄厉的一声大笑,竟在宽衣解带,抓着裤子就要松手,点苍四大护法从没有遇上这样仗阵,不禁骇得各自夺门跃了出去。
欧阳空心中一急,道:“不要脱,不要脱!”
罗贵妃瞪眼道:“你不是要看我的屁眼么?”
大烟杆欧阳空心中一急,竟没了主意。
沉沙谷谷主西门云见情势危急,沉声喝道:“罗贵妃,你疯了!”
他这一声大吼是佛家的狮子吼,如巨雷般响起,罗贵妃全身一震,陡地清醒过来。
罗贵妃怔了一怔,旋即怒叱道:“你这个老混蛋!”
她这时在羞愤之下,束好衣衫,抖手将大烟杆欧阳空甩了出去,撞在石壁之上,震得全屋颤摇地动。
罗贵妃一拨长带,突然卷住了欧阳空的双脚,用力一拉,欧阳空低吼一声又飞上半空,他身形凌空,回身一飘,大烟杆如电点出,直击罗贵妃的头上。
罗贵妃冷笑道:“我要你死得比用刀割你还要痛苦!”
她手中长带运用如意之极,在这一阵工夫之间,已经大烟杆欧阳空全身卷了起来,用力一拉,欧阳空随着彩带在地上旋起来。
欧阳空大吼一声道:“你好厉害!”
他这时旋转如电,身子竟是无法自制,罗贵妃存心整他,每当他身形稍停之时,彩带便又卷在他身上,抓着用力一扯,欧阳空连环旋转下休……“呃!”大烟杆欧阳空低吟一声,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这一阵疾转,竟将他转得目旋神栘,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陡地一声大喝道:“放了他!”
只见冷寒的剑光一闪而起,“啪!”的一声,罗贵妃手中的长带突然断成二截,大烟杆欧阳空一声惊呼,身子如飞的向门外射去。
罗贵妃心中大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冷漠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威风凛凛的站在地上。可是他脸上苍白,嘴唇无色,又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罗贵妃一楞,道:“你是谁?”
“白长虹!”
那青年冷笑道:“你的功夫竟是得自段皇爷!”
罗贵妃这时神色大变,道:“射日神剑,射日神剑,这是我谢郎的东西呀!”
请看第七卷《神戟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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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情欲难舍
罗贵妃的脸色随着射日神剑的出现而剧变,霎时嘴唇苍白,泪影盈然,她痛苦的呃了一声,流泻的发丝突然像一蓬长针似的直竖而起。
在那双含满泪水的眸子里,闪现一股幽怨沉郁的神色,她向前急急地跨出一步,大声道:“谢郎,谢郎,你的剑!”
她凄厉的一声大叫道:“这是我谢郎的剑,白长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长虹一楞,没有想到这大理国王的宠妃竟会是一个神智不清、已近疯狂的老妇,他冷冷地道:“这是我义伯父的东西。”
罗贵妃身子直颤,问道:“他在哪里?”
忘情剑客白长虹浑身像是被一柄无形巨锤撞击一样,修伟的身躯泛起一阵轻微的颤抖,在他脑海中又回绕起得到射日神剑的那一幕,他竭力的控制住心里的激荡,长长地吸了口气,冷寒的眸子里,有一种令人不解的神色。
他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罗贵妃的眸子陡地一黯,闪现一丝浓浓的郁幽之色,颓然发出一声低回的长叹,望着凛凛如神的白长虹,突然捂着自己的脸放声哭泣起来,她这时真情流露,没有丝毫勉强或者虚伪,只见她颤声低泣,尽情的将积郁於胸中的多年幽怨发泄出来。
袅袅的低泣声迎空传了出去,罗贵妃自己哭了一阵,只觉眼前茫茫如雾,心中空荡的好像没有一丝东西存在,她撩起罗袖轻轻拭去泪水,眸光涣散,凝而不聚,神情冷肃的使人起了一阵寒意。
她这时变得非常沉静,沉静得恍如一个尚待字香闺中的少女,居然没有说出一句话,那怕是一个字都没有。
这种出奇的寂静反而给人一种恐怖可怕的感觉,尤其是沉沙谷谷主西门云,显得极不自在,他诧异的望着罗贵妃,身躯轻轻移动了一下,仅是一晃而已。
白长虹也觉察出有些不大对劲,他暗中一凛,将手中的射日神剑轻轻抖一下,一声清越的剑吟之声,在空中传遍开来,飘进所有人的耳中,这剑吟声是目前唯有的一丝音响,可是却极快的消逝在黑夜之中。
罗贵妃身子不自觉的摇了摇,冷冰的眸光突然刺如剑刃,扫过每一个人脸上,虽仅是这轻轻一瞥,在她脑海中却不知留下了多少的印象,印进她的心底……“嘿!”
大烟杆欧阳空终於无法久耐这种寂静的沉默,他低喝了一声,拿出巨灵似的手掌,将嘴角上干涩的血渍抹掉,怒视罗贵妃一眼,这一眼刚刚触及罗贵妃脸上,他的喉结陡地一阵颤动,彷佛看见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吓得立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移转到别的地方。
罗贵妃怨毒的哼了一声,恨恨地道:“你叫个什么劲?”
欧阳空一呆,勉强的笑道:“我……”
他突然想起自己差点死在这个疯妇手中,那股无可伦比的恨意又使得他生起气来,怒骂道:“臭贼娘,你是那个汉子抛弃了的贱货,找不到男人找到我老烟虫的身上,臭婆娘,你这下可真找对啦,我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你跟着我可准得受穷挨饿一辈子!”
罗贵妃怨毒的瞪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一种怪异的响声,像是在咀嚼着一块极硬的铁块,竟是格格直响,当真是将老烟虫欧阳空恨得直入骨髓,几乎想要生吃了他。
大烟杆欧阳空心头一跳,大声嚷道:“我的亲奶,你可不能要了我的命!”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罗贵妃给予他的骇惧,令他难以忍受,他大声叫嚷,拔起腿来向外面奔了出去!
罗贵妃一声暴喝道:“回来!”
大烟杆欧阳空身躯轻轻一颤,身不由主的钉在地上,黝黑的脸上顿时涌上一种极其苦痛之表情,问道:“你要干什么?”
罗贵妃冷冷地道:“我不准你走出这里一步。”
大烟杆欧阳空嘿嘿冷笑道:“臭贼娘,你真把我老烟虫吃定了!”
罗贵妃冷冷地一笑,如刃的目光缓缓投落在忘情剑客白长虹的脸上,大烟杆欧阳空缓缓行至室中一隅,果然不敢出去。
“哈!”
罗贵妃凄凉的一声大笑,道:“白长虹,将射日神剑交给我!”
白长虹冷冷地道:“为什么?”
罗贵妃黯然道:“这是我谢郎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白长虹见她如此痴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悯之情,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点苍镇山之剑,从不落外人之手……”罗贵妃一怔道:“我是谢冰清的妻子,怎能视为外人?”
“唉!”
一向沉默的沉沙谷谷主西门云,这时突然深长的叹了口气,他神情颓丧,目光无神,轻道:“罗贵妃,二十年春烟如梦,往昔之情已不复存在,昔时之爱仅可留待待追忆,你又何必太痴情……”罗贵妃幽怨的道:“你说我不是谢冰清的妻子……”西门云摇摇头道:“没有名份的爱情,只是一弘清澈的潭水,虽然一颗石子能激起它短暂的涟漪,可是在极短的一刹那,又恢复了它的寂静,所留下的只是回忆,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罗贵妃颤抖的道:“这么说谢郎并不爱我!”
西门云长叹一声道:
“欲火焚身,谢冰清当时除了要发泄本身过旺的精力外,心中确实没有爱念存在,当时男贪女爱,日夜销魂,你俩沉溺於情欲之中,根本没想到往后事情的结果,而双方所能赖以维系情感的,仅仅是欲望的发泄……是没有爱情基础的暂时结合,这种情感是最危险的,有朝一日,一旦双方发现对方并非真正在爱着自己时,这种不正常的感情就会很快的结束……”罗贵妃心神剧颤,道:“我自信是爱他的,这些事情的发生与结束你都很清楚,仅从我的一片痴情上,你就该知道我是爱他的!”
西门云苦笑道:“你并不是真心爱他,基於心理上的某种需要,你自以为非他不爱,事实上,你所需要的只是情欲的满足,欲火烧焦了你的心,罗贵妃,你认为我说得对么?”
罗贵妃一呆,道:“我……”
西门云摇摇头道:“你在大理后宫,终日都在寂寞中渡过,一种女性心理与生理上的需要终日刺激着你,所以你天天盼望有一个男人能给予你一些精神的抚慰,谢冰清闯进大理后宫,使你忘却了少女的矜持与自尊,想尽方法取得他的欢心,是故除了运用你的肉体魅力外,你忽略了神圣的爱情,是需要双方心灵的共鸣,给予对方的是爱情而不是欲望……”罗贵妃愕然道:“情欲难道不是生命的一部份?”
西门云冷冷地道:“情欲与爱情之间相差得太远了,虽说在生命的过程中,两者俱不可少,可是真正的爱能使金石为开,灵犀一点,心灵俱鸣,而欲则否,多则亏,亏则损,损则焚,是故自古今来,莫不将欲望视为蛇蝎,敬而远之……”罗贵妃突然哼了一声道:“谬论,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天下岂有夫妻闺房乐趣的存在?你这话只能去骗骗不懂事的少女,要唬我还早呢!”
西门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夫妻之合,适可而止,在天女经上说:‘妇爱於夫,相敬如宾,行事之时,当以思量,首重夫体,欲多而害,如刀如刃,杀人无形,夫妇相处,真心是爱,欲多焚身,切记切记……’所以说,一个爱其夫的人,绝不可终日追逐於床第之乐……”罗贵妃有如大梦初醒,像是突然了解到爱情,她痛苦的望着屋顶,怔怔地出了一回神,喃喃道:“这么说我是在害他了……”西门云冷笑道:“当然,你几乎毁了他全身的功力,如果不是我冒险偷偷潜入大理后宫,谢冰清恐怕早巳毁在你手上都还不知……”罗贵妃心中陡地涌起一股恨意,她虽然深知西门云说得颇有道理,当她一旦想到谢冰清是因西门云才离她而去时,心底禁不住将这么多年的孤独和哀伤迁怒在西门云的身上,而恨不得将他一掌毁在手里。
她凄厉的一声大吼道:“西门云,你认为我不会杀了你么?”
西门云全身一颤,道:“你会的,我早就预料到了!”
他喘了一口气,道:“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
罗贵妃见他说话时精神萎顿,目光涣散,恍如是受到严重的内伤一般,她心里一惊,上前道:“你怎么啦?”
西门云冷冷地道:“我中了‘天星沙’,现在没有办法和你动手……”罗贵妃哦了一声,道:“‘天星沙’乃是我们大理段家之物,有谁会拿这种东西害你?”
西门云怒声道:“段皇爷唯恐我和他争这南疆第一高手之誉,暗中施出诡计,居然使我真气流散,三年之中不能运功!”
罗贵妃大惊,道:“是段皇爷?他不会是这种人!”
忘情剑客白长虹冷哼一声道:“段皇爷卑鄙无耻,和我动手时,施出‘回旋手’几乎要了我的命,我知道这人意不在我,他在寒玉匕柄上涂上—层无形无味的天星沙,西门云谷主那时不察将寒玉匕自我身上拔出之时,不知不觉中了剧毒。”
罗贵妃怨毒的斜睨了白长虹一眼,冷冷地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白长虹一怔,立时大怒道:“你虽是我义伯父的朋友,可是我无法再尊敬你,罗贵妃,现在请你即刻给我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罗贵妃怒叱道:“小孩子,竟敢对我无礼!”
她气得将手中彩带一丢,舒开右掌拍了过来。
白长虹身形轻飘飘地一晃,长剑轻轻一掠,挥空自斜侧切了进去,罗贵妃掌心方吐,对方神剑已斜切而来,她心中大骇,疾快的缩手而退。
“哼!”
白长虹冷哼一声道:“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
他这时虽然身上重伤尚未康复,不敢妄运真力,可是他已得射日神剑的真髓,随手一挥,也有意想不到的凌厉,罗贵妃虽然身负邪门绝学,但当她和这种至大至刚的剑法交手时,相形之下,一时不知所措。
白长虹手中的剑有似一只灵异的长蛇,在罗贵妃身子一退之时,随身跟进,吓得罗贵妃连退数步。
罗贵妃心中一凛,大怒道:“小辈,你也敢欺负老娘!”
她这时神智清醒,晓得忘情剑客白长虹身上重伤未愈,不能提聚内家之力,冷笑一声,抡起双掌攻了过去。
当劲如山,其锋如刀,白长虹只觉得身上伤势一痛,手中长剑已没有原来凌厉,他心中一寒,忖道:“罗贵妃掌法诡异,手劲特强,我因身上负伤太重,没有办法支持太久,否则伤口可能会崩裂……”他沉声低喝,长剑如电闪出。
罗贵妃看得心中一颤,不禁想起谢冰清在大理后宫,手持射日神剑的样子,正是这青年那种威风凛凛的写照。
她的心神一荡,手臂上已中了一剑,殷红的鲜血涌出,点点滴滴的洒落在地上。
“呃!”
罗贵妃痛苦的哼了一声,道:“你……”白长虹冷冷地道,“我要你滚出去!”
罗贵妃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势,知道对方手下留情,只伤了些皮肉,她痛得怒笑了一声,叱道:“你的义伯父都不敢这样待我,而你一个晚辈居然敢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像是非常伤心似的,恨恨地道:“我不将你碎尸万段,不能解去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室外突然响起一声爽朗地大笑,在黑夜之中传来,震得室中四壁簌簌抖动,惊得西门云面若死灰,畏惧的望着室外。
罗贵妃嘴唇颤动,喃喃道:“是段皇爷……”果然,笑声一敛,门口人影已现,只见段皇爷衣衫飘飘,脸上阴阴浮出一丝笑意,步履蹑,缓缓地走了进来。
罗贵妃急忙跪在地上,道:“我皇万岁!”
段皇爷哈哈一笑道:“好,你还没忘了我。”
罗贵妃恭身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我皇恩比天厚,妃子怎敢相忘……”段皇爷嗯了一声道:“平身!”
罗贵妃急忙道:“谢皇上!”
她恭敬的站了起来,双手低垂,低着头退回一边,要知大理国虽然是有名无实,可是段家门规森严,君臣关系至今未废,罗贵妃此时虽然已恢复自由之身,可是一见段皇爷出现,依然要执君臣之礼。
段皇爷斜睨了罗贵妃一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罗贵妃全身突然一颤,道:“我……”
段皇爷阴沉的一笑,道:“是他们欺负你吗?”
罗贵妃在段皇爷之前,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由於罗贵妃在大理后宫居住多年,对段皇爷生出一种畏惧心理,每当她和段皇爷相见之时,便觉对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仪,而使得她自惭形秽,有些不敢仰视。
段皇爷目光一冷,道:“我们段家世代显赫,江湖各派没有一家不尊段氏族人,你在这里蒙受委屈,我段某自然要……”西门云冷笑一声道:“姓段的,你是想趁火打劫!”
段皇爷冷冷地道:“你死到临头,还敢顶撞我!”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缓缓流过罗贵妃的脸上,轻声问道:“你可要我替你作主?”
罗贵妃恭身道:“全凭我皇作主,小妃谢皇爷的恩典!”
她盈盈又要下拜,段皇爷疾快伸手扶着她的手臂,罗贵妃激动的谢了一声,往后退了下去。
段皇爷望着白长虹冷笑道:“你没死?”
白长虹目光一闪,如刃的瞪了段皇爷一眼,恨恨地道:“你的寒玉匕还要不了我的命……”他心中一阵激动,右臂轻轻推出,手中长剑一颤,道:“我还要领教!”
段皇爷似乎一怔,没有想到这个青年会这样的倔强,在身受重伤之下,还敢指名和自己动手。
他哈哈两声大笑道:“好一个狂傲的晚辈,在受伤之下还敢逞强,我姓段的是何等样人,岂会乘这个时候和你动手,哈哈!等你伤势完全恢复之后,我自然会再找你算帐!”
他向前大跨一步,对沉沙谷谷主道:“西门云,我俩的事怎么样了?”
西门云冷冷地道:“你看我还能动手么?”
段皇爷故意装着非常惊诧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怎么?难道西门兄生病了?”
西门云冷漠的道:“阁下在寒玉匕上涂上了天星沙,这种诡异的安排,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从现在开始三年之内,南疆再也没有人和你争那天下第一之誉了。”
“哦!”
段皇爷奇怪的道:“有这种事?天星沙虽是我们段家祖传之物,可是本皇爷还不会作这种事……喔!我想起来了,这一定是我那笨徒弟干的傻事,前几天他还拿寒玉匕焚炼天星沙……对了,他可能忘了净除天星沙的余渣!”
西门云冷笑道:“阁下又何必在本谷主面前演戏,你的心思能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我西门云的一双眼睛……”段皇爷怒笑道:“这么说西门兄真认为我是故意……”西门云目中寒光一闪,道:“我绝对相信我的眼睛,所见所闻都足证你会这样做。”
段皇爷清叱一声道:“你看见什么?”
西门云不屑的道:“我曾亲眼看见你利用罗贵妃伤害谢冰清,你可曾还记得那一段往事,你对罗贵妃说的话……”段皇爷神色大变,道:“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再留下你……”西门云暗中打了一个寒颤,面上却丝毫不惧,他冷哼一声道:“我早知道你不会容我,不过你的心机又白费了,自从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已将这件事情写在一本练功要诀上,只要你敢向我下手,那件事便会由其他人公开,而使整个江湖上都知道你的为人,永远不耻段家……”段皇爷凝重的道:“那个人是谁?”
西门云平静的道:“是你所要害的那个人,你再想想,除了谢冰清之外还有谁是你极需消除的人,或许你心里已经明白……”段皇爷双目陡地一睁,大声道:“他还没有死?”
西门云冷冷地道:“他人虽活着,却跟死差不多……”段皇爷长长叹了口气,稍稍放心的道:“我现在已想出对付他的办法了,西门云,沉沙谷上下五十余人,今晚休想有一个走出这里,我姓段的若不将你除去,早晚当真是寝食难安……”他嘿嘿两声大笑,对罗贵妃道:“你可以报仇了,当初若不是西门云,谢冰清也不会抛下你,归根结底,数这老东西最可恶!”
罗贵妃恨得一咬牙,道:“是的!我非杀了他不可!”
她像是疯狂了一样,尖锐的一声大叫之后,身形一跃,张开双臂,对着西门云的身上抓过来!
白长虹冷哼了一声道:“你冷静一点!”
他深知此刻西门云连举手的力量都没有了,如何能抵得过罗贵妃这沉重的一扑,长剑一斜,辛辣的劈向罗贵妃的背上。
“嗤!”
罗贵妃双臂正要扑向沉沙谷主西门云的喉结之处,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剑啸,她心中一寒,身形向斜边一飘,回手击出一掌。
白长虹曲臂一挑,剑尖突然自下而上,对准对方的掌心之处点去,这一招大出罗贵妃的意料之外,她收掌欲退之际,掌心之中已传来一股疼痛,鲜血已自掌指间流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