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司低下头,因为浓浓的惭愧,“莫司想请求小姐,不要把苏允儿怀孕的事情,告诉少主。”
“你说什么?”
雨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往后倒退一步,没有穿鞋的双脚踏进了湿润的泥土里,被晕染,被沾污。
“莫司,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莫司咬咬牙,一颗心,几乎快纠做了一团,从来都是厌恶那个女人的,就算要杀了她他也会毫不手软,即便是知道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像在洞口的时候,知道她怀了自己的亲身骨肉,为了股权大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见到她,她依旧无恶不作,而他,却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摇了,没有立刻杀了她,甚至现在,居然为了一时的冲动而请求自己最想保护的小姐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莫司的沉默让雨洛心酸,为什么,她想不通。苏允儿怀了夜修宸的孩子,他不是,该高兴吗?为什么她不可以告诉夜修宸?还是说——
雨洛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笑容。
还是说,莫司,只是为了不让她难过,因为,由她亲口告诉夜修宸的后果,便是,自取其辱……
就连莫司都明白这点,那么,她又何必再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在被狠狠重创一次?
“好,我答应你。”
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莫司的心里太过复杂,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雨洛苍白如纸的脸色、几欲站立不稳的身体,还有,绝望的笑容。
他不过,只想给自己多一点时间,想好怎么处理苏允儿,只不过,舍不得,她肚子里的,有他一半骨血的生命。
莫司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和雨洛南辕北辙,从此,便注定了误会,注定了,那段,不久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弥补的,痛楚……
第228话
()第228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深夜,将近十二点的时间。
雨洛看着房间里四处熟悉的摆设,心里百感交集。
答应了莫司不告诉夜修宸苏允儿怀孕的事情,那么,她和他之间,便没有了见面的需要。
离开吗?真的要离开了吗?
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个时候离开,也许,对谁来说,都是很好的时机。
下定这个决心,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雨洛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拿出自己许久没有用过的行李箱,一件一件往里面装衣服。
打开衣橱,最上面挂着的一排衣服,都是夜修宸买的,奢华精致,每一件都可以抵上她好几年的学费,可是,除了陪他参加宴会以外,她几乎一件也没有碰过。
苍白的手指,一件件掠过那一排衣服,指尖传来的冰凉仿佛是这些衣服在控诉,控诉主人对它们的遗弃和漠视。
雨洛的手不舍地下滑,来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里面的衣服,都是她打工赚钱买来的,本来就不多,还被他嫌弃,扔掉了一些,她捍卫过后的结果就是这剩下的,屈指可数的几件衣服。
将它们小心翼翼捧出来,放进行李箱里,只占去了行李箱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
关上衣橱,雨洛站了起来,视线缓缓地逡巡着。
这间屋子,她生活了整整十四年,却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猛地,视线停滞住了。
床头,落地柜上,摆放着一只复古的花瓶,瓶中,插了满满的一束花,鲜红的玫瑰花,整整1o1朵。
多少天了,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看起来已经远远不如刚买时的生机勃勃,她记得自己拿回卧室的时候,用夜宅里能找到的最大的花瓶盛了水,这么多天小心呵护着,到现在,虽然整体看上去仍旧算得上赏心悦目,但走近了,就会发现,拥挤的花束里,部分花朵,也渐渐开始枯萎。
雨洛情不自禁地走近,俯下身子,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昔日的芬芳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是一股水汽,甚至,还夹杂着花枝枯萎的颓败气息。
这便是她小心翼翼呵护的结果吗?
再美的话,再芬芳的气味,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流逝。
那么,她和他呢,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当他的生命里,不再有自己,他就会,就会将曾经的她,遗忘。
遗忘。
多么华丽而又沧桑的一个词,终究会,成为她和他之间的结果吗?
才刚压抑下去的泪水再度要往上涌,雨洛强皱着眉头不让泪水流出来,弯下腰,将这1o1朵玫瑰花从花瓶里抽出来,仔仔细细地用报纸层层包裹住,然后,用白色的丝绦系上一个死结,轻轻地,放进了行李箱里。
如果要说有什么留恋的话,也许,所有的留恋,都埋葬在这束1o1朵的玫瑰花里了吧。
玫瑰花的花语,1o1朵,象征,我的最爱。
关上行李箱,雨洛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往卧室门口走去。
行李箱的轮子,与柔软的雪白长毛地毯互相摩擦,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雨洛想起,几个月前,她也曾离开夜宅,离开夜修宸,可是,后来,她还是被他带回来了,此后的几个月里,她的生命里被他强行侵入,从此,发生了许许多多她从未预料到过的事情。
那么,这一次,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手搭上了卧室的门把,雨洛早已经泪流满面,回头最后看一眼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咬咬牙,就要关上房门。
然而,再房门被关上的前一秒,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温馨舒缓的铃声。
雨洛握住门把的手一顿,静静地聆听着,半晌,她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忘记自己多久没有用过手机了,之前的手机,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好像,也一直没有记起过,如今,谁会给她打电话?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雨洛的手紧了紧,这个时候,会是,他吗?
怔楞之间,温馨舒缓的手机铃声停止了,雨洛的心一空。
停了吗?停了也好。
可是,当她再度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的时候,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雨洛不再犹豫,双腿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急切地走向铃声的来源地。
雨洛在床与落地柜之间的窄小缝隙里找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手机,有些紧张却又害怕面对屏幕上闪烁的号码。
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面闪烁着的名字是,聂少堂。
莫名的,心里有些失落。
失落吗?难道,她心里盼望的,是夜修宸吗?雨洛苦笑着。
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这么晚了,少堂找她,会是什么事?
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听电话,可是铃声却一直不折不饶地响着,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固执地不肯放弃,对方不接,他便下定了决心不停地拨打。
雨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指摁下了接听键。
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聂少堂焦急的声音,夹杂着巨大的激动和欣喜。
“小雨洛,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熟悉的称呼传来,这个称呼,好像已经停格在了几千万年前,已经被抛入时空的漩涡中,如今再次听到,雨洛竟然有种心酸的感觉。
聂少堂,那个时而温柔时而调皮的男人,被她伤害,被她愧疚,被她抛弃在了婚礼上。
可他,却从未恨过她。
“小雨洛?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传来狐疑的声音,雨洛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心酸、难过、不安,各种情愫混合在一起,让她此刻的脑中一片混乱一片复杂。
良久,她哽咽着声音点了点头。
“嗯,我在听,少堂。”
在心里幻想过千百万回的声音传来,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聂少堂,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电话。
“小雨洛……”
叫了一声自己的专属名称,才发现,好多好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好长的时间,电话是接通的,可是电话两端的人,都没有开口,一个是愧疚,一个是,激动兴奋地难以言语。
墙上的古老挂钟整整敲过十二下,已经是凌晨了,雨洛心里一惊,她要是再不离开,等到夜修宸回来,她便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少堂,我现在有事,先挂了好吗?”
“不要!”
聂少堂着急地拒绝,他怕她这一挂,又是漫长的等待,一次次拨打却无人接听。
“少——”
雨洛想要试着解释,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该死的!”
电话那头,聂少堂咒骂了一句,接着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雨洛一怔,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黑夜中,夜宅的高墙边,那些护墙的树枝还在晃动,而高墙底下,亮起了刺眼的灯光,隐隐约约有人在纠缠。
“放开我!”
聂少堂大吼道,伴随着衣服的剧烈摩擦声。
“少堂,你怎么了?”
雨洛着急地问道,电话那头,却只剩下嘈杂的声音,混合着聂少堂怒吼,还有夜宅保镖的呵斥,大型门犬的吠叫。
“少堂,回答我啊——”
“怎么,就这么担心你的旧情人?”
手上一空,电话被一只大掌取走,雨洛惊恐地回头,正对上夜修宸冰寒的黑眸。
这个男人,就像一只魔鬼,无所不在,随时随地禁锢着她的灵魂,她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进屋子的都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雨洛问道,如果他是刚才才回来的,那么,电话那头聂少堂突然的变故,就是他命令保镖的。
她是他的女人,脸上却带着不该有的为别的男人担忧的神情,真是该死!
男人充满压迫力的高大身躯逼近,将雨洛困在有力的双臂和窗户之间。
“你忙着跟你的旧情人联络,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会在乎吗?”
他怕她醒来之后担心,所以特地留了纸条嘱咐她乖乖等他回来,可是,当他赶着将公司和夜门的事情挤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完成,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居然是她的再度背叛!
雨洛脸色一白,知道他又误会了,低着头,对于解释已经麻木。
“如果你觉得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你的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她的话让夜修宸越加窝火,双臂抽离,松开了对她的束缚,转身,大步走到她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前,拎起来,骤然摔在她面前。
修长的手指指着微微颤动的行李箱,黑眸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趁着我离开的时候跟旧情人联络,连行李都收拾好了,难道还是我误会了?!”
雨洛睁大了双眼,看着脚边的行李箱,她差点忘记了,她原本,就打算要离开,只不过恰好聂少堂打电话过来。
是啊,这样的场景,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以为,她真的在和自己的“旧情人”联络,商量“私奔”的计划。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夜修宸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雨洛面前一次次崩塌,他不想生气,不想对她凶,可她给他的解释,是那样苍白无力,人证物证都在,让他怎么相信她?
“夜修宸,不是你想的那样。”
雨洛张了张口,终究只说出这么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话。
黑眸一沉,溢出一丝嘲讽。
“不是我想的这样,那是什么样?”他再度逼近她,大手一伸,紧紧攫住她的下颚,“如果我再回来晚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离开,跟你的旧情人,远走高飞?嗯?”
“夜修宸,你明明知道,我跟少堂,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初从婚礼上强行将她带走并且占有了她身体的男人是他,可他,却一再地将她和聂少堂扯在一起。
痛苦不堪的回忆两次三番被他提起,刚愈合的伤疤被他毫不怜惜地揭开,血淋淋的话,让雨洛难以承受,却做不出任何的解释,满心都是浓浓的委屈。
头顶传来一声轻呲。
“少堂?洛洛,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是要等到你跟他一起私奔,才会相信你跟他之间,是有关系的吗?”
“我没有想过要跟他私奔。”
雨洛的解释被他眼里的恨意和嘲讽化作了徒劳,他认定了她和聂少堂有关系,无论她怎么解释,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呵,洛洛,我没有想到,你不但跟莫司有关系,就连聂少堂,你也从未停止与他纠缠。几个小时前,你还躺在我身下辗转承受我的宠爱,可是,刚从我的床上爬起来,你就计划着跟他私奔?不——”夜修宸摇了摇头,“恐怕,在我身下,在我还深埋在你身体里的时候,你就在想,要怎么逃离我,怎么一辈子,消失在我的面前?是不是?!”
夜修宸手上加重了力道,雨洛瘦削的下颚很快就在他手中变形扭曲,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是,我是想要离开,我早就想永远消失在你面前了!”
她受够了他的误会他的羞辱,激动的口不择言就这么冲口而出。
黑眸瞬间冷凝,下颚传来的疼痛已经让人麻木。
“洛洛,原来,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
雨洛强忍住眼泪,苍白的嘴唇轻启。
“是。”
夜修宸深深地锁住她的眸,黑眸里的深邃似乎要将她吸进他的身体里去,雨洛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好像,带着浓浓的愤怒,还有受伤。
受伤?
呵,他为什么会受伤?从头到尾,受伤的人,只有她一个罢了。
他不爱她,却要强行将她留在身边,禁锢了她的自由,剥夺了她一切的权力。
她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玩偶,任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必要的时候,还要沦为他发泄望欲的工具!
第229话
()第229话
“很好。”
夜修宸突然扬起了唇角,黑眸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这样无所谓的外表下,是怎样一副狼狈凌乱的样子。
他所付出的一切,被她视若无睹,他的感情,被她弃之如敝屐。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像一个傻瓜一样,而她,从未将他给她的爱,放在眼里,而是,狠狠,踩在了脚下。
洛洛,既然,你不要我给你的爱,那么,换做恨,可好?爱与恨,如果一定要后者才能让你刻骨铭心,将我一辈子刻在你脑海中无法忘记,将你一辈子拴在我身边无法逃离,那么——
我愿意,恨你。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腕间,带着一只名贵的手表,外表看上去就只是一只奢华精致的手表,但实则手表的外壳下集中了21世纪最先进的精密系统甚至国家目前还处在研究阶段的属于未来的高端微型仪器。
夜修宸抬起手腕,淡淡地命令道。
“把他抓起来,关进夜宅的囚室。”
“是,少主。”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恭敬的声音。
“夜修宸,你不可以这么做!”
雨洛惊恐地想要阻止,却被夜修宸轻易地抓住手腕,还带着被他折磨过后疼痛的身体装进了他的胸膛里。
冷眸鄙视:“怎么?伤心了?难过了?舍不得了?”
一连串的逼问让雨洛微张着嘴唇,无助地摇着头,眼泪滑落,打在他的虎口上,灼烫。
“夜修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
因为滔天的怒气而忽视了她前半句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捕捉“放我走”这三个字上。
“洛洛,你别做梦了!你以为我是傻到放你离开,然后跟聂少堂双宿双栖吗?”
“雨洛,你把我夜修宸当成什么了?!”
手上用力一推,雨洛的身体便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小腿肚被地上的行李箱绊倒,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地上虽然铺了柔软的地毯,然而,对于此刻身体虚弱快要散架的雨洛来说,重重的撞击,无异于雪上加霜。
汗水,在夜修宸看不到的角落里,一颗一颗溢出来。
她死死咬着下嘴唇,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不愿在他面前服输。
夜修宸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用强大的自制力逼迫自己不去在乎她苍白的脸颊,克制住自己不要上前将她拉起来,细心问她有没有摔伤,痛不痛。
那是以前那个傻瓜夜修宸才会做的事,从这一秒开始,他不会再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洛洛,这是你自找的,我说过,背叛,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夜修宸转身,冰寒的眸子不在她身上流连一秒,就这么,离开。
房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她听到,他在对佣人下达命令。
“看好小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让她踏出房门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是,少爷。”
雨洛颓然地笑了笑,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他关在房间里,可是,这一次,她却感觉,当房门关上,她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夜宅后园。
莫司心里有事,所以并未注意到别墅门口的喧闹,雨洛走后,他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仍旧无法动弹。
因为一己私欲,他祈求小姐帮他保守秘密。对方,是三番四次差点害得小姐送命的蛇蝎女人,甚至,害得小姐失去了她和少主的第一个孩子。而他,却厚颜无耻地祈求她的隐瞒。
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看不起。
身后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很小,一般人听不出来,可是身为杀手,特有的敏感觉察力让莫司瞬间敛去了自己脸上不属于杀手应该有的情绪。
“谁?”莫司回过头,却发现,“是你。”
身后站着的人是苏允儿,身上已经褪去了和雨洛一模一样的衣服,换上了大大的t恤。
苏允儿的身材本来就算是娇小,身上的t恤明显是不属于她的,又宽又长,穿在身上,生生拖到了膝盖弯处,空荡荡的。
莫司眉头一皱,苏允儿身上这件t恤的主人,正是他。
莫司和雨洛之间的对话,苏允儿听到了一大半,中途被吵醒,她没有起床,却隐隐约约能听清两人交谈的内容。
她以为莫司会毫不犹豫杀了她,还有他肚子里不该存在的孽种,却没有想到,这根看上去不解风情的木头,会为了自己,向雨洛祈求保密。
冰凉绝望的心,竟然,会有一丝感动。
是不是,在这根木头的心里,她苏允儿,也是特别的?
“夜里风凉,你怎么,不进屋?”
苏允儿犹豫着说道,遭遇莫司煤炭一样的脸,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苏允儿苦笑着,手下意识揪着自己腹部的衣摆,昏迷之前,她还以为肚子里孩子已经化作一滩污血,醒来,却仍旧有了妊娠反应想要呕吐。
也许,当一个女人做了母亲之后,会变得多愁善感,什么仇恨,什么嫉妒,都开始在孩子——自己生命的延续——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她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她好像对这个曾经要她命的木头,开始心生一种异样的情愫。
是感激吗?
好像,不是。
苏允儿犹自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之中,莫司没有理会她,径直绕过她,进了屋子。
被晾在原地恍若未见,苏允儿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都是异想天开,她不过还是一只人见人厌的过街老鼠。
厚着脸皮跟在莫司身后进了屋子,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他忠厚老实的脸庞,他黝黑的手上,正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手心,卧着数颗药丸。
“你醒来了正好,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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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o话
()第23o话
莫司冷漠地说着,将药丸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转而走到床边,整理床上的被子。
“为什么要救我?”
苏允儿看了一眼那些红红绿绿的药丸,视线转向床边认真整理被子的莫司。
“你想太多了。”
莫司的声音仍旧机械而刻板,不带任何的人情味,也许是多年杀手生涯养成的习惯,就连语气,都素来不泄露自己任何的情绪的。
“是吗?那这些药怎么回事?”
“药放在那里,你吃不吃与我无关。”
苏允儿心里一凉,犹自不甘心,紧紧锁住莫司宽厚的背。
“那刚才你跟那个女人的对话怎么解释?你不是很爱那个女人,而恨不得杀了我吗?为什么要为了我求她?直接杀了我不就好了吗?”
莫司背影一僵,手里的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过来,并未回头,也并未理会苏允儿。
他的沉默让苏允儿心里一喜,也许,这根木头,真的不是不在乎她的,至少,他是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而这个孩子,是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最亲密的联系。
一想到这里,苏允儿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冲上前,从身后抱住了莫司。
“莫司,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苏允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心里爱的是夜修宸,可是,却因为面前这根木头为了她向雨洛求了情就心里翻江倒海。
难道说,她对这根木头,也产生了好感吗?
“放手!”
十几年的杀手生涯让莫司早已经不习惯陌生人的靠近,哪怕是相识的人进入他划定的区域范围内,他也会不自在,甚至产生本能的抗拒。
腰间突然被一双女人的手臂环住,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被一具女性的躯体紧紧贴合,她胸前的柔软以及身体上热热的温度,都让他非常不适应。
甚至,厌恶。
“我不放!”苏允儿千金小姐的固执气上来,紧紧抱住莫司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厚实的背上,“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莫司身体几不可见地一震,她的问题,连他自己也未想清楚,又怎么回答她?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厌恶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决计不可能关心她!
“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莫司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警告,预示着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边缘地带。
然而,苏允儿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自我以为莫司对她是特别的,仗着这一股莫须有的自信感,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不松手。
“我不放——啊!”
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
苏允儿被这股力量拉扯着往后,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急忙护住自己的小腹,后背朝地,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她咬着牙忍住后背传来的痛意,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莫司。
“你——”
“我说过,你想太多了。”
莫司扔下这句话,毫无留恋地转身往房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
苏允儿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还有什么事?”
莫司脚步停了下来,但并未回头,身后传来苏允儿的问话。
“我只问你一句,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到底要不要?”
十指紧紧扣着地板,苏允儿死死盯着莫司的背影,心里却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她以为,他至少会犹豫,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他的亲身骨肉,可是,他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
“它是本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莫司!”苏允儿不可思议地怒吼着,“你是我见过的最冷血的人!你跟夜修宸一样,你们都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牺牲的人!畜生!混蛋!”
苏允儿的咒骂在持续着,情绪失控。
“骂够了吗?如果你没骂够,请恕我不奉陪。”
莫司淡淡地说着,脚步迈开,往屋外走去。
“莫司,你会后悔的!后悔的!”
她偷听到了莫司和雨洛的对话,自然知道雨洛和莫司互相误会了彼此的意思,雨洛受了她的误导,相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夜修宸的,而莫司却没有想到这点。
她原本以为莫司是在乎她的,她原本是打算像莫司解释清楚的,呵,可是,现在,她会让这个秘密在自己的肚子里烂掉。
她就是要看着那个女人受苦,莫司让她伤心让她难过,她就要拉着他最在乎的女人陪着她一起难过伤心!
“莫司,你会后悔的……哈,哈哈……”
三天,雨洛被夜修宸关在卧室里整整三天了,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不,她甚至,没有见过一缕阳光。
房间里任何一个可能通往外界的地方,都被他命人封得死死的,偌大的卧室里,就算开了壁灯,也是昏黄一片。
雨洛紧紧环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双眸睁着,盯着不知名的角落。
复古的房门发出一声响动,有人,进来了。
“小姐,吃饭了。”
佣人一日三餐照例会送食物过来,之后会立刻重新关上房门,只有这个时候,雨洛才能感受到光明,不过,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雨洛以为,这一次,会像之前一样,房门被立刻关上。
然而,门外传来佣人之间的交谈声,紧接着,那个负责送饭的佣人被叫走了,好像有急事的样子,以至于,房门都忘记锁上了。
雨洛眸光一闪,视线无法自拔地凝视在那半掩的房门上。
三天了,她不知道这三天,聂少堂被关进夜宅的囚室,夜修宸会怎样处置他。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一旦厌恶上一个人,又怎么会吝啬于残忍霸道的手段?
每时每刻,她都在担心聂少堂的安危,对于他,她不再想要他因为自己而受到夜修宸的报复。
静静地凝视了片刻,门外静悄悄的,佣人似乎都不在,雨洛缓缓地起身,试探着叫了一声送饭佣人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
雨洛心里一喜,打开房门,探出脑袋,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佣人的身影。
她急忙出了房间,一路,循着记忆,往夜宅的地下囚室走去。
第231话
()地下囚室,对于雨洛来说,是一个充满噩梦的地方,这十四年来,她被夜修宸无数次关进那里,黑暗、潮湿,没有人看得到她的恐惧,也没有人理会她的求救。
进了地下囚室,一路通畅,竟然没有人阻拦。
雨洛心里担忧聂少堂,隐隐约约觉得这样守卫不严的地下囚室很反常,但是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她迫切地想要见到聂少堂,确定他没有事。
夜宅的地下囚室,只用来临时处置惩罚一些人,雨洛几乎算是进出这里最多的一个人了,她对这里的环境熟悉地让她觉得心酸,每一次走进,都有种昏天黑地的无助感。
脚下的步伐在颤抖,雨洛极力客服这熟悉而可怕的环境对她带来的冲击,一路,沿着分割开来的囚室寻找聂少堂。
地下囚室不大,拥有的分隔囚室屈指可数,很快,雨洛便在最里面的一间囚室里,看到了聂少堂。
“滚开——滚开——”
要不是听到他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声音,雨洛几乎无法确定,隔着结实的铁栅栏,对面被捆缚在墙上的人,是聂少堂。
微长的头发落下来,挡住了他半张脸,她看不清他现在的样子,只能从他破碎不堪的衣服判断出他的情况并不好。
“少堂,你没事吧?”
雨洛攀着铁栅栏,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囚室里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脑袋低垂,一动不动。
“少堂,少堂?”
仍旧没有人回应,雨洛心里一凉,刚才他痛苦的声音,应该是梦呓,能让他在昏迷状态都神经紧绷无比痛苦,那么,他该受了多么痛的苦?
使劲摇晃着面前的铁栅栏,坚硬的铁条没有丝毫的动摇,雨洛跑到囚室的门口,惊异地发现门没有锁,她心里一喜,急忙推开门冲了进去。
“少堂,你醒醒!”
她攫住聂少堂的胳膊轻轻摇动,口中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终于,面前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少堂,你怎么样了?”
雨洛欣喜地望着他的脸,下一秒,嘴角的笑容硬生生凝固,他的脸上,一片血污,五官模糊,曾经老爱放电的桃花眼深陷下去,满是疲惫,而刚才被他低垂的头遮住的胸膛上,满是层层叠叠被灼伤的痕迹,血肉模糊。
“小雨洛?”
在看清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一秒,聂少堂死寂一般的眼眸里立刻迸发出激动的光芒,他下意识想要靠近她,将她拥进怀里,却悲哀地发现,他的双手双脚,被紧紧捆缚在墙上。
一声“小雨洛”,让雨洛还未干涸的泪水又要不争气地溢出眼眶,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和聂少堂不再有任何关系,不见面,不通话,那么,夜修宸便不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对付聂少堂。
她没有想到,昨晚一通一念之差接下的电话,她害得聂少堂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开头,强忍住眼泪,不让泪水滴落。
很快,聂少堂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小雨洛,你在哭吗?”
见她不回答,聂少堂故意用轻松欢快的声音说道。
“小雨洛,你哭什么呢,本来就长得够难看了,再哭,别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雨洛抽泣着,抬起头看着聂少堂的脸,这张脸,明明已经疲惫满是血污,双眼,却带着痞痞的笑意,真是一幅矛盾又喜感的画面,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聂少堂,对不起。”
聂少堂眸光微微闪动,但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痞子气。
“干嘛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吃能睡。”
“少堂,你……”雨洛哽咽着,“你不要骗我了,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受了苦,变成这副摸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聂少堂心里一凉,为她,他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可以心甘情愿,可是,他独独不想要她对他说“对不起”三个字,他要的,不是“对不起”,而是另外三个字。
虽然他知道,那只是他一场遥不可及的梦罢了。
心里早已经殇成了一片,却还是翘起嘴角,冲着面前自己最心爱的女孩眨了眨眼睛。
“小雨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道我是女孩子心目中的情圣,我这样子怎么了,我这样子可是万千女孩心目中的英雄帅气形象啊,不知道偷走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呢。”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雨洛还是忍不住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聂少堂,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聂少堂心里苦笑着,有一股冲动,叫嚣着要他再去争取一回,犹豫不过三秒,心里的想法就要急速冲口而出,却克制住了自己,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口气讲出来,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却是给自己留了一丝后退的余地,留了一丝尊严,就算她拒绝,他也,不至于在她心中永无翻身之地。
“小雨洛,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好,那你干脆嫁给我好了。”
意料中的,聂少堂看到雨洛脸色一愣,眸光闪烁,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有说。
聂少堂心里着急,忍不住说道。
“你可想清楚了,外面爱慕我的女孩子可多了,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十一二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雨洛仍旧没有回答他,低着头,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彼此的呼吸,都小心翼翼。
良久,雨洛抬起了头,清澈的眸子里,看上去,似乎下定了决定。可是,聂少堂,高估了自己,他根本,再也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拒绝了。
于是,在雨洛张嘴之前,他抢先大笑起来。
“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本少爷从来都不缺美女,怎么对你这根发育不良的萝卜干感兴趣呢。”
聂少堂的五指紧紧扣在一起,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洒脱无所谓的笑容,用掩饰性的话语,来彻底掩埋自己眼底心底深处的伤痛。
雨洛微微有些错愕,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帮聂少堂解开绳子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真是感人。”
雨洛回头,地下囚室的暗影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踱了出来,有力的双手轻轻击掌,便发出了低沉富有压迫力的声音。
黑暗的阴影让雨洛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心里却很是清楚是他,等到外面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完美深邃的五官呈现在她面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寒,甚至是,刺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