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夏有点困了,“明天说可以吗今天有点累了.”
“等会儿”方锦路不再浪费口舌,直奔正题,“我妈让你明天下午来我家吃饭但我觉得不合适”
“我也觉的不太合适.”她以后还是少见他为妙.
“我认为,介于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你应该每天来我家给我喂饭”方锦路一本正经得胡说八道偿.
陆千夏忽然困意全无,他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方总,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陆千夏刻意用这样的词汇来疏远两人的距离.
方锦路一听不高兴了,借力打力,“那依陆总,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陆千夏尴尬得回道:“走正常程序吧”
“正常程序什么样的,说来听听.”方锦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按照医药费、误工费、补助费进行赔偿,如果您觉得不方便,我这边可以请一个护工.”陆千夏回道.
“哈哈哈哈哈”
方锦路一阵爽朗的笑声引得陆千夏尴尬无比.
“方总这是何意”
方锦路清了清嗓子,“我认为杀人偿命,欠胳膊还胳膊”
陆千夏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要打断话题去睡觉了,这样的聊天再继续下去,有十个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方总,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欠你一条胳膊”
方锦路有点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回道:“那是谁把我撞到,我才骨折的”
陆千夏也不甘示弱,“事实上,您也把我撞到了,不是吗”
“可是我骨折了,你没骨折啊”方锦路竟然有点耍赖的意思了
陆千夏乘胜追击,“那是我运气好”
“你”处于劣势的方锦路竟然无言以对.
“个人建议您应该遵从医嘱,好生静养”陆千夏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应该去吃药休息了,既然右臂受伤了,那请善待好左手吧”
方锦路还未来得及回应,陆千夏就说了晚安挂了电话.
“唉我话还没说完呢”方锦路冲着电话一阵大喊“气死我了”他抓狂的倒在床上一阵扑腾,却不小心将胳膊碰到床头,
疼得他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锦路,发生什么事了”沈佳仁听见儿子大喊大叫,匆匆赶来.
方锦路顿时安静下来,抱着胳膊扭过头看向房门.
“没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方锦路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身上.
“那你可小心点,不能再受伤了”沈佳仁走进来,将他乱扔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问:“对了,我让你叫小夏来家里吃饭,怎么样了”
不提陆千夏还好,一提她,方锦路整个人都要炸了.
何时变得如此被动了,想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再看看现在,他都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命运弄人啊
“我还没问呢唉,我说您怎么对她那么上心啊”方锦路感觉沈佳仁奇奇怪怪的,他身边出现的女的也不在少数,她从不过问.
“这姑娘我看着顺眼,挺喜欢的”沈佳仁说着起身笑了笑,“妈支持你追她.”
“谁追她了”方锦路愕然失色,“是她追我好吗”
沈佳仁摇了摇头,“别装了,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人家追你会打你那巴掌”说罢来开门出去了.
方锦路慌忙解释:“妈,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她你忘了她那天晚上都追到家门口了吗”
方锦路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沈佳仁听不见了.
沈佳仁踩着楼梯下到一楼大厅,方誓旗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经济时报,时不时扶一扶金丝边眼镜.
“老方”沈佳仁帮他倒了一杯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你说这个小夏会不会是凤仪的女儿”
方誓旗将报纸合起来,表情凝重得望向前方,摇了摇头,“不好说.”
“唉”沈佳仁叹息着,“凤仪的孩子现在应该有31了,上次忘记问问那孩子起身来,拉了拉沈佳仁,“不早了,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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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然到了酒店叫了餐开始洗澡,脑子里一团乱,简单冲了个澡就出来了,裹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繁华的世界,一筹莫展.
在桌上找到公文包,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点上,靠在桌沿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袅袅直上,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外面街边车水马龙,对面楼层林立,鳞次栉比,万家灯火,犹如天上繁星.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那么一盏灯等他回家的.
7个月了
他们从未走进彼此的生活,他一直很努力,他要得不是形婚,她也答应了,他们确实在身体上拥有了彼此,可又能如何
他从来没见过她的朋友,没有听她提起过任何一个家人,不知道她的旧故事,也不清楚她的新处境.
因为她从不在乎.
同事7年,结婚7个月,他们形同陌路.
还不知道这条路要走多久,可能心里都清楚,迟早有一天,会停止吧.
手指传来灼热刺痛感,他猛地一松手,烟掉在了地上.
一阵敲门声将他的神智震回身躯,他紧了紧浴袍打开了门.
两天时间过去了,陆千夏依旧对资料窃取一事毫无头绪.她仔细观察了每个人的行为,都与寻常无异,除了张婉梦请了一天假,别人都是正常上下班.
陆千夏感觉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lusia,owen的内线.”张婉梦敲了敲陆千夏办公室的门.
陆千夏心下一惊,准是因为这事找她,她接起电话.
“lusia,总裁让我问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头绪”陆千夏抚着额头,愁眉不展.
“尽快,这周五之前必须得有个结果”owen语气有点强硬,“lusia你也要问总裁考虑,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瑞本公司那边比咱们提前一步拿到了资料,这件事情已经被美国总部那边知道了,oss非常不开心”
陆千夏的脊背仿佛爬了一条蛇,令胆颤心惊,头皮发麻.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出一个结果的”
她挂了电话后趴在桌上陷入沉思,还是请教景非然吧,毕竟他经验十足,还值得信任.
下班后她将车开回家里的地下车库,拨通了景非然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陆千夏怔怔得望着通话记录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应该是在忙.
陆千夏刚准备收起手机,方锦路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又是盯着屏幕半响,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最后还是理性败给了感性.
“陆千夏,快来救我”方锦路忽然惊呼.
陆千夏脊背挺直,紧着问:“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快我在秦南酒庄,32105”说罢气若游丝得挂了电话.
陆千夏未及思索,一脚踩下油门,开出了车库.
等她急如星火得赶到秦南酒庄时,她才发现自己太好骗
可能是以为你许暮辰的原因,所以导致她如此紧张方锦路,会把所有的遗憾、愧疚、依赖全部转移到这个人身上,所以当他说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也是义无反顾得冲过来.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她一介女流,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方锦路在门口等候她多时,陆千夏想掉头走都难了,沈佳仁已经挽住她的胳膊,盛情邀请她共进晚餐.
他赢了
陆千夏不想见方锦路的原因之一,他不仅长得像许暮辰,就连行事风格也几乎一致,冷得时候寒气逼人,热的时候激情澎湃,景非然的忽冷忽热不同的是,他只对陌生人拒之千里,对亲近的人满腔热忱.
现在的方锦路,应该是把她当作朋友了.
“小夏,快坐.”沈佳仁将她推至桌椅前,方锦路识相得拉出椅子,绅士地请她就坐.
陆千夏侧着脸瞪了方锦路一眼,用嘴型说了三个字;“王八蛋”
方锦路一副得逞的样子,笑的极为得意.
“小夏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点.”沈佳仁很自觉的坐在她旁边.
方誓旗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不再作答.方锦路坐在方誓旗旁边,对面就是陆千夏.
陆千夏尴尬得摆了摆手,“不用专门为我点,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都可以.”
“让你点就点,不点一会儿你负责喂我”方锦路白了她一眼,扬起右臂威胁道.
“三十几的人了,一天没个正形”沈佳仁嫌弃得瞪了方锦路一眼.
方锦路吃惊得看着沈佳仁,这还是自己的母亲吗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怕掉了的母亲吗
“来,小夏,咱们不理他,点餐.”沈佳仁又将餐单拿了过来.
陆千夏只好硬着头皮随便点了两个.
等菜的时候沈佳仁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弄得她坐如针毡.
“小夏今年多大了”沈佳仁装作很随意得问道.
“31了”陆千夏回道.
沈佳仁不再接话,年龄也能对得上
“几岁去的孤儿院呢”她知道这种事情问出来会让她不舒服,可她太想弄明白了,她究竟是不是凤仪的女儿.
陆千夏脸色有点难看,抬头看了一眼方锦路.
方锦路插嘴,“妈,好好的吃饭,为什么问这些,有用吗”
“当然有用”沈佳仁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陆千夏只好回道:“满月的时候吧听院长说的.”
沈佳仁捋了捋思路,时间上完全能对得上,“是哪个孤儿院呢”
“归叶孤儿院,就是现在石渠路上的那个福利院.”陆千夏一一作答.
“真是可怜的孩子”沈佳仁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一个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方锦路生怕沈佳仁再这么问下去,陆千夏又要起身就走了,他“咳咳”了两声说:“妈,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哪个孤儿院的”
陆千夏猛地转头看向方锦路,他是孤儿院的
沈佳仁又生气又好笑,“你这个死孩子存心调侃你妈孤儿院的孩子能有你五分之一的幸福也真是幸运了”
陆千夏失望得垂下头,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只是她奢望的太多
可能,生命中每个人的出现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总会有某种意义,许暮辰的出现是为了陪她走过一段残忍而又美好的年少时光,方锦路的出现就是让她看清现实,路人总归是路人,那景非然呢
让她明白,做人不要太孤傲,该低头时要低头
那他的出现应该是上帝给的一把雕刻刀,把她塑造出定制好的模样
这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沈佳仁要问这么清楚她的身世,换做别人可能她早就愤然离开了,但他是方锦路的母亲,她始终觉得她就是许暮辰的养母,她要顾及许暮辰的感受
但也有可能是沈佳仁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好奇,言语间和眼神里并没有轻视她的意思,让她觉得回答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反正她陈述的只是事实而已,无论他们能不能接受,都无所谓.
吃完饭沈佳仁依旧是叮嘱她多来家里玩,说了很多贴心的话,让她很难为情.
回去的时候方锦路溜进陆千夏的车上不肯下来,非要让她带他兜风.
“大少爷,我真的很累,没有精力陪你玩”陆千夏揉了揉眉心,“这顿饭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妥协”
方锦路激动地一时间忘记陆千夏的名字,直接喊出来,“喂喂,你搞清楚啊,是我请你吃饭,不是你请我的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那劳烦你以后不要请我吃饭”陆千夏语调冷冷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请我”方锦路开始胡搅蛮缠.
陆千夏爽快答应,“好,等你胳膊好了,我请你”
“一言为定”方锦路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坏笑下了车.
在后视镜上看到他离去的背影,陆千夏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往家走.
回到家里的时候景如初哭的特别厉害,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爸爸,整个楼都要被她哭倒了.
陆千夏只好耐着性子哄她,编故事说爸爸去别的王国参加公主的生日宴会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景如初这才停了哭声,渐渐睡去.
她洗去一天的疲惫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下午给景非然打电话的事情,紧忙找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景非然打过来的.
陆千夏惊慌失措得握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回过去电话该怎么说如何解释她没有接电话的事情
不想了,先解决眼下问题她闭着眼睛按出了拨号键,很快电话就通了.
“喂”景非然应声.
“睡了吗”她小心翼翼得问.
“还没,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景非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陆千夏隔了一两秒才回到:“陪如初玩呢,没听见.”
景非然忽然声音冰冷得喊道:“陆千夏”
“怎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真好”
听着景非然这最后的三个字,陆千夏仿佛看到了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紧接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一阵急促得嘟嘟声不绝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