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又笑吟吟的走到陈夫人面前道:“秀珠妹妹,今日只怕不能给你家二姑娘庆祝了,改日我再来给你赔礼。”
在座的夫人也是打过家理过事的,家里发生突发情况也是遇到过的,也都谅解。陈夫人也道:“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千万别把事情耽搁了。”赔礼也不用了,最好你以后都别来了,大家又不熟。
县令夫人一出花厅,就对着身边的丫鬟咬牙切齿的道:“去叫张妈妈帮我把那个臭小子给抓回来。”
等县令夫人回到府上,刚端了一只白钟盖碗喝了一口茶,她的大儿子赵昌就跟在张妈妈后面进来了。县令夫人气得直接将手中的白钟盖碗扔出去,只是到最后还是心还是软了,手中的力道偏了偏,那碗就直直从脸旁飞过去,落在身后的地板上,噼噼啪啪的碎了一地。
自有丫鬟上来用手帕包了手将碎片收拾干净,然后悄无声息的出去,又关上了门。
县令夫人气道:“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嫌你爹在县令的位置上待得太长了,那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你也敢去招惹。”
赵昌只是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县令夫人更加气了,怒道:“那个下三等的商户生的女儿,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有什么好的,简直是狐狸精转世,迷得你们男人都瞎了眼了,个个都看上她。”
“娘你做什么骂她,她哪里不好,她就是好,我就是喜欢她,是你对她有偏见。”
“你还敢顶嘴啊你,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我看她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好的。”
“当日我就让你帮我去陈家提亲,你却总以茵娘年纪小敷衍我,当初你若是帮我提了亲,茵娘也不会嫁给别人了。”赵昌说完就转身出去。
县令夫人气得指着赵昌连说了好几个你,看到赵昌出去,又急急地叫道:“你回来,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等到赵昌出了门,县令夫人顿时感觉全身上下都失了力气,捂着胸口一下子坐到太师椅上,对着安慰她的张妈妈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那姓吕的跟我果然是天生犯冲,遇上她,我准没好事,现在她的女儿又来勾引我的儿子,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
她身后的张妈妈连忙阻止县令夫人再说下去:“夫人,夫人,这话现在可不能再说了。”
县令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出不来,最后无可奈何道:“可不是不能说了,现在我还得继续讨好她呢。”说完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打开盖子发现里面的茶水都是冷得,盖子一盒,将杯子又随手放回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一点,但总算码出来了。
☆、姨娘
每部宅斗文里面的主母和姨娘,都是类似于阶级矛盾的存在。
这日晚上,陈夫人盘算完众夫人送的礼,又将这些礼物分门别类登记造册,才让身边的丫鬟将收到的礼收到库房。
白天应酬了一天,晚上又算了一晚的账,陈夫人只觉得累得慌。等到最后一个账算完,陈夫人伸了伸发酸的腰,坐在一张鸡翅木的太师椅上,让小丫鬟在身后帮她揉着肩,自己端了一只成窑青花盖碗心情舒畅的喝了一口茶,刚要将碗放下,就看到陈夫人使去将礼物入库的一个婆子洪婆子急急忙忙的进来,进来后对陈夫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夫人,斗姨娘在库房门外吵着要将今日赵夫人送来的那匹百蝶穿花花样的软罗烟截下来,说是春天到了,四小姐没有衣裳穿,要拿了布料去裁了给四小姐做春裳,还说这些礼物是夫人们送给陈府的,四小姐也是陈府的一份子,自是也可以动用这些礼物的。”
陈夫人听完,将青花碗重重放在桌上,怒道:“这反了天了,老娘不发威还把我当病猫了,一个杀猪生的女儿也敢赖在我头上屙屎。”
说完站起来将袖子一挽,杀气腾腾的往库房的方向而去。
陈夫人风风火火的到了库房门外,便看到两个婆子拦着斗姨娘不让她进去,斗姨娘正叉着腰,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敢拦着姑奶奶,小心我告到老爷哪里去,让老爷寻了牙婆来将你们一个个都卖了,老的卖到穷山沟里去让你们连米糠都没得吃,少的卖到娼营里面去,让你们给千人上万人骑。”
斗姨娘是陈大老爷唯二的妾室之一,且是早进门的那一个,生了陈家的四小姐满娘,满娘比陈夫人所出的三小姐萍娘小了三岁。今年周岁七岁。
斗姨娘是良妾出身,要说到她的来历,还要从当年说起。
当年陈夫人的老爹吕大老爷是林平县中产之上的商户,家中还算有些钱财,只是商人地位低,吕老爷有钱还是常常被人看不起。陈夫人是吕老爷的独女,自小被吕老爷看作掌上明珠。等到陈夫人适婚年纪到了,吕老爷就想让女儿嫁个读书人,以此也好抬高身份。吕老爷在林平县的读书少年中看来看去,终于选定了当时已经是秀才身份的两个人选,一个是前面写到的赵县令,另外一个是就是陈大老爷。当时吕老爷是更意属赵县令的,因为赵县令读书更厉害些。只是赵县令最后被张员外半路横插一脚截走了,吕大老爷不得已只能选了备胎的陈大老爷。
定亲之前,吕大老爷也是安排陈夫人相看过的,陈大老爷年轻时长得面红齿白,在当时来说还属于美男一枚,当时陈夫人年纪小不识人,看人只看到面皮没看到内涵,躲在帘子后面看到陈大老爷的样貌后,就羞答答的点了头。
陈大老爷当时家里一穷二白,要不然以当时商人的社会地位来说,陈大老爷也不会同意娶个商户女。成亲时陈夫人陪了丰厚的嫁妆,婚后陈家的吃穿用度,陈大老爷读书束脩等,用的都是陈夫人的陪嫁。
婚后第十年,陈大老爷终于考了个同进士回来,同进士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在林平县这样的地方来说也很了不得了,后面陈大老爷又拿着陈夫人的嫁妆去打点了一下,最后也授了一个八品的县丞。
陈夫人以为自己成了官夫人,终于苦尽甘来了。结果陈大老爷授官不到半年,就以陈夫人无子为由,将在隔壁卖猪肉的斗大牛家的闺女抬进来做了良妾。为此陈夫人被气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一面骂陈大老爷忘恩负义,一边又后悔当初没看清楚陈大老爷的为人,做了个赔本的买卖。奈何此时吕大老爷已经亡故,娘家只有一个过继来的便宜哥哥,跟自己关系还不好,娘家无人撑腰,陈大老爷寻的无子的理由又无不当,陈夫人心中再呕,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喝了茶让斗氏进了门。
结果斗姨娘进门不到半年,撇撇的生出一个七斤二两的闺女来,陈大老爷还跟陈夫人说是早产,陈夫人气得又躺了半个月。
斗姨娘自进门来之后,仗着陈大老爷的宠,是从来不把主母当回事的。
陈夫人听着斗姨娘的话,这些丫头婆子都是陈夫人的陪嫁,说她们狗仗人势不就是想说仗的是她这个主子的势,更何况骂她的陪嫁奴才明晃晃的就是打她的脸。陈夫人脸色一冷,对着旁边的婆子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嘴巴喷粪的狗东西给我绑起来。”
这些婆子原来就很看不惯斗姨娘的,虽然敢拦着斗姨娘不让她进库房,但斗姨娘毕竟是良妾出身,算是这个家的半个主子,没有主母发号施令却也不敢跟斗姨娘动手。现在陈夫人一发话,旁边的婆子立马上前,一人一边的制住斗姨娘,又找了绳子来绑。
斗姨娘得陈大老爷宠爱,虽没生下儿子,却常被陈大老爷当心肝宝贝的一样宠着,甚至经常为其跟陈夫人置气。陈夫人无娘家兄弟撑腰,在陈家又没生下儿子,平时虽也常跟陈大老爷为了妾室争吵,但因无子终归有些心虚,平日做事也不敢做绝,总会留着余地。
若平时遇到这种事情,陈夫人顶多也就让婆子拦着她不让进,却不会叫人绑了她的。也因此,斗姨娘是不怕陈夫人会把她怎么样的。但这次斗姨娘却没想到陈夫人竟敢叫人绑了她。
斗姨娘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你们敢,你们敢,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敢绑我,等老爷回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吕秀珠,你这个毒妇,你敢绑我,老爷回来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夫人在婆子搬过来的一张长凳上坐下,不屑的看着斗姨娘,然后不紧不慢的道:“我的大女儿现在是皇帝的妃子,二女儿即将成为世子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觉得老爷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你算什么东西,阿猫阿狗的存在,也敢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嫁妆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
林平县视杏树为吉祥树,家家户户皆喜在屋前栽杏树,四月的春风吹过来,杏花依次盛开,远远看过去,林平县倒是也有别样的美丽。
陈家的花厅里,陈夫人正跟洪婆子商量处置自己的陪嫁。
“我看将南大街的那几间铺面都盘出去,牛架山的那片山地也卖了,还有临江县的那五百亩良田也一并处置了,还有,还有两个庄子也一并卖了吧,这些产业算下来应该也值个七八千两,到时候直接换成银票,带了上京也方便。”
清明节那日,永宁侯府送节礼,随着节礼一同到来的还有林侯夫人的书信,说是家中寂寞,想要接了茵娘来京城陪伴左右。这是好听点的言辞了,其潜在的意思就是,你家闺女生在山村乡野,规矩上只怕不过关,我要接过来亲自教导。
原来燕娘说要跟侯府订亲的时候,林侯夫人就怕燕娘规矩不行接了到侯府去教导,这次茵娘与侯府世子订亲,陈夫人也有心理准备林侯夫人会接了茵娘去侯府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林侯夫人还邀请了陈夫人一起上京。
陈夫人接了信后想了一晚,觉得自己一起上京也好。茵娘今年13岁,虽然年纪还小,订亲的时候也没有说下婚期,但永宁侯世子今年已经18了,只怕侯府那边不会将婚期定的太迟。姑娘家的嫁妆都是从小开始积攒的,原来陈夫人也有给茵娘积攒嫁妆的,但现在夫家的地位比原来预想的明显上了好几个档次,原来准备的嫁妆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了。这嫁妆只怕还要重新置办,而要买到好东西,只怕也只有京城才齐全,她一起到京城去,也可以开始准备茵娘的嫁妆了。
洪婆子看着陈夫人在记着陈夫人陪嫁产业的账簿上,将上面的产业一笔一笔的划掉,心中不由惊呼,忙提醒道:“夫人,您这是可快要将陪嫁产业掏空了,若这些产业全部处置出去,这您以后可怎么办?”您可是没有儿子傍身的,老爷又是薄凉不记情的性子,您老了只怕还要靠着这些产业过活呢。
林侯夫人摆摆手道:“我的产业不给了我的女儿,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去,我的女儿嫁好了,难道我还会没饭吃不成。”
洪婆子想了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说了。
陈夫人看着账簿想了一下,继续道:“我看把后山的那一千亩良田也卖了吧,这样加起来也有一万出头的银子,虽说还比不上侯府下的聘礼,但也不差多少了。原来我还想把那块地留给萍娘的,但茵娘本就是高嫁,若在嫁妆上再不足,到了夫家只怕会被夫家的人看不起,算了,先过了眼前再说吧,好在萍娘现在才十岁,还有时间慢慢想办法,以后等燕娘和茵娘站稳了脚跟,总会照顾萍娘的。”
陈夫人低着头继续算账,结果算盘才刚拿上,丫鬟青藤就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进来,到了陈夫人前面才道:“秋姨娘在外面站着,说要进来伺候夫人。”
陈夫人撇撇嘴,不屑的道:“跟她说我没空,让她好好伺候老爷就好。”
秋姨娘是陈大老爷新纳的姨娘,是燕娘成了贵人和茵娘与世子定亲之后隔壁村的李员外送给陈大老爷的,是李家的丫鬟。陈夫人这些年早不管陈大老爷纳妾的事了,见陈大老爷出去喝趟酒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也不问,让人验过身确定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毛病之后,就开了脸将她扔到斗姨娘住的院子去了。
要说斗姨娘,自那日被陈夫人绑了打了二十耳光之后,当天晚上就红着一张跟猪头一样肿的脸,抱着她生的满娘到了陈大老爷的屋里,伴着满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己也是欲泣欲诉满脸委屈的诉说着陈夫人的恶毒。但结果这次陈大老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做主,还破口大骂了她一顿。本来斗姨娘还想再来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三上吊还没上呢,陈大老爷就直接一句“再闹就直接将你送回斗家去。”就让斗姨娘消停了下来,自此以后,斗姨娘就收敛了不少。
新老两个姨娘住一个院子,斗姨娘在陈夫人面前收敛了,于是就跟秋姨娘干上了,陈夫人倒清净了不少。
只是秋姨娘这人的战斗力明显比斗姨娘更强,又是新宠,她来了之后天天霸着陈大老爷腻在一起,斗姨娘每次跟秋姨娘干架,秋姨娘是既不还手也不还口,到了晚上就带着伤往陈大老爷跟前欲泣不泣摇摇欲坠的一站,此时陈大老爷就会雄赳赳的跟以前为了斗姨娘跟陈夫人置气一样,走到斗姨娘屋里将斗姨娘大骂一顿,气得斗姨娘心口疼。
这个秋姨娘倒是要比斗姨娘对陈夫人这个主母尊敬的多,至少表面是这样。每日早晚到正院请安,端茶递水伺候洗脸吃饭,哪怕陈夫人让她别来,也非要站在外面磕个头再回去。
陈夫人虽然看她斗得斗姨娘日日被陈老爷骂,心中觉得舒坦,但她同样也是不喜欢秋姨娘。
等到杏花谢了的时候,陈夫人的产业也快处置完了。
某日陈夫人闲得无聊,叫了两个儿女来正院,看着二女儿练书法小女儿描红。
陈夫人小的时候被吕老爷教导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学了几个字便没有再读书了。但陈夫人却是很羡慕那些有才华的女子的,因此对女儿的教育也是很重视,平日请了隔壁一位念过书的秀才娘子来每日教上两个时辰。
靠墙的床炕上摆了两张雕花小几,两个女儿一边一个,在小几上各摊了纸在写字或者描字,虽然偶尔小女儿眼睛咕噜咕噜的转,趁着二女儿不备将笔上的墨水划到二女儿的手上,二女儿装做不理她,等小女儿觉着没意思放下防备的时候,却立刻拿了笔在小女儿脸上画了个大花猫,气得小女儿嘟着嘴就要再画回去。
陈夫人见了也只是拿眼瞪了两个女儿一眼,警告她们不许再闹便作罢。三个人在屋子里这样,倒也显得温馨,唯一的遗憾就是大女儿不在。
就是这个时候,陈夫人听到丫鬟突然说她娘家那个早就多年不联系的嗣兄嗣嫂上门来了。
陈夫人碍着规矩人言,在花厅里接待了他们,但态度却是冷冷的。她的那位嗣兄还略有些尴尬,但那嗣嫂却仿佛没见到陈夫人的态度,亲亲热热的上来就喊小姑,然后絮絮叨叨的就开始自责感慨:“小姑,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爹当年临终时让我们护着你,可这些年我和你哥哥却忙着做生意振兴家业,常年在外的,平时也没机会照顾你,这真真是我们的不是。”
吕家大哥是吕老爷的堂哥的小儿子,当年还没过继过来时对陈夫人却是很好的,真的是比对亲妹子还要好,吕老爷也正是看到这样才在众多候选人当中选了吕家大哥。等过继来了之后,吕老爷活着时,她们对陈夫人也还是不错,只是等吕老爷一死,吕家大哥大嫂继承了家业,她们对陈夫人就是另一种眼色了。每次回娘家,吕大嫂都是冷嘲热讽的,埋怨陈夫人当初陪嫁走了太多东西。
当初陈夫人嫁人时,吕老爷是几乎将家里所有除了祖产以外的产业全部陪给了陈夫人,只怕也是想到了过继来的儿子情分如纸薄,等他一走他们未必会真的护着他女儿,才让女儿陪走了大部分产业,有钱傍身,总会过得好点。
当初陈夫人明面上的嫁妆就有五千两,五千两嫁妆在林平县来说绝对是头一份了,陈夫人打理嫁妆也有一套,在要供陈老爷读书,后面又提供钱财帮陈老爷打点授官的情况下,陈夫人还让自己的陪嫁翻了一番,应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
陈夫人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挺好的。”
吕家大嫂继续道:“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等以后去了地下,我们也无脸见爹了。”说着拿帕子擦了擦干净的眼角,继续道:“我和你大哥在苍云县听说大外甥女被皇上看中现在进了宫,二外甥女也跟京里的侯府订了亲?我早就知道,小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儿,只是,小姑这又是你的不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往娘家说一声,我和你大哥是你亲亲的大哥大嫂,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们在苍云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赶回来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道:“大哥大嫂家大业大的,常年在外做生意的,我可没本事找到你们,我只以为你们是不愿意看见我呢。”
吕家大嫂拿帕子掩着嘴佯装哭道:“听小姑的语气就知道,小姑定还是在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这也怨不得小姑,是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错。”
陈夫人听着吕家大嫂的话,实在有些腻歪,本来不打算再敷衍他们了。只是刚要开口遣客,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然后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声好气的对吕家大哥大嫂道:“嫂嫂这是乱讲什么呢,妹妹何时怪过哥哥嫂嫂,哥哥,你还不快快劝劝嫂嫂。”
说完又对身后的青藤道:“去,把二小姐、三小姐叫出来,让她们来见见她们的舅舅。”接着又吩咐洪婆子:“去叫厨房弄一桌好酒好菜,我要招待舅老爷,再去把老爷寻回来陪客。”
说完就亲亲热热的挽了吕家大嫂的手。
茵娘和萍娘出来在吕家大哥大嫂面前行了礼,乖乖巧巧的喊了声“舅舅”,然后就拿回两件品质不错的见面礼。茵娘得到的是一个碧玺玉的平安扣,通体碧色,颜色匀称,质地不错,萍娘收到的则是一个镶岫玉的璎珞,同样价值不菲。
陈夫人看着两个女儿收到的见面礼,心情愉悦,心想这搞不好是吕大哥大嫂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席面摆上,陈大老爷作陪,酒过三巡,陈夫人或明或暗的哭诉着,家里穷啊,不够钱给茵娘置办嫁妆,也不知道如果到时候陪过去的嫁妆太少会不会被夫家看不起。如果被夫家看不起,只怕在夫家也站不稳脚跟,会经常被夫家欺负,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嫁了,安安分分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日子了,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别想着沾光了。另外还有陈大老爷半醒半醉时附和跟腔,说的好像真的因为没钱置嫁妆就不打算嫁了一样。
吕家大哥大嫂回去细细品味了一夜陈夫人的话,第二日就咬了咬牙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讲茵娘上京了。
☆、遇匪
四月一去,五月到来,再转眼就是端午。
家家户户吃粽子,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沐兰汤,喝雄黄酒,将雄黄酒洒墙壁门窗,意为驱邪避毒,身体健康。
陈夫人又用五色丝合股结而成索,即为长命缕,将其佩戴在茵娘和萍娘的手腕上,俗谓可避灾除病、保佑安康、益寿延年。
端午过后,永宁侯府派来接茵娘和陈夫人上京的管事和家丁就到了,陈夫人将人安排好又叫人好好招待,自己便每天使了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又将之前那些夫人送来的礼叫人全部拿出去死当了换成银票。反正她这次是要连萍娘也一起带上京的,这些东西留在家里只会便宜了家里的两个狐狸精,她才不干这种吃亏的事。
过了两日,陈夫人跟来的侯府管事林管事商量了一番,然后让一部分家丁运送原来永宁侯下的聘礼先回京去了,这些彩礼以后是要当做茵娘的嫁妆回过去的,干脆现在就先运回京城。
陈夫人也觉得有些郁闷,早知道这些东西还是要搬回京城,当初侯府还不如不要送到林平县来,等茵娘到了京城再下定不是更好,免得像现在这样搬来搬去,麻烦的很。
陈夫人自然不知道当初林侯夫人是怕别人先登她一步聘了茵娘,便急急的想先下了定将亲事定下来。大燕朝的习俗,只要合了庚帖下了定,女方就算是男方的人了,若要退婚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但若只是口头约定,变数太大了。就像原来她想让世子聘了阜阳侯家的嫡长女,原来她与阜阳侯夫人都已经说得好好的连庚帖都换了就准备拿了去钦天监合八字了,结果阜阳侯夫人后面却以八字不合为由拒了她,一转身却跟康国公二房定了亲。那时候林侯夫人气得想吐血,什么八字不合,不过是因为听到消息说康国公府想将二房的嫡女送进宫去帮皇后生子固宠,就想现在攀上可能的未来太子的母家而已。
聘礼送走之后,陈夫人又将家里的事情吩咐了一遍,再将家里的两位姨娘细细敲打了一遍,让她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婆子马婆子在家里管理内宅事物。然后选了一个风和日丽宜出行的日子,带了茵娘和萍娘,另有茵娘的丫鬟青花,萍娘的丫鬟青苗,她身边的丫鬟青藤、婆子洪婆子并另外几个丫鬟婆子一起随着永宁侯的家丁一起出发去京城。
林平县到京城有二十五日的路程,这路程算不得短,却也算不得长。陈夫人和茵娘一行人途经的第一站是林平县的邻县宁沧县,在宁沧县住了一晚,喂饱了车马,第二日继续赶路。
茵娘和萍娘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茵娘心中略有忐忑,她是去上京嫁人,也许这一次到京城,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回到林平县了,这个地方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以前也不觉得这里哪里好,现在想到要离开了,却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另外还夹带着的是去到京城这个陌生地方的恐惧,那里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但她对哪里却一点也不熟悉。
反倒是萍娘,因为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知道是去京城那个繁华的地方,显得一脸的兴奋,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嘴巴不停的说话,一时指着外面的山说那里好漂亮,一时又指着一棵没见过的树,问陈夫人那是什么树,或者仰着头问茵娘,京城是不是比林平县要好玩。
茵娘拿手拍了一下萍娘的脑袋,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去过。”
萍娘捂着被拍的地方,瞪着眼睛对茵娘怒目而视:“二姐姐,你不准再打我,把我打笨了怎么办。”
“反正你已经那么笨了,再笨点也没关系。”
“二姐姐,你怎么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马车一路行进,前几日都是人烟稍微比较繁华的地方,一行人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找个旅馆或找户人家过夜。过了五日,到了第六日开始,途经的则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了。
林管事对护送一事很有经验,对路上的情况也很熟悉,一路上吩咐家丁走多快的脚程,在哪里入宿,晚上安排人守夜,弄些更可口的饭菜给陈夫人和茵娘一行人吃等等,事事都弄得妥妥帖帖。
到了第九日晚,一行人住进了驿站,等吃过了晚饭,女眷们就回房洗漱准备休息。林管事照旧出去吩咐轮值守夜的家丁要仔细警醒一点,然后就回来敲了陈夫人房间的门。
因为驿站简陋陈旧,能住人的房间不多,陈夫人与茵娘、萍娘三人是挤在驿站最好的一个房间里,洪婆子、青花、青藤、青苗挤在另一个房间,剩下的丫鬟婆子又挤在了另一个房间,像林管事等人因为没有好房间了,就只能挤在一些连床都没有的房间里在地板上将就一夜。
陈夫人听到是林管事,开了门请他进来,给他倒了茶,又表达了一路上他对她们照顾的感谢。林管事连说不敢,然后就说出了今晚过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明天经过的地方是昌平县,昌平县因为上一任县令被革职,下一任县令还未上任,最近一段时间山匪比较猖獗,夫人和小姐们明天行路时不如穿些旧一点的衣裳,钱财之类的也放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好。”
陈夫人谢过林管事的提醒,并送走林管事之后,立刻就按林管事提醒的准备了,又找了几双厚底的鞋子,预防万一遇到山匪跑路的时候也能跑得快一些。
又取出了手中戴着的一个银镯子,从中间掰开,取出里面藏着的银票,算了算确定没有少之后又将它们藏回银镯子里。
茵娘正在检查随身携带的一些珠宝和现银,见到陈夫人的动作,摸着手里的珠宝眼睛转了几圈想了一下,然后对陈夫人道:“娘,银票不要放在你的镯子里,这样可不安全。”
“怎么会不安全,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好藏东西的。”
茵娘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伺候的青藤上前来,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出门遇匪患,再没有比这更悲剧的事情啦。
原来做的再多工作不过都是预防而已,但没想到倒霉催的真的就遇上了。
一路小小心心走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林管事说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够到下一个镇了,大家都以为今天算是安安全全的走过来了,结果没想到在这时候遇到了山匪。
十几个人高马大蒙了面的山匪拿着大刀拦在了大路上,领头的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举着大刀大声道:“抢劫的,把钱财都留下来。”
十几个家丁围在了马车前面,林管事出来走出来看了一下情况,虽有些紧张但仍还强自镇定的道:“钱财我们可以留下,但你得保证不伤我们性命。”
他不傻,虽然这边人数上与对方相差不大,但这些家丁都是在侯府养尊处优惯的,站出来一排纯粹是唬人用的,战斗力根本不能跟那些经常打打杀杀的山匪比,更何况这边还有女眷,他们还是识时务点好。
作者有话要说:
☆、救美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昌平县与邻县的分界线云坪山凸出形成转角的地方,由马蹄踏出的黄土尘层层的弥漫开来,接着是马头出现,再接着是几个骑在马背上穿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大略数一数,应该有二十几人。
打头的是一个少年,应该有十七八岁,身材高长,脸部轮廓分明,英挺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眉毛的下面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明媚的眼睛,看东西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翘,像一对桃花眼,但又不似桃花眼那般妩媚,眼睛下面还有一个挺挺的鼻子和一个薄薄的嘴唇。身上腰部的地方挂了一把剑。
略后于他一步的也是位少年,只是年幼些,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似还未长开,稍微矮小些。再后面,则是二十几位统一着装,年纪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神情严肃。
那位年幼些的少年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在马上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然后对前面的那位少年道:“凤祁哥,你听,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前面那位少年听见后,也侧耳听了一会,听见果真是有打斗声,且那打斗声随着他们的前进显得越来越清晰。
“你看,就是前面。”年幼的少年指着前面几百米的地方道。
“只怕是这里的山匪打劫过路的富人,我们骑马快点过去,看能否救下那户人家。”
“好呀,我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那些山匪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看小爷我不灭了他们,”说着对后面的人大手一挥:“兄弟们,我们上。”说完就拍了一下马肚自己先跑出去了。
马车里。
陈夫人和茵娘、萍娘三人吓得抱成了一团,后面丫鬟坐的那辆马车也是此起彼伏的叫爹叫娘的恐惧声。每每听见前面刀锋相碰发出当的一声,就会高高的伏起一阵音色不齐的“啊”声。
陈夫人一手抱着茵娘,一手抱着萍娘,一边哆嗦一边后悔着出门的时候应该将脸抹上一层炭灰,要不然也不会被劫匪看到起意想劫色,后悔完这个又觉得真不应该这个时候上京,怎么就会遇到劫匪猖狂的时候出门呢,早知道应该多请一趟镖局护送的,后来觉得跟侯府定亲也是错的,要不然她们母女三人现在还在林平县平平安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命还能有没有。
这原本林管事跟劫匪已经谈好了,只要将手中的所有钱财全部留下,一行人就能安全离开。可没想到一阵风吹起来,刚刚好掀起了陈夫人母女三人坐着的那辆马车上的窗帘子,露出里面三个女眷的脸。陈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三里十八乡里有名的美人,现在也才三十出头,年华未老。她生的燕娘和茵娘都是只比陈夫人美得,没有比陈夫人差的,萍娘身量虽未长开,却也看得出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匪见到里面的三张脸,只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时看得脸都呆了,差点忘记了这次出来是来打劫的。
山匪头子清醒过来之后,脑瓜子灵光一闪,想着这么漂亮的娘们正好全都带到山上去,大的那个做压寨夫人,小的那两个给儿子们做媳妇。于是大刀再一挥,大声道:“那马车里面的三个娘们也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林管事肯定不愿意,他要是让侯府的世子夫人被抢上山做了压寨夫人,林侯夫人都能把他变成压扁人干,他的老婆孩子也别想活命了。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林管事亮出了侯府的招牌,以期能够达到威慑作用:“这是永宁侯府的马车,你若伤了我们,你们能得得了好,只怕京里马上就派兵来剿了你们。”
奈何这群山匪从小在山里长大,没念过书,连常识知道的都不是很全,知道的最大的官除了皇帝就是经常派兵来剿他们的知府知县,不知道永宁侯是个什么玩意儿。听完林管事的话,大声呸了一口,然后道:“连知府都奈不了我何,我还怕你什么什么侯府,识趣的就把女人留下,否则把你们都宰了带到山上烤了吃。”
谈判破裂,那只能干仗了。
但家丁也是人,都怕死,一开始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去跟山匪干架,后来林管事大声说道:“一定要保护好陈小姐和陈夫人,陈小姐和陈夫人若有了闪失,你们连带家中的妻儿会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知晓,但若保护好了小姐和夫人,你们不幸牺牲,侯爷和侯夫人自然会推恩及你们的家人。”
得,不上,是自己和老婆孩子都死,上,则是可能自己死,但至少老婆孩子能活命,不是什么难选的选择题,上吧。
于是双方开杀激烈起来。
茵娘哆嗦着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外面厮杀激烈,但己方损伤更重,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有大家一起死的份。
陈夫人连忙拿开茵娘的手,将帘子遮回去:“别看了,茵娘,外面多吓人。”
茵娘想了一下,那双乌黑得发亮的眸子此刻极力的镇定下来,抬起头问陈夫人道:“娘,我们随身携带的那包珠宝呢?”
“在我这里,怎么了?”
“给我。”
陈夫人从身后的包袱堆里找出那个蓝色的锦缎包袱,茵娘一把抢过来,然后提着包袱就钻出了马车,速度快得差点陈夫人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茵娘都已经跳下了马车,陈夫人连忙掀开车帘子对着茵娘又怕又急的道:“茵娘,茵娘,你想干什么去,危险,你快回来,哎哟,我的小心肝,你想要你娘的命啊。”
茵娘跑到离马车稍远的地方,从包袱里抓出几件珠宝,一边举着手里的珠宝一边跳着对山匪道:“珠宝都在我这里,你们快来追我啊!”说完也不等山匪反应,沿着另外的方向就跑了。
山匪头子大刀一挥砍完一个家丁的手,回过头来只来得及看到珠宝的亮光,就看见茵娘抱着珠宝跑了。山匪头子叫了一声“妈的”然后对着身后还在干架的同伙道:“那小娘儿拿着珠宝跑了,一些弟兄跟着我追!”
茵娘拿着包袱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甚至都不敢回头,她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的风声,以及后面不断叫她站住的喊声,她甚至都不敢想她的母亲和妹妹后面会怎么样了。
后来,后面叫她站住的声音没有了,多了马蹄声,然后是刀刃相撞的铛铛声,伴着男人哎哟哎哟的叫喊声。她完全没有能力去分析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山匪来了更多的同伙,于是只能跑得更快。
后面一个粗狂中带着爽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