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熙哭泣着给他报上地点,挂断电话。或许左云飞能帮得上忙,他不是左氏集团的董事吗?五百万应该不是问题,但他们非亲非故,他可能借给她吗?就算借了,她拿什么去还啊。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加长奔驰车停靠在路边,车上走下一个睿智挺拔的成熟男人,妖冶得不可方物,黑色的手工缝制的意大利大衣,将他整个人凸显得更加英姿飒爽,就像一朵雪地里绽放的黑色罂粟。他气定神闲地一步步朝安语熙走来,用温暖的大掌覆在她低垂的小脑袋上,言语中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疼惜:
“语熙——”
面前的男人像救星一般降临,对上那温暖的眸子,安语熙起身,扑进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怀抱,“哇”地一声痛哭出来。世上最亲的人身处险境,自己却无能为力,女人吓坏了,也伤怕了。危险中,她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遇见一颗救命稻草,叫她怎能不拼命抓牢?
“乖——别哭,我们上车说。”左云飞抱起安语熙缓缓走进车内,倒上一杯热牛奶,递到她手中。
“还没吃晚饭吧,午饭也没吃,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很心疼。”他说得含情脉脉,情深意切。
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满脑子都是小团被绑架后可能遇到的险境,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求助于他,为了儿子的命,丢掉所有的自尊,哪怕是她的性命都可以!
安语熙没有去接那杯牛奶,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嘶哑破碎:“求求你,求求你左先生!救救我的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让左云飞甚是震惊,震惊于母爱的力量竟可以如此伟大,会让一个一身傲骨的女人放下所有尊严向人下跪,只为唤回儿子一命。这个女人让他由衷的佩服,爱意又深了一层。这样很好,接下来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起来说话吧!”他低低地说。
“求求你,帮帮我。”
“要我怎么帮你呢?”明知故问却说的云淡风轻,其实他早就计划了。
“绑匪说要500万,可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要问我借钱,是吗?”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她没有察觉的。
“嗯……”她屈辱地点点头,不敢抬眸,前几天她还当面拒绝他优厚条件的求婚,送上门的大把票子她不要,现在又低三下四地问他借钱,他会怎么想呢?一定认为她先前是假正经,虚伪吧。
“五百万对于我来说,不是问题。只是,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赔本的买卖我不会做。”现在也不敢她宝贝或者“语熙”了,口气完全像在生意桌上的谈判。
“你的意思是……”
“我要一样东西,你拿这件东西跟我换。”
“是……”安语熙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不安的情绪一点点扩大。
“用你,换你儿子的命。”地狱的声音是毫不留情,无边无际的冷。
“……”安语熙呆呆地瘫坐在豪华的房车内。
“看着我。”左云飞的手指执起安语熙小巧的下巴,娇美的绝色小人此时已经泪如雨下,眼睛红肿得像春桃一般,水嫩的唇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让他忍不住想要品尝那心仪已久的芳香,然而他忍住了,接来下的话语气虽然诚恳,却不带一点温度:
“嫁给我,我就给你五百万去救安小团。语熙,你考虑清楚!”
原来,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救星,一切都要付出代价!接受吗?她根本不爱他,也永远不会爱上他,胸膛里那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早就随着左千影的抛弃而彻底坏死了。不接受吗?小团怎么办?那是她赖以生存的理由。如果拒绝这唯一的机会,那等于亲手将儿子杀死。一个小时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不行!她不能这么做。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接受吧!反正一切都无所谓了。左千影,易雪寒,颜慕泽,这些名字早已像美丽的肥皂泡破碎又消散了,今生注定无缘!永远不会再爱,那么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儿子能活下来,就算把她的生命拿去,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好,我答应你。”安语熙咽下所有的绝望和泪水,决绝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很爽快,我也会信守承诺。但是,你必须给我立个契约,不然我救下你儿子,你又反悔怎么办?”左云飞的精明无人能敌,他会策划得相当完美,和做生意一样精准全面。
“契约?你不相信我吗?”安语熙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眼泪逐渐止住。
“我相信你。但是请你体谅一下我,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好!”
安语熙拿过纸和笔,抬眸望着他,那张辛辣老练的容颜此刻变得更加陌生,比风还远,比冰还冷,这就是她要托付终生的男人吗?
“怎么写?”
“按我说的写:我安语熙自愿嫁给左云飞,终生不变,如若悔婚,离婚,须赔偿左云飞500亿美元。最后,签上你的名字。”他慢慢地叙述着,一字一句,冷酷无情。
安语熙握笔的手不停地颤抖,自愿?这是自愿吗?500亿?哈哈,真是恨啊,她如果能赔得起500亿,还用得着为这区区500万赎金而向他下跪求助吗?她这是将自己的身体和一辈子的幸福卖给了他啊!
500亿!!真是天文数字。想想看,她这个残花败柳也能值500亿,她是该笑还是该哭呢?安语熙自嘲道。她决绝地签下姓名,将那张卖身契一般的纸递给他。
翌日清晨,雪停了,却比下雪时更冷。
左云飞抱着安小团,随着安语熙一同走上狭窄的楼梯,刚到五楼,就见那道红色的防盗门上靠着一个白色衣衫的男人。
两个男人的目光碰撞,激起异样的火花。易雪寒惊的是左千影的老爸怎么会陪在安语熙身边,难道他同意左千影和安语熙的婚事了?
左云飞惊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不死心,又来纠缠他的未婚妻。不过他并不担忧,因为接下来易雪寒所做的一切都会是徒劳,安语熙嫁给他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个男人已经不具备任何竞争力了。
经过昨日的绑架事件,看到易雪寒又来守门,安语熙已提不起火气去埋怨了。现在用心如止水,心若死灰来形容她的心境,一点也不为过。为了救儿子,她已经将自己卖给了左云飞,从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左云飞未过门的妻子,婚礼很快就会举行,从前的安语熙已经死了。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情,过去的孽,也都统统该被抹掉!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她不发一言,拨开他靠在门上的身体,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样的气氛诡异得让易雪寒愣神片刻,随着他们进门,脑海里的疑问盘旋着,该从哪里问起?
“宝宝,你昨天去了哪里?不是说要你等我一起回来去接儿子吗?”
桌上还摆放着易雪寒昨日精心准备的晚餐,不过这些美味已经成了剩菜。一切都会过期的,错过了,就什么都没了。就像这些剩菜,即使再美味,也终究输给了时间。
安语熙默不作声将剩菜一盘盘倒进垃圾桶。
“你们晚上没有回来?去了哪里?”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关切无比,也飘着阵阵疑云。
此时,坐在左云飞腿上的安小团忽然起身,冲上到易雪寒面前,对着他的大腿猛力捶打,并“哇哇”地大哭起来:“坏蛋!从我家滚出去!不准你欺负我妈咪!”
为什么儿子会这般厌恶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在书房的那次误会吗?这小鬼还蛮记仇!看来他有必要向儿子做个解释。易雪寒蹲下身,笑容可掬地握住安小团的小拳头,和颜悦色地说:
“儿子乖,爸爸没有欺负妈咪啊!爸爸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你和妈咪回家。上次的事是个误会,相信爸爸好吗?爸爸怎么可能不管你和妈咪呢?我会保护你们的。”
听了这话,安小团反倒更加生气,他抽出拳头,一把把撕扯着易雪寒的头发,狠狠地说:“大骗子!你早把我们扔掉了!昨天我被坏人抓走了,为什么不见你来保护我!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哇呜呜——”孩子一想到绑匪凶悍恶毒的模样就哭得更凶,除了恐惧,就是满心的委屈和埋怨。
听到儿子哭,安语熙的眼泪也止不住又往下流,她别过脸去,不想让人看到她虚弱的样子。这两天流的泪,比她二十年掉的泪还要多。
眼见安语熙又泪流不止,左云飞心像被刀割一样痛。这女人的一颦一笑都牵引着他的心,看到她笑,他也会开心,看到她哭,他也会伤心不止。可怜的小人儿,真恨不得把你装进口袋里,好好呵护。
他走上前,拿出蓝色的手帕为她擦去满面的泪痕。
安小团的那句“被坏人抓走”犹如当头一棒,打得易雪寒莫名其妙又心惊万分,而左云飞对安语熙这亲昵的举动更让他心颤。怎么越来越听不懂,看不懂了呢?就算安语熙答应嫁给左千影,左云飞是关心儿媳,也不至于这么亲密吧,那动作,那眼神,根本就是对恋人才会有的。还有,儿子说的“被坏人抓走”是什么意思?难道……
“出了什么事?被坏人抓走是怎么回事?”他摇晃着安语熙的肩膀,她额前的碎发散乱开来。
“和你没关系!”安语熙声音哽咽,你只顾着和你的日本妞花前月下,欲仙欲死,自己爽完了才跑来关心儿子,是不是晚了点呢?
“你说啊!”易雪寒的声音近乎于吼,她越是这样冷淡,他心里就越是着急。
“安小团昨日被人绑架了。”左云飞替安语熙回答,他知道安语熙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绑架?!!是谁干的?怎么解决的?”易雪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眉头骤然蹙起,他再次蹲下身,先是将安小团拥入怀中,后又撩开宝贝的衣袖看看有没有受伤,当看到小孩身上那一道道被勒红的血印,他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关切地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儿子,疼吗?这帮人简直是畜生!怎么可以这样没有人性去虐待一个小孩。”
这话骂得左云飞心中腾地窜起一小团怒火,安小团就是他左云飞派人绑架的,说绑匪是虐待小孩的畜牲不就等于在骂他吗?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没有人性?呵呵,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像你们这样有人性的情种,不是照样败在我的手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得到安语熙谁就是赢家!
“事情既已解决,就没必要再去追究了。反正那些人要的是钱。”左云飞的声音波澜不惊,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
看样子是左家出钱赎的人。易雪寒心中升起一丝妒意,他在生气,气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一向好脾气的他怒火中烧,开始吼她:“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不是说让你等我一起去接孩子吗?”
他暴怒的吼声惊得安语熙一颤,她的怒气也被点燃了,红肿的眼睛染上了嗜血的怨气,她歇斯底里地狂吼着:“少tm装好人!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留了个纸条走掉,说让我等你,可我下楼却看见你和那日本小蹄子在车里光溜溜地乱搞。我当时没上去骂你就算好心了。你反倒跑来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滚你丫的!”
在车里和藤原由纪xxoo?那个时候他应该不是在郊区别墅就是在去郊区别墅的路上。怎么可能会在安语熙家楼下和由纪做运动?安语熙的话让他恍然惊醒,解开了心中的谜团。
他一直在纳闷,昨日被易水寒电话叫去郊区别墅,说是由纪闹着要自杀,怎料赶到那里根本不见由纪的影子,易水寒的电话也神秘地关机了。他这才意识到被耍,但他们为什么要耍他呢?当时他没有深究,而是再次驾车来到宝宝家,却怎么也叫不开门。就这样,带着团团乱麻一样的疑问,他在这里整整等了她一夜。
安语熙不可能说假话,如果她撞见的那一幕是真的,那么和由纪在一起的男人,肯定是易水寒。他中计了!这一定又是由纪的全套。可是水,弟弟不是一直站在他这边,而且很讨厌由纪吗?怎么会联合起外人一起陷害他呢?太不可思议了。易雪寒感觉天下大乱了,于是他赶忙解释:
“宝宝,昨天在车里的那人不是我!是易水寒。你知道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哈哈,真是好笑啊!有个孪生兄弟就是好,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都往人家身上推。哦,我说错了,那哪里能算坏事呢?两厢情愿,你爽还来不及呢哦!我告诉你,爱和你的日本小蹄子怎样就怎样,不要扯到我。我这条破船不值得你脚踩两只,小心翻船,你还是另觅他船吧!”
“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水说由纪要自杀,让我赶去郊区的别墅。我去了,但是没见他们人。我也奇怪着呢。你相信我好不好?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别墅的管家,问问他我昨日是不是有回去。”
“唉,你编故事的水平真烂,你要是当编剧,全世界的导演都要自杀了。那小蹄子亲口告诉我她爱你,她那么爱你,都能为你去自残,又怎么可能会钻到易水寒的身下,她会去亵渎爱情吗?简直是笑话!还有,不要找什么管家来开脱了。都是你家自己人,当然帮着你说话。”
“那我找水来对峙,这样总可以了吧。”
“闭嘴吧。我什么也不想听!”安语熙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
“宝宝,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吗?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易雪寒一向冷静沉稳的眸子透着深深的渴求和焦灼。他歇斯底里般猛然捧住安语熙的面颊深深一吻,欲把她拥入怀中,希望那充满诚意的怀抱能化解她心中的误会,恐惧和埋怨。
然而他的手却被另一只强势的大掌扯开。左云飞抢先一步将安语熙纳入怀中,以怜惜的眼神凝视着她,“宝贝,别怕,有我在。”
宝贝?他、他叫她什么?!他怎么可以去抱自己未来的儿媳。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易雪寒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左云飞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森冷的厉色,语气咄咄逼人:“不要再骚扰她,对我的未婚妻请放尊重点。”
未、未婚妻?他的?
“你是不是说错了?你的未婚妻?”易雪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安语熙,是我左云飞的未婚妻。婚礼定在下个月初二,如果你停止对我女人的骚扰,我还是很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左云飞语气平缓,却字字句句说得极其嚣张残忍。
易雪寒的脸上顿时血色全失,宝蓝色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水雾,这个噩耗如空中徒然投下的原子弹,将他炸成碎片。半晌,那苍白的唇缓缓阖动,吐出几个字:“宝宝,是真的吗?”
他怔怔地望着她,然而等到的却是不是安语熙的回答,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震惊。
“妈咪,你要嫁给左叔叔?!”安小团稚嫩的童音带着愤怒和质疑。为什么妈咪要结婚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结婚的对象竟是一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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