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满园飘香

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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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当做不知情,到他们非开口不可的时候,他们会开口的。

    陈氏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陆真真看得出来,她其实有点心不在焉。想来陆志山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蛮重的,虽然还不及一双儿女,但毕竟是她二十几年的枕边人。

    吃过晚饭,听见村里传来鞭炮声,想来是关祠堂了。

    从下午开到现在,足足半天,之所以等到这么晚才关祠堂,实是在等一些晚归的村民。

    陆真真帮陈氏收拾碗筷,平常都有三姐帮忙收拾,但是三姐如今跟老侯成了亲,自然一切以老侯为主。不止少了到自家来的次数,吃饭就更不用说了,成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

    收拾好碗筷,陈氏把几只关在鸡笼里的鸡提到小屋子里,怕夜里有黄鼠狼来偷吃,以前小只时还能放到屋里,占不了地儿。转眼而已,小鸡已经羽翼尽丰,咕咕咕地叫。估计再过不久便能下蛋了。

    陆真真收拾了衣衫待陈氏从小屋里出来之后,便进去冲澡,几只小鸡眼骨碌碌地盯着她看,使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从旁边挪来一只竹篮子挡住它们的视线。

    白天天气晴朗,天才黑,便见到一轮明月升起。只是明月升起时伴随着有点发冷的寒风。

    陆真真穿上一件陈氏新给她做的深衣,外面再套了平时穿的那件衣衫,如此方能觉得暖和。

    冲了澡出来,见到皎洁月光下,阿全跟陆展贺两个坐在石台上,天黑看不清楚二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异样的气氛。

    陆真真走到门口廊下。正好陈氏从屋里进来,她朝她怒了努嘴低声问:“娘,他们两个怎么了?”

    陈氏顺着陆真真的目光看去,见到陆展贺跟阿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似乎有什么事情,两人都不开心呢!”

    他们两个有不开心的事情明眼就能看得出来,陆真真微微摇头,问陈氏她也是不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去问问看,总不能看着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娘。我瞧瞧去。”说罢。陆真真越过陈氏,把梳子什么的拿进自己房间放好。转身出了屋门朝石台走去。

    陆展贺跟阿全背对着背,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显然有什么事情谈不妥,正无话可说中。

    阿全面对着陆真真,见到她走过来,忙低下头来。“真真姐姐。”

    陆展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这点倒是让陆真真觉得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你们怎么光坐着啊。”陆真真笑笑地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一眼。

    阿全嘿嘿笑了两声,这笑声就如她刚刚来元下坊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傻乎乎的笑声。

    “姐姐,不要跟他说话了,反正他都不当咱们一家人。”陆展贺突然扭过头来说了这么句话,又迅速回过头去盯着黑乎乎的地面瞧。

    陆真真被他这句突然的话噎着,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阿全不把他们当一家人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个人吵架了,然后阿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陆展贺记仇了么?

    “阿全,展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陆展贺没回头,只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阿全则是低下头,吸了吸气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

    她见阿全果真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心里也着急。

    到底什么事情令他们两个感情这么铁的好兄弟闹成如今这般!她真的很好奇。

    长长叹了口气后,陆真真这才低声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展贺也好阿全你也好,在我跟娘亲心中,就是一家人。”顿了顿又回头看着展贺继续说道:“展贺说出这句话来,很严重。”

    阿全头更低,黑暗中见到他紧抿着的双唇。

    陆展贺则是扁了扁嘴转过身来与陆真真说道:“姐姐你不知道,他说中秋一过就要走了。”

    “走?”陆真真惊讶,“走去哪里?”难道又回去阿全自己家么?

    虽然她并不反对他回去,但是那屋子确实是危房,不能再住人,他若想回去住,除非把屋子重新整修过,或者拆掉重新盖。

    阿全回过头,抢在陆展贺再次开口时低声抗议道:“不是的。”

    呃……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了。

    事情应该是:阿全想要离开他们家,或者离开元下坊,但是陆展贺不舍又不懂得表达,这才弄成如今这副情况。

    “诶诶诶,别着急。”见到陆展贺生气得涨红了的脸,跟阿全皱着眉头想要辩解的样子,陆真真忙伸手叫停。“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慢慢说。”

    陆展贺又是重重得哼了一声,抬头朝陆真真大声说道:“他说想跟那杨秀才一起进京去赶考。”

    阿全跟杨逸一起进京赶考?陆真真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阿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跟杨逸一起进京高考!

    可是在听见阿全为他自己辩解时,陆真真才对自己这个白痴的想法感到惭愧。

    “不是,跟杨秀才进京,我只是想赚些银子。”阿全解释完,看向陆展贺,似乎在等着他的反应。

    而陆展贺则突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全。

    “阿全,你赚银子做什么?”陆真真心里想的无非就是阿全想赚钱盖房子,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想赚钱吧!跟杨逸进京,大半年时间他最多能得二三两银子,这一路上穿山越领,当是的苦差,又适逢冬季,酷寒无比,这几两银子可不好赚。

    陆展贺正准备开口,却被阿全抢了去,“真真姐姐,小秋明年就要嫁到城里了,我想赚银子跟龚里长求求情让她把小秋嫁给我。”

    原来如此!

    他之所以突然想跟杨逸进京,完全是因为龚小秋。可是龚小秋……喜欢的人是木子峻,阿全,她又如何会看得上呢!

    若是不能嫁与木子峻,她想龚小秋宁愿有多远嫁多远吧!

    但是她又不能直言,若如此,只有令阿全伤心。说实在,他今年也才十五,虽然在这个时代的人早熟,但实际上心智也不完全成熟,很多事情爱钻牛角尖。

    阿全生性比较单纯,喜欢了谁便认定谁,若此时她开口劝说,他不但听不进去,甚至还能与自己生分。

    “真真姐姐,我从小就喜欢小秋,很喜欢,直到现在都喜欢。”阿全说着说着,低下头去。“但我是孤儿,龚里长虽然不排斥我在元下坊当个普通村民,但是若想当他的女婿他却是不肯的。”

    陆真真能理解阿全的心思,他喜欢龚小秋,但是若想娶得她为妻,前提必须是能给龚小秋幸福。

    当然龚里长的心思她也能理解,身为人父,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衣食无忧,快乐幸福。

    “阿全……”如此,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他,心里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她没有像陆展贺那样的立场可以很直接地去指责阿全不顾兄弟情义。

    “真真姐姐,这次我是非去不可的。”阿全斩钉截铁地说:“再说,我随杨秀才进京,一路上也能学习识字,与跟先生学习识字是一样的。”

    跟着杨逸她倒不觉得他会受到杨逸的亏待,只是说实在的,突然说要离开,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但是又能如何?古人常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杨逸不正是因为如此才想提前几个月出发,一路游历增长见识的么!既然杨逸能做到,她相信阿全也能做到!

    外面的世界很大,每个人都不应该只被困在一个小山坳的小山村里,到外面去见识见识是很有必要的,如此才能不虚此生。

    “阿全,真真姐姐并不反对你与杨逸一起进京,当然赚银子还是其次。”说罢,她回头看了看陆展贺,温柔笑了笑继续道:“我相信展贺也不会反对,只是他舍不得而已,这个你应该知道。”

    阿全没有出声,他虽然单纯,甚至看着有点傻样。但是实际上,越是单纯傻样的人心里越是跟明镜似的,谁真心对他好,他一清二楚。

    陆展贺听完陆真真的话,似乎听见有共鸣的话,当下紧张得抬头看向阿全,见阿全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这好几日了,他有事没事地挖苦他,明明他也不反对阿全随杨逸进京的,反正离别只是暂时,要不了半年他便会回来。

    但是每次所出口的话却……唉!

    ☆、第一四零章 中秋(三)

    陆真真见状,心道他们两个其实只差一人先开口而已,而这个人她觉得应该是陆展贺,毕竟是他的小孩子心性才使得两人关系微妙。

    “展贺,阿全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做主,你却用兄弟友情试图绑住他的脚步,姐姐觉得,你应该与阿全道歉。”

    阿全依然低头,无论如何心里委屈是有的,他认为陆展贺是他这一生最好的兄弟,但是龚小秋却是他喜欢的姑娘,这两者之间很难取舍。

    陆展贺抬起头,看了看陆真真,然后便盯着阿全看。“这几日……我是不对,对不住了。”

    听罢陆展贺的道歉,虽然欠缺花样,胜在他有悔过之心,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阿全回头,咧嘴无声一笑。

    陆展贺看着阿全,看着看着就笑了。

    见到他们两个和好如初,陆真真也会心一笑。“阿全,杨秀才可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那日遇见他,他说十七便走。”

    “十七。”陆真真喃喃重复了一句,然后便抿了抿嘴说道:“那你可知道要收拾些什么行李?”

    阿全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说道:“如今天气冷,带两身厚衣衫便是。”

    陆真真微微笑,阿全从来没离开过元下坊方圆百里的地方,来来回回都只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活动,又怎知出一趟远门是件多痛苦的事情。

    若是夏天也就罢了,偏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两身厚衣衫怎么够!

    “可不止要带两身厚衣衫。”陆真真低头沉思,心里想着这趟去京城路途遥远,而且两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元下坊,出门在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生地不熟。若没好好筹划可不怎么好走。

    既然后天才走,那明日她便进城帮他置办一些东西吧。

    阿全的厚衣衫她是知道的,破破烂烂的两身根本就不保暖,陈氏虽然有在帮他做一身新的衣衫,可眼看着已经来不及穿,只能明天进城时给他直接卖两身新的。大冬天的出远门最好带上被子,若遇上没有落脚的地方。破庙土坡什么的也好有被子可以御寒。

    当然,还得带一些干菜什么的,反正这段时间陈氏跟三姐从麒麟山上摘回来的野菜用不完的都晒干了放在屋子里,有蕨菜、蘑菇、竹笋等很多。

    只是,若带上这么多东西,路上可不怎么好走,想来想去。应该给买头毛驴。

    想到此,心里有了打算,买头毛驴如今出发时能驮东西用,若遇上紧急情况还能卖掉手上有点碎银子防身。

    “明天我要进城,便帮你准备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吧。”陆真真说完,指着从屋里出来的陈氏说:“瞧,娘拿了灯笼跟孔明灯来,咱们去点灯笼放孔明灯吧。”

    阿全原本还想推辞推辞,却听见陆真真说陈氏出来,然后又见到陆展贺腾地起身跑到自己跟前。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朝陈氏迎上去。

    见他们两个又恢复像从前一样。陆真真也稍稍放下心来。

    陈氏被他们两个簇拥着在廊下挂灯笼,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吵吵闹闹。院子里顿时显得很热闹。

    一家人,便该如此。太安静了显得沉闷,太热闹了显得闹哄哄,如现在这般该热闹的时候热闹,该安静的时候安静,便是很好。

    点了灯笼,院子里光线更足。灯笼微弱的光似乎想与月光媲美,却无奈在阵阵轻风中摇摆不定。

    “真真,你也过来,咱们一起对着孔明灯祈福。”陈氏温柔的声音穿越淡淡夜光的黑夜,虽然不大声却很有穿透力。

    有时觉得,像陈氏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在乡下这种地方呆着,会把别人的气质都比下去,显得格格不入。

    刚开始来元下坊那会儿,她确实以为陈氏应该待不了多久便会闹离开,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但住下来了,而且因为为人心思单纯,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口碑跟人缘竟然都不错。

    陆真真听了陈氏的话,缓缓朝他们三人走去,四个人围在贴得歪歪扭扭的孔明灯旁,先是细细低语对孔明灯品头论足,然后便在陈氏的带领之下闭上眼睛祈福。

    四个人四种心思,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大家都希望身边的亲人身体健康。最后是陆真真动手点的孔明灯,灯一点亮,孔明灯随着缓缓向上飞去。

    天空中本只有孤孤单单的月亮,陆家的孔明灯飞上天空之后如伴月的仙子,在十五月亮的映衬下显得独树一帜。

    四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孔明灯飞上天空,过后不久,接二连三的孔明灯飞上天空,最后陆家的孔明灯是哪一盏已经找不到具体目标。

    陆真真无奈地摇摇头,此时正好三姐跟老侯两个从院门口进来,边走边抬杠聊天。

    陈氏抬手指了指院门口朝陆真真说:“瞧,刚说你干娘,她就来了。”

    “我进去倒两杯热茶出来,娘先跟干爹干娘到石台上说会儿话。”陆真真说完,轻轻拥了拥陈氏的肩膀又放开,然后转身进屋去倒茶。

    陆真真一离开,阿全跟陆展贺两个便边走边说话朝屋内走去。

    三姐跟老侯两个还处于新婚期,两人经历无数磨难方走到一起,自然比一般的新人更为珍惜疼爱彼此。特别是老侯,跟三姐认识几十年本以为就算再婚也会有老夫老妻的感觉,没想到他竟对三姐千百般的好,远胜那些十几岁的小夫妻。

    几个人聊天其实也就是聊一些家常,聊侯长生跟白柳月,还有远的近的,村里的村外的。

    聊到何家媳妇秀秀时,陆真真正好倒了茶水出来,听老侯说,秀秀的丈夫何忙收今天动手打了秀秀,但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干爹,你是亲眼所见么?”陆真真递了茶杯给老侯跟三姐还有陈氏三人,再把木子峻下午让儒是送来的坚果放在几人中间,便急忙问老侯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老侯点头,轻摇头说道:“似乎那何大嫂说秀秀进门这么长时间也没传来喜事,咱家柳月却过门两个月不到就有喜。”

    “如此也不能全怪秀秀啊,而且何忙收是秀秀的丈夫,难道他不该维护秀秀么?”陆真真有点不明白,生孩子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说生就生的,说得迷信一点这得看缘分,说得科学一点这得看人的身体情况。

    “那何忙收本来没什么,后来何大嫂骂得难听,说秀秀在外相中了汉子…那何忙收是听了这个才打的秀秀。”老侯说完,喝了口水润口,然后长叹一声眼角瞟了瞟三姐。

    对于这件事情三姐一直保持沉默。

    陈氏则轻轻的摇头。

    陆真真心想,何大嫂说秀秀在外面相中汉子,说的莫不是她店铺的几个伙计,除了店铺的伙计之外,秀秀很少与别人来往。

    可是,秀秀的为人她还是有点了解的,何忙收虽然不是什么好托付,但是她嫁都嫁给人家了,便没有想着做出对不住他的事情。

    而且据她所了解,她店铺的四个伙计也都不是那种会勾搭别人凄子的男子,就更不存在与秀秀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真是,当时秀秀这丫头嫁到何家,我就觉着可惜,好姑娘一个嫁给那不成器的何忙收!”三姐有点感叹,她的娘家跟秀秀一样,虽然两人也没相处过,但是每次回娘家去她都能见着秀秀勤快的身影。

    这些八卦说一说也就罢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外人管多了也不好。

    “今天怎地没见着钟公子来?”三姐说罢,朝陆真真挤了挤眉。

    陆真真正想着秀秀的事情,没想到三姐会突然提起钟想几来,当下撇撇嘴耸耸肩。

    正在此时,院门口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人,穿着白胜雪的长衫,人未到,来人身上淡淡的茶香却随风轻轻飘来。

    “钟公子此时应是与城内的某富商商谈吞并陆家大东街店铺的事情,估计是来不了。”

    木子峻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在这黑夜里犹如行走于寒风中的一把温火,温暖着冰冷的人。

    围着坐在石台上的几个人齐齐抬起头来看向木子峻,只见月光下的他更显得儒雅万分,似乎带着某种不容人抗拒的威严与气势。

    “子峻哥,你来啦。”陆真真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木子峻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几天没有见着他了呢!

    木子峻见陆真真那见到他激动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

    “先生过来坐吧。”陈氏挪了挪位让木子峻坐下,若换了平时,她定不会多此一举,因为她知道陆真真自然会安排他与大家一起坐下聊天,只是刚刚他说道陆家东大街的铺头……这种事情虽说如今与自己已无关,但亲耳听见时又不得不为陆志山担心。

    木子峻坐下后,朝陈氏微微点头致谢。

    “先生适才说……钟公子正在收购陆家东大街的铺头……此事可当真?”

    木子峻挑眉,轻轻点头。“我今日得空进城一趟,遇见钟公子,是他亲口所说。”木子峻说完,朝陆真真看了一眼道:“真真莫不是对此时一无所知?”

    ☆、第一四一章 谁比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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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真真瞪了木子峻一眼,虽然天黑身旁的人或许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木子峻一定看得到。

    “我自然是不知道,子峻哥又为什么会认为我该知道?”

    木子峻嘴角微动,“我以为你前两天去钟府,他会跟你说。”

    陆真真听罢盯着木子峻瞧,他竟然知道她的行踪!她去钟府只不过是顺便去的,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莫不是他派了人跟踪自己?

    对这点陆真真很不爽,这种感觉似乎被人脱了外衣,把你的三围尽数看在眼中一般。

    木子峻见陆真真不答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无论陆真真做什么,他都会默默无闻的支持。但是唯独她一接近钟想几,他便会受不了。如此时说出来这么些酸溜溜的话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却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曾几何时,他竟然是个这么肤浅的人!

    两人陷入沉默,一起坐在石台上的其余几人均觉得情况似乎有点微妙。

    三姐朝老侯使了使眼色,两人对望一眼,用眼神交流之后,三姐说道:“我还得回去给柳月熬安胎药,这会子就先走啦。”

    老侯也站起身说道:“对,天色不早,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好出门打猎。”

    陈氏抬头看了看老侯跟三姐,便微笑着说:“天黑,小心着走路。”

    三姐嘿嘿笑了两声。“今日这月儿可比日头还亮,不怕摔着。”

    说着,老侯便与三姐两人一前一后朝院门口走去,边走时还边低声细语。

    陈氏见自己一个大活人搁在陆真真跟木子峻面前犹如十五的月亮般照着他们,便也起身,“我去瞧瞧展贺跟阿全两个在做什么,给他准备准备。”

    陆真真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想避开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是这种感觉第一次觉得这么不好。

    她心里刚刚对他产生了间隙,埋怨他竟然暗中派人跟踪自己!

    可是,又不是真心舍得恨他。这种矛盾的心里,让她一时间只想先逃避了再说。

    木子峻见陆真真无所适从的样子,低沉的脸色也没见好转,脚步施施然朝石台走进,在她身后坐下。背对着背。

    两人彼此沉默,月色中,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冷风跟远处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真真只觉得她浑身都发麻了,木子峻才开口说道:“为何不出声?”

    陆真真嘟着嘴,还好意思问她为何不出声!“你派人跟踪我?”

    知道他背后的家世不一般,所以派人跟踪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木子峻脸色又低沉,他之所以让两个人暗中跟着她,实是想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能时时刻刻安全。其余的并没多想。

    只是派去保护她的人每日都会来跟他汇报她一天的情况。他自然知道了她一天的行踪,若这样也叫跟踪……他实无话可说。

    “你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陆真真皱眉。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她是他关心的人,他派人跟踪她,这可以说是不尊重,也可以是关心。

    可是,这样的关心她需要么?这段时间以来,她不管去哪里办事都很顺利。这可能跟这个时代的昌盛无盗匪小偷有干系,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派了人保护着她。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他其实是因为关心自己。

    她一直都以为她自己可以。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她付出了努力,必定有成效。可是如今他告诉自己,其实一路上都有他的关心,她做起事情来才会这么顺利,这让她情何以堪!

    没听见陆真真说话,木子峻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还在生气,心里倒是有点着急了。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似乎开心又似乎痛苦不堪。她到底怎么了?

    “其实……我也只是关心你,才让人跟着保护你,并非想窥视你的生活。”沉默了一阵,见陆真真还是没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便又说道:“若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让人跟着你便是。”

    陆真真听着,心里很是不舒服,即想他继续关心自己,又不想他继续让人跟着自己,这是一种矛盾的心里,想吃下去又吃不下,想吐出来又舍不得……!

    木子峻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想今夜本来是想与她一起赏月的,谁知竟被自己一句话而遭破坏,想来月色再美也与自己无关,孔明灯做得再漂亮她今夜也不可能会过府与自己放灯。

    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低着头沉声说道:“夜已深,风大别着凉了,进屋歇息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口走去。

    陆真真看着他孤单的背影从自己眼前渐行渐远,转而消失在院门口,最后透过篱笆消失在月色中。

    这是怎么了?

    她是怎么了?怎么能让他这么伤心离开?他此刻应该很难过吧,本来两人一早约好今夜一起赏月,如今却落得彼此形单影只,到底是谁的错!

    一想到他一个人怀着伤心难过的心情孤单地行走在返回木府的小道上,她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连忙从石台上站起,拔腿朝院门口跑去,出了院门口,转个弯朝后院旁的小道跑去。

    木子峻的身影并没有走得太远,月色正好,此时依稀能看到他的影子缓缓朝木府走去。

    她心中激动,从未像此刻一般过,她想冲过去,然后揪着他的领子恐吓他与她私奔算了。

    这种冲动,她哪怕是上一世也没有过。

    脚下的步子加快,希望在龙王树下追上他,那次他与她就是在此处……!

    心里的激动与冲动依然,可是却在她加紧追上他的突然之间,前方有一道娇小身影追上木子峻,然后与他站在龙王树下对话。

    然后月色下,那道身影突然朝木子峻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而他……竟然没有推开!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抱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心里浮现出唯一一个人选,与这个娇小的身影完全符合,那便是龚小秋!

    龚小秋趁着夜色朦胧美妙,竟然又跑来跟木子峻表白了么?为什么?上次不是给木子峻拒绝过了么?

    她的心直接由激动降温到冰点。

    龚小秋跑来跟木子峻告白没什么,毕竟他说过他与龚小秋绝无可能,可是问题出在,此时龚小秋抱着木子峻,他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会否出现得太多余了?她以为他伤心难过,她以为他会孤独地回木府,她以为他会在龙王树下等她……

    其实这些都只是自己心里想得太美好罢了,他就算没有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也许会是更好!

    龙王树下的两个身影紧紧缠在一起好久之后才分开,她看到,是他推开龚小秋的,她心里稍稍安慰。

    可是,龚小秋才被木子峻一推开,竟然脚尖一垫,仰头亲了木子峻的嘴唇一下。

    隔得那么远,也许亲的并不少嘴唇,而是脸颊呢!陆真真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却很痛很痛,那种用针扎,被电击的痛。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她想最后给木子峻留下一点幻想,她不想亲眼看到些什么。

    如此,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若再死一次,只怕没这次这么幸运能重活到另外一个时空。

    转身,艰难地迈开脚步,却在跨出第一步时被脚下的杂草绊倒,噗通一声摔倒在路边,发出沙沙的声音。

    龙王树下的木子峻回头朝黑暗处看了看,他很肯定她是跟着自己跑来的,但是最后出现的人竟然是眼前的龚小秋,她呢?难道躲在暗处,看到了龚小秋刚刚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了么?

    一想到这里,他厌烦地推开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龚小秋,转头朝发出声响的黑暗处看去,却只看到几株摇摆的杂草,什么也没有。许只是寒风作祟,她……并没有追过来。

    转头看着被自己一推退了好几步远的龚小秋一眼,眉头皱了皱,转身踏着月色继续往木府走去。

    龚小秋看着木子峻离去的方向,眼泪落下,浑身瘫软坐到路边的杂草堆里。

    她知道,她知道木子峻不会喜欢自己,但是她看到了,看到陆真真追随着木子峻而来,于是她便加快脚步赶在陆真真追上他之前追到他面前。

    表白,是陆真真教她的,可是当她还傻傻相信陆真真的话时,她竟然跟自己作对,把自己喜欢的人抢了去。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今天这样很好,虽然她得不到木子峻,但是总算能在嫁给别人之前感受一下他的体温,他宽阔的胸膛,他好闻的气息……

    还有更重要的,令陆真真从此失去木子峻,即使她得不到,陆真真也别想得到,就算能得到也不能那么顺利得到!

    杂草丛中的陆真真,伸手摸了摸脸,冰凉凉的,她竟然哭了。

    脸上的泪水,她何曾如此流过泪?

    原来她以为,他会因为她对他的态度而伤心,没想到最后伤心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第一四二章 病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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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色何其美,只是夜风却不怎温柔。

    陆真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在杂草丛中坐了好久好久,后来的那段时间,她没再流泪,因为她觉得如此为一个人去流泪不值得。

    龚小秋回去时经过杂草丛,她知道陆真真就坐在那里,而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在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强迫着安慰她,这是不得已的,谁让陆真真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陆真真等到龚小秋离开后才起身离开的,她一直以为龚小秋不知道自己看到刚刚的一切。

    她只觉得龚小秋对木子峻长情,即使被拒绝过依然不愿意放弃,这不正是那时自己跟她说过,要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把握自己的幸福么?

    她能怪龚小秋么?不能!只能说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木子峻即使已经成亲,她也可以求他收了她当小妾。

    她对于木子峻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权力去要求木子峻不能与其他女子在一起。除非,他自己把她当做是宝,情愿为她守着一方清池。

    而这对她来说有点奢侈,上一世在那个讲究男女平等的时代,男人与女人之间都尚且不能从一而终,更何况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夜风吹这么久,她也算清醒了很多。

    踏着月色,孤独地行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院子里,陈氏正坐在廊下就着灯笼微弱的光缝制衣衫。她手里的那件衣衫是做给阿全的。本来才刚起了个头,以为离冬天还远着便不急着赶工,突然阿全说要离开元下坊半年,这件衣衫无论如何都要在后天之前赶工做好。

    陆真真见陈氏聚精会神一针一线地穿行在手里的半成品衣衫之上,心里顿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陆志山虽然不滥情,却也不专情,陈氏多好的女子。如今却在此挑灯缝制游子的衣衫。

    “娘……”陆真真走到廊下,低头看着陈氏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陈氏头也没抬,用牙齿咬断一根线之后又皱着眼睛继续穿线。“你也帮不上,就进屋去歇息吧。”

    陆真真没有反对,本来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若换了平时,就算她帮不上忙也会到屋里给陈氏倒杯水喝下暖暖身子。可是今日她却只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从陆展贺的房间里偶尔传来跟阿全两个的对话,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背靠着墙壁。以前,木子峻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两人只一墙之隔,那时候两人还曾站在窗口聊天到很晚,还在某一个雨夜一起抓贼。还……

    以前的种种。在她脑海中无比清晰的重播了一次。

    忽然觉得,她与木子峻的相识竟是那么奇妙。那时她以为木子峻见陆依依长得美开口帮她出头的,没想到最后陆依依竟被他反咬一口。事后,他竟然找自己邀功,那时若不是儒是不满,只怕她与木子峻之间的关系定是与现在相差很多吧!

    原本她不敢对他动心,但是后来动心了,那也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而让她兴奋的是。他也对自己动情了,两情相悦,不是应该一辈子在一起的么?为什么他们两个却因为一句话而变成如今这般?

    陆真真头扎进膝盖,眼泪无声往下落,心里的痛,令她无法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想了好多好多关于以前两人的点点滴滴,夜深,她听见陈氏进屋闩门的声音,然后她也躺倒床上去,流着泪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燥,整个人一点儿精神头也没。若依自己估计得没错,她定是昨天夜里着凉了。而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身体积热已深,这才这么容易就着凉感冒了。

    甩甩头,生病了又如何?日子还是照样要过,况且阿全明日就要与杨逸一起离开了,她今日一定要进城为他们买些东西。

    来到屋里,陈氏早已起来,跟秀秀两个一起坐在椅子上包荷叶饭。她突然想起昨天老侯说何忙收昨天打了秀秀,仔细瞧了瞧,秀秀右脸颊上果然青紫了几块。

    虽然有心想安慰几声,但是自己身体累得不行,再加上她心情也糟糕到极点,似乎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安慰秀秀,毕竟她可以说与秀秀是同病相怜。

    没说什么,只朝秀秀点了点头,便坐下来帮忙包荷叶饭。

    牛车来时,正好全部包好,于是牛车一掉头,顺便往城里赶。

    路上,不远处便能见到一盏孔明灯的残骸,静静落在田边的小道上,它们昨天夜里在天空之中与月亮争辉,如今却落得静静躺在田边小道的下场;而月亮,今天晚上依旧会用她娇美的身姿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周而复始。

    到城里之后,陆真真在张汉看的店铺里坐着吃他做的蜜香饼。

    张汉边忙活着,边不时瞧着陆真真,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昨天见到公子,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甚至可以说是阴沉的脸色。

    他猜想公子之所以会如此,定与姑娘有关系,果然没错,要不然姑娘也不会这般神不守舍了。

    “姑娘,这是昨天的账。”张汉把账目递给陆真真,手不小碰见陆真真的手,他突然一惊。“姑娘手怎地这么烫?”

    陆真真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无事,就是昨儿夜里赏月晚了,没睡好。”

    张汉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正好有人来买东西,他便笑着去招呼人去了。

    秀秀送饼到另外三个店铺之后来找张汉帮忙,张汉平时挺能说话的,这会子见到秀秀竟然变得有点腼腆。

    陆真真心里暗想,莫不是那何大嫂没说大话,秀秀当真相中外头的汉子,而这个汉子便是张汉!

    瞧着秀秀那勤快做事的劲儿,却不像是相中张汉的样子。

    与他们两个告了辞,陆真真一个人到东大街,想着给阿全买些东西。

    先到裁缝店衣衫的地方给他买了一身厚厚的衣衫,然后再从路边一个摊位上买了两双加厚鞋底的布鞋,再到专门定做棉被的地方买了两张轻便的被子。

    这些都只是冬天保暖的装备,虽然不是很重,但若用人来搬运,还是有点困难的。所以驴子是绝对少不了的。

    一头驴子不便宜,但是陆真真眼一眨,还是花银子买了。

    当她牵着毛驴回到元下坊时,村里的村民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平时经常串门的,还开口询问了什么情况,陆真真只说需要用到。

    回到院子里,陈氏见到那毛驴正低着头呆愣愣的样子,虽然惋惜,但是这却也没办法,她自然知道陆真真买这头毛驴的作用。

    反倒是阿全,看到院子里的毛驴时,竟哭得稀里哗啦。

    陆展贺忙着安慰他,劝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陈氏把这段时间晒的干货拿了好些出来,既然毛驴都买了,那么多带一些东西也就不打紧。一小麻袋干蘑菇,还有蕨菜干竹笋干之类的。

    陆真真把东西放下之后,便说自己困得紧要回房去睡觉,谁知这一睡,竟然到天黑了才醒来。

    醒来时她只觉得身体异常难受,头痛得直接想撞墙,喉咙阵阵火辣辣的感觉,就连鼻子也变得不通气。

    陈氏因为给阿全缝制那件厚衣衫,所以做饭做得有点晚,等她来到陆真真房间叫她时,却见陆真真似乎没有听见有人在叫她似的,她叫一声她就应一声。

    这可把陈氏吓坏了,忙上前伸手一探,顿时吓了一跳,女儿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心里一焦急,忙大声喊道:“真真,真真你可别吓娘亲啊!”

    陆真真只‘嗯嗯唔唔’的呓语,根本没办法与人对话,已经病得迷迷糊糊了。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本在外面偷吃菜,被陈氏突然的喊声吓一跳,连忙都跑了进来。

    “娘,姐姐怎么了?”陆展贺走到陆真真身边低头看着她。

    “真真姐姐?真真姐姐?”阿全蹲在她床头,焦急地摇晃着她的手臂。

    陆真真还是原来那样呓语,偶尔睁开眼睛看,却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有时是陈氏,有时是陆展贺跟阿全,有时又是三姐,还有木子峻。

    “娘,姐姐生病了,这可怎么办?”陆展贺伸手探了探陆真真的额头,经过之前他那次发烧,自然知道陆真真此时正是发烧。

    “当如何是好?”陈氏自己也糊涂了,一遇到这种事情她除了六神无主之外,还是六神无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