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乱世行

分卷阅读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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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梅见周澜睡熟了,便起身,发现贺驷无声的站在门边,也不知道多久了。

    脸上红了一下,她走到门口,说少爷睡了。

    贺驷点头,这才让开了脚步。

    他忽然想起周澜说,他早晚要娶淑梅的。

    轻手轻脚的进屋关门,他合衣席地而坐,身旁的周澜呼吸均匀,只有眉头紧皱。

    抬手拉灭了台灯,一片黑暗袭来,楼下有隐约的哭声,贺驷想起在察哈尔的时候,雪地里搭起的破帐篷,周澜也是这样睡在身边,呼吸声断断续续,这样贺驷总是睡不好,他总是夜里偷偷看他,甚至忍不住摸他的鼻息。

    有时候周澜醒了,就笑他杞人忧天。

    “我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注定不会好死,怎么能让我睡着就死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周澜这样说过。

    窗口有一点月光,眼睛适应黑暗后,贺驷看着对方眉眼的轮廓,心里疼了。

    是个恶人不假,可也并非全然一无是处,他对自己,对家里,好的不成样子,软的不成样子。

    当太阳光射进大卧室的时候,周澜睁开眼,只见贺驷歪着脖子靠在沙发边,还是那身衣服,盘腿坐在地毯上,只是一只手不知何时探到毯子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掀开毯子,双脚轻轻落地,扭头再看时,贺驷也醒了。

    “醒了啊?”周澜腾出手,摸摸贺驷的头,这个睡法肯定很累。

    贺驷嗯了一声,身上没动,眯着眼睛,享受温柔的抚摸。

    “现在踏实了吗?”周澜问。

    贺驷明白他所指,向前一扎,进了周澜的大腿肋下处。

    “嗯。”他闷声说。

    周澜笑了,有些疲惫。

    “其实我有点害怕,”周澜依然摸着贺驷的后脑勺,就像淑梅安抚他一样,都是亲昵的安慰。

    贺驷闻言仰起头,有些不解。

    “云峰不会那么简单和我恩断义绝的。”周澜说。

    “你是说,”贺驷警惕起来,“他还会再缠着你?”

    周澜摇摇头,无奈的看着窗外,他说:“他和我是一类人,不会轻易放过谁,他说了不再和我做兄弟,只恐怕,我们以后是敌人了。”

    二人沉默了半晌,贺驷一闭眼,狠狠一拍脑门,忽然说:“完了,我们昨天出去那批货估计是没人保了,沧州的地界我们自己的队伍进不去,真要遇见趁火打劫的匪徒,只能干瞪眼了。”

    周澜苦笑了一声,他其实早上一睁眼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同时也意识到,晚了。

    杜云峰不就是匪吗?

    果不其然,周澜一点没估计错。

    他这批货量很大,本来想着走通了混成旅的路子,杜云峰干事是靠谱的,十拿九稳赚一笔大的。

    现在一根毛都不剩了,一出了天津,杜旅直接就把商队端了,土货悉数收入囊中。

    吃人不吐骨头,杜旅不仅独吞了货物,连车带人的都没放回来,全都成了杜旅的了。

    周澜虽然独立师人数上更胜一筹,可是毕竟不能真的和他干一场,他身份特殊,真和中央军内斗起来,估计南京方面会直接下令歼灭他。

    “这个亏吃的太大了,”贺驷说,“我们这批货特意从陆先生那弄的上等货,量又大,伤元气。”

    周澜点头,不过他马上叮嘱贺驷:“你不要轻举妄动。”

    贺驷确实私下里有动作,他打算带人马去偷袭,一队人吸引注意力,一队人去抢,全抢回来是不可能的,但是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周澜知道贺驷能在一众团长中混到“四哥”的称呼,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有他的本事和能力,何况他从小跟着杜云峰,对烧杀劫掠那一套毫不陌生,也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家伙。

    “货重要,人也重要,不要因为钱折损太多人马。”周澜说,“杜云峰这次不单是抢货,他是对我有气,你要是去了,他肯定张着网等你。”

    “他抓不住我的。”贺驷说。

    “我知道,”周澜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他抓不到活的,可能会直接下死手。”

    别说贺驷,就是自己现在落在杜云峰手里,周澜觉得,杜云峰可能未必能让他好活。

    杜旅有了这批货,经济情况大为好转,再也不用吃糠咽菜,小兵顿顿都能吃上了肉,训练都有劲了。

    而他们的旅长并没有因为吃肉而高兴,相反,旅长从天津回来,就没笑过。

    本来很爽朗一个人,现在天天拉着脸,下面的军官汇报事情,动辄被劈头盖脸训一顿。

    有时候训练,旅长会亲自上,不光口头说教,还亲力亲为地动手打,上次格斗训练,旅长对练了好几个小伙子。

    一开始大家忌惮他,总想让着点,可是后来发现旅座下手真狠,跟他玩花拳绣腿就是自寻死路。

    抬下场几个人之后,就都打疯眼了,训练变成了拳拳到肉的对打。

    小兵被打惨了,杜云峰也没好哪去。

    宋书栋听闻带着勤务兵把人抬回来的时候,杜云峰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赵小虎透露了一些天津的信息给宋书栋。他本不想说,可是旅座这方面是个闷葫芦,憋得心里都快呕出血了,要不也不能天天找人打架。

    “旅座和天津家里人翻脸了,就是那个独立师的师长。宋副官,你其实知道的吧?旅座和那个师长是兄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两面,一次动了手,一次就彻底掰了,”赵小虎还做了个折断的手势,“旅座回来就亲自带人把独立师的货都劫了,本来还架了重机枪和榴弹炮等追兵,可是独立师挺熊的,就根本没人来追。”

    宋书栋听在耳朵里,知道周杜二人是彻底闹崩了。

    他很高兴,高兴得要上天了,简直想惊天动地的放挂鞭炮。

    这就叫恶有恶报。那么恶毒的一个人,怎么配被别人爱着呢。

    杜云峰瞎眼一时,不可能瞎眼一世。

    没过几天,他趁着杜云峰喝醉,夜里又钻了被窝。

    先是在被窝里鼓捣吸允了半天,终于把对方弄得欲望高涨。

    夜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被按着后背,最终被从后面进入,宋书栋只觉得又疼又舒坦。

    杜云峰迷迷瞪瞪的使劲,宋书栋努力的配合他,屁股撅得高高的,哼哼唧唧的唤着云峰。

    杜云峰忽然停了下来,掐着脖子把他翻了个身,差点没把他勒断气。

    使劲眨了眼睛去看对方,杜云峰就是看不清,只感觉对方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他的耳边清晰的响起一声“云峰”

    这一声不得了。

    以往宋书栋这么叫他,杜云峰只会动情。可是今天也不知道碰了杜云峰哪根弦,他竟然动怒了。

    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得宋书栋啊的叫了一声。

    “还他妈的有脸叫,”杜云峰怒气冲冲,随手摸过衣服塞进宋书栋的嘴里,把声音堵了回去,他恶狠狠的说,“背着我偷人,你当老子是死的!”

    宋书栋害怕了,他知道醉醺醺的杜云峰这是认错人了,刚要爬起来,胳膊被往后一拉,他呜呜地叫着,可是没人敢进来。

    门外的勤务兵听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准主意。

    马上有人去找了贴身侍卫的赵小虎,赵小虎也犹豫,贴在门板上,似乎听见有人被堵着嘴呜呜哭。

    他拍拍门板,试探着问:“旅座,没事吧?”

    杜云峰的精力都在身下这个人身上,他昏头昏脑的大喊了一声:“滚!”

    赵小虎往下退了一步,他看看两个卫兵,两个卫兵也看他。

    屋里的宋书栋慌了,不过他跑不了,手被反扣的捆住了,杜云峰已经扇了他好几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杜云峰今天在那方面也凶得很,连撞带攮的,本来就粗大,疼得宋书栋死去活来。空气里弥漫了血腥味,杜云峰浑身扭着劲的往里攮,根本听不见身下人的呜咽,他一边行凶一边掐着他的脖子,语无伦次,极尽愤恨。

    宋书栋最后失去了意识,不知是疼的,还是窒息,他去鬼门关晃了一遭,差点没回来。第二天杜云峰看着他的时候,他吓得激灵一下躲开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股下疼得针扎一般,可是这也没挡住他躲。

    他受了伤,还是见不得人的伤。杜云峰端了盆热水,洗了毛巾,给他一点点收拾。

    宋书栋起初只哆嗦,杜云峰只当他是疼的,试探着往里涂药的时候,宋书栋不仅躲他的手,还躲他的眼睛,他才知道,宋书栋怕疼,更怕他。

    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时光,他是个小男孩,被人高马大的杜云峰掳到了山上。疼得撕心裂肺,无处可逃。

    他仰仗的,依赖的,喜欢的那个杜云峰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个又变成了不讲道理的土匪,野蛮,霸道,欺人太甚。

    杜云峰虎着脸,给宋书栋治伤,下手并不温柔。

    他喝多了,对方拱进被窝,纯属自找,他要不是着了宋书栋的道,他不会在周澜面前那么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