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观『潮』坐在病房中整整抽完一包烟，靠在书架上的郭嘉终于才让护士进来把耆老疯的尸首推到太平间，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微微鱼肚白，天边云朵投出来的微光带着一丝微红，染红了这座纯白『色』的大院。
袁观『潮』没有犹豫跟着郭嘉上了医院外面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a8里，郭嘉坐在后排，袁观『潮』坐在副驾驶，从进了车开始，郭嘉便开始闭着眼睛，等到了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的时候，郭嘉突然转过脸看着窗外的夜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才六十八啊，都说祸害遗千年，怎么着到他那就变了，难不成他还是个好人？”
袁观『潮』从后视镜里看着老人脸上颓唐的模样，没有吱声，好人坏人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难界定，恐怕这件事情除了耆老疯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给出答案。
便如同袁观『潮』自己一般，光是杀过人这件事情，放到外人的眼里，恐怕早已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可要是放到沈安好眼里，或者是跟随着他去杀人的陈子锟眼里，又是不折不扣的好人。这是老人对往昔的慨叹，袁观『潮』只能老老实实保持沉默，对他而言，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样把耆老疯扔给他的这个烂摊子给弄好才是王道，别的不说，就为了自己这条小命，他也得好好想想。
可现实总是不大给人思考的时间，袁观『潮』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小命的时候，身后一辆奥迪突然贴近袁观『潮』他们身下的这辆奥迪，喇叭声、警报声突兀响起，车身能闪的地方悉数闪了起来，还没等袁观『潮』反应过来这奥迪究竟是怎么又华丽变身的，身后奥迪中的扩音喇叭又给他们来了劈头盖脸一通标准的北京口味国骂。
“看看车牌是不是认识的。”后座的郭嘉微眯着眼睛，不咸不淡对前面的司机道。
“京a023打头的，市委的车，应该不认识。”司机转头看了一眼那辆一直在死命按着喇叭的奥迪，道。
郭嘉轻哦一声，缓缓道：“停车，让他撞吧。”
挂着市委牌照的车子还没来得及晃神的时候，前面郭嘉他们的奥迪已经停车。袁观『潮』甚至清晰听到车尾和车头相撞时候的清脆砰声。后面那辆奥迪a6里刮着寸头的年轻男人一身冷汗，惊骇抬头，却看到撞上自己的那辆a8居然连牌照都没有挂，从车后挡风望去，里面也只是坐了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a6比a8少了一个2的原因，这年轻人分外的火大，没犹豫，倒车，一踩油门，重又撞了上去。不光是驾驶席上的那个寸头年轻男人一腔热血沸腾，就连身后座位上的一对男女也是同样的激亢，男人看着旁边女人花容失『色』的模样，拎起一边座位上的扩音喇叭，就又是一通滔滔不绝的国骂。
沉默，一直在沉默，郭嘉坐在车里无动于衷，任由身后的a6肆意碰撞。
a8的车尾早已经四分五裂，愈是如此，a6车里的年轻人便愈是嚣张，等到轰然一声，a8车尾部分彻底和车身分离之后，那寸头年轻人推开车门下车，走到a8副驾驶处，盯着郭嘉的脸，哐哐敲起了车窗。
“傻.『逼』，下车！”车外的寸头男人见郭嘉眯着眼睛坐在车里，心中莫名畏惧，硬着头皮继续暴躁叫道。
a8车窗缓缓下摇，郭嘉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年轻人，依旧不咸不淡道：“下车干嘛？”
年轻人彻底被激怒了，癫狂道：“下车撞死你！”
“我不信，我七十五，过了阎王不叫自己去的年纪。”郭嘉摇头道。
长安街的交警速度很快，年轻男人看到交警走过去熟络的递烟，指着依旧没有下车的郭嘉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袁观『潮』摇下车窗，静静的看着正在和交警嘀嘀咕咕的年轻男人，突然一阵莫名的悲凉，耆老疯死了，身后那人的心绪恐怕早就到了临界点，这年轻男人刚好撞在枪口上，恐怕得惹一身的腥.臊。
那交警似乎是认识这年轻男人，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膀之后，走到郭嘉面前，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皱眉道：“无牌驾驶，违章停车，撞车肇事，你想私了还是公了？”
“私了怎么样，公了怎么样？”郭嘉没吭声，倒是副驾驶的袁观『潮』脸上挂着笑看着交警轻声道。
“私了的话一辆新a6，公了就负危害公共安全的刑事责任。”交警看了看袁观『潮』那张脸轻描淡写道。
“开车走吧，换车的钱等等让他们送过来。”郭嘉似乎失去了再和这群小年轻僵持下去的兴趣，对身前的司机惫懒道。
交警正要发作，眼神的余光却看到前面的司机一张牌子一张牌子的正在往车窗处摞，扫到的硕大“京安”二字，小心肝当即扑通扑通『乱』跳。
司机的动作很慢，但交警的动作很快，早已到了车头处盯着a8车窗下放着的三张牌子“国a”、“警备”、“安全”，原本嘴角上挂着笑意的年轻男人和交警面面相觑，那个司机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在座位下面『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拣出了一辆车牌照之后，一溜烟跑到车前，把那张铁牌挂了上去。
“甲a026”五个大字彻底闪瞎了站在车前二人的眼睛，五张牌照在长安街昏黄的灯光下分外的刺眼，如果说一张代表国务院的“国a”在北京城还不算显眼，或者说“京安”这牌子挂的有些烂的话，那张黄『色』字体的“警备”这两个字足够让识货的人触目惊心，就算是这些玩意儿都被人用烂了，那张军用车牌照里面最nb的“甲a026”却是货真价实能闪瞎长安街来来往往车流中大部分人的眼。
交警和a6男以及身后车中的那一对狗.男女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车钱明天送来。”那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大叔司机看着对面的交警轻声道。
破破烂烂的a8扬长而去。
长安街上车流如海，后座上的郭嘉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前面的司机轻声道：“给我违规掉个头。”
司机不语，遇见一个红灯，油门一踩，直接顶到了红灯下交警跟前，交警扫了一眼前挡风下的零零碎碎转身给了a8一个背影，司机嘴一撇，对一边目瞪口呆的袁观『潮』道：“这小丫挺的不上路，正常情况他得把这些侧行的车流给咱们拦断方便掉头才对。”
话音一落，司机啪的一声按了下喇叭，交警回头看了a8一眼，准确的说是看了车子的那五张牌照一样，伸手拦断了侧行的车流，司机从容的掉了一个头，『插』进了一边的车流中。
“这车以后你用。”郭嘉的身子斜靠在一边的车窗处，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对袁观『潮』轻声道。
奥迪a8缓缓停在了京城西北角的四合院前，袁观『潮』不知道帝都消息流传速度的灵通程度，他也不知道这辆a8上面那五张牌子的含义，但那张沉寂了十五年的甲a026开头的牌照再次出现在北京城各方面视野的时候，有心人就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到他这个只是搭了一次顺风车的年轻人身上。
于是，袁观『潮』浑然不觉的迈出了上位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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