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动作很快, 当晚就把查到的所有资料发送到成盛的邮箱当中，还附上了一句神秘兮兮的话：“成连长，能弄到的我都弄到了，不能弄到的我也弄到了。”
成盛点头，仿佛对小刘的工作很满意。他轻敲鼠标左键点开附件, 下载好压缩包, 打开一看, 各类文件加在一块足有200个gb, 刨去新闻通稿、演出视频、mv等大众可以搜到的内容，还剩5个gb有余。
他也不再浪费时间，一页一页查看起来，从幼年到现在, 全志龙的所有生平, 都被详细罗列在这冰冷的ord文本中。
第一遍看过, 成盛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起来。随着阅读次数的增长, 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框架，属于全志龙人生轨迹的框架。
这也终于……让他看到了疑点。
根据文件显示，全志龙和宋忆晨的第一次相遇是在街头, 当时男孩请女孩吃了一碗炒年糕。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等成盛看完相关监控视频时，心中就浮上了一片疑云。
据他观察，与其说两人是偶然碰见, 倒不如说全志龙是故意出现在宋忆晨的视线内，他接近她，如同计划好的一般，一步一步靠近她。
而后来的夜店事件也处处充斥着“阴谋”二字，就算不谈全志龙对宋忆晨细心照料的程度绝不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突然出现在医院的举动也令人匪夷所思。
他直奔她而来，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很久。
而且，更加令成盛感到不解的是，三年时间足以让全志龙获取宋忆晨的全部信任，可直到现在，那人都没做过任何伤害宋忆晨的事情，也没有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他到底为了什么、想要什么，成盛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两道剑眉皱起，成盛揉揉眼睛，他的双目因长时间盯着电脑而有点酸胀。
一个疑点牵动出万千细节，成盛百思不得其解，这与他曾经侦办过的案件都不一样。
困惑却无药可解的他也不再执着，将电脑关机后洗漱上床。
第二日中午，成盛和同事点头道别，按约定在首尔大学的食堂门口等宋忆晨吃午饭。
宋忆晨就一个人，惯常一起的邱怡茗今天没课，一般会睡到半下午才爬起来。
天气渐凉，虽然仍有很多女孩子光着白皙纤长的腿，但怕冷的宋忆晨已经换上了卫衣和牛仔裤，小风吹过时她还会戴上卫衣的连帽，遮住大半个脸，在密集的人群中穿过，毫不起眼。
可即便是这样，她一出现在视线里，成盛就认出了她，他微微抬手示意，待人走近后才并肩走进食堂。
一到饭点，食堂里的人就多得跟下饺子似的，宋忆晨被挤得站都站不稳，成盛看见，不做声响地站到宋忆晨身前，帮她挡去大部分人群。
女孩子小小只，躲在他身后就像躲进了防空洞，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两人买好饭，快手快脚抢到一张双人桌，吃了几口，成盛状似不经意间问道：“你和你小男友怎么认识的？”
“什么小男友啊，”宋忆晨皱皱鼻子，“他比你年龄还大呢。”
日常一怼完成后，宋忆晨说起两人的故事，成盛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脑里却在快速运转分析着什么。
基本上，宋忆晨说的和他得到的信息内容一致，只是这丫头迟钝，除了最初知道躲避陌生人外，从住院到现在就再也没对全志龙有过防备之心。
“所以，他就无缘无故地突然出现，仿佛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成盛总结，只是带了点讽刺。
宋忆晨仿若没听出他嘴里的嘲讽，傻愣愣点头：“对啊。”
“不求回报对你好？”他指的是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时光。
“不……不行吗？”对方的气势太过强硬，让宋忆晨有点讪讪，她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毕竟她与人交往的经历实在太少，前十六年里她一直如同乌龟般生活在自己的龟壳当中，直到这几年才放出来，而且遇到的人还都贼善良、贼没坏心。
这几乎让她认为，全世界都是大好人。
宋忆晨啃鸡腿的动作停住，油乎乎的小嘴抿了抿，面带困惑问道：“难道你在路上遇见一个可能需要帮助的人，你不会上前询问吗？”
“不会。”没有丝毫犹豫，成盛回答得斩钉截铁。
宋忆晨愣住，似乎被他叫醒了深埋在心底的疑惑，她嘴角还沾了米粒，看起来傻傻的。
成盛叹口气，把扫荡干净的餐盘往前一推，补充道：“以你的描述，人来人往的暗夜街道，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姑娘蹲在那啜泣，你会什么情况都不问就直接带她去吃炒年糕？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吧。”
随着成盛的描述，宋忆晨的回忆慢慢延伸，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夜晚。如果仔细品味那些细节，似乎真的处处充满了诡异。
就好像，志龙事先就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或者说，在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个瞬间，他就认出了她。因为当时他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她的出神并没制止成盛理性的分析：“再说说医院，他可以因为可怜你送你去医院，也可以善心大发到帮你暂垫医药费，但没日没夜守候你只为等你醒来会不会太传奇了一点。这种事情我上一次听还是在童话故事里。”
成盛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宋忆晨的回应，食堂里一波又一波的学生用完餐离开，等高峰期过去，喧哗热闹的食堂渐渐安静下来，宋忆晨的饭已经凉了，她明明还没吃饱却又无法提起筷子。
“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是替身？”宋忆晨脑子很乱，如果别人说全志龙靠近她是对她有所图，她肯定毫不犹豫喷那人一脸盐汽水，但成盛不行。成盛的逻辑和分析太过准确，他仿佛没在话语中夹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只是剥丝抽茧、就事论事罢了。可就是因为这样，宋忆晨才会因为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点而感到心慌，甚至在心里，似乎也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那个人，到底图什么。
宋忆晨两条秀丽的眉尖逐渐靠近，额头上的川字纹越来越深。
她想不通。
按理说——
她不美，甚至那时的她还能用“丑”来概括；
她没有一技之长，甚至那时的她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她的家庭不富裕，甚至那时的她连小康都算不上；
所以……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能给予他的爱吗？
这简直可笑……
如果他想，那么优秀的他可以让任何一个他爱的人为他心动。
所以，她终归……还是替身吗？
“替身？”成盛突然接收到这个词，有点不明所以。
宋忆晨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她明明想要捋一下头发，却无意识地把头发揉得更乱了：“认识你之前，我们分手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只是他心目中的一个替身，虽然我不知道原体是谁，但我感觉可能就是因为我和那个原体有相似的地方，而他又恰恰得不到那个原体，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我。”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成盛所接到的报告里并没有看到全志龙过往感情中有和宋忆晨相似的人物，但他也没有轻易开口否认她的感觉，反倒询问起她如此疑虑的原因。
“因为一些小细节，”宋忆晨不知从何说起，她总不能说是女生的第六感吧，“刚开始我会觉得他就像我肚里的蛔虫，不用我说就能很清楚我的喜好。但后来，我发现他会把一些东西强加给我，比如我不爱吃生姜，他偏偏说我爱吃，我还没对水蜜桃过敏的时候，他就笃定我会因水蜜桃而过敏。”
“等等，”成盛出声打断宋忆晨的回忆，他微微皱眉，“你刚刚说水蜜桃？”
“是不是很奇怪！”这些隐藏在她心底许久的话如今终于找到人倾诉，她激动得差点一扬手打翻面前的餐盘，“而且更奇怪的是，就在他说我应该对水蜜桃过敏后不久，我居然真的对水蜜桃过敏了。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和我一起长大、还会未卜先知的人。”
“那么，为什么？”成盛问了没头没脑的一句。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后来还愿意和他复合？”
那个男人身上藏满了秘密，他的刻意隐瞒和刻意接近已经暴露在阳光下，可即便是这样，宋忆晨依然不肯放开他的手。
她宁愿自己被欺骗、被隐瞒，也不愿离开他去过没有他的生活。
“因为……”宋忆晨歪头深思，她斟酌蛮久，才吐出一个让自己觉得满意的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这个理由简直单纯到可怕。
不谈爱、不谈喜欢，曾经的她被无数人伤害、践踏过。甚至连最最亲近的父母都在她的胸口处捅过一把把尖刀，但全志龙却从来没有。
尽管他会无理取闹、尽管他有点阴晴不定、尽管他可能没有她爱他那般爱她……
但是，至始至终，他都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
她想，人生得此，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龙哥和盛哥正面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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