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山坡顶端,渐渐周围的黑影也都燃起了火把,那个男人站在火光簇拥之中就如同燎原的星火,火把渐渐照亮了这里的草地,包围了火光中央的四人和座下的三匹帝龙名马。原来他们早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圈套,一直等着传说的天启带着皇储跑进这个布满荆棘的猎杀场。
“原来是草原上圈羊那一套把戏啊,如今倒是把我们当成了你圈中的羊群。”带头的武士对高处的男人说道。
“没错,原来你们也知道我们草原上的战术,虽然平时只是用在羊群身上,但此时在你们身上却似乎比羊群还要轻松。”那个男人拿过了旁边随从的火把,独自走上前了几步,居高临下望着火圈内的四人,“既然你们知道陷入了我的埋伏,那就识趣点,把你马背上的小孩交给我,我放你们离开。”
带头的武士听着男人的话,反而哈哈大笑,“你真以为你们草原上的把戏在我们大凉疆域还能够派上用场吗?”他说话的功夫,把凉落羽抱下了自己的马背,让他坐到了之前一直和凉落羽聊天的那名武士马背上,又说道,“可能你都没有见过我们天启卫是如何战斗的吧。而且现在你包围的可不是草原上的绵羊那种温顺的动物,我们可是向着龙图腾而生的王朝。”
那男人不动声色,“要说我不了解你们天启,可能你都没有听说过月无痕对你提起过我吧,但就算这样,草原上的雷木冈尔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呢?”
三名武士听到那男人提起月无痕这个名字,眼神顿时凛然,寻常人怎能知道天启中有月无痕这个人,月无痕就是如今执掌天启卫的最高首领,上面直接对皇帝一人负责,可以说是可以说是大凉王朝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有些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考虑她的建议,而且据天启中武士们私下的传闻,月无痕似乎已经有了能够接近当年开朝皇帝的实力,在王朝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但听那个男人的口气,似乎他对于天启卫这个位高权重的领袖并没有多大的尊敬,反而像是能够和她并肩的对手,就在三名武士正在猜测那男人的实力时,凉落羽惊呼道,“他就是那个传闻里提到的雷木冈尔!号称草原上最雄健的猎鹰,在无数的战争中从没有打过败仗的草原猎手!”
“哈哈哈哈!”雷木冈尔这时候才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没想到在皇帝身边当了这么多年护卫的天启部见识还没有这刚从乡下出来的小孩见识广,可见如今的大凉早已经不是当年大陆王权了,也是时候把你们大凉的权利划分一些给我们这些草原上的游牧小国了吧!”
雷木冈尔笑完,转身重新埋没到身后手持弯刀头戴白巾的士兵身后,下面带头的武士问凉落羽道,“他真的有你说的从未败过那么神奇?”
“我也是从我原来的朋友那里听说的,好像是那些之前来到村子里的西方人带来的传说。”凉落羽回答道。
“那个人可能不是个善茬,而且老大现在没有回来,可能也是中了他们的计谋,那个男人才是对付皇储的真正杀手。”带头武士说道。
就在他们还在对话时,丘陵的包围圈外又重新响起了那低沉豪放的号角声,听到号角的坡上众人仿佛被触动了机关,如同洪水般向中间的四人倾斜而下,宛如末世的洪流,长枪弯刀,甚至还有人手里握着一柄菜刀,看待骑马的四人如同杀亲的仇人。
“他们都已经被灌下了类似怒血散的刺激性药物,现在就像被激怒的野牛,眼睛里只有咱们这些猎物。”带头武士冷静分析道,“你们两个守护好皇储,我来想办法开出一条血路突围。”说着也把马身上的马刀抽了出来,迎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后面的两人紧跟着开路的武士,时刻关注着侧面和后方追来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很多不像是外面的人,倒像是本朝的居民,难怪那个人能这么快招揽这么多的部下。”带着凉落羽的武士此时一遍驱赶着旁边涌来的狂徒,一遍想办法和凉落羽讲话,帮助他在这狂躁的环境中尽力冷静下来。
凉落羽此时睁大着双眼,眼前尽是挥洒的鲜血,红着眼的人们操着各种武器涌过来,又一个个倒在血染的刀锋下,然而后面的人还是会前仆后继地向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但让他惊心动魄的还不是那些斩落的人头和眼前的鲜血,却是明知会死还是一往无前的气魄,但这些人哪有气魄可言,不过都是受人操纵的可怜人罢了,如今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亡命在这不知道的野外。
丘陵上还站着那个男人,雷木冈尔,这个名字渐渐在他的记忆里清晰,记得他小时候还曾梦想着以那雄鹰一样的男人为目标,但如今真的看到自己梦想过的样子,才发现过去的一切如梦幻泡影,轻触即碎。
男人的嘴角始终保持着那抹邪魅的笑容,仿佛看到世上纯粹的艺术,“明明是王朝最强大的守护者,如今在自己人民面前还是像对待敌人一样冷血。”他轻语道,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这个强大过的王朝?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在意,因为下一秒他自己也汇入了涌动的人潮里,挥舞着布满荆棘的皮鞭,扫荡着无论敌友的一切障碍。
“就快要出去了,保护好皇储!”前面的带头武士高声喊道。
周围的亡命之徒已经越来越少了,前面渐渐能够看到外面那开阔的草地,后面的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原本绿色的草地如今披上了斑驳的红色,在火光下异常的妖艳,人影憧憧洒在斑驳的草地上,有如暗夜里舞蹈的幽魂。
凉落羽已经不敢再看周围的一切,在他九岁的生命里第一次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去,而自己在死亡的包裹下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在他们即将脱身人海时,带头武士的战马突然前腿朝天,将还在马上的带头武士连人带刀一起掀翻在了地上,但这些武士毕竟是天启中极其尖锐的部下,在马把他掀翻的一刹那便察觉到了不妙,没有握刀的手掌撑地,朝人少的的空地翻了过去。在他刚离开的地方,一条爬满荆棘的皮面抽在地下,抽飞了原本地上的绿草,甚至带起了地下深埋的泥土。
看到人群中走出来身上已经占满鲜血的雷木冈尔,带头武士落地的瞬间,对带着凉落羽的两人喊道,“你们先离开这里,我来挡住他!”说着已经带着刀向雷木冈尔窜去。
“你以为他们两匹马就能从我们面前逃脱吗?”月光中两个黑影一跃而下,挡在了剩下的两名天启武士面前,一柄斧子一柄大刀,注视着披戴盔甲的两人冷冷笑着。
在这个夜里,凉落羽离开的村庄,南羽辰烈独自一人坐在自家房子的房顶,这里的房子都有一个专门为上房顶而准备的台阶,在夏天的晚上,孩子们最喜欢一起聚集在平坦的房顶,在凉爽安静的夜里一起度过快乐充实的时光。
但如今凉落羽这个最好的朋友已经离开回去自己的亲人身边,南羽辰烈也就不知道再去找哪家的孩子玩耍了,就算平时他也很少能够把孩子们聚集起来,若不是有凉落羽这个最好的朋友在,可能他到现在都会是孤独的一个人,因为每次孩子们玩耍,都是凉落羽把他和大家拉到一起的,如今这条纽带断了,纽带曾经属于他的这一端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南羽辰烈坐在屋顶上,双腿耷拉到晚风中,看着天空中群星闪耀,眼神里透露着思考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