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五道：“都是情敌了，还替她圆慌！”
第一百零三章 最好的朋友
李虎考虑去芷江最少也得两三天，便赶来前院向英子辞行。前院堂屋，李拐子躺在台桌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虎，目光中充满畏怯。李虎敲前房英子的门，英子却从后房龙萍的房中出来，龙萍探出头叫了声：“李大哥！”便缩进房门出去了。
李虎本想问英子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但一想满院都是自己人，遂改口说：“英子，我要出去两三天，你要自己管好自己！”
英子很激动，说：“大哥，你外出时能想到我，我很高兴，你也照顾好自己！”
李虎别了英子赶到王桥山码头时，王桥山家的酒菜已经摆在门外的一张拼揍的大桌上，围桌坐着王桥山和另外两个男人，还有五个伤得不重的伤兵，全都起来迎李虎。李虎将五十斤大米拎给一旁的杨细姑：“嫂子，这米给侄儿侄女们当礼物了！”
一屋的孩子扑出来喊：“谢谢李虎哥哥，我们有白米饭吃啦！”
最大的女孩王金霞过来很严肃地告诉李虎：“我们不是你的侄儿侄女，而是你的弟弟妹妹！”
杨细姑喝一声，孩子们一哄而散。杨细姑有些尴尬对李虎道：“都是雪琴闹的，她临走时许诺带新衣服回来给这帮小崽子，唆使他们这样称呼你。不过，话说回来，雪琴三兄妹，我还就喜欢雪琴，那两个大侄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王桥山过来拉李虎喝酒：“兄弟，别听这女人啰嗦！”
李虎入坐，猛见对面坐的男人长得很像李旺财，只是约略比矮胖的李旺财清瘦少许，那男人读懂了李虎脸上的疑问，自我介绍道：“李兄，我叫黄荣敏，黄荣杰是我大哥。”
李虎道：“原来你就是王长官所说的要带我去芷江的车主，你大哥一会叫黄荣杰，一会叫李旺财，连他儿子也跟着叫李安，我有时都糊涂！”
黄荣敏道：“我大哥本名黄荣杰，他和我都不是衡阳人，大哥做了衡阳军统站长，要融入本地人当中，龙潭村只有龙李两姓，就改姓李，为了增强隐蔽性，才让我侄儿也跟着姓李。”
五个伤兵也依次向李虎报了家门。
李虎见邻坐还有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遂点头示笑。眼镜男对李虎道：“李大侠，我是这一次的随行护理医生朱涛，听说过许多你的传奇故事，这次能与你同行，非常荣幸！”
李虎听得云里雾里，问：“王长官只是让我跟一位车主去芷江，怎么会弄出这许多人同行来？”
王桥山哈哈大笑，对李虎道：“兄弟，看来王长官也喜欢捉弄你，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就派你过来了。”
黄荣敏却知道实情，说：“这一次护送伤员去芷江的计划是王县长早就安排好的，雪琴小姐又打电话来，指名要李虎兄弟去接她，可是李虎兄弟属于王长官的三人组，能不能抽开身，李虎兄弟又会不会答应，王县长心里都没底。中午，王县长接到王长官电话，说李虎兄弟同意了，王县长马上把两个计划并到一起，这一路有铁钳手李虎兄弟同行，安全系数就没得说了！”
经黄荣敏一解释，众人恍然明白。一顿中午餐也就在说笑中结束了。
这时候，王伟能、王伟清、盛氏兄弟以及两名游击队员出现，竟然骑来一溜儿六辆载重自行车。王伟能握住李虎的手，说了声：“谢谢！”
李虎看了一眼跟老牛一样粗重的自行车，车牌上有“大日本东京安藤自转车工厂制”字样。
“这些车都是战前向鬼子买的。”王伟能笑着向李虎解释，又去与五位伤兵道别，双眼潮湿，说：“你们回后方去好好养伤，抗战胜利之后，欢迎你们回来，衡阳永远是你们的衡阳！”
伤兵们也很感动：“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衡阳，不会忘记你们对我们这些伤兵不弃不离的救赎！”
李虎惊疑地问黄荣敏：“王长官说让我搭你的货车去芷江，你的货车呢？”
众人皆笑。王桥山大笑，对李虎说：“想不到王长官还这么会开玩笑，兄弟，从我们这里往西六十里，已经没有公路，许多地方，甚至连山路都没有，这六辆自行车，就是最先进的货车了！”
黄荣敏和李虎两辆车各带上一名腿部受伤的伤兵，护理医生和另三名伤兵各骑上一辆自行车，共六辆车，众人跟随着黄荣敏出发，进入田间阡道向前飞奔。奔向的目的地是双峰县上官集镇，也就是黄荣敏家所在地。
这一路之上，名义上还是日占区，却很少有鬼子，除非你特别倒霉给撞上了。
日军侵华，就中国广袤的国土而言，真正能称为日占区的地方是少之又少，陕甘宁青新川藏从来未占领，贵州被短期窜犯，滇桂少部分被侵占，再如湖南，日军根本没有足够的代价去入侵广大的湘西地区。从衡阳城郊通往怀化芷江的王伟能通道，真正危险的路段在衡阳境内，然后从双峰，过涟源，冷水江，到了新化县的蓝田镇，就算大体上安全了。
今天，还就真特别倒霉，黄荣敏看见远处有一队鬼子迎面而来，人数约为一个班左右。李虎狠踩自行车，追上黄荣敏，说十几个鬼子，不用怕，你我二人放慢车速，保持体力，消灭他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唐破现在的处境。
在湖南境内，既有日军的占领区，也有国军的防区，甚至日占区内也有国军的驻军存在，因为日军的进攻和占领都是粗放的，是急于求成的一种跳蚤式战术。衡阳一战之后，傻瓜都可以看出来，日军已经是必败无疑，广大日军官兵的心灵空间开始狂躁不安，有的官兵开始暗暗地对中国人采取放任的态度，因为你再狠也夺不走脚下的一寸土地，而有的官兵则走向另一个极端：更疯狂更残暴地对待中国人。
严格地说，横山勇和佐藤属于同一种类型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军人，军人只注重于战争成败，并不会刻意地钻研怎样对占领区的异国老百姓进行折辱和奴化。横山勇比谁都清楚，日军对华战争，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战争的唯一价值就是胜利，对华战争唯一价值就是彻底占领并征服中国，成王败寇，现在胜利无望，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你还如同一个发疯的公牛在人家的领土上疯狂地进攻进攻，明知这是一种绝望的挣扎，却还要按照既成的逻辑运行下去，龙泽南就是因为这样的觉醒而决绝地提前剖腹了。
横山勇为什么始终不敢把衡阳地区最高长官之职交给佐藤？原因就是：佐藤已经走出战争的疯狂和人性的泯灭而变回了一个正常人，让佐藤这样一个正常人类领导衡阳的结果将是，越来越多的日军军官都会走上佐藤之路。而现实是：战争这种恶魔的机制一定要由变态的扭曲的非正常人类的恶魔来操控。所以，既坂田雄一郎和池田造山这样的恶魔死后，横山勇费尽周折又找到酒井美良子来出任衡阳地区最高行政长官。
就在李虎出行的这个下午，也就是先和军成立大典结束后的下午，大雨停竭之后，酒井美良子带人冲入天主堂带走了唐破。伊仁眼睁睁地看着唐破落入了这个女特务的手中，他对手下士兵略作交待，开着摩托车前往佐藤防区，在大河坝，就迎上了佐藤，佐藤听了李旺财的报信已经立马飞奔而来。
二人汇齐折头奔向天主堂。
天主堂离酒井美良子的防区很近，佐藤对伊仁道：“我一个人去面对这个女人，你静观其变！”
佐藤把摩托车径直开向鸡尾巷，要进入酒井美良子的办公室，未及大门，胡同口的铁门就已经锁上了，值班守卫冷冰冰告诉佐藤：“酒井长官正在审问重大嫌疑犯，谁也不能进去！”
里面传出唐破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煎烤着佐藤的灵魂，佐藤明白，他从这个中国少年的身上得到了最真挚的友谊。
（按：父亲后来告诉我，虽然佐藤是侵华日军，但他从来没有任何欺骗佐藤的地方，甚至在佐藤对王倩那份镜花水月的爱恋中，父亲对佐藤先生充满无限的同情。）
胡同内传出的惨叫声越发接近死亡的气息。佐藤听见美良子厉声喝问：“你是不是王倩派来潜伏的j细！你再不说实话，你短短的人生就到头了！”
唐破亦厉声骂道：“老子就靠洗尿盆混碗饭吃，你这个变态老寡妇！”
佐藤没有听见美良子说话，一切都寂静了，这种寂静是可怕的，佐藤知道，美良子一定在寻找一种最恶毒的刑具，她要对唐破施以最毒辣的死来发泄“变态老寡妇”五字之辱！
佐藤作出了平生中最暴烈的举动，他跨上摩托车，启动油门，狂吼一声：“唐破君，我来救你！”
摩托车撞开铁门，守卫看见佐藤的长官装束，不敢阻拦，拔腿跑进去报告美良子。美良子冲出来见是佐藤，非常吃惊：“佐藤君，这个唐破，是你什么人？”
佐藤吼道：“他是我兄弟，是我最好的朋友！”
佐藤冲进美良子办公室，这哪里是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刑具工厂。唐破全身赤 裸，用细铁链绑在十字木上，身上皮开肉绽，有些烧焦的肉顶还在冒烟，刚才突然寂静的原因是，唐破已经昏迷了。
佐藤看见这个空大的屋里，还站着那个名叫赵天明的中国人，佐藤劈头喝问赵天明：“你这个中国人，唐破君是你的同胞，你明明知道唐破君是我佐藤的朋友，是我介绍他来天主堂工作，你明明知道唐破君是一个对中国对日本都不会有任何侵犯的人，你为什么不阻拦，你舍不得先和军副军长这个职务是吗！人生在世，一切皆虚幻，唯有情义值千金，这些中国先人的训示，你这个中国人就半点都不知道吗！”
佐藤越说越激动，扔掉帽子，脱掉外衣，又要脱内衣，对赵天明狂叫道：“赵君，我不做这佐藤长官，我就和我的朋友唐破君一样一丝不挂，你们也把我打成唐破君一样，来啊来啊你们来啊！”
美良子冲过来阻止佐藤：“佐藤君，我真不敢相信你和一个中国少年的友谊会如此深厚，有话好说！”
佐藤冷笑道：“你早上不还在表演日中亲善吗，你现在的行为是日中亲善吗！我和唐破君才是真正的日中亲善！”
这时，唐破醒了，露出一张血污狰狞的笑脸，说：“佐藤长官，您终于来了，我很开心，我是一个穷人，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人，您对我贫穷的身份从来就没有半分歧视，我从您这里得到了唯一一份平等的友谊！请您最后赠送我一颗子弹，让我知道子弹到底是什么滋味，千万别让我死在这个女人手里，那是永远的耻辱！”
第一百零四章 聪明的回答
美良子并不敢和佐藤彻底翻脸，佐藤的身后连着一大片佐藤系军官，他们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真正军人，彼此有着牢不可破的战友之情，再则，良子在前来赴任之前，就已经打听过，知道佐藤是东京人，换成中国人的理解，佐藤是京都高干子弟，至于佐藤背后究竟有着怎样显赫的家世，则忌讳莫深。
良子指着十字木上的唐破对佐藤道：“你这个中国朋友身上有两个疑点，我让他向我交待清楚，他拒不开口，现在请你代劳，帮我问清楚！”
佐藤道：“你说，我相信唐破君一定无辜！”
云子说：“第一，今天早上先和军成立庆典上，主席台上方十几颗烟雾弹同时冒烟，烟雾弹的引线被人预先连到了天主堂大门后，冒烟之前，唐破君正好端着木盆子进天主堂大门，又正好在大门那儿故意让木盆子掉落在地，我看见他捡木盆时在大门那儿停留了一下。”
佐藤问：“良子长官，凭你们职业特工的本能，你应该马上就搜了唐破君的身，但唐破君身上一无所有，对不对？”
云子点头：“的确是这样，但我很快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笨拙的错误，唐破君应该是把点燃引线的打火机扔在了门后，而不是藏在身上，我迅速去门后找打火机，却感觉到打火机被人拿走了，而且，拿走打火机的人正是王倩！”
佐藤冷笑着看了一眼良子和一旁的赵天明，问道：“良子长官，这里没有外人，赵君早上在天主堂吹的那一通牛皮，说如果不是因为野猫在后面捣乱，你们两个联手，就已经将王倩击毙了，这个故事完全是赵君虚构出来的，对不对？”
赵天明羞愧地低下了头。
良子心中恼怒，想：赵天明啊赵天明，这种事你我二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佐藤道：“王倩的手段，我是亲眼所见，良中长官心中也一定有数，在天主堂外燃放烟雾弹这么一点小事，她用得着扯上我的朋友唐破君吗？唐破君碰巧掉落手中木盆，吸引了你的注意力，王倩有无数的机会点燃烟雾弹的引线，她会蠢到让一个十二三岁毛手毛脚的少年去点燃引线吗？唯一成立的解释就是王倩利用了良子长官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唐破君身上这个有利机会！”
经佐藤这么一说，良子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便对佐藤喝道：“佐藤君，我是让你问唐破君，不是让你替他解释！”
佐藤转向唐破，问：“唐破君，你不用害怕，告诉我，你当时看到了什么？”佐藤心中充满期望：唐破啊唐破，你一定要做出一个聪明的回答。
唐破道：“佐藤长官，我当时看见美女长官就站在良子长官身后，她手中没有什么打火机，而是用一把枪一直指着云子长官。”
佐藤悬着的心放下了。
良子转身向唐破怒喝道：“唐破君，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唐破冷冷说道：“我告诉你，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良子心中打了一个冷战，不再理会唐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那条青布条，对佐藤道：“这是第二个问题，我问唐破君，这条青布条是不是从他裤子上掉落的，他说不是。”
佐藤却认得这条青布条与唐破第一次来天主堂时穿的那条破烂齐膝的裤子是相同的布料，问唐破道：“唐破君，你告诉我，这条烂布是不是从你裤子上掉落的？”
唐破道：“是的。我第一次从天主堂逃离时，没有被您手下的守卫打死，逃到对面矮山上，已是筋疲力尽，又没有别的去处，便脱了全身湿透的衣服裤子，放在小松树上晒着，后来，土匪推醒已经入睡的我，我慌乱中抓衣服裤子穿上，可能扯掉了这条青布带。”
云子气愤至极，喝问唐破：“我问你时，你为什么不说，现在才承认？”
唐破道：“佐藤长官是我的朋友，你不是！”
云子冷冷地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天主堂出逃？”
佐藤对良子道：“良子长官，这件事，别说唐破君解释不了，连我都难以向你解释。”说到这里，佐藤看了一眼赵天明。
良子挥手让赵天明回避，赵天明点头哈腰出去了，一溜烟来到天主堂左近，从龙强龙国兄弟西瓜摊揩油捧起两个西瓜回良子办公室来。
次鸠山得到野猫回报，说看见赵天明在西瓜摊白拿了两个西瓜，未见有任何交谈，卖西瓜的敢怒不敢言。
李旺财得到龙国回报：唐破受了大刑，佐藤及时赶到，命保住了。
李旺财速报王倩，王倩命令：“想办法把唐破弄回刘家村疗伤。”
良子办公室内。
佐藤继续告诉良子：“横山司令官曾经被王倩所骗，并亲自把她送来天主堂，当时我在天主堂做看守官，司令官告诉我们，说王倩是陆军部派来用美人计劝降方先觉的我方间谍酒井美良子，当然，现在我们知道王猜是冒充了你。唐破君刚好也被我从外面抓来替方先觉洗屎尿盆，王倩潜入天主堂是为了救走方先觉，不到两天就采取了行动，唐破君要趁乱逃离天主堂，是我下令让士兵击毙唐破君，所幸唐破君得他的中国神灵保佑，没有死。当时，我与唐破君还不是朋友。”
良子挥手止住佐藤，并紧盯着佐藤说：“佐藤君，天主堂所发生的事，司令官大致都跟我说了，包括方先觉去而复返，还救回你一条命，这个王倩，实在狠毒至极，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人和事，甚至不会放过一个真心爱他的男人。”
良子说到这里止住，她听见佐藤扑通扑通的心跳，在心中叫狠：王倩，你这个犯贱的人，竟敢冒用我酒井美良子的姓名，我今次来衡阳，不为别事，只为取你性命，这个姓佐藤的男人还在这里傻鸟一样爱着你！
良子拍拍佐藤的肩膀凑近佐藤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十字木上的唐破看见佐藤听了良子的什么私语脸色铁青却应承了良子什么。良子一脸媚笑凝视佐藤一番，然后转身大叫：“赵君！”赵天明在外捧了两个大西瓜进来。良子吩咐赵天明：“传我的命令，叫医疗组，用最好的药给佐藤长官的朋友疗伤！”
唐破大喊：“佐藤长官，求求您把我带走！”
佐藤走到唐破跟前，说：“唐破君，你再坚持一天，别跟良子长官斗气，明天，我一定接你回去！”
佐藤转身就走，他把赵天明送上的半边西瓜推开，说：“给我的朋友吃！”一甩头走了。
佐藤骑车过天主堂时，将车停下，却未熄火，伊仁出门来问：“佐藤君，怎么样？”
佐藤大声说：“明天我来接唐破君，到时再和你说！”
佐藤坐在车上，呼啸而去。
西瓜摊后的龙强龙国兄弟听到佐藤的话，心中一凉，看来佐藤也遇到了什么难题，还是没能救出唐破，要等赵天明的进一步消息了。
第一百零五章 没事找事
赵天明现在并不方便随时出来递消息，老是被隐在暗处的野猫盯着哨，只得在良子防区门口转悠，不敢再去龙强的西瓜摊，却迎面撞上横良。横良现在遇到难处，四个流动营中的健康囚犯现在都变成了先和军军人，他的城建工地暂时停工了。
横良本想找支持过他的佐藤商量，刚才却见佐藤满脸怒容骑车冲走了，现在只好来央求赵天明。这个不擅交际的知识分子，一把拽住赵天明，说：“赵副军长，我请你去吃西瓜！”
赵天明正没有理由再去西瓜摊，半推半就跟着横良来到西瓜摊前。横良规规矩矩付钱给龙强，而且付的是印有孙中山头像的民国币。龙强把一个长形西爪斩成两段，每人发一块铁勺挖着吃。赵天明当然知道横良是来向他要人搞城建修长官防区楼的，却故意扯到美良子，说：“美良子长官抓到一个中国男孩严刑拷打，想不到男孩竟是佐藤长官的朋友，佐藤长官不知被云子长官要挟了什么，一定要明天才能释放男孩。”
横良道：“赵君，不要提这些魔鬼，一天到晚就是害人，我只问你，你的先和军，还愿不愿意回工地工作？”
赵天明压低声音道：“我当然愿意，但是，我和先和军全受次鸠山管束，我会请示良子长官，看她什么态度，吃了你的西瓜，我一定会从旁玉成此事，跟着你做工，总比跟着次鸠山去做坏事好！”
野猫远远看见赵天明和横良在西瓜摊一面吃西瓜，一面谈话，悄悄撵过来偷听，赵天明低声告诉横良：“次鸠山的耳朵过来了！”横良猛回来大喝一声：“偷鸡摸狗的东西，滚！”
赵天明趁野猫被横良骂走之机扔给龙强一个小纸团。
再说李虎和黄荣敏方面。
他们路遇一小队鬼子，李虎吩咐黄荣敏不用害怕，众人继续骑车向鬼子迎面靠近。
你道这一小队十一个鬼子从何而来，原来鬼子在衡阳地区虽说占领得很粗糙，但整个上行下达的机构还是完善的。今天衡阳城里举行先和军成立大典，日本国内的各路报纸长篇累牍地加印新闻，报道说：“方先觉将军在成立庆典上为日中亲善的动人情景激动得当场喷稀”，上面配发着唐破扶着骨瘦如柴的方先觉拉稀的照片；说“横山司令官把雨伞送给一个先和军士兵自己甘冒大雨令苍天落泪”，配发横山勇把雨伞撑在孙耀邦头上的照片；说“卖西爪中国农民雨中观看亲善激动倒地，池田云子新官上任爱民如子亲手扶起爪农”，配发池田云子扶起龙强的图片；说“日中亲善成绩斐然中国百姓燃放传统烟花庆典现场浓烟滚滚”，配发王倩三人组施放烟雾弹造成的效果图；说“中国百姓家家供奉裕仁天皇的照片早晚请安山呼万岁”；说“中国美女爱上日本军人”等等等等。
而在衡阳境内，好大喜功的吉丸更是号召各地驻守的鬼子向所在地的百姓挨家挨户散发“庆祝日中亲善先和军成立”的简印传单，这一小队鬼子平时只是躲在碉堡据点里，坐吃粮饷度日，今日上边派下传单，才整体荷枪出行，也只是做做样子，走在田间阡道上，有住户就发上一大摞，准备早早回据点里安全。
抗战时并非都是中国人害怕鬼子，也存在鬼子害怕中国人的情况，这一小队鬼子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老兵，其余都是十四五岁的学生兵，这里已是渣江地界，民风强悍，又是鬼子西向驻兵的最后一站，一帮娃娃鬼子怎能不害怕！
李虎踩着单车驮着一个伤兵当先而行，平常人见着鬼子唯恐躲避不及，李虎则一脸凶样，与小鬼子错身而过时更加双目暴圆要吃了对方似的，手里捧着传单的小鬼子吓得没敢递传单，李虎将车立住，从那鬼子手中一把夺过传单，看了几行字，顺手扔进田边沟渠，很快被流水浸没一张连一张飘浮而去。骑车走在第二位的黄荣敏见李虎故意激怒鬼子，很不能理解，心想：我们一方可有五个是伤员？
黄荣敏按了一下车铃，意在催促李虎走人，不要没事找事。
李虎反手向后做了一个切断的手势，意思是杀人。
李虎将自行车立住放下脚叉，后面五辆单车也只好立住。鬼子中的那个老兵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这时喝开众鬼子，持枪瞄准李虎一步步过来，凶狠问道：“你的什么人？他们的又是什么人？说！”
李虎指着身后黄荣敏等人说道：“他们都是我的俘虏，都是日本人，我准备带他们进山去替我干活！”
那鬼子老兵大吃一惊，用日本话向李虎身后喊话，问：“你们是日本人吗？”
黄荣敏会日语，大声回答：“我们都是日本人！”
鬼子老兵用日语命令一众娃娃兵：“注意枪口，不要伤了我们的同胞！”
黄荣敏此时方才明白李虎的精明，同时又为李虎担心。
鬼子老兵持枪出列，准头始终照住李虎脑门，在离李虎两步外立住，众娃娃兵欢呼：“击毙，击毙，击毙！”
第一百零六章 留这恶人给狗去吃
鬼子老兵持枪照住李虎脑门，在离李虎两步外立住。李虎一只手弯在背后向黄荣敏作出一个“把我掰倒”的手势，黄荣敏何等聪明，一个猛扑扣住李虎往后一拉，李虎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众娃娃鬼子哈哈大笑。黄荣敏用肘弯死死勒住李虎脖子，用日语大叫：“这黑鬼名叫李虎，本是吉丸长官的侍卫，不知中了什么邪反水，杀了我们许多人，又把我们这几个兄弟全部打伤，要卖去山里给中国人做奴隶，你们快来帮手，绑了他交给吉丸长官处理！”
李虎在衡阳早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些驻防乡下的鬼子也有所耳闻。鬼子老兵不敢大意，继续用枪指住李虎逼近过来。李虎暗运气力，心道：老子怕的就是你不来！
一众娃娃兵从背包里找出一条绑人用的油绳套成一个圈来锁李虎的脖子，说：“把这蛮人绑了送给吉丸长官，老长官一开恩，把我们调离这乡下，免得天天当惊受怕！”
鬼子老兵把枪顶在李虎额上招呼众兵来缚，就在老兵一分神之际，一只铁钳金刚的大手锁住了他的脖子，“咔嚓”一声爆响，老兵的人头掉落在地，李虎大喝一声，苍鹰般拔起于空中，抖直从鬼子手中夺来的那条油绳猛力一抽，众娃娃兵一地的哭爹叫娘。
李虎喝令众兵将枪支弃在一堆，用那条油绳绑成一捆，又问众娃娃兵：“你们可有听说过龙泽南？”
众兵惊恐道：“龙泽武士是我们的偶像，听说已经剖腹殡天了！”
李虎道：“冲你们还知道佩服我兄弟，我今日破例不杀你们，但有几句话你们给我记牢了！”
众兵一听可以活命，急忙跪倒一地，说：“全凭大爷吩咐，我等一定牢记！”
李虎一时想起龙泽南，虎目隐隐作痛，说道：“龙泽南是我义弟，但他剖腹自尽的做法，我并不赞成，不然，我与他兄弟二人一同饮酒，何等快活！他剖腹的原因，你们可有听说？”
一个娃娃兵跪在地上答道：“我们从中国老百姓聊天那里听说，龙泽武士率领三十三人野战分队入征中国攻城拔寨所向无敌，就连方先觉的钢铁城防也是被龙泽武士撕破，可是他却败在大爷您手里，所以羞愤自杀。我们日军官方却说这是谣言，有传播这类谣言者，抓去砍头！”
李虎道：“道听途说，难免失实。我义弟的一身本事，其实在我之上，当日比武，他出了两个项目让我选择其一，一比手力，二比速度，我见他体型瘦小，与他比手力明显占便宜，瘦小之人应胜长于速度，便提出比速度，不料他就自认输了，并拔起右腿裤子给我看，竟是一条义腿。我后来方知，义弟的一身精钢之力在我之上。义弟并从我身上认定日本不可能征服中国，他不愿在一条错误的道路继续下去，所以自绝。”
黄荣敏、朱涛、和五个伤兵听得惊心动魄，一众娃娃兵也听得入神，一个年龄稍大娃娃兵说：“大爷，您胜得问心无愧，龙泽武士更是虽败犹荣！”
李虎一听这娃娃兵说话文诌诌有点墨水，问：“你叫什么名字，读了几年书？”
娃娃兵道：“我叫小泽胜文，念书念到高中一年级就被逼来了这里，这个地方连电都不通，一到晚上就黑压压的。我有个叔叔在城里当长官，说好了争取调我回城，现在又说他们流动营要大合并正在裁员，去不成了。”
李虎听小泽胜文说到流动营，马上想到第二流动营监官小泽新野，遂问小泽胜文：“我杀了你们的队长，你们恨我吗？”
小泽胜文摇头说：“大爷，我们很感谢你，我们这个队长名叫池田秀，他每天都欺压我们，他已经二十岁，要女人要得发疯，他那物儿一起来又不愿打飞机打掉黄油了事，逼着我们用嘴，恶心死了！我们稍有反抗，就被他打。昨天，他还逼迫我们帮他去抢中国花姑娘，可这一带的花姑娘哪有那么好抢，村村相连，有联防队，结果花姑娘没抢到，一个新兵蛋子被联防队的鸟铳击中，漫山遍野的人冲出将新兵蛋子砸成肉泥，今天上边又让我们发传单，没有撞上联防队，却撞上大爷。”
李虎招手让小泽胜文起身，二人单独到了一边，李虎问：“你叔叔叫什么？”
小泽胜文答道：“叫小泽新野。”
李虎心中有数，回头来问黄荣敏：“你熟悉这个地方的联防队吗？”
黄荣敏正要回答，却见阡道上来了一支队伍，老远就向黄荣敏打招呼。来的正是渣江联防队，浩浩荡荡，约有三四百人，小泽胜文等十来个娃娃兵现在被李虎缴了枪，见来了这么多联防队，吓得粉身哆嗦，哀求李虎：“大爷救命！大爷救命哪！”
联防队林队长劈眼看见一个鬼子身首分离倒在地上，断处又不见流血，那一颗滚在一边的头颅双眼鼓胀暴出，异常恐怖，经黄荣敏介绍，知道面前大汉是三人组中的铁钳手李虎，林队长扑前握住李虎双手，说：“李大侠，请与各位一道进村！”
李虎正难于处理十个娃娃兵，遂问：“林队长，这十来个鬼子娃娃兵怎么处理？”
林队长道：“死的那一个是他们的班长，十分狠毒，这些鬼子都是你擒住的，你说怎么处置，我们都照办！”
此时除了小泽胜文，其余九个鬼子仍然跪在地上使劲地向李虎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李虎对林队长说：“这些鬼子都才十四五岁，杀了他们，显得我们中国人没有度量，我想给他们一条活路？”
林队长道：“我们愿意听从李大侠安排！”
李虎对小泽胜文说道：“小泽，你们这十个人，你以后就是队长，你带着他们在这里安份过日子，什么时候你们日本政府宣布向我们中国政府投降了，你们就回日本去，平时如果觉得生活单调乏味，就帮助附近中国人干活，只有劳动和奉献才会产生快乐！至于这些枪支，你们也用不着了，就归联防队暂时保管。我说的这些，你们能做到吗？”
小泽胜文命令：“全体起立，向大爷保证！”
众鬼子起立，在田间阡道上站成一排，大声喊道：“大爷的训示，我们记下了，至死不忘！”
小泽胜文又向李虎报告：“碉堡里还有一挺机枪，要不要交出来？”
李虎道：“机枪就留着吧，你们的上司有时候要下来检查，得有个样子混粮饷度日！”
林队长道：“想不到铁钳手李大侠这样菩萨心肠，不如再还几枝枪给他们，要是他们的领导来检查，光一挺机枪糊弄不了？我们这里，家家都有鸟铳，小鬼子凭几条枪还狠不起来！”
李虎总算见识到了强悍的衡阳人，很高兴道：“给他们六枝，把子弹褪了！”
李虎处置完这件事，决定继续赶路。林队长道：“李大侠，你们公务在身，我们不敢多留，但无论如何从我们林家村过一趟，乡亲们已经得讯，都等在村口，我们是专程来请李大侠和五位抗战英雄的！”
黄荣敏劝李虎：“李兄，就过一趟吧，多