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二楼的包厢,子叔并未离开“夜魅”,而是去了一楼的大厅,坐在吧台边上,点了一杯杯的酒。
举杯将酒送至唇边,香烈刺鼻的酒气丝丝透入心脾。
烈酒向来不是子叔所爱,她喜欢清清淡淡的甜酒,可以回味无穷,然今夜,即便是不爱,子叔依旧是点了烈酒。
今夜的她需要一种能刺激麻痹味觉乃至心灵的东西,用那类似腐蚀咽喉五脏的刺激来压制心底莫名的疼痛。
举杯,饮下一口,被那强烈火辣的感觉呛到了,子叔微微蹙起了眉头,却没多说什么,继续下一口的刺激。
一个人安安静静饮酒的女人总有些迷人的眼光,尤其像子叔这样一位浑身透露着吸引力的美丽女人。
一个男人坐到了子叔的身边,朝她微微前倾着身子,看着她,礼貌不失温柔地问道:“小姐,一个人喝酒?”
子叔侧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夜魅里的少爷,额间有一颗美人痣,长得倒也是十分英俊。
夜魅能在同行业中发展地如此之快,最主要的一个优势是店内有比其他夜店更为优质的少爷小姐。良好的修养,不俗的容貌,更为贴心地举止和服务。
同时,他们对于客人也是有些挑剔,若非是看得看眼的,他们可以不答应,而这非但没有让夜魅的生意下掉,反而让人觉得它的格调更高了一层。
人总是这样,总是对得不到手的推捧称颂,太容易得到的,便是更容易放弃。
子叔心中想着,暗暗讽刺地轻笑一声。
男人微微一愣,接着微笑地说道:“如果一个人喝觉得闷得话,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子叔将视线掉转回自己的酒杯,摇了摇杯中的烈酒,语调平平淡淡地说道:“我只想一个人。”
身旁那个男人有些傻眼,想来是惊讶竟然会有人来“夜魅”,却回绝“夜魅”里少爷的陪伴。
淡淡一笑,便不再关注。
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她只是静静地一个人坐在吧台前享受她的寂寞。
她的酒量不差,眼前已经堆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杯。
璀璨的灯光照射得那些空杯濯濯闪光,然那空空的酒杯,却如她此时空空的心一般。
感觉着心的疲倦,她想醉,却没想到身体已经有些酥软,意识有些模糊了,心中的痛苦却是越来越清晰。
并不是所有的事,想忘便会忘记。
吧台来的调酒师脸上带着微笑,姿态娴熟地为吧台前的客人调酒,子叔的脑中便又会印上那一抹温柔优雅的身影。
耳畔便又会想起那深情的话语。
你该是让人捧在手心,窝在心里疼的人。
子叔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被人捧在手心注定要被狠狠地摔下地狱。
如果被窝在心里便要在她的心口无情地划上一刀。
那么她宁愿一直都是独自的一人。
而如今的她却还必须再次堕落了自己的灵魂,却换得自己的重生,去换得未来的平静。
“小姐,看起来你的心情不太好,需要我的服务吗?”耳畔,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样性感的慵懒,还隐带着丝丝挑逗,勾魂摄魄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醉,口头发干。
显然不是刚才的那个男人,仅说一句话,便能让人心痒难耐,他惑人的等级也非那个男人所能匹及的。
子叔抬起头,迷蒙醉眼向男人望去。
一头飘逸的长发,用一条丝带随意缚在身后,鬓旁散落着的几缕乱发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一双勾人魂魄的丹凤眼,秀挺的鼻梁,菲薄诱人的红唇轻轻上扬,微微的一笑,眼神荡来的秋波,却已是光华流转的眩目,那无法抵挡的魅意,让人不自觉得心旌摇曳,仿佛已入九天。
这个人让子叔觉得眼熟,子叔心念一动,抬手拂开他右脸的散发,他的右脸颊却光滑细腻,无一暇丝。
不是那人吗?
仿佛是子叔的动作取悦了他,他轻轻一笑,随之慢慢靠近子叔,一缕散发滑过他修长的脖颈,轻荡在子叔眼前,一缕让人神迷的隐香也萦绕在子叔的鼻间。
他轻轻摩挲着子叔的耳垂,轻语道:“小姐,需要我的服务吗?我能让你得到快乐,忘记痛苦。”
得到快乐,快乐是什么,痛苦又是什么?
子叔转过头,悠悠的微笑,却迷茫而苍凉。
男人在她耳畔轻笑一声,绵绵的细语,子叔没有听清,又似乎在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话语间,他的薄唇顺着子叔白净的耳垂,慢慢蜿蜒寻找到子叔带着酒香的双唇。
闭上眼,子叔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自讽,却终究没有拒绝。
疲倦的身心,放纵一次又何妨。
仿佛感觉到子叔心神的松懈,男人又是一声愉悦的轻笑,带着一股奇异清香的薄唇最终印上子叔的两片唇瓣,一下一下轻轻触碰着,先是轻轻的摩挲,接着慢慢用力,贴合到再无一丝缝隙,随之润滑的绵舌融入其中,技巧高超地勾挑逗弄起来。
迷幻的神志,恍若梦中。
她伏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被他褪去了裙子,褪尽了身上仅余的贴身衣物,终于如初身的婴儿一般。
而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也是一无寸缕,昏黄的灯光下,他绝美的脸庞带着一抹魅人的微笑,将自己那完美如艺术品般的身体也完全地展现在了她面前。
他轻轻伏在子叔的上方,没有施力,只是让两条赤裸的身子暧昧地相贴。
捋着子叔散了满床的黑亮长发,他缕了一束置于鼻间,嗅着那清淡的馨香,轻笑一声,“好香,而且如我想象中的一般,你留长发果然很漂亮。”
子叔侧着头,朦胧醉眼只见男人满眼沉溺的柔情。他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然那唇角上扬的弧线却很美,似世上最柔和诱惑的弯月。不若某人勾起嘴角时,只让人感觉到他满心的算计。
魅眼轻勾,看到子叔酡红俏脸,一改以往的抵拒和疏离,半眯美目,意识不清地观察他的模样,他低低笑着凑上前去,吻住子叔润红的双唇,缠绵片刻,才微微分离,声音性感沙哑地说道:“今夜,我会让你忘记痛苦,得到满足的。”
满足?
子叔弯起嘴角,淡淡的讽刺,心空了,如何能感觉到满足?
“嘘,什么都别想。”
伸出手指,缓缓地滑过子叔隐含寂寞的眉宇,他将子叔轻轻翻过身来,抱在怀中。
轻轻地覆上她的唇,他近乎激烈地与她唇舌缠绵。密吻游移在她全身上下。
何人可挡深谙情术的他的挑逗,欲海情迷中,他仿佛已化身夜魅妖孽,要夺人精魄。
满室暧昧春情,声声幽糜水响。
男人的脸,在幽明的灯光下,显露着诱惑众生的妖媚,额角鬓边的几绺散发垂落身旁,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荡。
轻嘬着子叔微张的红唇,轻呢含在口中,却似微微的调情,“主人,你还要拒绝我吗?三年前那一场未完的合欢,我可是深铭于心,为了你我守身如玉了三年。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话语间,他挺身深深漫入,子叔仰头呻吟,他低头,吸吮着子叔白皙的细颈。
一阵阵,是动荡晕眩的浪涛,让人软弱的极乐。
欲情泛滥,脑中只余缤纷迷醉的花雨。
一堂春室,是两人曼妙的情舞,飘荡粘稠的芳香与含混的呻吟。
幽幽转醒,环顾四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揉揉闷痛的太阳穴,子叔坐了起来,细滑的丝被滑下身去,露出下面她不着一缕的身子,低头一看,满身暧昧的青紫吻痕,而腰脊那不可错辨的酸痛感,准确无误地传达着她昨日的一夜迷情。
情绪也没有太激动,对昨日之事,子叔仅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是与何人成就了这一夜情,她也未知,只记得,似乎也是夜魅里的少爷。
起身穿上衣服,要离开前,她从放置在床头的包中取出三千块钱压在了杯下。
潇洒离去。
一个魅异的夜,一场肉体与灵魂分离的情爱。
是忘却痛苦的一个方式。
也是,她告别昨日平静生活的开始。
离去后,她不过是他曾经,众多客人中的一个;而他也将成为她即将遗忘的一夜纵情的对象。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那张凌乱的大床上已不见了子叔的身影,望向床头,看到了子叔压在杯下的三千块钱,他一愣,随之大笑出声,却是无比地畅快。
走了过去,拿起钱,男人又扬起那一抹魅人心神的笑容,漂亮菲薄的红唇轻启,曼声道:“我可爱的主人,你以为三千块就能打发我了吗?这次,我不想放手了。”
在答应秦观赌约的当天,她搬出了叶家,将一串钥匙交给了管家,同时交还的,还有她原先居住的那套房子的钥匙。
那套房子,也是三年前来到新加坡,叶许廷为她安排的。
既然分了,她不想再欠下他一丝一毫的东西。
把小诺暂时托付给安平妈妈,婉拒了安家的好意,她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便宜的套房,本就未决定长住,因为如今,她心中也在酝酿着一个计划。
一个能永远脱离秦观掌控的计划。
“子叔,你当真要和那个花花公子交往?”才走到校门口,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便闪到了子叔面前,拦住了她。
定睛一看,却是佟逸闲,不过几月的时间,他整个人便憔悴黯淡了许多,本来就有些忧郁的气质,如今已经隐隐变成了深沉阴郁。
子叔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他的这般憔悴是为谁,可如今的她再无力承担。
淡淡一笑,子叔问道:“是安平告诉你的?”
佟逸闲注视着子叔平淡清明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压抑伤痛地说道:“和她无关,我知道你和那个叶许廷的所有事,也知道你昨天去找了段远希。”
“你找人跟踪我?”子叔淡下了笑容,冷冷地看着他。
面对子叔的质问,佟逸闲却无一丝愧意,反是心痛地握紧了拳头,凝视着子叔,慢慢开口,“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我想看着你一直得到幸福。这样,我才能强迫我自己放弃。放弃我永远不想放弃的最爱。”
佟逸闲眼中的伤痛让子叔觉得自己真的亏欠了他一般,先前那一股隐抑的怒气也慢慢淡去。
“算了。”说完,子叔冲佟逸闲无所谓地笑笑,继续向前走,却被佟逸闲一把握住了手腕。
看到子叔脖颈上那一个瑰丽明显的吻痕,佟逸闲的眼中闪过一道狠意与伤痛,他低声道:“叶许廷给不了你幸福,我可以,你何必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去放弃你自己?”
子叔注视了佟逸闲片刻,却终究敌不过他眼中深沉的哀伤与浓烈的深情,移开了目光,慢慢说道:“我没有放弃我自己。逸闲,我知道你对我的关心,我很谢谢你,真的。但是,逸闲,我不是一个适合你的女人,我有孩子,身份平凡,而你,却是前途似锦的佟氏接班人,叶许廷今天会为了某个原因无奈地放弃我,而你,在一个身不由己的家庭,也终究会有一天为了某个不得以的理由选择离开我”
“那些东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子叔,我带你离开新加坡好不好?”
看着一脸决然的佟逸闲,子叔心中是讶然,是震惊,她不知佟逸闲对她已到了这样不管不顾的程度。
可是,曾经,也有一个男人对她说着类似的话,却依旧舍弃了诺言。
子叔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轻轻一笑,“爱,不是口头说说就能实现,它也有很多的无奈和不得不做的舍弃。再爱,需要勇气,可是,我不想再冒险了。”
佟逸闲深蹙眉头,正欲再开口,便听到一声清润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风流婉转中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这么对别人的女人,可是不太好的哦,你最好马上放开你的手。”
子叔和佟逸闲回头,见到一部银白的跑车停在他们的不远处,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段远希姿态闲适随意地靠在跑车门旁,一副墨镜遮住了他迷人如浩瀚海洋的蓝眸,却挡不住那让人心醉神迷的电力,这样的极品,让走在校门口的女生都不禁放慢了脚步偷偷打量他。
子叔挑眉,她知道段远希一定会答应她提出的游戏,却没想他一大早便会找来她学校。
一旁的佟逸闲在见到段远希的一刹那,整个人更是阴沉了下来,握着子叔的手却是没有一丝一毫松开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