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霹雳般的噩耗,一个茫然无措的路盲领着一个只剩下呼吸的活死人。
这就是分分现在面临的境遇。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路拉着高原在陌生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地穿梭,后者全无知觉的任由她拉着,痴痴傻傻的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
最后,分分觉得再走下去脚都快断了,又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路边随便找了一间看起来规模不小的ktv,开了一个包房,总算是把两个人安顿下来。
那晚,在那个灯影闪烁的房间里,分分跟高原对坐了一整夜。
刚开始的时候,高原只是闷着头猛灌酒,分分见他不说话,随便在电脑里点了几首歌,让原音自动播放,唱的什么也没心去听,只是让房间里有点儿声音充实着,不至于静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原的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身子也坐直了些,侧着耳朵像在仔细听着什么,然后对分分说:“开大声一点儿。”
分分愣了一下,望向屏幕,耳朵里却听见高原在跟着哼唱:“……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信里面说血癌已带走她,但觉得空虚的心仿佛已僵化,过去事像炮弹心中爆炸,在这半山这天我悲痛悲{无}{错} m.{[quledu}痛不已在胡乱说话,夜雨中似听到她说不要相约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遥远的她,可以再归家,我在梦里却始终只有她,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热情若无变,哪管她沧桑变化……”
一曲终了,下一曲刚放出来,高原低吼了一句:“刚才那首。别停。”
唉,何苦来。分分微叹口气,依言又调出那首“遥远的她”。那旋律在包房里反复回绕着,伴着高原越来越哑的声音,最后,唱到喉咙已经分辨不出是歌词还是呜咽的时候,他的泪水终于从干涸已久的眼眶里汩汩流了出来。
那泪先是如涓涓细流,继而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高原把头埋在双臂内,闷声问道。
高原问完也不等分分回答,自顾喃喃念叨:
“我那天不该走的……”
“小小,你这个笨蛋,你怎么不告诉我……”
“都怪我不好,我该懂你的……”
“你好残忍,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你……”
……
分分无语。这个怪谁?命运?还是人为?这么多的为什么,她也回答不了,小小跟高原的故事终于以这种悲凉的方式结束了,在这出戏里,她只是个看客,而她自己那出呢?又将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分分嘴里反复吟哦着这两句诗,竟也痴了。
第二天一早,分分和高原坐早班车回到了江城。
经过****的倾泄,高原也恢复了些许正常。分手的时候,他拉着分分的手,用沙哑的声线真挚地对分分说:“谢谢你。”
分分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几下。
“放心吧,我没事了,”高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小径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希望能帮到她,小小知道了也一定会同意我这样做的。”说到“小小”,高原脸上又闪过一抹黯然。
分分点点头,轻声说:“我替他们先谢谢你。”
高原强笑了一下,笑里却溢满了苦涩。
分分回到家,刚关上门就听见卧室里传来陈留的声音:“一晚上去哪儿了?不回家也不说一下。手机也打不通。”
分分这才想起来,昨天早上出去的时候陈留不在家,她满以为晚上可以赶回来,便也没跟陈留打电话,到后来事态发生到那个地步,她更把打电话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至于手机关机,她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陈留这一说,分分才醒觉自己竟“无故消失”了一天,陈留肯定着急了吧,所以话里似乎有些火药味。
折腾了一整夜,分分也很累了,她拖着疲倦的步子走进卧室,倒在陈留旁边,搂着他的脖子歉意地说:“老公,对不起啊。”
陈留轻哼了一声,半开玩笑地质问道:“老实交代,昨晚跑哪儿去鬼混了?”
平素分分和陈留就常常开玩笑,所以也没介意他话里的用词,嬉笑地对他说:“出去找‘***’了啊。”眼见陈留想要发作,才收起笑脸正色地说:“我昨天去西府了,小小一直在生病,原本打算去看看她,哪知道……”说着眼圈一红。
陈留以前也常听分分提起过小小,知道她是分分在网络上的好朋友,这会儿看分分脸色不对,便也关切地问道:“她什么病?没事吧?”
“她……死了。”分分说着,强忍了一晚的眼泪再也收不住,哗哗地流出来。
陈留一惊,心里的些许芥蒂尽都消散了,搂着分分的肩头,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高原开始向小径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攻势,每天上下班都亲亲热热地出双入对,完全无视园里老老少少惊愕的目光,连小径班上几个小鬼头都开始发散八卦:“小径老师和高老师要结婚了。”
高原当然没让大家失望,一个月后,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套在了小径的左手中指上,他们的婚事也在众人的咋舌声中大张旗鼓地筹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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