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没有准备花火大会需要穿着的浴衣。”一向活得很精致的宗三左文字快到山脚了突然说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吧。”
鹤丸国永背着因为喊累而赖在他背上不起来的审神者。
他们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说要去八原看花火大会,结果因为人生地不熟,绕了很多圈子才坐上新干线来到八原。途中因为对现代的乘车设备不熟,还弄出很多笑话,幸好路上遇到心地善良的人很多,帮了他们不少忙。
遭受过一次惊吓,又走了不少弯路,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距离也就是从鸟居门口到本丸天守阁。平时处处有人代步的云裳,等坐上新干线就有些吃不消,路上干脆就趴在鹤丸国永怀里睡着了。
此时,云裳听到宗三左文字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出小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
“宗三,到了吗?”
回答她的是任劳任怨背着小妹妹的‘知心大姐姐’鹤丸国永。
“快了,还要睡吗?”
鹤丸国永收拢了手臂,将快要滑下来的审神者往上托了托。他的外套已经脱下,盖在昏昏欲睡的审神者身上,无袖连衣裙勾勒着他的好身材。他的臂膀每每使力,肌肉紧绷着,肱二头肌看起来极为突出。
而路人这个时候总会看过来,觉得那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白发小姐,这胳膊上的肌肉未免练的过于结实了些。
鹤丸国永下意识忽视了路人投来的奇奇怪怪的目光。
他们坐新干线来八原的路上,云裳睡着了不知道,他们其实没少遇到变态。有乘客看到‘姐姐’辛苦地照顾睡着的‘妹妹’,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还有搭讪宗三左文字,提出等到站了要一起喝一杯的。
鹤丸国永和宗三左文字生活在本丸,很久没有与外界接触,一开始并不懂他们的意思,只是觉得遇到的人都过于热情了些。两位刀子精毕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时刻对陌生人存了几分防备,后来欲要图谋不轨动手动脚的乘客,皆被他们轻松地料理了。
云裳抬手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擦掉眼角流出的生理盐水,慢半拍地摇摇头,“睡饱了,鹤丸,放我下来。”
鹤丸国永闻言立刻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把审神者从背上放下来,确认她已经站稳了才松开手。
鹤丸国永看着无知无觉的审神者,心里叹了口气。
没心没肺真好啊。
其实路上他们还遇到一伙恐-怖分子,对方在新干线上安装了炸-弹。鹤丸国永中途出去了一趟,遇上一个冷静睿智不像小孩子的小学生,对方用足球一连击干翻了所有的恐怖分子。
鹤丸国永因为撞见了这一幕,被牵连了进去,显露出了不同于常人的身手,被看到的小学生抓壮丁,跳车帮忙扔炸-弹。
干完这些,鹤丸国永不觉得害怕,反而跃跃欲试,等回到车厢里看到歪在宗三左文字肩膀上睡觉的审神者,他背后直冒冷汗。
“现世真是太可怕了,咱们以后还是看紧审神者,让她少来现世。”颇有感触的鹤丸国永立刻向宗三左文字道。
宗三左文字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鹤丸国永没有多问。
他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先擦擦你脸上的灰尘,别让审神者看见。”
总之,本该乐不思蜀的现世之行,鹤丸国永和宗三左文字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身心俱疲。
只有一路完全睡过去,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审神者,醒来后看到热闹的庙会眼神直放光。
“哇,好热闹。”
云裳揉了揉眼睛,“鹤丸,宗三呢?”
鹤丸国永手搭凉棚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庙会,“宗三啊,他认为不穿浴衣就参加夏日祭的花火大会太失礼了,去想办法了。”
鹤丸国永话音刚落,宗三左文字回来了。
“主公,我在小镇上找到一件和服店,那里有浴衣可以购买。”
事实上和服店的生意一直不景气,八原毕竟是个小地方,开在这里也没有多少生意。今天因为夏日祭,山上要举办花火大会,和服店的老板特地准备了很多浴衣。
八原本地的人对浴衣倒是没有什么需求,赶来参加花火大会的旅客,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忘带了浴衣,这对老板来说就是一笔收入。
云裳疑惑地问道:“参加花火大会必须要穿浴衣吗?”
宗三左文字点头,“是的,主公,这是一种风俗。”
“那去看看吧”
“说起来花火大会好像起源于伊达政宗公。”鹤丸国永在路边找了根干净的毛草叼进嘴里,“我听光坊说过,天正17年,伊达政宗公在在米泽城观赏过花火。啊,搁在当时应该是第一人了吧。”
鹤丸国永枕着手臂倒着走,“那时我还没在伊达家,如果光坊在这里,他一定清楚。”毕竟烛台切光忠对伊达政宗公十分推崇,连伊达政宗公的外表都要模仿,伊达政宗公的一切他都如数家珍。
“嗯,这件事我有所耳闻,说起来庆长18年,德川家康公在骏府城也观看过花火呢。”宗三左文字道。
鹤丸国永刚想张嘴搭话,就看到宗三左文字骤然变得很难看的神色,“呵,这种事谁知道,总之我不清楚。”
宗三左文字侧过脸对审神者道:“主公,我们还是快些去和服店吧,一会儿错过了花火大会就不好了。”
“好。”
云裳敏锐地察觉到宗三左文字的心情不佳,如果多说一句话极有可能会被怼,她求生欲极强地只吐出一个单音节,然后朝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快步追上前面走得极快的宗三左文字。
鹤丸国永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将两只手放了下来,咬着唇角的毛草。
“啊,我可能又踩雷了。”
他摘掉毛草随手扔到一旁的田间,揉了揉头发,迈着步伐赶快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和服店的老板是位五十多岁和蔼的妇人,听到他们要买浴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啊啦,今年要买浴衣的客人比往年要多了很多呢。”
老板娘根据他们的要求,立刻找出来一堆浴衣,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挑选。
因为云裳现在的存在感在普通人眼里很微弱,老板娘就拉着性别暂时为女的鹤丸国永道:“小姑娘,我看这件你穿着就不错。”
云裳寻声看去,老板娘手里拿了件菊黄色浴衣,上面绣了一簇一簇的菊花,花冠繁茂,非常秀丽。
“小姑娘你皮肤白,穿这种黄色好看,衬得你皮肤愈发白皙细腻。”
云裳听到老板娘一叠声的小姑娘,忍不住和宗三左文字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
忘了自己如今女装的鹤丸国永当即苦了脸。
他朝幸灾乐祸的两个人瞪了过去,这都是因为谁。
但这都出于老板娘的好意,鹤丸国永只能强撑着笑脸,和老板娘交谈。
没能得老板娘特殊招待的云裳只能自己挑选,挑了一会儿她有些犯愁,在她看来浴衣的款式都差不多,一时拿不准哪一件适合自己。
大概是女人买衣服时都会得选择困难症,宗三左文字挑好了自己的浴衣,看到审神者为难的样子,递过去一件他早已看好的浴衣。
“如果很为难,这件怎么样?”
云裳正纠结要选哪一个,看到眼前以粉色为底,绣着樱花的浴衣,点了点头,“就这件吧。”
“嗯,那主公先进试衣间换衣服,我在外面为你守着。”
“不用,你看有这家店两个试衣间,还在隔壁。”云裳指着不远处相邻的两个试衣间。
宗三左文字呼吸粗重了一瞬,快速撇过头,“那好吧,我先去了。”
没人看到宗三左文字白皙的脸颊上覆了一层粉色。
云裳在后面只看到宗三左文字动作急切,没几步就走进了试衣间。
“宗三,看起来很期待这次花火大会啊。”云裳暗自嘀咕道。
宗三左文字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恼人的热意立刻爬上了他刚降下温度的脸颊。
听到隔壁传来突然变大的动静,宗三左文字猛地转过头去,视线对上旁边的木板。
“怎么了吗?”
“嘶~头发钻进拉链里了。”云裳小心翼翼扯掉那撮头发,弯腰捡起刚才不小心扯掉的发带,“现在没事了,就是头发散了。”
云裳嘟了嘟嘴,拨了拨胸前散落的头发,“宗三,一会儿你要帮我束发。”
宗三左文字心脏慢了一拍,喉咙干涩道:“好”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主动挑起了话题,“浴衣没有和服繁琐,主公穿着还方便吗?”
云裳褪下裙子,看着手里的浴衣突然问道:“穿浴衣的话,里面还要穿衣服吗?”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闷哼。
云裳连忙担忧地上前敲了敲门板,她手里还扯着浴衣,“宗三,你怎么了?”
“不用管我!”宗三左文字神色羞恼,捂着发热的鼻子背对着隔壁试衣间。
“哼,不管就不管。”云裳扯了扯手里的浴衣,想到上次穿白无垢,那位服装店的小姐姐,就是把她脱白白帮忙穿上的。
想着和服和浴衣差不多,云裳嘟囔道:“那就不穿了。”
“等等”耳聪目明的宗三左文字第一次懊恼自己把侦查值喂满了,他用指甲磨了磨隔壁的木板,费尽所有力气吐出一个词,“穿,都穿!”
宗三左文字把这句话说完,他捂着自己跳动过快,和小云雀疾行速度有一比的心脏,莫名觉得心很累。
宗三左文字松开按着木板的手,以免审神者再出什么幺蛾子,他迅速收拾好自己,连头发都没有梳理,就走出了试衣间。
看到刚摆脱掉过于热情好客的老板娘,拿着件和服准备进去的鹤丸国永,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笑容,“鹤丸,你挑的什么衣服?”
鹤丸国永看着张开手拦在自己面前的宗三左文字,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衣服,“浴衣啊。”
宗三左文字看到鹤丸国永手里白色绣着鹤纹的浴衣,神色有些僵硬,“啊,这件啊,感觉非常不适合鹤丸你呢。”他抬手搭上鹤丸的肩膀,推着他转了个身,“这次我帮你参谋款式。”
鹤丸国永抱着浴衣被迫转身,“我觉得这件就很好啊。”
天知道,他是如何在老板娘推荐的一堆花花绿绿的浴衣中,找到自己非常中意的一款。
“是吗?”宗三左文字忽然朝他笑了笑,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忧郁感。
鹤丸国永却看到宗三左文字身后开满了大片大片黑色的花朵,他下意识抖了抖身体。
然后就听到,“鹤丸我记得你最近要穿女装才是,你手里的那件浴衣好像不是女款呢。”
鹤丸国永瞬间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