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金,狐之助来了。”
“狐之助?”
躺在二楼软榻上看书的云裳疑惑地回头,就看到压切长谷部抱着一只黄色鼻头,毛色黄白相间,身上还有各种红色花纹的小狐狸过来。
云裳立刻扔了手中黑崎真护送来的话本,翻身下了软榻,“哒哒”朝压切长谷部跑了过去。
“这是什么?长谷部送给我的宠物吗?”云裳扑闪着大眼睛,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长谷部。
“主,咳……”压切长谷部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忽然就不好意思说出真相。
原来主这么期待他所赠的礼物吗?
也是,主待他如此好,他是该有所回报。
“主~”
忠犬压切长谷部立刻露出了水汪汪的眼神,“您放心,我……”
“审神者大人”
狐小助突然蹬了一脚压切长谷部,飞扑进云裳的怀里。云裳循声低头,被它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住狐小助。
狐小助窝在审神者香香软软的怀里,惬意地甩了甩毛尾巴,抬首蹭了蹭云裳的手心。
做完一系列的示好动作,狐小助向云裳介绍自己。
“审神者大人,初次见面,我是时之政府派来,专门指导审神者大人的狐之助。审神者大人,喊我的名字狐小助就好,大人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压切长谷部拍了拍胸前因为被狐之助踹了一脚而留下来的泥印子,抬手抵拳咳了咳,试图遮掩过方才的事。
“阿鲁金,我刚要说就是这个。”
狐之助摆了摆尾巴,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依它看好像不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云裳没有多想,抬起狐小助的一只毛爪子晃了晃,“狐小助,初次见面,我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云裳。”
“呀!这不能说!”
听到审神者的真名,狐小助尾巴上的毛立刻就炸起来了,“审神者大人,您怎能轻易就向付丧神透露自己的姓名。怪我,真是大意了,付丧神若是得知了您的真名,他们会将你……神隐的。”
顶着压切长谷部极有威慑力的目光,狐小助仅挣扎了一秒,就决定对审神者实话实说。
它需要效忠帮助的是审神者,而不是这些付丧神。
狐小助从云裳怀里跳了下去,面对压切长谷部四肢紧绷,尾巴尖竖起,做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压切大人,我是没有丝毫战斗力,但是你若是想神隐审神者大人,我狐小助拼死也会阻止你的。”
“是吗?”压切长谷部闻言挑了挑眉,挺直了腰身,向前一步,“不知道你想如何阻止我?”
面对身材将近一米八的压切长谷部,他面前的狐小助非常渺小,还不到他膝盖高。
但是狐小助丝毫没有退让。
狐小助在地板上磨了磨爪子,盯着压切长谷部神色戒备。
压切长谷部亦浑身的肌肉紧绷,双腿绷成一条笔直的线,右手按上腰间的本体,同样没有避让的打算。
云裳看了看压切长谷部,又低头看了看自称狐小助的狐狸,神色疑惑。
“神隐而已,你们为什么表现的这么严肃?刚到本丸那一天,我就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呀。”
听到云裳的话,狐小助浑身蓄着的力气立刻散了,“审神者大人!”
狐小助声音尖锐。
“你怎么能把真名透露出去,会被神隐的啊!”它歪头朝云裳的方向看去,因为不敢置信嗓子破音声音变得有些尖利。
听到自己变腔的声音,狐小助缓了缓道:“审神者大人,名字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是您存在于天地的凭证,您怎可如此儿戏,轻易透露给这群付丧神知道。”
云裳不以为意,“名字而已有这么重要吗?”她巴不得这群付丧神神隐她,这样她就不用独自应对黑崎真护了。
所以她才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被本丸里的付丧神所知晓。
她感觉到狐小助和压切长谷部之间凝重的氛围不能理解,“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可是我来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有说要神隐我啊。”
云裳笑了笑,神色天真烂漫,“是不是啊,长谷部。”
“对,身为阿鲁金的刀剑,我怎么会做对主不利的事情。”
想到初次见面审神者就提出神隐她的请求,压切长谷部严肃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他伸出手覆在心口处,郑重发誓,“我压切长谷部只要存在一天,就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主一丝一毫。”
面对压切长谷部的起誓,狐小助没吭声,它心里并不信任这些刀剑。人与人之间都不存在全心全意的忠诚,更何况这些有弑主经历的刀剑。
本来对神隐有所期待的云裳,听到压切长谷部的保证心里遗憾。
可是她非常想让人神隐。
云裳蹙着眉,当着狐小助的面还是没有说什么。
“如此便好,我相信压切大人的忠心。压切大人还有其他事吗?我想和审神者独处一会儿,转述上面下达的通知。”
“长谷部这就告退。”压切长谷部俯身朝云裳行了一礼,恭敬地拉开障子门离开了房间。
几乎是压切长谷部刚离开,狐小助侧耳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再也忍耐不住心底沸腾的情绪,拔腿朝云裳扑了过去。
云裳猝不及防,被狐小助迎面扑了个正着,歪到一旁的长毛地毯上。
她摔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倒是不疼,就是担心和她一样摔倒在地的狐小助。
云裳撑起身体把狐小助抱起,就听到自怀里传来的低沉声音。
“小公主,你真是好得很!擅作主张摘掉面纱不算,竟敢私自把自己的名字交给那群付丧神。”
黑崎真护咬牙切齿,“想逃离我身边?我告诉你,不可能!”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裳的瞳孔缩了缩。
她脖颈僵直朝怀里望去。
待在她怀里的还是一只毛绒绒的狐狸,但是从它嘴里传来的分明是黑崎真护的声音。
云裳抱着狐小助的手一抖,狐狸式神立刻没有支撑朝地上摔去。
暂时代替狐小助的黑崎真护身体在地板上滚了一圈,他翻了个身,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从地上爬起来,迈着步伐朝云裳走过去。
云裳用手掌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后挪,企图逃开黑崎真护的接近。
由于恐惧,她暂时忘了面前并不是真正的黑崎真护,而是披着式神壳子黑崎真护。
看到黑崎真护,记忆就如同匣子一样被打开,云裳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每次她违背黑崎真护的意愿,对方会对她做的事。
说来云裳害怕黑崎真护的原因,和害怕暴君一样。他们两人都是心智坚定之人,面对云裳的魅力,他们虽然心有所动,但是从来不会因为云裳改变自己的决定。
云裳虽然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但是母后告诉她只要她愿意笑一笑,或者给男人一个好脸色,就算是帝王都愿意把真心捧给她,不愿意违逆她的意愿。
她亲身试过,芳辰宴上,对其他三国国主行得通,对暴君却不行。暴君只会用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然后提出求娶的要求。
陈王怎么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弑父杀兄的暴戾君主,他当场就拒绝了。暴君没说什么,转身就点兵调将攻打陈国。
陈国即将国破,无论云裳怎么恳求对方放过陈国,都没有用,她才会心生报复跟着黑崎真护出逃。
云裳打着让暴君永远找不到她的主意,却没想到刚出虎窝又进狼窝。
黑崎真护与暴君半斤八两。
“小公主啊小公主,这么久了你还是如此天真。呵呵,当初我说会带你离开,你想都没想就跟我走了。”
黑崎真护动作生涩地迈着狐狸爪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然后一字一句吐出那个让云裳心颤的名字,“只因你惧怕帝流光。”
“因为害怕,你连身边的危险都看不见了,哦不对,除了你的父王和母后,你从来都没有把我们放进眼里过。”黑崎真护嘲讽地笑了笑,“你该庆幸你是落到了我的手里,若是其他人……你觉得他们会有我这么心慈手软吗?”
云裳设想了一下她若是没有跟着黑崎真护离开会有的下场,顿时小脸煞白,面无血色。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节奏一直被黑崎真护所掌控。
“可是我想要自由。”
云裳的眼圈红了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落到他们手里我好歹还待在自己世界,说不定还能见到父王和母后。待在你身边,你除了限制我的自由,想要掌控我,还给我带来了什么?”
看到她的眼泪,黑崎真护心软了一瞬,但态度立刻就强硬了起来。
黑崎真护踱步来到云裳面前,“你总是这样,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云裳,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爱你至深的男人,我可以因为这份爱意选择不碰你,但是你觉得其他人会吗?就连心意难测的暴君都不会,因为他们不是柳下惠。”
黑崎真护扬了扬唇,选择打破云裳的侥幸心理,“同理那些刀剑也不会。”
“假设如果他们将你成功神隐,我再也找不到你,你可以思考一下你会落到什么下场。”
黑崎真护看到云裳身体抖了抖,语气蛊惑,“面对我一个人,和一群男人,你觉得哪种情况比较凄惨?他们可没有我这么迁就你,若是没有我亲口许下的好处,你觉得他们身为神明会甘心奉你为主。”
云裳闻言面如白纸,“可是我,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
黑崎真护操纵着狐狸式神跳进云裳怀里,用蓬松的大尾巴扫了扫她的脸颊,“别怕,你还有我。”
“对,你会帮我。”云裳总算没有这么排斥黑崎真护的接近,主动将式神抱进怀里。
目的达成,黑崎真护在心里轻笑了一声,抬起毛绒绒的下颚蹭了蹭云裳白皙的面颊。
低声在她耳畔道:“小公主,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除了我不会害你,其他人都不能相信。毕竟你最熟悉的人,也只有我了,对吗?”
云裳实在是被黑崎真护假设的那种情况吓到了,闻言立刻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你只需要依赖我一个人就好。”黑崎真护缓缓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云裳迟疑了一下,“可是你不准囚禁我,限制我的行动。”
黑崎真护闻言轻笑了一下,还真是他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都到这种时候,无论是他的下属,还是对手,知道黑崎真护的人都不会继续得寸进尺,只有他的小公主知道他拿她没办法,会趁机提要求。
“好,过两天允你去现世如何,审神者每个月都有一次去现世的机会。”
正巧那个时候,时之政府已经成功进入下一个节点,他趁机正好能见小公主一面。
远在时政的黑崎真护面无表情地想,不知道小公主在现世看到他会不会惊喜呢。
……
压切长谷部离开了天守阁,想到审神者对他的信任,忍不住弯了弯唇,眉眼间都溢满了笑意。
他握了握右拳,心道一定不能辜负审神者对他的信任。
只是——
“神隐?”压切长谷部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心脏如同被幼猫的爪子挠了一下,有些痒。
脑海里自动浮现审神者的名字,压切长谷部没有按耐住心里的痒意,轻声念了一下。
压切长谷部念完自我催眠他绝对不是打算神隐阿鲁金,而是想和阿鲁金多一层联系,以后阿鲁金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能第一时间出现。
心底的念头愈发清晰,压切长谷部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审神者之间无形中建立的联系。这种联系随着灵力的波动逐渐加深,直到……“咔嚓”一声,忽然中断。
“咦?”
再去感知,发现他和审神者之间的联系已经不见了。
压切长谷部愕然睁开眼,“怎么会?”
他继续默念了一声审神者的名字,却发现神隐的念头面对浩瀚如海般的压力,无论如何都提不起。
他反而好像被人盯上似的,背后都开始冒冷汗。没一会儿持续冒出的汗液浸湿后背,压切长谷部猛哼了一声,重伤倒地。
同一时刻,所处另一个时空的帝流光察觉到什么,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深沉如海,眼底有一道紫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陛下,您这是做噩梦了?”
在一旁候着内侍被突然睁开眼的帝流光吓了一跳。
帝流光松开撑在案几与下颌之间的手臂,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摆驾,朕想见留侯。”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