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情歌

情歌_分节阅读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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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余舟有些好笑,佯装严肃,“说实话!”

    沈陆便秘似的挤出几个字,“那不就是晨晔的前前前任吗?”

    当真圈里百事通,还真听说过。

    “听说他是晨晔的大学同学,当初晨晔刚来c城全赖他照顾,有个说法,圈里十年都难出一个这么忠犬的1。但晨晔也就是跟他玩玩,等自己脚跟站稳就把人甩了,还大张旗鼓甩得挺不留情面。”

    “还听说卓胥家里那段时间出了点事,特别惨,失恋简直雪上加霜,最后人心灰意冷的,没再出来混了。这人我也没见过,是听stanley的朋友说的。”

    沈陆脸色又小心起来,“哥,就这样,卓胥在外头还在说晨晔好,顶级备胎啊。”

    最后一句沈余舟倒是不怀疑,那天在羽毛球场碰见,这人对晨晔依然有留恋的样子。

    沈陆还在说话:“stanley也是,晨晔甩他压根连理由都没找一个,哥,晨晔这人真是个浪子,还看不出他有回头的打算,你也小心点。”

    沈余舟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但还是不容置喙地说:“道听途说,这也值得当真?你去吧。”

    沈陆说:“哦。”还没走到门口,回头看沈余舟一眼,一句话突然从嘴里飘出来,“晨晔该不会是跟你分手才变这样的吧?”

    沈余舟眼皮直跳,“还不想走?”

    沈陆赶紧溜了。

    等门合上,沈余舟站起来,转身看向窗外。

    透过一层玻璃,天色阴沉得就像是压在人眼皮上。

    他在想一个问题,一次失恋,到底能让人变化多少,如今身边这个滑不留手,妖孽似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晨晔,跟以前那只纯粹到偏执的小猫,还真是天壤之别。

    今天他们都见到了郁寻安,就从郁寻安说起,晨晔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跟他提到这个人的?恍惚是在,那次找他复合,次日周一中午,他把晨晔送到火车站的时候。

    那天他好像是请假出去,心里惦记着公司的事儿,赶时间,下车带着晨晔急匆匆站口走。

    晨晔在他身后,突然说:“那位郁工跟你关系不错?”

    沈余舟脚都没停,“郁大哥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而后他听见晨晔问:“上次给你带巧克力的就是他?我怎么觉得他真是个gay?”

    没料到晨晔还记得这事儿,沈余舟不太喜欢这样的探问,“他没别的意思,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是个伴手礼。”

    “可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本来复合是件挺好的事儿,沈余舟这一夜两个半天也的确有心照顾小猫的情绪,但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一阵烦闷涌上心头,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扎着脑袋闷头朝前走,晨晔在后边拽拽他的袖子,“师兄,我不喜欢他。”

    沈余舟这下没忍住,“谁要你喜欢他呢?”

    这一句猛杀,晨晔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似乎在控诉。

    沈余舟有些心疼,但郁燥更压过心疼,他强压着四处乱串的邪火,说:“别多想。”

    送走晨晔,回去路上,那股子火气徘徊不散,呼呼冒出来,那时候他想着,晨晔见过他所有同事,虽然只有一个下午,不会看不出郁寻安的存在对他的意义。

    那是肯手把手教他怎么在本行立足的一级注建,他尚且有求于人,晨晔就直接跟他说不喜欢,他太知道这个不喜欢晨晔只说了一半,没说完的另一半,你离他远点。

    还有为夜总会事件吵架,轻易把分手说出口,好像能辅助他事业上升的一切,晨晔都不喜欢。

    沈余舟那个时候的想法:他很艰难,但晨晔丝毫不懂得跟他站进同一个战壕里。

    那段时间他的脾气很大,如今想起来,沈余舟觉得自己年轻时就是少了些担当,从火车站回去,车开一路,他烦闷了一路,最后想起一个项目的预算跟甲方始终谈不来,工地那头施工进程眼看就要耽搁了,心情终于坏到极点。

    他绷着脸回公司,走进办公室,对秘书说,“南桥作废的预算给我再打印一份,叫刘姐过来讨论新方案。”

    秘书不明所以地看他。

    突然传来个声音,“那我就给你个惊喜,南桥那份预算,中午,甲方已经签了。”

    惊愕中他抬头,郁寻安一手抄裤兜,站在门口。

    沈余舟心情瞬时好转,“是吗?”他站起来,笑了,“我错过了什么?”

    第10章

    很长一段时间,郁寻安对沈余舟都意味着迫在眉睫的困难迎刃而解,意味着志同道合,意味着好消息。

    伴随着一个一个的好消息,沈余舟看着他那张脸,直接联想到的就是,逆境终将过去,自己离高处那片赏心悦目的风景又近了些。

    沈余舟不是个喜欢把主动权一直放在别人手上的人,那些时日也孜孜不倦地从郁寻安身上汲取能量,多是经验、手段,以完成自我的强大。最初郁寻安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资本积累的路上的确荆棘遍布,但郁寻安这一群人跟他共同进退披荆斩棘,也逐渐小有所获,他再次品尝到成功的喜悦。

    而晨晔当时的角色,就是负责在他兴致高昂时,瞬间把他情绪拉到谷底。

    正如这天,下午几个小时过去,晨晔电话来了。

    是火车到达报平安,先前在火车站不算愉快,但这时候沈余舟已经半点阴霾也没有,可是,两人说了几句话,他让晨晔赶紧打车回学校吃饭,正要挂电话,听见晨晔叫住他,“师兄。”

    这一声又是小猫似的招人怜爱,沈余舟声音也温柔下来,“嗯?”

    但晨晔接下来的话却不怎么招人怜爱,他说:“你别不信我,那天在ktv,你出去接电话,郁寻安他避开人私下跟我说,我不适合你。”

    当时,沈余舟刚跟同事讨论完南桥施工二期的细节,会议室里人还没散,桌上摆着的施工图几个月后就会成为现实,是名也是利。他背后的同事谈笑风生踌躇满志,其中就有被晨晔向他告黑状的郁寻安。

    沈余舟几步跨出房间,空荡荡的走廊风灌着也没能比他心底更凉,他压低声音,“他说的不对?”

    晨晔听起来急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晨晔,你敢懂事点吗?”

    之后晨晔说了些什么,沈余舟到现在已经记不得了,这只是他们无数次争吵中的一次,只记得晨晔情绪非常激烈,他听着烦,果断把电话给挂了。

    他当时是真没觉得自己不对,甚至没觉得郁寻安不对,晨晔吵架跟他说分手的那一晚,他酒醉撑着个路灯杆子站在原地动不得,是郁寻安把他送回家的,多少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晨晔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样敏感和胡搅蛮缠,本身柔顺可爱的小猫但凡不如意,一爪子就要朝他挠过来,不依不饶。

    很长一段时间,沈余舟觉得自己把他给宠坏了,后来又过了好久,长了年岁,性子也不像当年那般浮躁,才醒悟自己当年争锋相对也是错。

    其实他那时候和晨晔一样偏执,晨晔偏执于象牙塔里真空一样的爱情,他偏执于急功近利。

    窗外浓云略散,沈余舟望着从云隙间挤出的几缕淡薄日光,心里想着,如果是当年的晨晔碰见现在的他,这一切波折都不会发生。

    可晨晔也已然不似当年,曾几何时,这个人在他面前就如清可见底的泉水,而现在他也看不透,他不知道是重逢时日太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沈余舟心里突然有些惆怅,随之而生的是一股子奇怪的紧迫感。

    片刻,他从兜里摸出电话,翻出个号码拨出去。

    “喂……是我……没什么……您现在在家吗?……”

    晨晔是刚下班的时候接到沈余舟的电话的,沈余舟说他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如今的都市职场人大都不喜欢太早吃完饭,晨晔看一眼手机,六点还没到,心里琢磨着今天沈余舟带他吃饭的去处可能有些远?

    收拾好,下楼,上车,他系好安全带,顺口问:“这是要去哪?”

    沈余舟唇角带笑地说:“你陆阿姨煲了汤叫你过去喝。”

    晨晔登时就笑不出来了。

    沈余舟在一边开车,他愣愣从倒后镜里看了自己几秒。

    几秒过后,他对沈余舟说:“师兄,先送我回家一趟。”

    重逢后,晨晔在沈余舟面前一直是淡定的,从容的。但他这句话终于不那么淡定了,就像一层皮被撕开一道裂隙,还有那么点撒娇哀求的意思。

    沈余舟暗叹今天的决定虽然仓促,但看起来似乎没错,还是那句话,晨晔和陆女士凑在一处更像亲母子,且不说当年知道他们分手,沈余舟吃了亲妈多少排头,陆女士惦记着晨晔一惦记就是六七年,每次数落他大龄单身,必然拿出来念一念。

    他还记得以前知道晨晔手脚凉,陆女士一句手冷没人疼,不知从哪里翻出沉年钩针自己给晨晔织了手套和几双线袜子。那袜子颜色惨绿,织工惊悚,他好笑地说:“他哪里会穿。”那年头已经没人穿自己织的毛衣了,况且,晨晔多爱漂亮。谁知晨晔一把把东西抢过去:“谁说的,我挺喜欢,家里织的,暖和,结实。”后来晨晔还真穿了,晚上画图穿毛线袜子保暖,白天出去用陆女士织的手套换下他的bv小羊皮。

    沈余舟其实觉得晨晔今天人到了,陆女士就会高兴,但晨晔看起来挺坚持,他估计不让人回去准备这一趟,晨晔得一晚上不安,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打轮转向,“行。”

    把人送到楼下,晨晔上楼,没一会就下来了,换了身大衣,人比刚才更精神。

    等他上车,沈余舟见他手上好几个大牌的纸袋,其中一个爱马仕的,个头还不小,应该是包。

    沈余舟说:“太破费了,她也不讲究这个。”

    晨晔说:“主要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可能是拜样貌所赐,沈余舟活到现在都没追过人,如今人是旧人,他却是新手上路,万万没想过最有效手段居然是拼妈,他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想想,晨晔肯跟他回去总是好的。

    而晨晔肯赴约还真不关沈余舟什么事,车开在路上,晨晔扒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确认不失礼才放心。

    他来c城三年,其实早该去见见陆女士的,不涉及其他,纯粹当作晚辈,上门看望长辈也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