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在没有尽头的山道上，时不时也抬头看看天，尽管他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
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四处寻找自己的出身，为此甚至还入过佛教，不过依旧是被人撵了出来。只因为他那该死的不老不死的体质。
说实话他有些累了。
他想起最初的那个村庄，去年他去看望过，那里已成了荒土一片，那些人们也许都因为瘟疫死了吧。
这些年，他每到一个村落，最后都会被赶出来。每次他都想着我只待十年，十年之后自己立刻走，不要等到别人怀疑厌恶自己的时候再离开，但又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一个人生活，他讨厌孤独。
天地虽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动过轻生的念头，一如他意料之中，他死不了的。
一开始是跳河，别人跳河是沉下去，他跳河却浮了上来。他也试过上吊，但是他的喉咙似乎跟别人的不一样。用刀也不行，刀锋会自己弹开。各种各样的都试过，结果如出一辙。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他这么想着，没有答案。
————————————分割线——————————
“你找我？”他问道。
来者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找我做什么？”他继续问道。
那人抿了口茶，说：“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他摇摇头，说：“我没有名字。”
“泰皓。”那人笑说，眼神是不变的狡黠：“你的名字。我呢，叫莫翰，不过在别人面前，你得叫我方宏。”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切，但愿你可以快些觉醒，我们的人需要你。”莫翰正经起来。
等莫翰说完，周千年再次摇摇头，说：“我不信。”
————————————分割线————————————
他在驿站坐下歇息，向人要了杯茶解渴，路途尚远，他累了。
“是真的呀！你真的是女娲后裔！我又没骗你！”莫翰看着不为所动的他，狐疑道：“你怎么就不觉醒呢？染凉告诉我之后我可是立马就觉醒了。”
他也不扭头看莫翰，只凝视着茶杯，说：“也许是你找错人了吧。”
莫翰坚决道：“不可能！女娲后裔与伏羲后裔之间是有某种感应的。我现在就强烈地感觉到了你的灵魂，那就是泰皓的灵魂。千百年前，你是与我们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摇摇头。
莫翰看他这个模样还以为他很失落，便自以为是地安慰道：“不要着急，你只是还没有觉醒罢了。你是谁啊，你可是泰皓啊，女娲最骄傲的后裔，你是唯一拥有不死之身的后裔。当年那场战役，只有你没有死。现在我们留下来的只有灵魂，就连女娲和伏羲也不例外。但是你，也只有你，是完整的。你的与灵魂是一体的。”
不等他有所反应，莫翰就又继续补充，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促进他的觉醒：“我们所有的人，仅仅是灵魂附身于目前的躯壳之中，如果躯壳被人杀死，那我们便会魂飞魄散，如果是自然地老死病死，那我们的灵魂，或者说是精神，便进行下一次轮回，寄托于下一个躯壳，等待着下一次觉醒。虽然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死，可终究没你的无敌。”
他此刻心里有些动摇，并不是他相信了莫翰。仅仅因为他想拥有一个同伴，一个不会以另类的眼光看他的同伴。
“我们现在正在寻找女娲和伏羲，可是还没有找到。”似乎想起来什么，莫翰又说：“我再告诉你啊，如果女娲死了，我们所有人就都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因为我们现在能够轮回完全是女娲的功劳。当然那边靠的就是伏羲了。如果伏羲死了，他们那边的人也就全都完蛋，那样我们就赢了。我们会得到本就该属于我们的自由。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了。”
只不过你除外。莫翰心里这么想着，可不敢说出来。
他这时才看向莫翰，认真地说：“女娲，是你们的信仰吗？”
“说不上，我们只是在为自己战斗，因为我们不想死。任何生灵，天性都是自私的。”莫翰摇头，随后正色道：“只要我能活下来，管女娲的死活做什么？”
他撤回视线，不再看他，低头把玩手中的空茶杯。
“你们要杀人。”他忽然开口。
莫翰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料到泰皓会说出这么白痴的话：“你不杀他们，那么你就会死。弱肉强食啊，孩子。你不懂吗？”
他再次将目光锁定在莫翰身上，说：“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不想杀人，哪怕我自己死。”
“其实，也不是杀人。”莫翰咽了咽口水，说：“我们这种人，死了之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会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抹去，也就是说，到那时候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所有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在死后都会消失。你好好想想，一旦死去，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抛弃。那样你还觉得无所谓吗？你不觉得那很可怕吗？”
“其实，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听染凉说的。”莫翰也不看他了，转过头去看向远方，也许他从那里看到了什么，然后说：“我们有一个同伴，他上个月死了，但是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以外，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了。他曾经住过的宅子，现在居然成了另一户人家。也许你不会相信，但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看到。”
“那种感觉，糟糕极了。非常无能为力，也非常绝望。亲眼看到后，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莫翰说着说着，竟然流开了眼泪。
他问道：“那你现在活着的意义呢？”
莫翰又笑道：“因为染凉，看着她，我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分割线————————————
“从今天起，我就要教你剑术。”莫翰英姿飒爽地站着，十分兴奋，心中开始暗爽。那时染凉教他剑术时他受的苦，现在他一定要让泰皓原封不动地承受下来。
“听着，我们这些所谓的后裔们，已经丧失了初代拥有的神力，只是体力智力上优于常人。因此我们必须要将仅剩的优势给充分利用起来。”莫翰神气地说：“除了剑术外，以后我要教你的更多。”
他默默地点头，那没劲的样子让莫翰的兴致瞬间没了一大半。
“呀！给我兴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